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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文化交际中的文化语境顺应

2013-08-15郭淑萍

关键词:跨文化语境交际

郭淑萍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5)

文化语境这一概念最早是由英国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于1923年提出的,多年来国内外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和层次对其进行了大量研究。对语境的顺应和动态方面研究在文化教学、文学翻译和跨文化交往等诸多方面的应用产生了深远的意义。笔者从一个新的视觉观察文化语境顺应在跨文化交流中应注意的适度性。

一、关于语境与跨文化交际

跨文化交际指的是不同文化背景者之间的交流,它受各种因素的制约与影响。由文化身份而引起的焦虑,使跨文化交流本身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性。母语相同者之间的交流的也可能因不同文化背景而存在跨文化的障碍。当一种语言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被广泛传播到本土以外,为众多其他民族作为官方使用时,语言与文化之间会呈现出一种更为复杂的关系。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母语不同者之间的交际因文化差异造成的交际困难与障碍,会远远超过相同母语所遇到的。跨越东西文化,实现成功的交际,除了要掌握所需的语言能力(即构成该语言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的整体系统),更必须具备一定的语境顺应能力。

语境,即语言客观的环境,是语言的自然属性之一,制约着语言单位的选择、意义的表达与理解。语境在书面语的理解过程中是不可缺少的因素,在日常现实生活语言交际中,它同样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是实现成功交际的基础。语境包括语言环境、情景语境、文化语境。前者是指语言内部影响语意的语法、语音及上下文衔接,后两者是语言外部的宏观因素。马林诺夫斯基分别于1923年和1935年提出了“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情景语境指的是语言交际活动直接相关的客观环境,而文化语境则指的是语言交际活动参与者所处的整个文化背景。英国功能学派语言学家韩礼德认为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是互补关系[1](P11-14)。语境中任一因素的变化,都有可能影响语言交际中话语含义。

语言交际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文化语境也是跨越文化交流研究关注的重点。在跨越文化交际中文化语境是无法回避的问题,因为人类交流的过程中最难逾越的障碍是文化[2]。斯波伯和威尔逊(Sperber&Wilson)认为语言交际的基础是双方共有的认知语境,但是对于跨文化交际中的文化语境,趋同性构建是困难的。

二、动态语境与语境顺应

在交流时,语境不是静态的,而是由不断被激活的语境因素和一些客观事物动态生成的。人类语言交际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改善自己对世界的认识和理解。语言交际是一种不断进行的语境化选择的、复杂的、动态的过程。法兰克当斯认为,交际过程是呈螺旋状上升的[3](P45)。当受话者把接受的信息,经过大脑的处理加入目的元素再反馈给表达者时,表达者会自然地进行综合分析,找出共识和分歧,构造能够有效地理解话语的语境统一体,其状态已与起始状态有所不同,组成一个新的即刻语境,在此基础上再进行下一回合的交际,所以成功的交际过程基本特征是动态语境。语境顺着交际过程而不断变化和重构,语境顺应是动态语境的基本表现之一[4](P27)。

维索尔论在他的Understanding Pragmatics中提出了顺应论:语言能够让其使用者从其可供选择的项目中做灵活的变通,从而满足语境的需要[5](P75-76)。这种顺应性是人类语言的特征,它涉及语境关系顺应、结构客体顺应、顺应的动态性和顺应过程的意识程度。从语言交际相互顺应的角度阐述语言应用的动态过程。语言使用者之所以能够在语言的使用过程中做出种种恰当的选择,是因为语言具有变异性、协商性和顺应性。他把语境分为交际语境和语言语境,交际语境属于非语言环境,它包括社交世界、物理世界和心理世界。在所有社交世界的因素中,文化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语言使用者是交流的主体,没有他们的参与就不存在顺应的选择,因为物理、社会和心理世界中的语境部分都要靠语言使用者的认知活动来激活,从而发挥语言的交际功能。语言使用者是生活在具体的社会文化中的人,具有特定的文化身份。根据语言顺应理论,成功的交流必须注意语境和语言结构的有意识的动态顺应,若交流双方任何一方未能很好地理解表达者的话语含义并恰当反馈,会造成交际过程的跳跃、紊乱、停滞,甚至倒退。由此可见成功的交际过程不仅是语境的发展变化再构的过程,也是不断的语境顺应过程。

三、跨文化交际中的文化语境顺应

(一)文化语境

文化语境是交际中语言行为表达某种特定意义时所依赖的社会因素和个人因素,包括相关的政治、历史、风俗习惯、民族心理、宗教信仰、个人阅历、修养、地位、性别等。任何语言活动都以一定的文化语境为条件,文化语境的制约作用对语义和交流方式产生内容和形式上的总体影响。文化语境又存在不同形式的层次状态,即文化信息系统、文化交际系统、文化词汇系统。文化信息是持同一种语言的成员共享的一套以价值观、道德观等为核心的观念系统,它对其成员的言语交际起制约、指导作用。文化交际规范是深层文化对交际作用的形态,它是以一种规定性的形式出现的,对言语行为的诸多方面做出规定。文化词汇系统是语言所承载的文化信息集合体,文化词汇中体现了语言使用者的不同的认知信息,同时它也蕴涵了文化特征。

(二)文化语境顺应

顺应理论揭示了成功的语言交流使用过程是一个交际者对某些表征进行有意选择顺应的过程。成功的交流必须注意语境和语言结构的有意识的动态顺应。

波尔斯托恩曾指出跨文化交际是不确定性,尤其是交际规约的不确定性程度较高的交际活动[6]。文化语境的顺应有必然性。如果坚持强烈特定文化色彩,以本族语使用者(主要是其强势群体)的文化做主导,那么就无法实现跨文化对等交流。如果完全、或部分丧失文化特征,你的身份就会模糊,难以得到与他们对话的话语权,你的声音就可能很少被认真倾听,成了他们声音的回响,说出来的不一定是你想说的,即使是也会因其方式的改变而走样。这就是文化语境顺应的自然与度。

由于文化的稳定性特征,在交际中的惰性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其动态顺应进行。霍尔说:“文化是人类生活的环境,人类生活的各方面无不受着文化的影响,……以最深刻和最微妙的方式影响着人们的行为。”[7](P30)文化是人所创造的精神、思想、心灵、制度和器物上的一切事物的整体及总和,可分为信仰文化与世俗文化。人类的信仰多种多样,世上不可能有统一的信仰,又因气候、地理等自然条件的差异,生活方式也不可能一样,所以,各民族都有自己的地域文化。不同的文化特征一旦形成,具有相当的稳定性。亨廷顿强调“与政治和经济相比,文化的特质与差异易变性要小”[8](P101)。文化的特征沉淀到人性中,又以本能的、潜意识的反应表现出来。在即刻语境的构建中文化语境动态顺应的反应是迟钝的,有时是紊乱的。在跨文化交际中若是短时的需要或接触,文化心理的碰触和包容都可能起作用,何种状态为主,与交流者的素养及心理承受有关。若长期处在异文化环境中,不得不改变原有的文化和行为准则,有意无意地向当地文化靠拢,其文化特征必然发生变化、淡化(文化适应)。这种文化的剥离是痛苦和无奈的,这种痛苦和无奈引起的另外一种心理反应,是对本族文化的深深眷恋和珍爱。由此看来,即便是在文化适应者,其跨文化交流的文化语境构建仍会有来自骨髓中的文化沉淀和心理中的反应两方面的障碍。

即便是有意注意了文化语境的顺应,又由于想象文化和现实文化之间的距离,仍会出现动态文化语境紊乱,使交际者走进误区。

在跨文化交际中,使用其中一方的母语为交际媒介(如英语民族的人与非英语民族的人用英语交往),应当在一定程度上顺应其文化环境的交际适当性,并不意味着双方所有的言语行为都能完全符合某一方文化的规约。如果交际双方都是非本族语使用者(如中国人用英语跟埃及人交往),似乎就更不可能很好遵循任何一方的文化规约了。所以,任何特定文化社团的语言交际的文化顺应都有其局限性。

(三)文化语境顺应的“适度性”

任何交际没有绝对的失败或成功,社会、心理、知识等因素导致的误解似乎无法避免。在跨文化交流中,由于所处文化态势不一,理想的相互接纳、包容、顺应达到和谐的文化语境是困难的。以开阔的胸襟和积极的心态破解文化障碍,在碰撞和冲突中实现交流,达到跨文化交流的目的:构建新的本土文明。这就要求我们在交流中注意文化语境顺应的适度性问题。

例如“狗”和“龙”在中西文化中的意义。我们接受了忠诚的“狗”,没有忘记奴性的“狗”。龙是中华文化的重要文化符号,它代表了中华民族坚强不屈、团结合力、向往强盛的精神。在香港、新加坡等曾被英国殖民化的以华(裔)人为主的国家和地区,龙仍是刻在心上的文化标记。现在网络上有把龙换成熊猫的讨论,这是一种文化虚无和缺乏文化自信的表现。华夏文明和华夏文化世人公认,在跨文化交流中不应当只是接受者和观众,也应当是传递者和参与者。

以价值观念为例,中国人从群体主义出发,讲究把协调人际关系放在首位,人与人的交往中,尽量做到“中”、“和”,每个人则要庄重、谨慎,克制自己的情绪、欲望以图实现社会平衡作为言行的尺度。相反,西方人始终把“利”和“力”作为交往的目标,他们崇尚追求现实功利,追求在平等基础上竞争的胜利,因而形成了“崇力好斗”的交往规则[9](P212-213)。在这种文化背景差异下,交流中文化语境流畅顺应是不太现实的。有人提出“从价值观入手,构建文化语境”固然可以,但是价值观的改变不是能够今东明西,更不是一蹴而就的问题;另外,如果摒弃了自己的传统文化特征性,又如何建立自己民族的精神家园?

四、结语

跨文化交际应是一个双向的、平等的动态交往模式。在跨文化交际中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存在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以及不完全相同的认知心理,因此,为了实现交际的和谐与成功,既要采用主动的语境顺应策略又不完全丢弃自己的文化身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跨文化交流。

[1]Halliday M A.K.& Hasan.Language,Context and Text:Aspects of language in a social-semiotic perspectiv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9.

[2]孙艺风.跨文化语境下的意识形态[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3,(6).

[3]Frank E X.Dance.The Functions of Human Communication:A Theoretical Approach[M].New York:Holt,Rinchart& Winston,1976.

[4]朱永生.语境动态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5]Verschueren,Jef.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London and New York:Arnold,1999.

[6] Paulston,Christina Bratt.Sociolinguistic Perspectives on Bilingual Education[J].Multilingual Matters,1992,().

[7]Edward Hall.The Silent Language[M].New York:Doubleday and Co.,Inc.,1959.

[8]Huntington S.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s and the Remaking of World Order[M].NewYork:Simon&Schuster,1996.

[9]徐行言.中西文化比较[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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