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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复璁图书馆学术思想研究

2013-08-15凌冬梅嘉兴学院图书馆浙江嘉兴314001

图书馆建设 2013年3期
关键词:图书馆教育

凌冬梅 (嘉兴学院图书馆 浙江 嘉兴 314001)

蒋复璁(1898—1990),字慰堂,浙江海宁人,清代海宁著名藏书家蒋光煦曾孙,我国留学德国研习图书馆学第一人,中国(尤其是台湾地区)图书馆事业的开拓者与奠基者之一,西方图书馆学思想的传播者与终生践行者。自1920年入松坡图书馆做德文编目工作至1983年辞却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之职①,在图书馆领域奉献了60余年,践行了其“愿以图书馆员终其身,尽到一个人对人类文化,尤其国家民族文化服务者的责任”[1]之心愿,被称为“从一而终的图书馆专家”[2]。蒋复璁一生著述颇丰,有《图书馆》、《图书与图书馆》、《珍帚集》、《珍帚斋文集》、《图书分类法》等专著及图书馆相关论文150余篇②。其在图书馆事业上建树颇多,尤以以下事迹彪炳史册:一是筚路蓝缕三建“国立中央图书馆”。1933年,蒋复璁于南京以仅2000元经费完成“国立中央图书馆”的筹备建馆工作,并建出版品国际交换处,影印《四库全书》作为交换凭证,此举提升了《四库全书》与“国立中央图书馆”在国际间的知名度;1938年,“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西迁重庆后,蒋复璁任馆长,设抗战文库,编印《战时国民知识书目》,成就斐然;1954年,“国立中央图书馆”在台湾恢复建制,蒋复璁回任馆长并将其发展为台湾最具规模之图书馆。二是守护中华文物瑰宝。抗战期间,蒋复璁不顾生命安危,赴沦陷区上海抢救古籍珍本,购得善本古籍4864部、48000余册[3];1960年发现收藏在华盛顿国会图书馆地下室的一批北平图书馆善本及西北科学考察团的1万多片汉简,经多方努力从美方要回。三是推动出版法之修订。1935年蒋复璁在代表教育部出席行政院召开的修改出版法审查会议中争取到“新出版品直接送中央图书馆”之权利。此建议后被列入出版法,保障了“国立中央图书馆”国内新出版品来源,节省了大量经费,且使其馆地位与欧美之国立图书馆相当。

蒋复璁为中国图书馆事业做出了积极贡献,但因解放前去了台湾,其后半生的事迹在大陆地区鲜为人知。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在《中国近现代图书馆事业大事记》等大陆权威书刊上才出现蒋复璁的名字;上世纪90年代,图书馆界学者开始认识到其于中国图书馆事业的贡献,并发表了五六篇论文,皆重在梳理其在图书馆事业上的建树,如《从一而终的图书馆专家蒋复璁先生》(罗益群,1991)、《蒋复璁:一个不应该被忘却的名字》(罗德运,1998)、《蒋复璁:六十年图书馆生涯》(高增德,2004)、《蒋复璁与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张俞,2010)等。台湾方面,《蒋复璁口述回忆录》(黄克群,2000)以回忆录形式记叙了蒋复璁一生的事迹;论文主要以蒋复璁于图书馆之贡献为主,如《蒋复璁先生与中央图书馆》(苏莹辉,1958)、《蒋复璁苦心经营两馆访问记》(怡心,1978)、《蒋慰堂陷区收购善本》(桥光,1979)等,这些著作皆以历史事件叙述为主。

本文在广泛收集蒋复璁论著及相关文献基础上,研究其60余年图书馆员实践中所形成的图书馆学术思想,这对于中国图书馆学术思想史研究, “爱国”、“爱馆”、“爱书”、“爱人”的图书馆精神的弘扬及当前图书馆事业的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

1 蒋复璁的图书馆管理思想

1.1 不问背景、只问专长的“唯才是用”思想

蒋复璁1914年就读于德商创办之天津德华中学,德国教育之“注意基础,毫不马虎,只要有一门功课太差就会不及格,毫不留情”的理念及“个人能力优于人情”的用人思想深刻影响了蒋复璁一生,尤对其今后之用人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他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人“太重人情”的缺点:“中国人的缺点就是太重人情,当然德国人也讲人情,但讲人情的前提是个人的能力。如果两个人学问、经历都相等,此时关系好的人会升得快;但如一个人能力强,一个人能力差,则一定是能力强的人先升。”[4]32

在这种思想下,蒋复璁“不问出身背景,只要认为可堪造就,就会尽心尽力地栽培提拔,毫无派系之见”[4]134,因此在他任职“国立中央图书馆”与故宫博物院期间,手下从没有自己的“班底”。表现最突出的则在其对继任馆长的选择上。早在蒋复璁转任台湾故宫博物院院长前,就开始寻觅继任馆长的人选。当时他心中理想的人选有4人:一是前省立台北图书馆馆长王省吾先生;二是曾任联合国图书馆馆长的严文郁先生;三是任职“国立中央图书馆”的万维英先生;四是图书馆世家出身的台湾大学沈宝环教授。然当时王省吾、严文郁、万维英都在国外,沈宝环又志不在做官,故蒋复璁转任台湾故宫博物院院长时,因继任馆长人选未能如愿而失望不已。直到王振鹄接任,蒋复璁才转忧为喜,常对其以前的下属汪雁秋女士说:“能有王馆长这样的人来领导,中央图书馆有福了!你们要好好协助他。”[4]136蒋复璁很看重昌彼得(曾任台湾故宫博物院副院长)的才华,在屈万里馆长向台湾教育部辞职后,蒋复璁亲自去昌彼得家中力劝其接任馆长,遭昌彼得婉拒后,又专门去找沈刚伯老师出面相劝。蒋复璁这种用人唯才,为了图书馆发展而不辞辛劳寻觅人才的做法,很值得当今同仁思考。

1.2 先解决有无的文献资源建设思想

蒋复璁对于文献资源建设的重要性有深刻的认识 :“书是精神的食粮,知识的源泉,所以我们可以从一个国家藏书的数量,来评判这个国家的文化程度。”[5]在文献资源建设上,他认为首先要解决有无问题,故一方面多途径广泛搜集文献,另一方面主张大量影印旧书,而纸张差点是不要紧的。这一思想是受其父蒋方夔“有书总比无书好”的藏书思想的影响。蒋方夔是清代海宁藏书家,其藏书思想以“实用”为原则,而不像其先辈(如著名藏书家蒋光煦)讲究版本,曾用家藏的陈隶书题赞的张沧水遗像换取了新出版的钱牧齐的《初学集》与《有学集》,当时还在读书的蒋复璁颇不赞同,但蒋方夔认为:“书籍可读,书画不能读,与其留幅画,不如藏一可读之书,无论木板或铅印,有书总比无书好。”[6]在《我与中国的图书馆事业》一文中,蒋复璁坦言,父亲的藏书思想正是他主张大量影印旧书、纸张差点也没关系,要先解决有无问题的原因。

在担任“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主任时,蒋复璁即提出“收藏全国文献、购备各国重要典籍、建设全国示范的图书馆”[7]三大目标。为充实馆藏,他一方面购买国外参考书(如英、美、法、德、意大利等国百科全书),另一方面搜集国内善本书,同时听取胡适之先生建议,广收各种政府机构出版的官方文书及公报,以奠定史料收藏基础。在“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西迁重庆后,他依旧设置出版品国际交换处,并置生死于度外,亲赴沦陷区上海抢救藏书家的善本书。此举成为抗战期间国内最大的一次图书抢救活动,共收购了善本古籍4864部、48000余册,如吴兴张氏、刘氏,金陵郑氏及番禺沈氏所藏之精品,都为中央图书馆所得。抗战胜利后,蒋复璁接收了陈群(1890—1945)在南京的《泽存文库》、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图书馆等多处敌伪图书,仅南京《泽存文库》就有40万册图书。可以说,是蒋复璁奠定了国立中央图书馆馆藏基础。

蒋复璁影印了大量的旧书,如宋刊本《昌黎先生集》、宋刊本《晦先生文集》、宋刊本《南轩文集》、元刊本《四书集义精要》、元覆宋世堂本《孟子赵注》等,其中以影印本《四库全书》最为著名。《四库全书》是乾隆年间编纂的巨著,当年仅抄写7部,后经战乱,到民国只剩3部尚称完备。虽然民国二十年(1931年)以前倡议影印《四库全书》已有4次,但因各种原因都未能实现。1933年,蒋复璁担任中央图书馆筹备处主任后,为与欧美各国进行图书交换、充实馆藏,提议影印四库全书。后经多方努力,克服困难,文渊阁本《四库全书》影印完成,定名为《四库全书珍本初集》,总计221种近2000册(多为明以前书籍)。此次影印四库全书,不仅充实了“国立中央图书馆”馆藏,交换获得了不少西文书,还使得《四库全书》受到了世界各国的注意,加强了中西文化的沟通,“国立中央图书馆”也因此逐渐在国际间知名。

1.3 不依规定的“人治”领导方式

蒋复璁出身于传统世家,受传统父权社会影响颇重,表现在图书馆领导方式上,倾向于“人治”(即以个人意愿管理图书馆),不愿受制度的束缚,“由他来决定一切,而非依据一套完整的制度”[4]134;又事必躬亲,如同传统社会的大家长一般。

“国立中央图书馆”在台湾复馆时,因馆藏有流传稀少的善本书而常有书商来借印,昌彼得先生建议蒋复璁制定一套借印办法作为处理准则,但蒋复璁不同意,说:“如此不论阿猫阿狗都可来借印。”[4]120没有借印规则的束缚,蒋复璁高兴就借,不高兴就不借,全凭他个人喜好,也因此与出版界人士时生龃龉。

蒋复璁不愿意用“规定”来束缚自己,在任人方面也是如此,虽“唯才是用”,但喜欢自己直接下命令任用某某人,而非通过部门主管。昌彼得于访谈中也多次提到蒋复璁不愿守规定:

早在民国五十年代之初,中图特藏组尚在台中雾峰时代,我手下有一位侯姓退伍军人转业的技工, 做事认真负责,勤快细心,书法文章也还不错,我想将他升为雇员俾能久留,我向蒋先生推荐,当时慰堂先生也是以“从来没有这个例子”来拒绝,其实台北总馆这种例子多的是,我不好当面说,只告诉他:“希望蒋先生以后不要破例,否则我就无法向这位技工交代了”。一两个月后,蒋先生还是下了条子,将这名技工升为雇员,他是不想有这个规定来束缚他[4]120。

在同事眼中,蒋复璁就如同传统父权社会的大家长,帮部属规划、打理好一切,大家只要按照他的方式去做,有问题由他解决,甚至连公文都一字一字地帮部属仔细修改。这种做法,与其留学德国也颇有关系。蒋复璁在留学德国期间,曾在图书交换处工作3个月,耳濡目染当时的交换处处长的敬业风格:

当时交换处处长每天早上九点开始批公文,我坐在旁边,他看了信之后,一面批,一面告诉我应该怎么样答复。批完之后把公文放在不同的盒子内,交给下面的各单位。下午大约三四点他再来办公室,我还是坐在一旁,看早上交代的事办得结果如何,他看完了就批,批了再给我。所以他们的机构中,上午来的公事,当天下午都办好了,效率很高[4]38。

蒋复璁这种鞠躬尽瘁的做事精神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但是“人治”的领导方式,终究是不可取的,“不依规矩,不成方圆”。

2 蒋复璁的图书馆发展思想

2.1 图书馆“运动”思想

2.2 图书馆与时俱进思想

蒋复璁强调传统文化的保存、维护,但其发展图书馆的思维却颇前卫,眼光也颇长远,强调“发展图书馆要跟着国际的脚步走”[4]128。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国立中央图书馆”跟随国际步伐走图书馆自动化道路;蒋复璁鼓励下属按ISBD(《国际标准书目著录》)规则修正我国的编目规则,研制了多种标准(如资讯码及中文图书机读编目格式等)。针对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蒋复璁曾打算成立一个“科学资料中心”,他向亚洲协会申请到一笔经费,并委派台湾大学沈宝环教授赴欧洲考察。虽然此次考察后,该计划因沈宝环认为国内科研经费有限、成立科学资料中心困难太多而半路夭折,但蒋复璁“发展图书馆要与时俱进”的思想深得同行赞赏。

“中国图书馆学会”(台湾)理事长张鼎钟女士曾言:“如今我国图书馆自动化已发展到很成熟的阶段,使图书资讯服务绩效卓著,归结其因,蒋先生当初的鼓励实功不可没。”[4]128甚至,蒋复璁还将这种与时俱进的思想迁移至博物馆的发展中,自他1965年担任台湾故宫博物院院长后,以图书馆经营方式管理博物馆,尤注重文化的维护及宣扬,并引用最新科技方法来保存古物。

2.3 图书馆合作思想

蒋复璁从中国近代图书馆的创建与发展中深切认识到,美国图书馆学思想传入中国才使得中国有了近代图书馆事业,所以中国近代的图书馆事业可以说是中美合作最成功的事业,因此蒋复璁的图书馆学思想和实践中,无不烙着“合作”这一印记。

在文献资源建设方面,蒋复璁推崇采编、储藏应走合作发展的道路。针对当时台湾各藏书机构或单位在图书采编方面各自为政、各不相谋现象颇多,甚至同一学校各系之间都不能合作,从而造成资金浪费严重、许多必要图书因资金限制而无法购买的现象,蒋复璁提出文献采编应走合作道路,经济地使用有限的经费。在储藏方面,蒋复璁认为应学习美国,图书馆多与地方机构合作,设立众多图书站供民众阅读,以解决图书馆馆舍的容量问题。

在图书馆教育尤其是儿童教育方面,蒋复璁提倡图书馆与学校合作,在学校内添设儿童图书馆,儿童可在图书馆内上课,比单纯在教室内上课的效果要好得多:如上地理课,则令儿童去字典上、地图上找相应的解释及方位,找这个地方的物产及气候等。由儿童自动去寻求,获得的知识是活的知识,儿童不会忘记,也可以使儿童们知道,书本可以答复我们的询问,可以满足我们对知识的欲望,于是儿童就产生兴趣,可以自动去阅读,习惯成自然,养成阅读的习惯[8]。

3 蒋复璁的图书馆教育思想

20世纪二三十年代,民众教育思想喧哗全国,在中国图书馆事业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更是以宣言的形式肯定了近现代图书馆在教育上的地位:“近世图书馆功在致用, 其鹄的在使国族无男女老稚以逮聋瞽喑哑, 读书机会一切均等。以故有学校图书馆,而初受教育及已受教育者有继续阅读及研究之机会;有公立图书馆,而略受教育者咸得使用图书以发展其知识之机会;有特殊图书馆,而专门学者旁及盲哑废疾,咸得享有应其需要各惬所愿之机会。由是言之:学校者,有限制之教育也,图书馆者,无限制之教育也!”[9]蒋复璁亦非常强调图书馆的教育功能,甚至认为图书馆对于教育的重要性在其他任何教育之上。他认为学校只能教育在校的学生,不能教育社会民众,社会民众要获得知识,非向图书馆求得不可,而广播电影之类,虽也可以对民众进行教育,但是教育的重要工具还是图书,而知识的源泉也是图书,所以教育问题莫过于图书馆发展问题。

蒋复璁认为图书馆在儿童教育、青少年教育方面占有重要地位。儿童图书馆能养成儿童读书习惯、自动求知习惯、发展其独立的创造性和个性、养成良好品德、陶冶品性,可弥补义务教育之不足。他认为国民教育不能使希望达成圆满的原因,就是“一般国民学校没有注意到儿童图书馆的重要性所致”[8],而补救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添设儿童阅览室,使不上课的学生及不再升学的学生有阅览和继续学习的地方。所以他呼吁:“我国在义务教育方面既收到功效,何不再进一步,在国民学校内普遍添设儿童图书馆。”[8]中学图书馆、青少年阅览室可以使得家庭减轻请家教的负担,而且,在引导青少年接受教育、自动读书、自发努力,使其无暇为非作歹、嬉游怠惰等方面,“最好不过的还是图书馆”[10]。

蒋复璁把“图书展览”归于图书馆教育的一种方式,因为图书展览可通过感官的接触,发展人们的记忆、增加人们的意识、引起人们的兴趣,从而使人们主动到图书馆取阅展览之书,这样也使阅者对书的印象更深,阅读更有系统,就如同上了一课,而这正是教育的作用。蒋复璁指出图书馆展览的3种方式:新书展览、善本展览、专题展览。其中善本展览可以使阅者如读图书史,了然于图书的演进;专题展览不仅可以使阅者系统地了解某一科目,其还能清楚地把握重点;方志展览作为专题展览的一种,除可以让阅者了解方志的流变与散布外,还能使其裨益于学术研究、认识祖国的锦绣河山、增加爱国情怀等。

4 蒋复璁的公共图书馆服务思想

蒋复璁认为“实现人生是以服务为目的”[11]的,同样,图书馆也应以“服务”为己任,并且这种服务应是多样化的。从蒋复璁论及公共图书馆服务于公众的旅行事业可窥一斑。蒋复璁认为公共图书馆除传统的借阅服务外,还应服务于公众的旅行事业,因为“公共图书馆的任务是为公众服务,答复一切的咨询,对于旅行的指导,也是参考工作之一”[11],并且他认为图书馆应该“在种种方面鼓励旅游”[11],因为读万卷书还需行万里路。儿童图书馆可以举行儿童读书旅行的比赛,这不仅是一种指导读书、使儿童知道旅行可以获得知识的方法,更可使儿童在潜移默化中接受“旅行”这一思想,达到鼓励其旅行之目的。公共图书馆则可以指导青年及人民至边疆旅行及鼓励旅游与迁移,因为“国际间的纠纷,大多起于边疆,有的国家疆土辽阔,一切政治风俗不同,如不到边疆,不能知道也不能认识其危害性”[11],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人都应该重视。蒋复璁并举了德国在一战后的例子来说明国民到边疆旅行的重要性及公共图书馆于此的责任: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最感受威胁的是他的东边,就是俄国这一方面,所以当时德国政府颇鼓励人民至东部旅行,甚至要大学生有一学期转在东部大学读书,要他们认识东部的情形。当时德国的民众图书馆(Volksbibliothek)都编有一种叫做“我们的周围”目录,要人们知道本国的周围是些什么国家,什么情形,专选择四周边疆及邻国的历史、地理、社会等图书,因为欧洲犬牙相齿,情形最为复杂,这是有他的需要的[11]。

蒋复璁的图书馆服务于公众旅行的思想,不仅是其“服务”理念的呈现,更是一种爱国情怀的流露,体现了20世纪30年代那批教育救国、开启民智的知识分子的拳拳爱国之心。

5 蒋复璁的图书馆员教育思想

蒋复璁对中国图书馆学教育重在教授图书馆普遍技术知识这种现象,既肯定了其对于中国图书馆事业进展的贡献,也指出了其弊端:“在图书馆学校毕业的,并不能办理全国图书馆的业务,在中文编目方面常需文科出身的襄助,尤以大图书馆为然,而版本、金石,更非其他专才不可”[12],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此种弊端的原因在于馆员“缺乏大学的基础学科知识”[12],而专门图书馆的图书馆员“需要另有一专门学科知识,否则是无法做参考工作的”[12]。

要消除上述弊端,蒋复璁在《中国图书馆员的教育问题》一文中提出了应对措施,即应该分为两种培养图书馆员的方式:一种是普通的,在大学读4年,授予学士学位,可专门供给公共图书馆及中小学,从事图书馆的教育工作;一种是专门的,在大学任何院系毕业,得有学士,再读1年,修得50学分的图书馆课程后授予毕业证书,如愿再深造的,则再读1年,修满20学分,考授硕士学位,可专供大图书馆及专门图书馆之用[12]。

10余年后,蒋复璁又将图书馆员的教育问题提出,他认为图书馆事业要发展,人员的培养是最为重要的,并指出当前我国的图书馆学教育方式是落后于时代的,还在延续着美国1948年以前的培育方式——图书馆学教育停留在大学4年的教育中,还没有研究班、硕士班。他认为,我国图书馆教育应该跟随世界步伐,放在大学教育4年之后,并开设研究班、硕士班,培育高级图书馆员。同时,图书馆学系不在于多,还在于质量,必须按照国家需求来培植图书馆人才,否则会造成失业现象。

今天,图书馆学毕业生面临着不被许多图书馆需要的尴尬现象,如浙江省图书馆在2011年共计招聘文献采访、参考咨询、阅读推广、读者服务、古籍保护与研究、财务岗位7人,但仅有文献采访岗位要求图书档案类专业,而其他岗位则要求经济类、新闻传播类、汉语言类、环保、机械、化工、英语、古典文献、财务等专业毕业生。这种现象的产生,正是蒋复璁所指出的图书馆学教育“缺乏基础的学科知识”使然。

6 结 语

“碌碌无能,一生只做一椿事,尝尽酸甜苦辣;劳劳不息,终岁难偷半日闲,浑忘喜怒哀乐”[4]123。这是蒋复璁写给自己之挽联,非常形象地概括了他这一生在我国图书馆事业建设上不畏艰难、恪尽职守、遍尝辛酸却矢志不渝的精神。今天我们回顾蒋复璁先生的图书馆学术思想,不仅在于弘扬先生的学术与图书馆精神,更在于其对当前图书馆事业发展的现实意义。当然,蒋复璁先生的学术思想还涉及到图书馆具体业务流程的方方面面,如分类学、目录学、各个类型图书馆以及图书馆发展源流等,本文不可能全面述及。以上大略探讨,以期抛砖引玉。

注释:

①蒋复璁以图书馆经营理念经营博物馆,整理文物典藏,使博物馆成为台湾收藏艺术书籍及珍善本图书最多的地方,并始终关心图书馆发展。

②该数据参考于:《蒋复璁先生相关著述年表》,刊于《蒋复璁口述回忆录》,黄克武编纂,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民国八十九年(2000年)出版;《蒋复璁先生著述年表》,刊于《蒋复璁先生百岁诞辰纪念文集》,中国图书馆学会编,民国八十七年(1998年)出版。

[1]高增德.蒋复璁:六十年图书馆生涯[M]//陈燮君,盛巽昌.二十世纪图书馆与文化名人.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441.

[2]罗益群.从一而终的图书馆专家蒋复璁先生[J].黑龙江图书馆,1991(6):65-66.

[3]苏 精.近代藏书三十家[M].增订本.北京:中华书局,2009:246.

[4]黄克武.蒋复璁口述回忆录[M].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0.

[5]蒋复璁.台湾藏书的鸟瞰[G]//蒋复璁.珍帚斋文集.台北:商务印书馆,1985:130-155.

[6]蒋复璁.我与中国的图书馆事业[G]//蒋复璁.珍帚斋文集.台北:商务印书馆,1985:620-630.

[7]蒋复璁.国立中央图书馆的意义与回顾[G]//蒋复璁.珍帚斋文集.台北:商务印书馆,1985:861-872.

[8]蒋复璁.儿童图书馆的重要性[G]//蒋复璁.珍帚斋文集.台北:商务印书馆,1985:614-619.

[9]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纪事[J].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1929(4):5-6.

[10]蒋复璁.青少年何去处[G]//蒋复璁.珍帚斋文集.台北:商务印书馆,1985:738-740.

[11]蒋复璁.公共图书馆与旅行事业[G]//蒋复璁.珍帚斋文集.台北:商务印书馆,1985:608-613.

[12]蒋复璁.中国图书馆员的教育问题[G]//蒋复璁.珍帚斋文集.台北:商务印书馆,1985:70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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