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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统一战线的 “一”与 “多”的辩证法

2013-08-15余源培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3年4期

余源培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上海200433)

过去统一战线讲 “求同存异”,有其积极意义。现在讲 “一”与 “多”的辩证法,是更加向前了一步。因为 “异”在中国语言中具有贬意,如 “异见”、 “异端”、 “异党”、 “异已” 等等, 所以对于各种不同的 “异”,也不是 “存”就能完全解决的,而只是意味着允许不同观点的存在。新时期统一战线讲 “一”与 “多”之间的辩证法,其核心意思是 “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的关系”[1]。这显然是新时期新阶段对统一战线的客观要求。

“一”与 “多”的辩证法,也是中华文化的内容之一。明清之际的方以智汲取和改造以往的观点,明确认为:“一是多中之一,多是一中之多,一外无多,多外无一,此乃真一贯者也……若为一贯所得, 是为 ‘死一’, 非活一贯也。”[2]这就是说,离开无数的各种各样的相互矛盾的 “多”,那种所谓的 “一”便是绝对抽象的,这样的 “一”是死板的东西,没有活力,因而是不存在的。这就从本质上说明了世界上 “一”与 “多”的辩证法。

扼要地说,“一”与 “多”的关系,比 “同”与“异”的关系更加复杂、更加深刻,内容也更加丰富多彩,并不是 “同”与 “异”能够完全概括的。虽然 “异”有时也意味着 “多”,但更经常是与“同”相区别。 “求同存异”是一种处理事情的方针政策,“一”与 “多”则是客观的存在,是更加基础性的东西,它是制定新时期统一战线方针政策的依据和出发点。

一、就政党制度而言,我国实行的是共产党执政,民主党派多党参政

新时期统一战线 “一”与 “多”关系的首要问题是政党关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适合中国国情、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新型政党制度。它的显著特征在于: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各民主党派拥护和支持共产党的领导,就是 “一致性”,这不能动摇、不能含糊。各民主党派不是在野党和反对党,而是同共产党亲密合作的参政党。这种政党制度新在哪里?一方面它从根本上克服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两党制或多党制互相倾轧的弊病;另一方面又扬弃了苏联式的不讲民主和法制的一党垄断式的执政。在这方面我们是有经验教训的:辛亥革命后,我国曾一度照搬西方多党制,后来国民党又实行一党专制,结果都失败了。说明这种政党制度不适合中国国情。我国的政党制度既不是西方的 “多党制”,也不是传统意义上苏联的“一党制”。我们 “既不能照搬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做法,也不能照搬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做法,更不能丢掉我们制度的优越性。”[3]256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型政党制度。

这里存在着执政党与参政党之间的关系,贵在志同道合,“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若问为什么民主党派要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根本道理是共产党代表人民的利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共产党的根本宗旨。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力量,但是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着某些腐败现象,因此需要对执政党进行监督,以防止少数人进行 “权力寻租”, 将 “反腐倡廉” 变成 “腐败唱廉”。当前特别要真心善意地帮助中共正在进行的“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努力解决作风不实不正不廉问题”的活动。我国新型的政党制度有利于集中力量办大事,但也有可能在决策时犯主观性和片面性的毛病。正如邓小平所指出:“共产党总是从一个角度看问题,民主党派就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出主意。这样,反映的问题更多,处理问题会更全面,对下决心会有利,制定的方针政策会比较恰当,即使发生了问题也比较容易纠正。”[4]民主党派要按照中共 “五位一体” (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建设)的大思路参政议政,才能保证将好的大事情做好。

为此,要充分发扬民主,全方位进行政治协商。共产党的干部要有宽阔的胸襟,包容的雅量,听得进批评,容得下牢骚话和责备的话。凡是涉及到人民群众切身利益、民主政治建设、重大改革决定、重要发展规划的问题,都要听取方方面面的意见,民主协商于形成决策之前,决策过程中进行协商要有制度的安排,决策实施过程中要监督到位。民主党派也应当增强党派意识,要有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有智有谋有胆地参政议政,提高自身的参政能力,培养一大批这方面的人才。

二、就国家政治制度而言,新时期的特征主要是 “一国两制”

新时期统一战线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实现国家的和平统一,为此邓小平提出了 “一国两制”的创造性思想:大陆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台湾和港澳实行资本主义制度。这一理论提出了在一国内部不同政体和平共处的新模式,兼顾到不同阶级、不同民族,包括外国人的利益;并且能够充分利用资本主义发展所取得的 “一切积极成果” (马克思语)和经验教训,加快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这个构想的提出是从思考台湾问题开始的,现在已经实践于解决香港和澳门问题,并且延伸到解决国际问题领域。

“一国两制”,首先,“一国”是前提,社会主义则是 “一国”的主体。新时期的统一战线就是爱国统一战线,包括三方面的内容:一是以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基础,实现大陆范围内人民的团结;二是以拥护祖国统一为基础,实现大陆同胞与台、港、澳同胞的团结;三是以促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基础,实现海内外全体中华民族儿女的团结。这就从制度层面改变了历史上长期存在的革命统一战线的内容。爱国统一战线是社会主义者和爱国者的联盟,爱国者的范围是很宽广的,利益是多元的,尤其呈现出多样性的特点。

“一国两制”的一致性,制度层面体现为维护“一国”——即国家的统一,思想层面主要体现为爱国主义。作为 “千百年来固定下来的对自己的祖国的一种最深厚的感情”[5],它最深刻地凝聚着每一个人对祖国的血肉依存,因而构成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灵魂和至高无上的感召。 “必须发扬爱国主义精神,提高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自信心”以及 “自豪感”,从而 “以热爱祖国、贡献全部力量建设社会主义祖国为最大光荣,以损害社会主义祖国利益、尊严和荣誉为最大耻辱”[3]3。两岸同胞同属中华民族,是血脉相连的命运共同体,理应相互关爱信赖。当前最重要的是要进一步发扬爱国主义传统,坚持民族大义,海峡两岸双方都要坚持 “九二共识”,反对任何形式的 “台独”主张和分裂图谋,巩固和进一步推动两岸政治、经济、文化关系的和平交往,共同致力于维护好、建设好中华民族共同家园。

三、就社会而言,“一”指共生其中的和谐的社会统一体,“多”指社会阶层的多元化

马克思说: “社会, 即联合起来的单个人”[6]20。这种联合不是单个人的机械相加,而 “是表示这些个人彼此发生的那些联系和关系的总和”[6]220。从这层意思上可以说,社会是人们共生的有机体,任何个人都不可能脱离社会而存在。今天,我们生活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样一个社会中,必须共同遵守这个社会的一些基本原则,例如诚信和公平正义等。新社会阶层是改革开放的产物,也是社会发生深刻变化的产物,他们之间的利益博弈是新时期人民内部矛盾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就为统一战线提供了发展和创新空间。总的来说我们的统战工作还跟不上形势的需要,传统的以家庭出身、政治态度、户口所在地等为标准的资源分配方式 (其特征基本上是刚性、计划的)已经不能满足新时期统战工作的要求。

我国的社会阶层面临分化和固化的双重矛盾。分化不仅仅指新阶层的出现,还应当满足他们的利益和意见诉求;而且特别要注意的是资源拥有上的两极分化。我国2012年的基尼系数已达0.47,超过0.4的警告线,实行共同富裕就成为一个大问题。固化指阶层趋于世袭化,缺少必要的流动,出现所谓的 “富二代”、 “官二代”现象。社会必要的流动是保证社会和谐、稳定的 “缓冲地带”。没有流动就不可能提供机会上的公平正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竞争是不可避免的,但也会造成社会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三种东西:共识、秩序和意义。由于缺乏共识,就会引起彼此关系的疏离和诚信的缺失,甚至导致尔虞我诈;因为缺少秩序,社会就会无规范可循或者有规范而不循,从而产生某种程度的无序状态;加上意义缺乏,行动就会由于发生困惑、迷惘而走入歧途。

针对这种情况,统战工作应当加强对各阶层的共识、共通、共容的 “整合”工作,尽量减少矛盾、冲突,合理解决矛盾,通过有效 “整合”,解决社会 “碎片化”问题。西方学者齐格蒙特·鲍曼指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们 “生活总体上的私人化”是不争的事实,“不满似乎指向不同的方向,甚至彼此冲突,它们极少累积并凝聚成一个共同的事业”[7]。因此特别需要统一战线做整合的工作。通则顺,社会则和谐;不通则塞,社会则梗阻。这就要通过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管理格局,引导各个阶层的公民有序、有控、有规范、合理合法合情地进行各种社会活动,以便维护公共利益和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为此,需要有大统战思想,实现统战工作的社会化。新的社会阶层会萌生新的社会组织。现在政府决定下放行政审批权,意味着给市场和社会组织进一步松绑,增强了市场和社会自主发展的空间。这就会使各种形式的社会中介组织或非政府组织因势得到发展。统战工作不仅仅是执政党和政府的事情,而且需要打通执政党、政府与各种新社会组织的关系。所谓拓宽参政议政的渠道,反映各种利益需求,就要更多地依靠各种新的社会组织,不能只有 “人大”和 “政协”。这里有一个如何看待和对待新社会组织的问题。态度不能过于保守,应当善于引导,让诸如行业协会与商会、中介组织、基金会、联谊性社团、社区社会组织等非传统意义上的社会组织发挥作用。同时需要加强管理,明确责任。

四、就宗教和民族关系来说,“一”指向民族团结和信仰自由,“多”指56个民族的平等相处,以及不同宗教信仰和睦共处

从历史上看,正是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的良性统一,使得中华民族具有生生不息的顽强生命力。这种情况是不同于欧洲国家的。欧洲作为近代民族主义的发源地,追求的是建立 “民族国家”,其理念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列宁和斯大林在民族问题上也主张 “民族自决权”,即每个民族都有政治独立的权利。中国的情况与欧洲不同,志士仁人们都倡导中华民族的整体民族意识。例如,梁启超就提出 “大、小民族主义”主张,他指出:“小民族主义者何?汉族对于国内他族是也。大民族主义者何?合国内本部属部之诸族以对于国外之诸族是也。”他认为,唯有 “合汉合满合蒙合苗合藏,组成一大民族”共同对外,中国才能救亡图存。再如,孙中山先生提出,“中国人的民族主义就是国族主义”,“合汉满蒙回藏诸地为一国,则合汉满蒙回藏诸族为一人,是曰民族之统一”,明确主张以“中华民族”作为 “民族”单元,建立自己的 “民族国家”[8]。

从我国的历史和现实出发,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实行的是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从国家安全的高度,维护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是事关全局的大事,一定要处理好 “一”与 “多”的关系,妥善解决各种民族矛盾,反对民族分裂主义。在这里应当充分注意的是,邓小平指出:“只要一抛弃大民族主义,就可以换得少数民族抛弃狭隘的民族主义。我们不能首先要求少数民族取消狭隘民族主义,而是应当首先老老实实取消大民族主义。”[9]

民族问题往往结合着宗教问题。 “一致性”要求爱教爱国,“多样性”意味着宗教信仰自由。要懂得宗教也是一种社会资源,需要积极加以引导和使用,使其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要进一步认识宗教是群众性的社会现象,有其 “根本的长期性”和 “特殊的复杂性”。没有宗教与社会的和谐,各宗教之间的和谐、宗教内部的和谐,就不可能实现社会的和谐。政府应当恪守 “政教分离”原则,对各宗教一视同仁,不可有任何的偏向。上海开埠至1949年解放前,慑于不平等条约和殖民势力,地方政府曾迁就天主教和基督教,多次发布 “保护”令,引起社会各界不满。俄罗斯历史上统治者长期偏向东正教,成为民族不和的根源之一。这些教训值得吸取。政府需要更加包容宗教信仰的多样性,宗教界则需要持守自己的信仰,防止过分世俗化,同时,服务社会,造福人群。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服务的重大制度红利,应当更好地考虑到宗教组织。将宗教组织的社会功能局限于 “拾遗补缺”是不够的,需要有引导地更加放开,如从事社会的福利事业等。对于宗教中的某些狂热、固执、狭隘和非理性,要依法予以治理,防止极少数人打着宗教的幌子,搞国际恐怖主义、宗教极端主义、民族分裂主义。

五、就文化统一战线来说,“一”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多”指各种文化的对话

文化从来都是一定经济基础的反映。如今我国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公有制的实现形式可以而且应当多样化,并且将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确定为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一经济基础决定了文化统一战线的 “一”与 “多”格局的构建。党的十八大提出要 “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任务,更加突出了文化统一战线的重要性。因为文化是民族的血脉、人民的精神家园和国家综合实力的体现。统一战线是做团结人的工作,是做争取人心的工作的。统一战线与文化有着天然的联系。

文化统一战线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是凝心聚力的兴国之魂、强国之魂。[10]这就是 “一”的根本要求,从而把广大各界人民团结凝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旗帜之下,做到如古人所说“上下同意者胜”。只有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才能增强文化整体实力和竞争力,才能保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特别是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网络时代,它将极大地影响到文化的发展。阿尔温·托夫勒等认为:“承认这一历史事实的政党和政治运动将生存下去,为我们后代塑造未来。而那些拒绝承认这一历史事实的人将被冲进历史的阴沟里。”[11]新媒体具有敏感性、快捷性、大众性、互动性、主体性等一系列特点,大大提高了每个人参与社会生活的意识。新时期统一战线开展工作,必须延伸到这一领域,以 “一”引导好网络上的“话语权”,以避免成为自说自话的 “独白”者,通过网络了解社情民意和社会心理,抵制低俗现象,让网络更好地发挥正能量。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们思想活动的独立性、选择性、多变性、差异性明显增强,社会价值观会出现多元化趋势,文化也会呈现出多样性。只有承认并重视社会生活中多样化思想和文化存在的客观性与合理性,才有谈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作为指导思想的一元性的必要性。换言之,否认多样性也就无需讨论指导思想的一元性。既不能对各种各样的社会思潮放任自流,也不能追求 “舆论一律”的绝对统一,只能采取在尊重多样性中扩大文化认同,在包容多样性中增进文化共识,从而达到 “合而不同”的境界。在现阶段,“文化统战”的主要内容,就是建设 “祖国文化”。它有两个主要渠道:一是民族、地区文化之精华;二是世界文明之精粹。人类历史上的文化,从来都是在相互碰撞和渗透中发展的。对于外来文化宜有开放兼容、海纳百川的胸襟,这需要我们有世界历史眼光。 “多样性是世界存在的本质特征。人类社会的共同进步追求只能通过不同的文明来表达,各国人民的美好生活理想可以通过不同的发展道路来实现。各种文明和各种发展道路应和谐共存、在竞争比较中取长补短、在求同存异中共同进步。”[12]

六、就国际关系来说,“一”指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多”指各国人民不同的制度选择

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历史昭示我们,弱肉强食 “丛林法则”不是人类共存之道,穷兵黩武无法带来美好世界。要和平不要战争,要发展不要贫穷,要合作不要对抗,推动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是各国人民的共同愿望。这就是人类社会呈现出来的 “一致性”事实和要求。世界需要一个更加积极的中国,要努力建设最广泛的国际统一战线。这里有两个原则,一是维护国际公平正义,二是包容互鉴。中国将继续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旗帜,坚定不移地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坚定不移地走和平发展道路。中国的发展需要开展全方位多层次的国际统一战线的工作,就是在国际上广交朋友,争取一切可以团结和利用的力量,以便孤立顽固派。

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早就形象地说过,一棵大树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据统计,现在全世界大约有190多个国家,有63种宗教,6700多种语言,至少有几百甚至上千个民族。天下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经验,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发展模式。这就展示出 “多样性”的魅力。要承认和维护这种客观存在的多样性,应当主张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之间进行对话而不是对抗。托克维尔在 《论美国的民主》中认为:“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是从该国人民的特殊性和生活中成长起来的一种有机的产物,而不是故意的目的的产物。”[13]多样性是人类社会在历史发展中形成的基本事实,也是文明进步的重要动力。各个国家和民族都对人类进步作出过贡献。

世界现在面临一系列的迫切问题:如贫富不均、生态危机、官员腐败等,各种不稳定的因素增多。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合作共赢的新思维,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到他国合理利益,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建立更加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发展伙伴关系,同舟共济,权责共担,增进人类共同利益。习近平最近在接见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主席莫雷尔时就说,红十字不仅是一种精神,更是一面旗帜,跨越国界、种族、信仰,引导着世界范围内的人道主义活动。人道主义事业是全人类共同的事业[14]。针对我国外逃官员数量增长的现实,中纪委透露,目前我国正在与美国有关部门讨论如何遣返外逃至美国官员的具体事项,并将建立海外反腐统一战线[15]。

七、思考新时期统一战线的 “一”与 “多”问题,应当不能忘记根本的依靠力量,这就是工人阶级和农民

唯物史观认为:“历史上的活动都是 ‘群众’的思想和活动”,“历史活动是群众的事业”,决定历史的是 “行动着的群众”[16]。群众中的主力军在现代就是工人和农民,他们为国家的繁荣发展和改革开放作出了最大的贡献。如何进一步发展他们的作用,是一个必须严肃思考的问题。时下各种职业的人已经存在新的等级观念。社会上 “普通劳动者”已不怎么吃香,时髦的是做 “大款”、 “老板”、“名人”和 “大官”。人们更多地谈论的是财富的多少和官位的大小,甚至是祖国 “花朵”相互攀比父辈的话题。工人和农民虽然是人民群众中的大多数,却存在着被边缘化的趋势,成为 “弱势群体”。列宁曾经说:“社会主义不是按上面的命令创立的。它和官场中官僚机械主义根本不能相容;生气勃勃的创造性的社会主义是由人民群众自己创立的。”[17]统一战线要以工农联盟为基础,这不仅没有过时,而且应当及时加强。现在某种程度上存在三种异化:一是部分劳动异化,涉及资本与劳动的关系,需要增强驾驭资本的能力;二是部分权力异化,涉及权力和权利的关系,需要人民群众的有效监督;三是部分政绩异化,片面追求经济增长,“生病的工人”和 “失地的农民”为经济增长付出了重大代价。新时期的统一战线如何坚守工农联盟这块基石,关系到人民政权的巩固和改革开放的成败。

邓小平1979年就明确指出:“社会主义劳动者之间也有统一战线。”现在如何更好地落实?在历史新时期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等劳动者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既存在着根本利益的一致性,又存在着利益上的差异,表现为矛盾明显增多。工人和农民的结构也在发生变化,第一产业从业人员比重下降,第二、三产业从业人员比重上升,大批农民加入 “农民工”群体,形成介于传统工人和农民之间的边缘阶层;少数人成为企业经营者。在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同的归属感、价值观、利益诉求。从历史上看,无论是西方现代化的兴起还是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建设,对工人和农民都是不公平的。现在我们要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搞城镇化建设,不能重复这条老路。1990年7月 《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统一战线工作的通知》中规定:“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是新时期统一战线的主题。”现在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再次强调要对干部进行群众路线的教育。这种情况要求充分发挥统一战线在劳动者中的增进团结、协调关系、化解矛盾、沟通民意、凝聚力量的作用,让劳动者有尊严的劳动,让大众共享改革成果,让劳动更好地创造世界,让人民生活更加美好。

八、新时期统一战线的 “一”与 “多”的辩证法,源于整体与部分、矛盾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

“一”指 “一致性”,即矛盾的普遍性。矛盾的普遍性有两层含义:一是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的发展过程中;二是矛盾贯穿于每一事物发展过程的始终。如此看来,统一战线追求的 “一致性”不能理解为没有矛盾的 “铁板一块”、 “舆论一律”;相反,只有首先认识事物的多样性,即矛盾的特殊性,认识诸种事物千差万别的内在原因,才有可能认识事物共同的本质。因此,新时期统一战线的“一致性”是本质的东西,具有绝对性;然而这种绝对性寓于多样性之中,不去认识统一战线各方面的多样性存在,就不可能达到这种绝对性,尽管多样性是相对的。毛泽东在 《矛盾论》中是比较重视矛盾特殊性的,他说:“离开具体的分析,就不能认识任何矛盾的特性。我们必须时刻记得列宁的话:对于具体的事物作具体的分析。”[18]

新时期统一战线 “一”与 “多”的辩证关系,还涉及到整体 (一致性)与部分 (多样性)的关系。整体指若干对象按照一定的结构构成的有机统一体。部分指相对于这种整体来说的个别或特殊对象。整体是由相互联系的部分构成的,但并不是部分的一种简单堆积。部分之间不同的联系决定着形成的整体的类型:结构的联系表征着结构的整体,功能的联系表征着功能的整体,发展的联系表征着发展的整体等。整体一旦形成,就扬弃了部分的质,产生对象在孤立状态中所没有的新质。因此,我们尤其要重视整体构成的方式,即如何形成统一战线,并且要更多地照顾到整体。

只讲矛盾普遍性、整体性 (一致性)的,就是排斥特殊性 (多样性),这是一种认识误区。美国总统奥巴马说:“我相信美国特殊论。就像我猜想英国人相信英国特殊论,希腊人也相信希腊特殊论一样。”[19]因此,我们要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并致力于处理好新时期统一战线各个领域中 “一”与 “多”的辩证关系。只有这样,才能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九、处理统一战线 “一”与 “多”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原则性与包容性的结合

原则性是必须坚持的,它是处理 “一”与“多”关系的前提和基本保证。譬如前面分析的,政党制度中民主党派的拥护和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政治制度中的 “一国”原则,社会共同体中的社会和谐,民族和宗教领域中的维护国家统一,文化领域中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国际领域中的人类共同利益等,都是属于原则性的东西。由此,引出一个要求,就是小道理服从大道理。在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化阶段,各种矛盾会比较集中地表现出来,更加需要识大体、顾大局,按照统筹兼顾的原则来处理各种矛盾。邓小平指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局部利益要服从整体利益,暂时利益要服从长远利益,或者叫做小局服从大局。”[20]

与原则性相统一的另一要求,就是统一战线更大的包容性。 “容”即 “宽”,指一个政党能够吸引、容纳、引导社会力量的程度、范围、形象和能力。中国优秀文化传统认为,“有容乃大”,“不能容人者无亲,无亲者尽人”。这需要博大的胸怀,以天下为已任。章士钊先生曾说过:“为政有本,其本在容。何以为容?曰:不好同恶异。”只有为政者包容,才有社会包容,才会有统一战线。包容性尤其是现代人类文明的要求,且日益成为一种交往行为。哈贝马斯认为:现代社会意味着对不同生活方式的认同与包容;意味着对他者权利的尊重;“意味着人们并不孤意固执地将自己的特殊性普遍化;意味着并不简单地将异己者排斥在外;意味着包容的范围必然比以前更为广泛”[21]。它可以有助于化解多元利益主体间的排斥和紧张,使相互对话和协商成为可能。包容还意味着必要的忍耐和融通、妥协、让步。

将原则性与包容性相统一的渠道是对话和沟通。亨廷顿认为,每个 “人民和民族都试图回答人类可能面对的最基本的问题:我们是谁?”[22]国家、社会、民族、地球是我们每个人生活于其中的共同体,每一个个体在维护其自身利益时,必须要有责任感,而且要切实负起责任,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以及怎样去做。如埃德加·莫兰在论述个体与社会时所说: “个体的主体性既贯彻排斥原则,也包含包容原则。”[23]因此,特别需要彼此承认和相互沟通。在沟通时保证平等是最重要的,只要坚持平等就能实现原则性与包容性的统一。新时期统一战线“一”与 “多”的关系,没有改变其团结与民主的主题,但是它需要思维创新。要把 “求同存异”与“存同求异”相结合;要改变传统的趋同思维,提倡必要的求异思维、逆向思维、发散性思维,归根到底是求真务实思维。工作方法也要多接 “地气”。

十、 “中国梦”是 “一”与 “多”的辩证统一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是要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10]我们明确的奋斗目标是,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到本世纪中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 “中国梦”是全体中国人民、全体中华儿女更好地形成根本利益的最大共识和最佳结合,构成 “命运共同体”、 “利益共同体”。这就是 “一致性”。这是对毛泽东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学说的新发展,是对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现实化。

国家层面中国梦的最终实现,离不开每个中国人、中华儿女的努力,包含着每个中国人、中华儿女都有可能活得幸福、精彩,都会对中国梦的实现做出自己贡献。从这个层面说,中国梦的实现需要13亿中国人每个人的努力。因此,中国梦说到底就是国家富强之梦、人民幸福之梦、民族复兴之梦。实现中国梦,必须凝聚中国力量。每个中国人可以通过新时期统一战线,成为 “梦之队”的成员。

这里可以借助于恩格斯的 “合力”论来说明:历史是由无数个利益不同互相交错的力量,产生出一个总的合力和结果。中国梦的实现同样如此。每个人的意志 (“梦想”)“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24]。统一战线就是要团结和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智慧和力量,通过更加自觉的工作,将各种看似分散、多样的人群和国内外力量,组织成为一种中国梦的总 “合力”和 “总结果”,为中国梦的实现而不懈努力、锐意进取。我认为,这就是讨论新时期爱国统一战线 “一”与 “多”辩证法的宗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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