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解读《圣经》“亚伯兰下埃及”中的“他者”

2013-08-15罗超扬黎梦荧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亚伯殖民者后殖民

罗超扬,黎梦荧,苏 航

一、后殖民理论及圣经阐释

后殖民主义是相对于殖民主义而言。殖民主义是指16世纪和20世纪中叶西方国家对亚非拉国家的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控制和剥削。自1947年印度独立后,世界上的学者开始关注“第三世界”抗争运动,导致后殖民主义进入学界的研究日程中[1]221。后殖民主义从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福柯的权力话语、巴赫金的复调以及葛兰西的文化霸权中汲取理论知识,形成了自己的独特的分析方法和视角,而身份研究作为后殖民理论的分支,近年来逐渐成为热点。

后殖民主义在关注被殖民者身份和话语权的同时,特别注重被殖民女性的状况。斯皮瓦克在《三个女性文本和一种帝国主义批评》中,从女权主义角度分析了《简爱》、《藻海无边》和《弗兰肯斯坦》中伯莎梅森、安托内特、弗兰肯斯坦的怪物的“他者”身份问题,揭示帝国主义的话语场的运行机制,表达了对这些角色的同情[11]158。在1980年早期,贝尔·胡克斯指出黑人女性承受的“双重掩盖”:“在美国没有其他群体像黑人女性一样被社会边缘化……当人们谈起黑人时,关注点是黑人男性;当人们谈起女性时,关注点是白人女性。”要揭露西方话语中的女性和其他被边缘化群体的“他者”身份问题,可以从经典文学文本入手,而《圣经》则是西方文学的一个重要源头。

《圣经》是基督教的经典,传统观念认为它包含了上帝的寓意。上世纪中期奥尔巴赫的《模仿》发表,《圣经》成为文学阐释研究,并在80年代达到高潮,成为一个新的学科[3]。程小娟(2004)把圣经文学批评史分为三个阶段,第三阶段是“20世纪中期以后”,各种新兴文学理论与方法运用于圣经批评,总体特点是没有主流,多种方法并存,实践中倾向于多种方法综合运用[4]。这说明当代文论家已突破圣经权威的解读,开始采用多种角度和方法解读圣经,探寻真实的历史和话语作用机制。费南多·F·斯果维亚(2006)指出,在圣经批评中“后殖民主义研究看来是最适宜、最具启发性、最富有成效的”[5]289。他强调,后殖民理论的目标不仅仅是分析和描述,更是为“解放”和“去殖民化”而斗争[5]290。

因而,本文立足于颠覆殖民主义圣经学术、揭露殖民者圣经阐释中的殖民主义和谋求边缘话语的主体性地位这三个议题,从双重掩盖的撒莱和男女奴隶的民族身份两方面分析《圣经》中的“亚伯兰下埃及”[8]。

二、受到双重掩盖的女性“他者”——撒莱

后殖民主义在关注被殖民者身份和话语权的同时,特别注重被殖民女性的状况。“亚伯兰下埃及”体现了撒莱的双重失语状态[1]234。

撒莱本是亚伯兰的妻子,但亚伯兰为了使自己存活,要她假装是自己的妹妹。撒莱在答应之前,是否有一场争执,这段文字并没有记载。女性的话语在历史书写中总是被选择性地遗忘,男性控制着社会主流话语,也决定女性的身份。斯皮瓦克曾对印度的“寡妇陪葬”的古老习俗有过精辟的分析。她表示这种习俗尽管从西方人权理念看来极不人道,但是不能强行废除;至少有部分妇女是自愿陪葬的,这种伟大的献身精神应得到尊重,而不是侮辱和惩罚[11]。可是,妇女的话语总是受男性掌握,她们的意愿难以真正表达。撒莱不管是否愿意,结果总是服从男性,成为亚伯兰的“妹妹”。

埃及法老夺取撒莱,使她成为自己的妻子,这是殖民者对被殖民女性的压迫。撒莱的身份再次变化,由亚伯兰的“妹妹”成为埃及法老的“妻子”。她的言论和意愿再次被忽略,她的命运总是被掌握在他人手中。即使下文中上帝出现,埃及法老释放了亚伯兰和撒莱,获益的仍是亚伯兰,他带走了金银、牲畜和男女奴隶。美貌的撒莱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成为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女性的“双重殖民性”的主题在斯皮瓦克的论文《属下能说话吗?》[11]99中提到很多次,这个概念穿梭于许多后殖民女性批评的文论中并把它们联系起来。女性主义面对自身的不同性别和种族的霸权主义,需承认文化和政治上的基本的身份是复杂和多元的。“亚伯兰下埃及”中的撒莱正体现了斯皮瓦克所说的女性的“双重殖民性”。

三、民族身份模糊的“他者”——埃及奴隶

“亚伯兰下埃及”中埃及奴隶不仅受到本民族的压迫,而且受到希伯来人的殖民。他们的身份是最低等的,处于社会阶层最底层,所掌握的话语权最少。他们似乎既不属于埃及人,也不属于希伯来人,成为了第三类民族,是被边缘化的“他者”。

霍米巴巴在《献身理论》中写道,“他者失去了表意、否定、生发自己的历史欲望、建立起自己制度性的对立话语的权力。”[11]193“亚伯兰下埃及”中的埃及奴隶被埃及法老赐予亚伯兰,后来又与亚伯兰一起被赶离埃及,其中他们是否做过抗争,是否憎恨埃及法老,还是乖顺地接受一切,这都无从考证。对比“出埃及记”中希伯来奴隶逃脱埃及,这里的埃及男女奴隶的境况湮灭、消亡在历史书写中。

埃及法老是亚伯兰的殖民者,而亚伯兰是埃及奴隶的殖民者;亚伯兰既是殖民者又是被殖民者。埃及奴隶被本族人抛弃,在希伯来人中间仍是奴隶,这种戏剧化的冲突和多重身份,正是后殖民关注和分析的对象。霍米巴巴在《文化的定位》(1994)中认为,殖民者对被殖民者的统治与压迫并不仅仅是权力的单向运作,实际上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彼此交织、难以严格划界、区分的。被殖民者通过“带有差异的重复”的模拟殖民话语,使之变得不纯。巴巴还特别强调了被殖民者的能动性(agency),认为唯有混杂的状态才能使能动性成为可能。在“亚伯兰下埃及”中,两个种族混杂的结果,是埃及法老受希伯来人上帝惩罚而屈服,埃及男女奴隶被亚伯兰带走;混杂性的结果,是埃及人成为文化霸权中的弱势一方,希伯来人成为胜利的一方。

掌握历史书写权的《圣经》将亚伯兰和埃及人的关系划分为基督徒和非基督徒、敬神和渎神的二元对立,反抗当时在政治、军事和经济上占有主导地位的埃及,在文化领域获得主导地位。“亚伯兰下埃及”的埃及奴隶亦可能成为了基督徒,将圣经当做自己的文本,从解读中获得信心和力量。不过,他们从埃及人变为信仰基督教的希伯来人,终究是他们民族身份变化的一种讽刺,也是作为民族身份模糊的“他者”的难以避免的命运。

四、结论

后殖民理论从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福柯的权力话语理论、葛兰西的文化霸权和巴赫金的复调中发展而来,内容纷繁复杂,其关注对象主要是第三世界被殖民国家的帝国主义遗产,特别侧重于“他者”身份问题。本文从后殖民视阈对《圣经》创世纪“亚伯兰下埃及”进行了两方面的分析,即双重掩盖的撒莱和男女奴隶的他者身份,目的在于解构圣经的传统解读,揭秘殖民者和被殖民者之间话语权力、身份、民族的冲突和转换,突出殖民女性的双重隐性身份,展现埃及男女奴隶作为“他者”的民族性。后殖民理论应用于圣经批评,可以拓宽圣经批评的研究视野,而同时圣经批评对于后殖民理论的发展有重要的推动作用。在殖民主义仍存在的今天,这有利于我们消解霸权,尊重各民族文化,使各民族平等自由地发展。

[1]赛尔登等著.当代文学理论导读(第4版)[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4.5

[2]梁工.后殖民文论与圣经批评的互动关系 [J].外国文学研究,2010.10

[3]刘意青.圣经的阐释与西方对待希伯来传统的态度[J].当代文学评论,2003.1

[4]程小娟.西方圣经文学批评史略[D].河南大学,2004.5

[5]斯果维亚.F.圣经批评与后殖民主义研究:走向后殖民主义视角[J].圣经文学研究·第二辑,2008

[6]高顺洁.后殖民理论视角下的圣经阐释[D].河南大学,2009.4

[7]萨义德.W,王宇根译.东方学[M],三联书店,1999.5

[8]《圣经》中英对照,中文和合本(NIV新国际版)[M].中国基督教两会出版社,2007.7

[9]金丽.圣经与西方文学[M].民族出版社,2007.4

[10]李滟波.从圣经中的God到中国的“上帝”和“神”——兼论跨文化语境中的形象变异[J].外国文学研究,2002.1

[11]罗钢,刘象愚.后殖民主义文化理论[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4

猜你喜欢

亚伯殖民者后殖民
彻底改变殖民者和原住民关系的那一刻 精读
GLOBAL WEAK SOLUTIONS TO THE α-MODEL REGULARIZATION FOR 3D COMPRESSIBLE EULER-POISSON EQUATIONS∗
全球化之下的少数族群——霍米·巴巴后殖民理论浅探
后殖民解读与性别研究的有机结合
——评《后殖民女性主义视阈中的马琳·诺比斯·菲利普诗歌研究》
论施叔青《香港三部曲》中的殖民者形象
恐怖分子的自杀谜案
三十六计之声东击西
后殖民视角下《水浒传》登译本的文化习语转换研究
曹亚伯的对联
英殖民者对察隅等地的侵略及国民政府的应对——兼论军统巴安组在藏区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