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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五十年来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研究

2013-08-15曲丽玮林明明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3年6期
关键词:系统性现代汉语学者

曲丽玮,林明明

(渤海大学文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20世纪中期,由奥地利生物理论家冯·贝塔朗菲等学者提出的系统论不仅对自然科学贡献巨大,对人文科学也同样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尤其为语言研究提供了新的阐释方法、认知途径和理论基础。受汉语词汇学科建立以及系统论创立的影响,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汉语词汇系统问题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进入21世纪,现代汉语词汇系统性已成定论,然而综观各家的研究,可谓多元多维,殊途同归。具体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关于现代汉语词汇成系统的理论基础

在坚持汉语词汇成系统的学者中,较有代表性的是吕叔湘、黄景欣、徐国庆、周国光、武占坤、刘叔新等。纵然各家结论相同,但所依据的理论各不相同。吕叔湘、高名凯主张从语言系统推导词汇系统:语言内部的语音、语义、语法都成系统,则剩下的词汇必然成系统;黄景欣、武占坤、王勤、徐国庆主张从系统普遍性理论推导词汇系统: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客观事物普遍联系的观点,万物皆成系统,汉语词汇作为一种客观事物,不可能不是一个系统;周国光主张由概念系统推导词汇系统:概念是系统的,反映概念的词汇也必然成系统;武占坤又主张由词汇的社会功能推导词汇体系:词汇作为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如果杂乱无章,人们就无法学习掌握,无法成系统地用于造句。

二、关于现代汉语词汇成系统的表现

如何证明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存在,这是汉语词汇系统研究的关键问题。由于普遍意义上的“系统”是指有相互作用、相互制约并与外部环境发生联系的诸要素所构成的统一的整体,所以大部分研究者抓住“要素”和“联系”来揭示词汇形成的系统,其首要任务就是解决词汇“一盘散沙”的外貌。王力先生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指出“同源词”是汉语词汇成系统的一个很好的证明,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首先是在汉语词汇内部多找一些这样的类聚,可以使得系统性的表现更加充分。上世纪50年代周祖谟先生先后两次撰文,共举了四个词汇系统性的表现:词族、从构词方法角度分出的“词群”、词义的发展以及词与词在意义方面的联系。此后研究学者的思路大致相似,只是方法和角度上日益完善。

首先,从要素的角度看,学者们概括出的类聚更多更完善,概括类聚的角度从单一的意义扩大到形式、意义、结构和功能等语言的内部联系上。上世纪60年代黄景欣揭示的词汇系统认为,名词类下面又分生物名词类和非生物名词类;上世纪80年代张永言主张通过词的分类来克服词的分散性,认为词与词的联系主要是语义上的联系,因此要把一种语言的词汇当做一个体系来研究,首先就得按照词的语义联系进行分门别类的工作。周国光在《概念体系和词汇体系》一文中倡导“从词汇同概念体系之间的同构关系入手,对词汇的系统性做一探讨”,在与陈庆祜合撰的《词汇的性质、地位及其构成》中完善为词语分别在形式、意义、结构和功能四个方面形成聚合,构成形式系统、意义系统、结构系统和功能系统,每个系统下面又有各自的构成要素系统和区别特征系统,以此体现、证明现代汉语词汇系统。20世纪90年代,徐国庆在前人的基础上增加了“文字”方面的考察。在他所倡导的词汇系统三个平面中,聚合平面就是某一词汇成分在语音、语义、词汇、语法、文字这五个方面与其他词汇成分发生关联而形成的“辐射聚合”构成的“网”。

另外,类聚的完善还表现在:跳出语言内部联系的局限,从外部联系形成的类聚来考察汉语词汇的系统性。所谓“外部联系”是指词语在时间、地域、语源、语境、语体等方面的联系,以此形成如“基本词汇”“一般词汇”“方言词语”“外来词语”“古词语”“新词语”“口语词语”“书面语词语”等类聚。上世纪60年代高名凯先生在《语言论》中分析的“词位类聚”既包括同族词类聚、同音词类聚、同义词类聚等,也包括依照词的来源、使用程度、历史稳固程度等外在联系形成的类聚。据此,高氏得出结论:“语言的词汇系统是个极其复杂的系统”。上世纪80年代刘伶等主编的《语言学概要》完全从词语的外在联系划分“类聚”,具体包括基本词汇、一般词汇、通用词、专用词、固有词、外来词、旧词、新词等17类。上世纪90年代马学良、瞿蔼堂主编的《普通语言学》中指出:“这些不同的词层、类聚和类型构成一种纵的逐层隶属关系和横的相互对立又同一的多层面的类聚体系。”这里的“类聚”既有从外在联系角度形成的,也有从内在联系角度聚合成的。

其次,从联系的角度看,一是考察词汇成分之间或类聚内部的词汇成分之间存在的紧密关联,代表人物有周祖谟、武占坤和王勤。早期的词汇系统性研究尚不能归纳出所有类聚将词汇成分全部纳入其中,因此只能强调类聚内部要素之间的相互联系。例如周祖谟举出的“词族”,只是由基本词汇中的词构成的,在此之外的词是否形成了其他的类聚,甚至这些类聚与“词族”又是什么关系是很难揭示的。可见,列举的方法不能证明词汇是成系统的。武占坤、王勤在《现代汉语词汇概要》中认为:新的词汇成分加入词汇这个“集体”时,就会受到整体的总规律、总特点的制约;词汇成分间存在历史发展演变上的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互为因果的联系。当然,这种以单个词汇成分为单位来考察词汇系统性不是最好的办法,它在直观上仍给人一种零散的感觉,所以,武占坤在后来出版的《现代汉语》中仍然侧重用类聚之间的联系来证明现代汉语词汇的系统性。二是考察类聚与类聚之间存在的紧密关联。高名凯曾明确指出:“它(指词汇系统)可以依照各种不同的结构关系把各词位以互相制约、互相影响的方式联系起来,组成各自的类聚,而这些不同的类聚之间又可以彼此互相交叉,互相制约,互相影响。”后来的学者大多比较注重类聚间相互制约、相互关联的关系,徐国庆强调一个辐射聚合联系一个辐射聚合,所有的辐射聚合联系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网”,最终形成词汇系统的聚合平面。刘叔新也特别强调这种类聚间的关联,他坚持认为只能用词汇单位之间的结构组织关联来证明词汇系统。

三、关于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性质

1.整体性是系统最基本的特性。绝大多数学者认为系统和整体是相同的,因此“系统性”也说“整体性”“联系性”“体系性”。但也有少数学者认为“系统”不同于“整体”,“系统性”自然不同于“整体性”。如高名凯先生在《语言论》中指出:“一堆散沙是由许多沙粒堆积而成的。尽管它是一个整体,它却不具备系统性,因为各个沙粒之间没有相互关联、休戚相关的关系。”刘叔新先生也明确提出“一个事物的整体,未必就是体系”的观点。究其原因,这种分歧与不同学者对“系统”“整体”“体系”的理解的广狭宽严有关。

2.层级性是学者们对词汇系统比较早的认识。最早提出词汇系统存在词汇层的构想的是黄景欣,他在《试论词汇学中的几个问题》中指出:“词汇体系是由许多相互对立、相互制约的单位,按一定的词汇——语法范畴逐层地建立起来的。……这样,根据不同的词汇——语法范畴标准逐层逐层分析下去,最终就可以把整个词汇体系分析成许多不同的词汇层,以及每一个词汇层中所包含的许多不同的词汇单位。”此后,承认词汇是系统的绝大部分学者坚持层级性的观点。

3.动态性是学者们对现代汉语词汇系统较为统一的认识。武占坤、王勤认为,由于词汇的组织形式比语音、语法松散得多,个体符号之间的制约性比较弱,给个体符号的增减以较大的自由。因此,汉语词汇系统对新成分的加入开放性强,对旧成分的脱落封锁性弱。邢福义先生不但认为现代汉语词汇系统具有动态性,要素“经常有进有出”,而且汉语词汇系统要比语音系统和语法系统更开放,因此动态性更强。徐国庆比较宏观地阐述了词汇系统的动态性,他认为“作为有机关联的整体,词汇系统必然与人类的社会系统、思维系统以及语言的语音系统、语义系统、语法系统这样的总体外部环境实现着物质、能量及信息的交换,形成一个开放的系统”,词汇系统因而具有了动态的性质。

此外,有些学者还提出了汉语词汇系统具有民族性、客观性、平面性等性质。

综上所述,词汇系统是复杂而异质的,它很有可能不同于我们先前已经认识到的语音系统和语法系统。所以,以后的研究必将转变认识和研究的角度向纵深方向发展,转向对系统结构的构建、对系统特性的揭示,乃至对汉语词汇系统演变发展的总结和预测等。

[1]徐国庆.现代汉语词汇系统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5,8.

[2]黄景欣.试论词汇学中的几个问题[J].中国语文,1961,(1):18-22.

[3]张永言.词汇学简论[M].武汉: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67.

[4]周国光.概念体系和词汇体系[J].安徽师大学报(哲社版),1986,(1):106.

[5]马学良,瞿蔼堂.普通语言学[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7:210.

[6]周祖谟.汉语词汇讲话[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7.

[7]武占坤,王勤.现代汉语词汇概要[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13,356.

[8]高名凯.语言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152,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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