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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文化交流的形成与发展

2013-08-15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共生跨文化欧洲

张 虹

如今,全球一体化的时代背景让我们对地球是个“村”的说法有了越来越深切的体会。今天,我们可以利用现代化的设备和手段与地球各个角落的人进行联络。但是,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程中,各文明之间是否有交流,又是如何交流的呢?以下就是我对这一问题的思考、研究和认识。

说到“文明”就不得不提到汤因比。阿诺德·约瑟夫·汤因比被称为近世以来最伟大的历史学家,他提出了文化形态学说,“试图把人类的历史视为一个整体,换言之,即从世界性的角度去看待它”。[1](p10)他在研究人类历史时,抛弃了国别史、断代史与“西欧中心论”,将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综合性的考察。“文明”则是其历史研究的单位。他认为,文明虽然出现的时间有早晚,但却是可以进行比较的;文明的起源是其成功应对恶劣环境的结果;文明有生长的尺度即来自社会内部的“自决能力”;每个文明都有其起源、生长、衰落和解体的过程。同时,他还认为每个文明都是独立发展的,文明之间除了某些特殊的时期外,基本上不会发生相互间的交流。

但事实上,用起源、生长、衰落和解体“四阶段”的发展模式“来分析中国古史,显然就有点捉襟见肘,难以自圆其说了”。[2]在科技、文化和军事上,跨越文明边界的借鉴和吸收是尤为重要的,而且通常是经济交流的结果。例如,美索不达米亚与印度的商业交往就可以追溯到文字产生前的公元前三千年甚至更早。

对于各文明间的跨文化交流,学者们研究方式各异。其中有强调经济的作用而将其列于首位的学者,如沃勒斯坦和贡德·弗兰克;还有对欧亚大陆和随后世界历史的形成过程进行阐释的学者,他们认为宗教和艺术在与外来文明的交流中不自觉地,并或多或少地充当了与经济和科技同样的角色。此外还有洛斯·邓恩、威尔金森等,他们都肯定了跨文化交流与传播的意义及重要性。但是,洛斯·邓恩用“互动区”(interactive zone)的概念对各具特色的欧亚文明所进行的描述又是不确切的。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学说虽然在学术界居于主导地位,“但若用这一学说来阐释1500年前欧亚大陆、美洲或是世界其他地区历史发展的进程,则不具有说服力”。[3](p13)

因此,全球史学派的代表人物威廉·H.麦克尼尔提出了“共生圈”(Ecumene)的理论,他认为各个文明作为一个实体,内部本身就存在着竞争与冲突,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各文明间不可避免会发生交流与碰撞,从而出现新的文明混合体,这些混合体又进而形成更广阔的体系即共生圈。同时,每个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会形成自己的道德习俗和行为规范,共生圈则“凌驾于这些行为准则之上,它比地理区域更为广阔,更能削弱其内部原有的各类结构”。[3](p14)

共生圈形成与连结的过程也就是各文明间跨文化交流的过程。公元前500年—公元前100年,希腊文明势不可挡的扩张形成了一个以爱琴海和东地中海沿岸为中心,囊括罗马、迦太基和北印度等国家在内的广阔的政治、军事和经济网络。与此同时,欧亚大陆的非希腊文明也实现了自身的发展和向外的扩张。印度文明从最活跃的恒河流域扩张到了印度南部。中国到汉朝时,由于“丝绸之路”的开辟和对匈奴的抗击,以及汉武帝对朝鲜、安南等地的征战,建立了中国与西亚、东亚和印度文明之间的联系。古老的中东文明则在希腊人统治的地域上,进行着带有希腊文明印记的城市化扩展。

公元2世纪左右,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建立了埃及——南印度——马来亚——中国的海上商业网络。中国通过陆上“丝绸之路”也与中东建立了经常性的贸易往来。后来,从公元前209年到174年,蒙古人占领了中国、中东和欧洲的农业地带,这次巨大的征服浪潮及其带来的人口迁徙和商业交往,跨越了欧亚大陆中部的大草原,同海路和陆路网络一起将欧亚大陆上的四大文明连结了起来。因而游牧民族为抵抗文明世界不断施加的巨大压力而掀起的入侵浪潮,成为了将各个分散的文明整合并连结到欧亚共生圈中来的力量。“欧亚共生圈的最终形成,使其内部的各种联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了,一切重大的政治、军事动乱所产生的震荡都会迅速的波及整个大陆”。[4](p449)

欧亚历史总的模式由于共生圈的形成而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南印度和兴都库什山河谷从文明世界的边缘地带一跃而成为了新商路的枢纽,由于汇聚了众多不同的思想与文化,进而使这些地区成为了人类文明不断推陈出新、优化整合的核心地区。前者一直是印度教崇拜的发源地,后者则是大乘佛教的发展成型之处。印度教、大乘佛教和基督教在历尽艰辛,尝试了不同的发展模式而最终诞生后,对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麦克尼尔强调,欧亚共生圈的形成促进了技术的进步、文化的交流、宗教的诞生、艺术的繁荣、物种的传播以及人口的迁徙。但是同样的,它也导致了疾病的传播和扩散。此外,这一时期,在面对欧亚文明经过相互融合而形成的外部吸引力时,各文明内部,风格独特的发展模式由于具有保守性和内聚力,因而,只是产生了某些与古老文化模式所不同的变异,却并未形成新的文明。

16世纪以来,欧洲人凭借与生俱来的好斗精神、先进的航海技术和较强的抵抗疾病的能力,仅用了半个世纪左右的时间就控制了全世界的海洋。而哥伦布、达伽马和麦哲伦远洋航行所带来的地理大发现,则将美洲、欧洲、印度洋联系在了一起。于是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在巨额财富和传教使命的驱使下,用尽了严酷残忍的手段前往新世界去探险、征服和殖民。法国、英国和荷兰也紧随其后。他们不仅为这些地区带去了先进技术、宗教观念、规章制度、军事技能,同时也带去了经济剥削、资源掠夺、武装殖民、黑人贸易与大规模的瘟疫。结果在令人惊讶的短时期内,欧洲人就征服了美洲最发达的地区并在印度洋上确立了自己的霸权地位从而打破了世界文明发展的均势。

16到17世纪,欧亚大陆游牧民族入侵的影响仍在继续,莫卧儿王朝征服了印度,满族人征服了中国。但是,两个古老的文明仍旧是按照自身发展的轨迹在不断地运转,即便是欧洲人的海上扩张也并未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这一时期,只有欧洲和美洲发达地区出现了根本性的变革。变革后的欧洲在物质、技术、宗教等各个方面的实力都得到了有效的增强,基督教文明的范围也得到了有效的拓展。但墨西哥和秘鲁美洲印第安人古老的文明和财富却被野蛮的欧洲入侵者抢劫一空、掠夺殆尽,这些地区越来越贫穷落后,最终成为了欧洲殖民者的附庸。

从16世纪到17世纪中期,欧洲的政治不断向民族国家的方向发生转变。西班牙是16世纪第一个近代欧洲强国,但是到了17世纪,欧洲的重心则转移到了法国、英国和荷兰。法国实行了君主专制政体,英国实现了君主议会制政体,荷兰则是联盟式的政府。这些主权国家的确立,不仅增强了内部的一致性和凝聚力,提高了行政效率和军事战斗力,也为西欧国家的对外征服和殖民扩张提供了坚实的政治基础。因而,就整体而言,欧洲国家政体力量的增强,要明显地快于世界其他地区。尽管奴隶贸易是野蛮的,但要是没有这场凶残的浩劫,非洲社会也许还不会如此迅速地从酣睡中惊醒。同时,正是由于非洲人民抵抗住了奴隶贸易者对他们社会模式的毁灭,并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因此到19世纪时,他们仍旧能够承受住政治、经济处于优势地位的欧洲殖民者带给他们的更为强烈的冲击。

从16到18世纪,原先仅局限于欧洲大陆的基督教世界,逐渐扩张到了部分美洲地区、非洲撒哈拉以南的多数地区以及整个亚洲北方地区,从而实现了全球生存圈的连结。同时,在旧世界内部,无论是在地域的扩展还是在文化的创新方面,西欧都要比其竞争对手行进得更快。只有穆斯林世界,印度和中国还没有受到欧洲新兴力量的重大影响。直到18世纪,这些地区仍旧按照自己的传统,沿着自己熟悉的路径,在发展着自己的历史。由此,自16世纪以来的世界历史,应当被看作是一部竞争史。相互竞争的一方是力量迅速增长,不断干扰其他地区事务的欧洲基督教世界,另一方是为驱逐西方势力而更加固守传统文化遗产,或是接受西方文明的某些成份——主要是技术——希望以此来保持独立地位的其他民族。

因而,尽管共生圈的首次连结使欧亚历史发展的总体模式发生了重大的变革,但是欧亚大陆文明的均衡态势仍旧维持不变。而16—18世纪全球共生圈的连结对人类历史冲击的规模则是前所未有的,在声名和意义上也远为卓越。欧洲的探险家、商人和传教士们步步为营,依据既定的计划为西方的冒险事业开辟了全世界的海岸与岛屿,并将其连为了一体。与此同时,欧洲人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随着其全球扩张步伐的不断拓展也发生了激烈的剧变。这场惊涛骇浪过后,西方文明暂时居于了领跑者的地位,整个人类社会也都在震荡中不断地加速向前发展。

以上,就是人类社会跨文化交流形成与发展的历程。各文明之间由于发展先后的不同,必然会存在着差异,正是这种差异推动了彼此之间的交流与进步。因此,我们应该平等地对待各种人类文明,用更为广阔的视野、更为宽阔的胸襟去看待整个世界历史的起源、发展和未来的变化。“需要建立全球的历史观,即超越民族和地区的界限,理解整个世界的历史观”。[5](p242)

尽管目前关于“文明”这一术语的含义学界还没有明确一致的认识,但是事实上只要各个文明彼此接触,相互之间的交流与碰撞就发生了。这里面既有经济的繁荣、商业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制度的建立、宗教的诞生、文化的传承、人口的迁徙、物种的传播,同时也有经济的剥削、资源的掠夺,以及武装殖民、黑人贸易和大规模疾病的爆发及瘟疫的流行。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接受,人类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在与外来的充满诱惑力或威胁性的新鲜事物接触的过程中,人类自身的行为方式也不断地发生着改变。正是这种跨文化间的交流与碰撞,形成了我们今天所说的“同一个世界”。在这一过程中,“跨文化交流的事实和日益增长的历史重要性,无疑将会使其成为世界历史发展的主流”。[3](p14)。

[1]汤因比著,曹未风等译.历史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2]张广智.汤因比史学散论[J].复旦学报,1987,(4)

[3]William H.McNeill.The Changing Shape of World History.History and Theory,1995,(5)

[4]威廉·H.麦克尼尔著,郭方等译.西方的兴起[M].台湾:五南图书出版公司,1988

[5]巴勒克拉夫著,杨豫译.当代史学主要趋势[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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