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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是个不可替代的远方——《杨修之死》解读

2013-08-15熊芳芳

中学语文 2013年31期
关键词:祢衡杨修孔融

熊芳芳

《杨修之死》无疑是一场悲剧。

只是——谁的悲剧?杨修的?曹操的?还是所有人的?

是因为杨修恃才傲物,数犯曹操之忌吗?是因为杨修干预立嗣,屡闯政治禁区吗?是因为杨家乃汉室忠臣,杨修的舅父袁绍乃曹操政敌吗?

一、最好的时代,最坏的时代

每个时代都像狄更斯所说:“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简而言之,那时跟现在非常相像,某些最喧嚣的权威坚持要用形容词的最高级来形容它。说它好,是最高级的;说它不好,也是最高级的。”

杨修的时代,也是一样。

那是最好的时代,那又是最坏的时代。

对于想在乱世中成为英雄的人,那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宁做太平犬,勿当乱世人”只是平凡人或甘于平凡的人的慨叹。

那个时代的好,在西方人那里本来还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曾经说,不在城邦中生活的人是动物。就是说,没有在国家的管理下生活的人就不是一个文明的人。但是经过近千年的思考,西方人在国家的产生这个问题上终于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他们不再把国家的产生看作人性进步的结果,而是看作人性罪恶的结果。这就是西方最著名的关于国家产生的“原罪”假设:人性的原罪是国家产生的必要条件,因为人性的罪恶,人类没有办法去自己管理自己,以至于不得不借助“国家”这样的工具来限制自己。所以西方甚至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国家是什么呢?人性的耻辱。它是上帝的一个不情愿的赐物,是对人性罪恶的一种不得已的补救。

所以杨修所处的那个时代,对于大众来说,本来可以有一种比“乱世出英雄”更高意义的好,只是这种好,这种汉王室统治无力、天下处于无政府主义的自由状态恰恰给了人类一个暴露自己真相的巨大舞台,人类在对真实人性的浑然无知中横冲直撞,终于某一天在血腥中醒来,看清了人性的真相,于是重新寻求“国家”对于人性的制衡(即所谓“分久必合”)。然而“国家”本身又是什么?那个时代的“国家”,乃“一人之天下”,就只能是永远的“乱世”与暂时的“盛世”。

所以,那又真是个最坏的时代。

在那样的时代,“抢”才是硬道理。所谓“天下”,其实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丰盛筵席。袁绍出身四世三公的家庭,他只是想向皇帝要“权”,倒并没有想自己当皇帝。但曹操、刘备、孙权冷眼旁观,早把风景看透: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打出来的才是江山,抢过来的便是天下!

三国的世界里没有真心英雄,全是野心,全是权谋,全是杀戮,全是离乱。在这样的时代里,只有吃和被吃两件事情上演,只有成王和败寇两种身份可供选择。三国的世界充满了惊心动魄、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充满了波谲云诡、变幻莫测的政治风云,这样的世界大起大落,从来不会单调寂寞,然而孟德斯鸠告诉我们另一种美:“那种历史记录读来乏味的国家是幸福的。”

那是最好的时代,你可以在那个时代纵横驰骋,成为“英雄”;那是最坏的时代,你只能看见丛林法则,看见人性迷失,看见幸福缺席。

二、“做人”与“做小人”,“不中”与“不重”

很多老师都会以杨修为反面教材教导学生怎样“做人”,甚至怎样“做小人”,怎样像谁谁谁一样故意出错讨主子开心。

但这仍旧只是一种权谋,跟曹操之类的角色一样的心术和权谋,只不过层次有高低,成就有大小。

心术从来与大巧大美无关,权谋从来无缘与幸福宁静邂逅。如果我们今天教导学生的仅仅是如何明哲保身地做一个犬儒,那就是一种历史的倒退,也是人性的深度迷失。

杨修不过是封建独裁政治的牺牲品,他的死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悲剧。祢衡、孔融跟曹操唱对台戏而死,许攸、荀彧为曹氏卖命而死——狂傲如祢衡、孔融、许攸必须死,忠厚如荀彧还是必须死。曹操杀吕伯奢、陈宫、祢衡、荀彧、荀攸、孔融、杨修、华佗、吉平、董承、伏完,又杀皇后、皇子,悍然不顾,并且明目张胆地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正如毛泽东所说:“景阳冈上的老虎,刺激它也是那样,不刺激它也是那样,总之是要吃人的。”(《论人民民主专政》)

曹操杀人力求做得天衣无缝,以免落人口实。他总会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和最合适的理由。说曹操爱才惜才当然没错,但这些人才都唯有服务于他的野心时才有爱惜的价值,“一旦当他们表现出自己的独立价值或个人意志,如荀彧、荀攸反对曹操的封魏公、魏王,许攸引破冀州以为己功,杨修企图以智慧站住脚跟,却一一为操所忌杀。”(黄钧《我们民族的雄伟的历史悲剧》)

在那样的时代,杨修若想不死,只能“且去填词”。杨修有才华,但那是才子文人式的才华,只是从政的基本前提,还算不上是混迹官场的政治才能。自古以来,才子文人步入统治阶层往往分三个步骤,首先是因才高而登入庙堂,然后是因识广而指点江山,最后往往是有志难伸,不受重用,于是便用“放旷”来解脱自己,证明自己的价值,消释心中的块垒,如祢衡“裸体骂曹操”,如李白“长安市上酒家眠”等等,都是“恃才放旷”式的抗争,最终落得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杨修并没有逃出这个宿命,他重复着历史文人的生命轨迹,才华得不到赏识,价值得不到实现,所以他用自己的才华来向曹操证明自己,这其实是一种表现欲,也是一种企图摆脱命运的抗争。

窃以为,杨修死于“不中”和“不重”。曹植在《与杨德祖书》中提到“足下高视于上京”,可见杨修在当时的京都名气很大。然而纵观《三国演义》,写杨修的笔墨不多,也没有任何一处写曹操主动问计于杨修。可以说杨修并没有什么政治才干,只是一些文人的小聪明而已,算不上大智慧。他的小聪明对曹操的政治理想来说,根本派不上大用场,反而不断地给他添乱,揭他的底(也许是想要引起曹操的注意从而发现并重用他),曹操本是个能容人之人,并非妒贤忌能之辈,当初贾诩与张绣曾将计就计令曹操“折兵五万余人,失去辎重无数”,待后来这二人“弃暗投明”时,曹操却“封绣为扬武将军,封贾诩为执吾金使”。张辽被俘之后,曹操也“亲释其缚,解衣衣之,延之上坐”,并“拜辽为中郎将,赐爵关内侯”。曹操在兖州时,曾推荐魏种为孝廉,兖州发生叛乱后,曹操曾说:“唯魏种不弃孤。”没想到魏种也逃跑了,躲在射犬,曹操知道后非常气愤。建安四年他攻下射犬,生擒魏种。但他并没有杀魏种,而是“释其缚而用之,以为河内太守”。曹操说:“唯其才也!”被誉为“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原是袁绍的“秘书”,曾写过《讨曹操文告》,极尽丑化曹操之能事。袁绍失败后陈琳被俘,曹操不念旧恶,对他仍委以重任。最典型的例子是对关羽,他因“素爱云长武艺人才,欲得之以为己用”,偶得之便“封侯加爵,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地盛情待之。谁知关羽“不识抬举”,仅为曹操“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便不辞而别。尽管如此,曹公仍追赶上“特具路资相送”,并“听其斩关杀将而去”。

当然,曹操就是曹操,他不是慈善家,也不是老好人。一旦这个人对自己没用甚至有妨碍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留情地除掉他。

所以杨修于曹操而言,不是不能容,而是没有容的价值,杨修的小聪明“不中”曹操的价值理想之靶;而且,杨修屡屡闯入曹操的禁区,不断侵犯曹操的自主权,且步步升级,国事家事生活琐事,无所不及。不要说曹操是何等人也,就算是普通人,也早就恨之入骨,避之唯恐不及了。不“尊重”人,与人相处缺乏一个适度的距离和分寸感,模拟上帝的高度去洞穿人,实在让人有一种被脱光的恼怒。若非杨修一语道破曹操退兵的念头,曹操自会慢慢寻一个合宜的理由全身而退,杨修这厮逼得曹操不得不去打那一场结论早在意料之中的仗,损兵折将自己也挂彩,为的就是一口气:我曹操岂能次次都被你杨修料中!“方忆杨修之言”是说给别人听的,“厚葬”是做给别人看的,曹操在杀杨修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后面要做的一切事:去打那场必然失败的仗,然后忆、悔、愧、葬。失败没有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一个领袖屡屡被手下看穿肺腑心肠且公诸天下,实在是最窝火的一件事。用自己战争的失败来换取杨修预言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失败,曹操做了一场豪赌,赌注是那些不知名的战士的生命。

而且,杨修之“不中”,还不只是由于其“政治才干”并不完全契合曹操的需要,更是由于其“政治立场”的游离。

《典略》曰:杨修,字德祖,太尉杨彪之子也。《后汉书》记载,杨修是杨震的玄孙,杨震就是历史上那位拒收贿礼,并说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句名言的清官,他曾做过汉朝的太尉,杨彪亦是太尉,所以“自震至彪,四世太尉”。杨彪在第3回宫廷内变中,紧紧追随少帝及陈留王,第6回,当董卓欲迁都长安时,杨彪又向卓冒死进言:“无故捐宗庙,弃皇陵,恐惊动百姓……”卓怒罢为庶民。以至后来群雄你来我往争夺汉帝,杨彪皆未离汉帝左右,由此可见,杨家是汉室忠臣,“食汉禄、分汉忧”,那么杨修作为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的行军主簿,他会不会也秉承忠于汉祚的家风?

杨修本来就是被曹操“挟天子”一起“挟来的”。在第60回“张永年反难杨修”中,杨修曾对曹操说:“此人可使面君,教见天朝气象。”可见自始至终,杨修心中一直以汉帝为尊,以汉朝气象为“天朝威仪”。由此可知,虽为曹操行军主簿,自然不会像郭嘉、程昱、贾诩、华歆等辈尊曹魏而不尊汉帝,动辄进言废帝自立。《后汉书》中的《祢衡传》记载说:“(祢衡)唯善鲁国孔融及弘农杨修,常称曰:‘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数也。’”易中天说祢衡的赞语大致可以这样翻译:大的孔文举(孔融),小的杨德祖(杨修),也就这俩小子还对付。其余那些人,提都提不起来。祢衡说这话时,自己不过二十出头,孔融已经四十岁了,竟被呼为“大儿”,祢衡的狂悖可想而知。然而这个临死前还大骂荀彧等辈“如行死柩中”,声言“吾乃汉朝之臣,不作曹瞒之党”,至死不为曹操所用的人,能够引孔融(孔融也多次对曹操攻击,不满曹操的政治图谋,也终被杀,他推荐的边让亦被杀)、杨修为同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杨修的政治立场如何,应该也大略可以想见了吧。最后三人均死难,表明三人均与曹魏统治阶级不能“合流”。包括后来被杀的为曹操立下赫赫战功的荀彧、荀攸等人,在“代汉而立”问题上亦不能与曹操苟同,他们骨子里仍然以汉室为正宗,视代汉为篡逆,杨修的政治立场与祖上杨震、父亲杨彪的忠汉思想应该是一脉相承的。在曹操选立后嗣的大事上,杨修的立场也与曹操游离甚至相悖。

三、杨修的“所处非位”,曹操的“囚徒心理”

在一个不对的时代,遇见不对的人,做着不对的事,与虎谋皮的杨修自然是必死无疑了。

但,设若杨修生在现在的时代,又会如何呢?

我相信,如果杨修仍旧无法找准自己的生命位置,仍旧勉强自己去跟不对的人一起做不对的事,虽然不一定死得很难看,却一定活得很难受。因为人性是亘古不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没有任何一种社会制度能避免恶,人的心灵不会改变,不合理和罪恶源自人的心灵本身。”(《日瓦戈医生》)任何时代都不负责替个体生命做选择,它只会逼迫我们自己做选择。所有的选择都会有得有失,最重要的是选得乐意,守得甘心,活得踏实,死得值得。

倘若生命所处非位,再怎么反抗叛逆,也无法获得自由;再怎么殚精竭虑,也无法取得成功。不找准自己的生命位置,杨修想要的自由,就永远只能是个不可替代的远方,拼尽全力也无法抵达。一切看起来洒脱自由的放旷不羁,都不是真正的自由,一切自欺欺人的精彩都无法替代心中那个顽强的憧憬。

如果说杨修的自由是个不可替代的远方,那么对于曹操而言,是否就已经自由在握了呢?

他生杀予夺,他叱咤风云,他在阵前公然叫嚣:你们不是想看看我曹操什么样吗?我鼻子眼睛跟你们都一样,只有一条跟你们不一样,就是我的阴谋诡计比你们多。

被曹操坦然地当作其生存理念的“阴谋诡计”,在《杨修之死》中有最典型的细节:梦中杀人。

德国哲学家舍勒认为:“就整个人类而言,将‘狡诈’、‘机智’、‘工于心计’的生活方式发展到无以复加的,总是那些内心最为恐惧、最为压抑的人种和民族。”(转引自刘小枫《这一代人的怕和爱》)

曹操的心受控于野心和权欲,他的心不自由。他深怀生存的恐惧和信任的危机,远胜于常人。“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就是一种紧张到极致的自我防卫,也是一种典型的“囚徒心理”。

“囚徒心理”是什么呢?就是两个犯罪同伙被警察抓去之后分别关在两个牢房,然后分别审问,这两个囚犯心里都知道,若他们都保持沉默,警察就无法定罪。但是警察也知道他们心里的生存恐惧和信任危机,于是就暗示他们说:你们中的谁如果揭发了同伙,就可以被无罪释放,而且还能得到赏金,而你的同伙就会被判重刑。两个罪犯都会这样想:如果我不说而对方说了,那我不就倒霉了吗?于是,彼此互相揭发,结果导致“双输”。

曹操杀吕伯奢全家,就是出于这样一种囚徒心理:我不择手段是因为担心你不择手段,我先下手为强是因为担心你先下手为强,信任危机令人们将他人视为敌人或潜在的敌人,在防范中伤害,在伤害中掠夺。

梦中杀人,泄露了曹操严重的生存恐惧,连睡觉都不安心,生怕遭害。曹操的生存恐惧,不只是性命之忧,还有权力之忧、万代江山之忧。

用暴力得来的权力,也有可能被暴力夺去,掌握权力的人每天都处于恐惧之中,权力越大,恐惧越深。

所以曹操在时刻小心翼翼保命的同时,还必须时刻处心积虑“维权”,铲除一切敌人和潜在的敌人。杨修的父亲杨彪,就是被曹操(时任兖州刺史)所诬而下狱,劾以大逆的罪名(实际是杨袁联姻为操所恨),后赖孔融力救才得出狱。

杨修被杀后,曹操和他的妻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曹妻卞氏给袁绍的姐姐(即杨修的母亲)写了一封信:“贤郎有盖世文才,阖门钦敬,明公性急,辄行军法。”努力为曹操开脱,接下来又送衣服、华锦、香车等等,好一番抚慰。从中可以看出,曹操一直把杨、袁姻亲放在眼里。但同时,曹操又致书杨彪:“而足下贤子,恃豪父之势,每不与吾同怀,即欲直绳,顾颇恨恨,谓其能改,遂转宽舒;复即宥贷,将延足下尊门大累,便令刑之。念卿父息之情,同此悼楚,亦未必非幸也。”开头两句,实际是对杨彪的谴责与惩罚,而所以将杨修杀死,还是为了“保全”杨氏,否则,就要连累“足下尊门”。所以,明杀杨修,暗则向其父示威。杨彪答书,至伤至痛中,还得于无罪中认罪。

后来曹操见杨彪问道:“公何瘦之甚?”“对曰:‘愧无日磾先见之明,犹怀老牛舐犊之爱。’操为之改容。”(《后汉书》)杨父前一句是说金日磾憎恶其子沦为武帝供狎弄的童子而杀之的典故,这一句是空话,下一句才是实话。杨彪之瘦,曹操岂有不知之理。明知而故问,曹操之残忍,可见一斑。这大概也是一种对付政敌的心术吧,比利器更有杀伤力。

曹操晚年急欲以魏代汉,但他估计自己生前恐难完成这一宏愿,只能由他的下一代去完成了,因此他又为了立嗣问题而焦灼不安。曹操深知子辈结党营私之祸:“绍在世时,诸儿子各自扩充实力,培植党羽,明争暗斗……绍死后,兄弟成仇,为操灭”。官渡之战后,倘若袁绍的几个儿子合力抗曹,曹操要平定河北恐非易事;然而袁氏子弟大难临头还不忘窝里斗,于是让曹操拣了个便宜。袁绍的例子可谓前车之鉴,渔翁得利的曹操是不会重蹈覆辙的。但杨修卷入了立嗣这一复杂斗争当中,混淆了曹操的视听令之大为恼怒,结果不仅事与愿违地令曹植陷入了被动,自己也丢了性命。

从表面来看,三国的那些所谓“英雄”都是威名显赫的“帝王将相”,可是一旦揭开面纱,我们看到的真实面孔却是“奴隶”,权欲和野心的奴隶,人性之恶的奴隶。遗憾的是,他们对此浑然不觉,更遗憾的是,我们也对此浑然不觉,竟然世世代代高声咏叹“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自由,对于曹操这样的人物来说,原来也是个不可替代的远方。那些生杀予夺,那些叱咤风云,那些江山,那些美人,都不能替代自由。自由仍然在遥远的远方,让他的心灵无法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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