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金代将领纥石烈志宁

邸海林

（哈尔滨师范大学金源历史文化研究中心，黑龙江哈尔滨 150025）

纥石烈志宁，“本名撒和辇，上京胡塔安人”[1]（P.1929），出身女真贵族世家，其家族自五代祖太尉韩赤以来与金皇室通婚。其父纥石烈撒八，海陵朝重臣。志宁娶梁王完颜宗弼的女儿为妻，“宗弼于婿中最爱之”[1]（P.1929）。故“尝谓女婿纥石烈志宁曰：“汝可效阿撒之为人也，可以几古人矣。”[2]（P.1847）在家族和宗弼的影响下，造就其“沉毅有大略”的性格。熙宗时，为护卫；海陵时，任枢密副使、开封尹等职；海陵南伐被杀后，归顺世宗，得以重任，在镇压契丹农民起义、反击宋兵，促进议和等方面功勋卓著。然而在金史研究中对其少有提及，故笔者认为有必要了解其在金朝建设中所发挥的作用。

一、海陵南侵失势，投靠世宗

海陵王时期，耗资巨大，加赋于民，人民的反抗斗争震撼着金朝统治。为不影响南征计划，海陵王诏谕志宁镇压契丹撒八起义。不久海陵失势，金世宗辽阳登基称帝。“居数日，世宗谓浩曰：‘卿为尚书令，凡人材有可用者，当举用之。’浩举纥石烈志宁等，其后皆为名臣。”[3]（P.1864）世宗遂决定招降志宁。面对江山易主，志宁为什么在招抚问题的态度上有巨大的转变呢？

（一）正隆恩厚，所以不降

海陵看重志宁是将帅之才，曾任其为右宣徽使、汾阳军节度使、兵部尚书、左宣徽使、都点检，枢密副使、开封尹等要职，备受宠信。志宁在得知世宗有篡夺皇位之意后，秘密谋划起兵攻打世宗，“乃阴结会宁尹完颜蒲速赍、利涉军节度使独吉义，将攻之。”[1]（P.1929-1930）其不但不降，还杀了世宗派来前来招抚的使者，“世宗已即位，使石抹移迭、移剌曷补来招，彦敬、志宁杀其使者九人。”[1]（P.1929）志宁面对招抚之初态度强硬，是因他受海陵王的厚恩，为表达对完颜亮的忠心，故拒之。

（二）手下将士不肯作战

世宗首次招抚被拒，派谋衍伐之，双方对峙于建州。“都统白彦敬，副统纥石烈志宁在北京，拒不受命，谋衍伐之，遇其众于建州之境，皆不肯战，彦敬、志宁遂降。”[4]（P.1645）海陵诛杀宗室贵族，破坏南北议和的有利条件，南下伐宋，死伤无数，失去民心。将士早已经厌倦高压政策下发动的战争，而且志宁所统兵数有限，不足以与世宗抗衡。世宗张贴告示，申明只要归顺，除赦免杀害所派使者移迭等人罪行外，且官复原职。士兵为了保全性命，不肯与前来讨伐的完颜谋衍军队作战。在世宗兵临城下和强大的舆论攻势面前，志宁迫不得已率兵投降。

（三）世宗不计前嫌，委以重任，感动归顺

世宗为了稳定政局，诏谕完颜亮时期诸官，采取宽容政策。武力征服志宁后不但没有加罪于他，反而委任命其为临海节度使，使其深受感动。“汝辈初心亦可谓忠于所事，自今事朕，宜勉忠节。”[1]（P.1930）此外，志宁在海陵时期虽受提拔，但是自己的军事才未能全面施展。在政治局势动荡的时期，为了使自己的家族可以继续与完颜家族保持政治联系，令自己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他审时度势，决定效忠世宗。

二、镇压契丹农民起义军

金政权更迭，给各族人民的反抗斗争提供了有利时机。完颜亮决定发动侵宋战争后，命牌印郎君燥合、杨葛尽征西北路契丹丁壮。西北路地区本身是一个矛盾错综复杂的区域，征兵事件最终激起耶律撒八、移剌窝斡领导的契丹诸部的反抗，起义军势力蔓延诸多地区。完颜亮急命枢密使仆散忽土、北京留守萧赜、西京留守萧怀忠将兵一万，前去讨平。但皆因征讨无功，被杀。完颜亮任命志宁“为北面副统，与都统白彦敬带北京、临潢、泰州三路军队前去讨伐。”[1]（P.1929）但此次讨伐因金廷内部权力更替、起义军撒八被杀、窝斡掌权等因素影响，志宁并未取得预期战果。他在归顺世宗后，抓住机遇，讨伐窝斡起义军。

金世宗派朝臣扎八招降窝斡，但是扎八见窝斡义军人多势众，反而投靠窝斡。在扎八的支持下，窝斡威势大振，部众已发展到五万余人。世宗称帝的同年十二月，窝斡也称帝，并改元天正，形成与世宗分庭抗礼之势，契丹成为世宗政权的最大威胁，不得不继续动用武力。因完颜谋衍与完颜福寿因镇压契丹人失利，金世宗任命志宁为临海节度使，总统右翼军队，全力进讨窝斡。

追击西逃叛军。窝斡起义军虽然数量众多，但其内部松散，成员复杂，作战能力差，“都统志宁、克宁等，已败敌众二万余于长泺，追杀甚众，敌遂西遁。”[4]（P.1655）窝斡败于长泺，向西窜逃，纥石烈志宁遂乘胜追击至駒雨松河。由于叛军已先渡河，毁坏桥梁。两军隔河对峙。“志宁与贼夹河，为疑兵，与万户夹古清臣，徒单海罗于下流涉渡。已渡，前有支港岸斗绝，其中泥泞，乃束柳填籍，士卒毕济。行数里，得平地，将士方食，贼奄至。贼据南冈，三驰下志宁。”[1]（P.1930）面对叛军袭击，纥石烈志宁坚守占地，临危不惧，被敌人射中左臂后仍指挥作战，最终大破叛军。“志宁击贼有功，上以忠义代谋衍，志宁为福寿，封定国公，使蒲察通至军中宣谕之。”[1]（P.1930）

俘获叛军将领，俘获敌军辎重。双方大战之后，契丹军受重创而退。纥石烈志宁追击叛军，曾两次俘获叛军兵将，诱其归顺，使用离间计，平定起义。第一次是在追击与仆散忠义交兵叛军时，“志宁获贼侯人，知贼自选精锐，与老小辎重分道，期山后会集，可击其辎重。”[1]（P.1931）第二次是在七渡河再次打败窝斡后，俘获稍合住，“志宁获贼将稍合住，释弗杀，许以官赏，纵之归，约以捕窝斡自效。稍合住既去，见窝斡，秘不言见获事，乃反间奚人于窝斡曰：‘陷泉失利，奚人有贰志，不可不查。’当是时，窝斡屡败，其下亦各有心，稍合住乃与贼帅神独斡执窝斡，诣右都监完颜思敬降。”[1]（P.1931）宁志与万户清臣，宗宁等继续急追窝斡余党，俘获牲畜、战马等辎重，捕获全部敌军。

志宁利用义军归降者提供的计策，多方努力，抄袭其辎重，震慑起义军，世宗的策反谋略终于在志宁等人的努力下见效。大定二年，志宁平定了移剌窝斡领导的北方人民起义，为世宗南路边境问题铺平道路。

三、对宋作战，促进“隆兴和议”的达成

金世宗即位后，宋金之间摩擦时有发生。世宗希望尽快与宋议和。大定初年，宋孝宗即位，抗金派得势，幻想恢复中原。南宋对金世宗表示要归还海陵王伐宋时侵占的领土等不为满足，双方重开战端，金世宗委派志宁负责战事。志宁遵照金世宗旨意，三次送书于宋、大战李世辅、攻取盱眙等州，施压宋朝，对推动宋金“隆兴议和”起到重要作用。

大定二年，志宁向宋军送求和书信，“有通和之意，自宜各守元立封疆。”[5]（P.3393）重申世宗希望在保证“皇统和议”以来的疆域及君臣地位前提下与宋议和的意见。南宋确在张浚的建议下，决定武力解决问题。

大定三年，纥石烈志宁第二次移书宋朝，“可还所侵本朝内地，各守自来画定疆界，凡事一依皇统以来旧约，帅府亦当解严。如必欲抗衡，请会兵相见。”[6]（P.1937）敦促宋朝尽快议和，但是南宋再次拒绝议和请求。

大定二年，南宋采用窝斡余党括里、扎八计谋，攻取泗、寿、唐、海等州。第二年，南宋利用雨季发动对金的北伐战争。派遣李世辅和邵宏渊分道北击，攻下灵璧县、虹县和宿州，宿州乃南北交通的重镇，具有特殊的战略地位。“志宁以精兵万人，发自睢阳，趋宿州。”[1]（P.1932）志宁急中生智，“乃令从军尽执旗帜，驻州西为疑兵，三猛按兵驻州南。志宁自以大军驻州东南，厄其归路。”[1]（P.1932）宋将李世辅自攻入宿州城后骄傲自大，日与将士饮酒作乐，忽略军事防务。“世辅望见州西兵旌旗蔽野，果谓大军在州西，而谓东南兵少不足虑，先击之。以步骑数万，皆执盾，背城为阵，外以行马捍之。使别将将兵三千，出自东门，欲自阵后攻志宁军，万户蒲查击败之。”[1]（P.1932）次日，宋全军出战，志宁、夹谷清臣等大败宋军，李世辅败退至符离，宋军损失惨重。金军将士在志宁的率领下，收复宿州。世宗下诏曰：“卿虽年少，前征契丹战功居最，今复破大敌，朕什嘉之。”[1]（P.1932）

大定三年，志宁第三次移书南宋，称“故疆、岁币如旧，即止兵”。[7]南宋由于北伐的失败，主和派又占了上风，宋孝宗决定派使议和。但是双方在称谓等问题上依然不能达成一致。

大定四年，金世宗为达到以战佐议和的目的，命仆散忠义、志宁偏师攻宋。志宁渡过淮河，攻取盱眙、濠、庐、和州等，进一步施加压力于宋朝。由于当时南宋已经无力与金朝继续对抗下去，“宋人惧，乃决意请和”。[1]（P.1933）

志宁遵照金世宗的旨意，多次往返宋金之间，敦促议和。大定五年，宋金达成和议，史称“隆兴和议”。“南北讲好，与民休息”，此后的四十多年里，宋金再也没有发生过较大的战争。

四、结语

纥石烈志宁屡立战功，尽心辅佐世宗，推进了金朝的稳定与发展。由于功勋卓著，故其仕途蒸蒸日上，并得以善终。大定五年，授予平章政事；大定六年，授予枢密使；大定七年，金世宗“以第十四女下嫁志宁子诸神奴”；[1]（P.1934）大定九年，授予右丞相。大定十一年，代宗叙北伐，被封为广平郡王，冬至随世宗到南郊天恩，进封“金源郡王”。大定十二年，志宁患病，世宗曾多次派人探望，并赐金丹，诏曰“此丹为常以赐人也。”志宁的忠心与卓越功绩博得世宗厚爱。是岁，薨，谥号武定；世宗亲身前往悼念，其图像衍庆宫；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

[1][元]脱脱.金史（第八十七卷）纥石烈志宁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元]脱脱.金史（第八十二卷）移剌温列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3][元]脱脱.金史（第八十三卷）张浩列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元]脱脱.金史（第七十二卷）谋衍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5]要录（第二百卷）绍兴三十二年七月癸亥条[M].

[6][元]脱脱.金史（第八十七卷）仆散忠义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7]刘时举.续宋编年资治通鉴（第八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