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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视角下的贵州建省

2013-08-20敖以深

当代贵州 2013年6期
关键词:土司儒家文化儒学

文Ⅰ敖以深

以土司文化为主流的贵州地域文化在黔东北、黔北和黔中等广大区域形成的特定的文化空间,在一定程度上为建立贵州行省以及贵州地域版图的完善奠定了文化基础。

从文化的视角审视,建立贵州行省,不仅有军事的动机,更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明初贵州行省的建立是中央“大文化”与地方“小文化”相融合的产物。就“大文化”而言,随着明初社会经济的逐步恢复和发展以及儒家文化“大一统”思想统治地位的重新确立,边疆地区的稳定与巩固提上了日程。在“大一统”思想价值诉求下,明王朝意识到了贵州地域稳定的重要性,加强贵州地域的控制和治理逐步纳入了中央王朝的视野。就“小文化”而言,贵州行省的建立与贵州文化的发展始终紧密联系着。在贵州建省前夕,以土司文化为主流的贵州地域文化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在黔东北、黔北和黔中等广大区域形成的特定的文化空间,在一定程度上为建立贵州行省以及贵州地域版图的完善奠定了文化基础。正是在明初“大一统”思想的价值诉求下,在儒家文化与贵州地域文化的交融碰撞中,建立贵州行省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始建于明朝的安顺府文庙是祭奠孔子的神圣殿堂,成为儒家文化在黔中地区传播的重要标志。(熊模松/摄)

建省前夕贵州地域文化的发展

建省前夕,贵州地域文化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水平,形成了以土司文化为主体的地域文化体系,在黔东北、黔北和黔中等贵州局部地区,统一的文化区域空间已经基本形成。其中,黔东北和黔中区域文化空间,构成了贵州建省初期的地域版图。之后,黔北及其它地域划归贵州,进一步充实了贵州的地域版图。

以思南为中心的黔东北地域文化空间,凭借乌江水系的有利条件,较早与内地发生了比较密切的经济往来和文化交流,深受巴蜀文化和荆楚文化的影响。该文化空间人杰地灵,文化发达,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发展水平长期位居贵州前列,成为贵州历史上开发较早的地区之一。自隋至明初800多年里,黔东北地区总体上是处于田氏土司的统治之下,随着田氏土司势力不断发展,统治范围不断地扩大,至元末明初,田氏土司已经发展为在全国有一定影响的大土司之一,其统治范围包括今黔东北地区、黔东地区、黔东南地区,影响到整个武陵地区,波及到今湖南、湖北、四川、重庆等地。田氏土司势力强大,统治时间长,范围广大,臣民众多,影响深远。

以贵阳为中心的黔中地域文化空间,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有黔之腹、滇之喉之称,辐射范围包括今贵阳、安顺、毕节、黔南等地。该文化空间古为少数民族聚居地,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受到中原文化和先进耕作方式的影响。汉代,与中原在政治上、军事上关系日益加深,经济文化交流逐渐增多。元代,开始形成集镇。贵州建省前夕,黔中地区主要是宋氏土司和安氏土司统治,属于贵州宣慰司统辖。奢香统治时期,开偏桥、水东,以达乌蒙、乌撒及容山、草塘诸境,立龙场九驿,进一步维护了土司地方政权的统治,促进了黔中地域文化与外界文化的交流,有利于中原先进文化在黔中地域的传播,推动了地域文化的新发展。

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域文化空间,历史上称为播州,毗邻四川,深受巴蜀文化影响,是贵州开发较早的地区之一。杨氏土司统治播州期间,黔北地域文化空间逐步形成并发展起来。唐僖宗乾符三年(876),杨端入播,唐朝庭赐封杨端为播州侯,永镇播土。经宋、元至明神宗万历二十八年(1600)平播,杨氏土司世袭统治播州。杨氏治理播州,设有学校,崇尚儒学,用儒家思想教化播州土民,因而文教大兴,人才辈出,部分读书人研读儒家经典,通过参考科举考试而步入仕途,出现了儒学传播的繁荣局面。

“大一统”思想价值诉求在贵州的实施

在中国封建社会的漫长岁月中,历朝统治者均将“大一统”思想确定为治国的方略和指导思想,充当维系整个社会的精神支柱。

朱元璋也不例外,曾明确宣布:“朕惟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为发挥儒学的教化作用,励创办学校以传播儒学,通过改革选举制度选拔儒学精英人才。明统治者还将“大一统”思想的价值诉求渐次向边疆地区和少数民族住居地推进,大力传播儒家文化。具体就贵州而言,明初“大一统”思想价值诉求的实施,主要体现在设立卫所制度;奖励归附土司、加强土司子弟及其臣民的教化;创建学校、传播儒学等。

明洪武四年(1371),建立贵州卫学,之后贵州前卫学、普定卫学相继创办。洪武二十五年(1392),贵州宣慰使安的入京朝贡,朱元璋令其办贵州宣慰司儒学,并为之选派了学官。明成祖统治时期,继续推行兴教设学政策,不仅重视对贵州驻军官兵及其子弟的文化教育,而且重视贵州土司及其子弟的儒学教育,重视加强儒学在边远地区的传播。司学、卫学和儒学的兴起,扩大了中原文化的接受对象,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驻黔官兵子弟的读书要求,提高了土司子弟的文化素质,促进了儒学在贵州地域的传播。

优待贵州土司是明王朝维护封建统治的重要举措。对归附明朝统治的土司,无论大小均给予奖励,或原官授职,或给予提升,使之务得其所。贵州土司每次到都城贡马献方物后,都有丰富的赏赐,有时还能得到皇帝召见。《明史·贵州土司列传》记载:“明太祖既克陈友谅,兵威远振,思南宣慰、思州宣抚率先归附,即念以故官世守之”。洪武五年(1372),“贵州宣慰霭翠与宋蒙古歹及普定府女总管适尔等先后来归,皆予以原官世袭。”洪武初年,思南宣慰使田仁智进京朝贡,明太祖朱元璋对他讲道:“天下守士之臣,皆朝廷使吏,人民皆朝廷赤子”,“夫礼莫大于敬上,德莫盛于爱下,能敬能爱,人臣之道也”。这些笼络土司方针的贯彻落实,既可以密切中央与贵州地方的联系,也可以使土司切身感受儒家礼仪,有利于加强中央王朝对地方的统治。

明王朝十分重视土司子弟的儒学教育,常常选派土司子弟到国子监学习儒家文化,学成后世袭土司职位,维护地方统治。朱元璋令各土司“凡有子弟皆令入国学受业”,规定未经儒学教化者不得承袭土职,把入学读书习礼作为土司替袭的必由之路,借以“变夷俗之陋,杜争夺之源”。按照明制,无论土司大小皆由皇帝直接任命,并要亲自赴京受职,定期入京朝靓、进贡,向皇帝谢恩,接受朝廷封赐。土司子弟在京读书,主要学习儒家文化思想,学成之后回到地方继承土司职位,成为朝廷的拥护者和儒家文化的追随者。这些措施,使中原的先进文化和生产技术源源传入贵州,极大地促进了贵州文化与中原文化的交流与融合。

两种文化的交融碰撞与贵州行省的建立

“大一统”思想的价值诉求和明初儒家文化在贵州的快速传播是建立贵州行省的必要条件,反映的是建立贵州行省的一种必然趋势。土司文化的存在、一定范围内文化区域空间的形成以及儒家文化的传播,为建立贵州行省奠定了文化基础。土司文化与儒家文化的交融碰撞和改土归流的成功运作,大大缩短了建立贵州行省的进程,使贵州建省由一种趋势成为现实。

土司制度是封建中央王朝在边远的民族地区推行的统治形式和政策措施,是中央集权在民族地区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而又发展不足的产物。明初,为维护贵州地域的统治与稳定,加强中央集权,维护封建国家的大一统局面,朱元璋在“先安贵州,后取云南”的战略思想指导下,对元代贵州境内林立的土司势力进行调整,将水西、水东两土司合并为贵州宣慰司,逐步建立起以贵州宣慰司、播州宣慰司、思州宣慰司和思南宣慰司“四大土司”为主的土司统治,并建有若干安抚司及长官司,且从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思想各个方面把土司制度纳入国家统一制度,使土司制度成为明王朝对贵州地区进行统治的重要工具。在大大小小土司的统治下,土司文化成为了当时贵州文化的主流。

随着儒家文化在贵州的不断传播,土司地域文化与儒家传统文化不断地进行着融合与碰撞。两种文化的融合,表现为彼此影响、相互吸收和共同发展;两种文化的碰撞,主要表现为中央大一统诉求与地方土司势力纷纷争夺地盘的不同文化价值之间的冲突与回应。明朝永乐年间,中国封建社会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高度,封建中央集权制高度发展,多民族国家出现了由地域性统一走向全国性大统一的趋势,为确保皇权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明政府规定,土司若有违抗朝命、争袭夺印、互相仇杀等现象,朝廷皆对土司给予惩处。同时,统治者还利用各种有利时机削弱甚至消灭地方土司势力。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黔东二田之争为明朝廷实施改土归流提供了良机。

改土归流与贵州建省有着紧密的联系,贯穿于贵州建省的整个进程,它既助推了贵州行省的建立,也为贵州省地域版图的不断扩大以及最终确定创造了条件。明朝廷在贵州实施改土归流,肇始于黔东田氏土司的废除,该事件成为建立贵州行省的助推器。永乐十一年(1413),朝廷废除了思州和思南的田氏土司势力,后置八府四州,改派流官统治,史称“思南、思州改土归流”。不久,设贵州布政使司总辖,正式建立了贵州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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