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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早期佛教造像形制及其特征——以吐峪沟石窟壁画为中心

2013-08-15徐玉琼

关键词:高昌袈裟石窟

徐玉琼

(巢湖学院 艺术学院,安徽 巢湖 238000)

古代高昌即今吐鲁番地区,包括吐鲁番市和鄯善、托克逊县。佛教在高昌盛行有一千余年,历经沧桑,现古城中的佛教建筑多遭受破坏,石窟中的壁画或已剥落,或被切割。此地著名的佛教石窟有吐峪沟、柏孜克里克、伯西哈尔、奇康、胜金口及雅尔湖,其中吐峪沟石窟是高昌现存最早,保存洞窟较多的石窟群。其位于鄯善县的吐峪沟乡,距离高昌故城仅10公里,是新疆境内最东的石窟群。吐峪沟石窟佛教壁画,约在东晋时达到高峰,其早期的壁画内容主要是根据我国4~5世纪时的译经绘制而成的。

一、高昌早期佛教造像形制

关于吐峪沟石窟建造的时代,并无直接的文字记载,但依据洞窟形制及内部的壁画内容、风格,造像特征等多方位的对比,可推测出其相对的年代。贾应逸先生认为:“吐峪沟44窟与敦煌莫高窟第268、272、275三个北凉时期洞窟,尤其是272和275窟,无论洞窟形制、壁画布局和内容、人物造型、绘画技艺,还是所反映的佛教信仰等方面都有许多共同之处。”[1](P195~197)并由此指出,吐峪沟第 44 窟为北凉石窟,另还有40、41窟的洞窟形制与雅尔湖石窟第7窟及库木吐拉沟口区第20、21窟相似。雅尔湖石窟第7窟,其时代不会晚于吐峪沟的上述石窟,应为公元5世纪。[2](P473)库木吐拉沟口区时代为公元5世纪。[2](P433)

高昌吐峪沟石窟第41窟窟顶四披壁画中约为5世纪的佛像[2](P433),约有30余身,有立佛与坐佛。立佛绘制有华盖,头光、身光均为简单的彩色光环。佛像有肉髻,面部圆润,额上有白毫,头部微侧,眼下视,手持各种印契,身姿稍有屈曲。左侧立佛侧向左侧,右侧立佛侧向右侧,呈对称平衡状。佛多外着右袒式袈裟,内着裙。袈裟薄而透,形同出水。透过袈裟,清晰可见佛健壮的体魄,其衣纹、褶襞随身旋转,增添了韵律感。佛像与佛像之间隔有联珠、三角、卷草纹等,丰富而精美。需要注意的是,北披壁画中有一尊佛像外披袈裟出现了半披式,即佛衣半披右肩的一种披着方式。费泳先生认为,此种佛衣的着装方式是有违规制的,之所以要袒露右肩,是为彰显立敬之极,而将袈裟半披右肩,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这可能更贴近汉民族的习俗。[3](P211)与之相似的有吐峪沟石窟第44窟南、北壁说法图中的坐佛,身着也是这种半披式袈裟。其残存的壁画中,仍可以清晰地辨识出佛像内着僧祇支,外披半披式袈裟,不同的是,此坐佛交脚坐于菩提树下,手作说法印。另吐峪沟第44窟窟顶及窟内四壁的千佛图中,出现了着垂领式佛衣,衣角未覆双手,佛像着装近似半披式的佛像。与之相似的佛衣样式,还有雅尔湖石窟第7窟千佛,除通肩式佛衣外,还有呈双领下垂,衣角不覆双手的垂领式佛衣。此种披着样式,亦在敦煌莫高窟北凉时期石窟中得以显现。

吐峪沟石窟第44窟南、北壁说法图中胁侍菩萨,有头光,戴髻珠宝冠,上身半裸,颈部、臂腕部均有饰品,披巾绕颈穿臂,腰部束裙,系结,弯腰向佛,体态生动,造型别致。吐峪沟石窟第12窟行道侧壁,约为5~6世纪的菩萨像壁画,现藏俄罗斯圣彼得堡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菩萨为立像,头戴髻珠宝冠,面部呈长圆形,头发后梳,眉细而弯,鼻梁直挺,嘴小,唇上有八字胡髭。菩萨上身半裸,其耳部、颈部、臂部、腕部等多处佩有饰品,璎珞在腹前交叉,腰束长裙,有系结,左手作说法印,右手下垂屈曲持瓶,身躯比例中上身略长,腿部较短,体姿婉转优美,呈S形。与之年代相近的菩萨造像,有齐康石窟第4窟后室前壁佛说法图两侧的胁侍菩萨,其面微侧向佛,合十致敬。菩萨有头光,绘制约有五层不同色彩的光环。菩萨头梳高髻,戴髻珠宝冠,面部较圆,额间有白毫,眼微下视,上身半裸,颈部佩有项圈、花绳,臂、腕饰钏镯,披帛自菩萨的头侧延展并搭敷在两臂之间向下自然垂落,腰束长裙,有系结,体型端庄健美。

吐峪沟石窟第20窟主室侧壁,绘制有一飞天,束髻,面方圆,眼半睁,体格健壮,上身半裸,披巾绕过头部,穿双臂,向两侧展开,右手持花,左手向下散花,腰束长裙,双脚赤裸,头部向下略转右侧,腿部绘制在上端,转向右侧。与之相似的飞天造像,在北魏时期敦煌莫高窟中也可窥见。

二、高昌早期佛教造像特征

高昌早期佛教造像的基本特征有二。第一,佛陀有肉髻,面部较饱满圆润,头部多微侧,额间有白毫,眼半睁下视,鼻梁高挺,嘴较小,手持各式印契,身躯健硕端庄。立佛腰腹部略侧向一方,屈曲而立。坐佛体貌特征与立佛相似,有交脚坐于莲花座的坐姿。立佛与坐佛均有头光、身光,多表现为多层光环层层套叠。菩萨、飞天造像体貌与佛陀相似,不同的是,菩萨上身较长,腿部较短,身姿弯曲较佛陀明显,呈S状。另有胁侍菩萨弯腰面向佛陀,生动有趣。第二,佛陀多身着源于古印度的通肩式、右袒式袈裟,内着裙。出现了半披式、垂领式新的佛衣样式,坐佛中有的还内着僧祇支。菩萨造像头多戴髻珠宝冠,颈、臂、腕多着钏、镯等饰品,半裸上身,璎珞或披帛披覆,腰束长裙,多有系结。飞天造像上身半裸,披巾绕臂飞舞在身躯两侧,腰束长裙。佛多外着右袒式袈裟,内着裙,袈裟薄而透,形同出水。透过袈裟,清晰可见佛健壮的体魄,其衣纹、褶襞随身旋转。立佛像衣纹紧密,并随身旋转。坐佛像衣纹紧密,多贴合躯体结构加以表现。

高昌早期佛教造像体貌特征与同期龟兹佛教造像较为相似,佛衣样式多以通肩式、右袒式为主,应是受到古代印度犍陀罗及秣菟罗佛教造像的影响,尤其是其佛衣薄透贴身及右袒式袈裟披覆方式,应是受到秣菟罗佛教造像艺术的影响,而其出现的半披式、垂领式袈裟,应是受到十六国时期凉州佛教造像风格的影响。公元4世纪前半叶至公元5世纪前半叶,高昌先后被前凉、前秦、后凉、西凉、北凉所有。这些政权均尊崇佛教,其中以北凉王族沮渠氏对高昌佛教发展影响最大,主要表现在造寺立碑、译经、写经及开窟造塔等方面。[4](P169)高昌早期佛教造像中出现的半披式,在古印度非佛像类人物形象中亦可窥见其端倪。垂领式袈裟实物,较早发现于凉州石塔上的七佛坐像上,其流布区域涉及云冈、龙门、麦积山、巩县、安阳等陇右及北方中原地区石窟寺及新疆高昌、龟兹地区石窟寺造像,影响深远。费泳先生认为,其垂领式的着衣形态应归属于汉式袈裟体系。[3](P256)高昌早期佛教造像出现了汉式特征,这一特征的出现,与东晋十六国北朝中国北方出现的民族大融合密切相关。此三种源流充分融合后,即诞生了现存的高昌佛教造像艺术,其风格特征也伴随着佛教及佛教艺术的传播而影响深远。

[1]贾应逸.吐峪沟第44窟与莫高窟北凉洞窟比较研究[A].1987年敦煌石窟国际研讨会文集·石窟考古篇[C].沈阳:辽宁美术出版社,1990.

[2]贾应逸,祁小山.印度到中国新疆的佛教艺术[M].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2.

[3]费泳.中国佛教艺术中的佛衣样式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2012.

[4]姚崇新.中古艺术宗教与西域历史论稿[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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