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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克莱齐奥作品中的文化身份认同历程

2013-08-15何贝贝

关键词:克莱波斯乌托邦

何贝贝

(湘潭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乌拉尼亚》(Ourania)是法国作家勒·克莱齐奥(Le Clézio)的作品。小说不断地述说着反抗现代文明社会、追求原始生活状态的主题,对乌托邦式的理想国度——坎波斯有着强烈的认同感。“作者写这本书是为了纪念战争的岁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当时为了克服战争带来的焦虑和恐怖,他创造了这样一个国度:乌拉尼亚。”[1]小说主要讲述一位法国地理学家在墨西哥勘探地貌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王国,就在人们追寻印第安身份时,遭到了人类社会的围攻,现代文明对自然原始社会的侵犯,使得他们被迫迁移,寻找出路,由此经历了一个从“发现身份”到“迷失身份”,再到“寻找身份”的过程。

文化身份认同是后殖民主义理论的特点之一,它主要来源于后殖民主义理论家霍米·巴巴的《文化定位》。在文学领域,后殖民主义主要聚焦于他者、文化认同与混合。随着后殖民主义的发展,文化身份认同开始成为世界范围内后殖民主义文学领域颇受欢迎的研究主题之一。其基本含义是指个人与特定社会文化的认同。文化身份认同一般包括种族身份认同、宗教文化身份认同、本土文化身份认同等。根据《乌拉尼亚》这部小说的主题以及文化身份认同的理论内容,用这一理论对这部小说进行分析,可以更深层次地了解勒·克莱齐奥的写作思想和这部小说的独特魅力。

一、《乌拉尼亚》中文化身份的发现

乌拉尼亚来自希腊神话,原意为天文女神,小说中引申为“上天的国度”。参事贾迪是坎波斯的精神领袖,他凭借自己对人生和世界的理解,创建了一个没有贫富阶级,没有长幼尊卑,却富于民族差异、语言差异、生活方式差异和文化差异的“地上的天国”——坎波斯。坎波斯是代表着原始社会的印第安部落。来自全世界的流浪者在这里找到了栖息地,这里是一片净土,没有现代社会的等级制度,是人人平等的理想国度,类似于大家熟悉的空想社会主义。在这里,知识是用来忘却的。坎波斯的居民从来不学习书本,他们学习的是自由和真理。这个理想国度来源于一位名叫瓦斯科·德·吉罗加的西班牙修道士曾于1540年建立的一个印第安人自治村庄,目的是为了保护他们免受征服军的欺凌。这个村庄今天仍然存在,名字叫做圣菲·德·拉·拉古纳。当时的村庄采用的是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模式。那是一种建立理想社会的模式,致力于消除等级与贫富差别,使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展现各自的手艺和学识。因此,居民以自然为依托,顺天地而生,人与人的关系回到了本真的原生态。坎波斯与我们这个有着文明冲突、种族歧视、语言斗争的现实世界相反。世界各地的流浪者为追寻自由和真理而来到这里,作者因此也创造了埃尔门语。“埃尔门”原意为石头,这是一种在西班牙语、英语和法语融合的基础上形成的“世界语”。“无隔阂的语言,无地域和心理差别、文化差别的语言,是在精神上亲昵地向民间回归,向大地回归,向生命之源回归。”[2]原始的生活状态,世外桃源般的家园,寻找真理和自由,就是坎波斯居民共同理想的文化身份。

二、《乌拉尼亚》中文化身份的迷失

“那里每时每刻都上演着古老传统与现代生活模式的对抗,对抗着在美国影响下的现代社会无节制扩张的资本主义势力。”[1]对抗的结局,注定是乌托邦的失败。作者没有沉浸在乌托邦式的美好世界中而忘却现实。小说中人物文化身份认同主要体现在现实社会对小说人物身份的影响和冲突:看似美好的东西,其实是邪恶的;一些表面丑陋的事物,却是真正美丽的。朗波里奥研究所里的人类学家们,整天卖弄学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与村民心中有着高深知识的研究员形象相去甚远,和简单纯朴的坎波斯村文化格格不入,在功勋、利益面前,迷失了研究员应有的身份。漹湖的妓女莉莉从事着低贱的工作,内心却是真诚善良的。虽然在现实社会中迷失,但她没有继续堕落,而是怀着美好的愿望坚强地活着。摘草莓的妇女儿童遭受摧残和压迫,同样被迫迷失在没有光明的社会中。坎波斯居民在现代文明的疯狂入侵中,不得不走向自己的道路,失去了之前的自由和快乐,因此迷失了自己的文化身份。小说中的人物大多数都是来自全世界的流浪者或者生活在社会底层、饱受压迫和痛苦的第三世界的人们,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性格弱点,这些边缘人物面对现代文化的冲击,不得不做出改变或退让,但是他们依然被排斥在外,被迫忍受欺凌和压迫。正如作者所说:“在我们的世界的某些角落里,美好的生命不能活,丑陋的生命很快活。”[1]

三、《乌拉尼亚》中文化身份的寻找

这一过于理想的乌托邦最后还是在现代物质文明的入侵面前归于失败,失去自己的家园,坎波斯的居民精神和心理都受到了很大的折磨,他们依然热爱森林、河流、火山以及一切原始的事物。在女性领袖奥蒂的领导下,坎波斯居民走向了新的土地、新的生活。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但作者依然对生活满怀希望,因为对“天国”的信仰,因为曾经见证过它的存在。或许有一天,坎波斯居民能找到一个新的“坎波斯”,恢复之前的原始生活和文化传统,他们努力寻找自己的文化身份。流浪者在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饱受摧残和欺凌,迷失自我,找不到自己的文化身份。作者通过挖掘他们的内心世界,力图反映人类心灵中与貌似合理的发达的现代文明相对立的向往自由、回归自然的本性。作者和坎波斯居民一样,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坎波斯的居民见证并获得过文化身份,因此在寻找的道路上有了明确的目标。因为怀有梦想,他们才有足够的勇气去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文化身份。

运用文化身份认同理论对勒·克莱齐奥的作品《乌拉尼亚》进行分析,可以发现作者对自己复杂的文化身份也显露出或多或少的迷茫,但恰恰是这种迷茫给他带来更大的创作空间和视野。“他不仅仅局限于法语的传统文化创作,而是走向了世界,世界随勒·克莱齐奥的流浪而做着时间和空间的展现,这也是他创作的生活基础,这种经历进入他的创作使之必然具有世界性内涵。”[3]他更多地关注社会底层人物,对于这些社会边缘人物深感痛惜,他用文字的力量向全世界呼吁:要关爱和帮助他们。

同时,世界性的身份导致的多民族文化身份认同对这部作品有着深刻的影响。《乌拉尼亚》并不是作者空想出来的,而是他在周游世界时发现了类似的理想社会,对原始社会文化的情有独钟,为他创作这部小说、描述具有原始文化传统的理想社会奠定了基础。作者并没有脱离现实而完全沉浸在理想世界,因此坎波斯居民获得的文化身份认同并不长久,最终走向了消亡。作者有意地讽刺了现代化社会,同时也是对快速发展的社会的一个警示:当今,人们过分地追求金钱和权势,而忽视了最原始的精神文明享受。

[1](法)勒·克莱齐奥.乌拉尼亚[M].紫嫣,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2]鲁枢元,张守海.勒·克莱齐奥与我们[J].文艺争鸣,2009(1).

[3]杨中举.主流文明世界与理想国度的探索者——2008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勒·克莱齐奥的创作历程[J].外国文学动态,2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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