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声诉平生——《琵琶行》导学一得
2013-08-15许丽萍
许丽萍
数度教学《琵琶行》,引导学生感悟、鉴赏出色的音乐描写,自然是导学的重难点之一。以往按部就班,引导学生依次赏析音乐描写时,从“忽闻水上琵琶声”一直赏析到“唯见江心秋月白”。从转轴、拨弦、调音赏析到动作准确、娴熟;从沉着而雄浑、宛如一阵急雨的“大弦嘈嘈”赏析到细促而轻幽、宛如一片私语的“小弦切切”,再到好像大珠小珠般清脆、圆润、悦耳的“嘈嘈切切错杂弹”;从像花下的莺语婉转流走的“间关莺语花底滑”欣赏到像冰下幽咽难通的“幽咽泉流冰下难”,再到冰泉冷涩好像弦被折断了的 “冰泉冷涩弦凝绝”;从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泻的“银瓶乍破水浆迸”欣赏到如铁骑突然出现、刀枪齐鸣的“铁骑突出刀枪鸣”,再欣赏到琵琶女忽然用拨子一划,四根弦一起发出响声,好像猛力撕开丝帛一般戛然而止的“四弦一声如裂帛”。从主客被吸引分析到琵琶女出场;从弹奏开始到弹奏结束;从低音、高音到音色、音质;从比喻分析到博喻,从博喻讲解到通感;从描写分析到议论,从议论讲解到留白,从正面描写分析到侧面烘托……这么好那般妙,可谓至微至细至全矣,但总觉得尚缺少点什么。“导”学往往不知不觉地也变成了“讲”学。教师讲得“情深深”,可是,学生大多听得“雨蒙蒙”,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好像并不能感悟其好、其妙,既不能很好地将听觉形象音乐还原为视觉形象文字,也不能很好地将视觉形象文字还原为听觉形象音乐,疑云重重。何也?难道是学生个个未长钟子期的耳朵吗?
非也!细究其缘由,乃教师导学顺序失当所致也。此度再次教学《琵琶行》,打破以往常规,试将导学顺序略做调整:
首先,导读完第一节后,让学生参照课下注释,读一读,想一想,悟一悟,议一议,初步理解第二节的意思;然后说一说音乐描写的妙处,看看学生的理解程度。紧接着导学第三节,明确:写琵琶女自述身世,追述往昔的欢乐,倾诉后来的孤苦、凄凉。
然后,再返回到第二节,导学琵琶女弹奏琵琶曲的过程。让学生试着将第二节中相关的音乐描写的句子与“说尽心中无限事”、“似诉平生”的第三节的自述身世欢乐与孤苦、凄凉等内容一一对应、落实。如:清脆、圆润、舒缓、和谐、悦耳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愉悦、流畅的“间关莺语花底滑”,对应的是琵琶女自述中“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今年”“复明年”的充满“欢笑”的“少年事”。 堵塞、冷涩、低沉以至停顿的 “幽咽泉流水下滩”、“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对应的是自述中“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好景不长、华年不再、门庭冷落、陷入落魄、肝肠寸断。沉咽、暂歇到激越、高亢、雄壮的“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对应的是自述中“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明月江水寒”等对世人重色轻才和作为商人的丈夫薄情寡义的愤怒控诉。而“四弦一声如裂帛”的愤激的怒吼,对应的则是第三节中字里行间流露的对那不公平社会现实和不幸命运的强烈抗争……如此这般,就可将音乐描写的佳句妙言与“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说尽心中无限事”、“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等议论相结合并落到实处,引起学生的共鸣,加深学生的理解。使学生懂得音乐描写达到了琴声与心音的完美融合,声声琵琶是第三节琵琶女倾诉人生、控诉社会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只有“天涯沦落”的白居易才能“心有灵犀”,真正通晓“同是天涯沦落”的琵琶女的弹奏,自然“江州司马青衫湿”了。如果说流落江湖的琵琶女是伯牙,那么“蛰居”浔阳的诗人正是钟子期,高山流水,成为知音。只有进入琵琶女内心世界的白居易才能听懂琵琶女的弹奏,感悟到琵琶女的心声,融入自己的情感绘声绘色绘形地描摹出琵琶女的琵琶声,赋予琵琶曲以灵魂,写出描写音乐的千古绝唱,达到以“声”带“情”,以“情”传“声”,声情并茂的艺术效果。这样导学,学生才能深刻理解“江州司马青衫湿”;才能明白白居易为何将音乐描写作为诗的重点;才能懂得白居易化无形为有形的写法;才能化虚为实,化实为虚,化难为易,很好地理解音乐描写;才能悟到出神入化的音乐描写的妙处,即:音乐描写只有赋予了“魂”才会有生命、有灵气,才能使音乐的音之美和描写音乐的文字的形象之美上升为神之美。何为魂?魂者,情也。正如白居易所言“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与元九书》)。琵琶女以“情”声感染白居易,“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毛诗序》),白居易以“情”御诗,以诗情感染读者。
如此导学,符合学生的认知规律,即:先易后难,先具体后抽象。如此导学,落实了音乐描写的鉴赏。落实了音乐描写也就为落实第四节中全诗的主旨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做了充分铺垫。才貌双全、技艺超群的琵琶女最终流落他乡,只能独守于空船,孤苦凄凉;怀抱“兼济”之志之才,富于政治热情参与朝政,忧国忧民,不计个人安危的诗人竟然“蛰居”、“卧病”于“浔阳城”,落得与“黄芦”、“苦竹”、“哀”“猿”为伍的下场,孤寂凄凉,压抑苦闷。他们二人社会地位并不尽相同,一个是盛极而衰、由春风得意到流落江湖的弱女子,一个是遭打击、受迫害的才子志士,但他们对社会的黑暗、不公却有相同的感受。如果说琵琶女流落他乡,是民间的不幸;那么,白居易“卧病浔阳”则折射出朝廷的不公与腐朽。正如《唐宋诗醇》评论的那样:“满腔迁谪之感,借商妇以发之,有同病相怜之意。”在《琵琶行》中,白居易既是在哀琵琶女又是在哀自己更是在哀社会。白居易为《琵琶行》赋予了深刻的社会内涵。《琵琶行》正是那唱给中唐社会的一首哀曲,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如此导学,突出了重点,突破了难点,解决了疑点,导出了深度。如此导学,才能使千古经典,放射出熠熠的永恒之光辉!
如此导学,看似仅仅改变了局部导学顺序,但可导出音乐描写的“魂”。如此,学生能够较好地参与教学,重难点迎刃而解,收效颇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