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平戎由儒臣:欧阳修诗歌中的民族思想
2013-08-15王立霞
王立霞
虽然宋朝结束了唐末五代以来的战乱,开创了又一个大一统的时代,但是宋朝的国力和影响力远远不及唐朝,因此几乎整个宋朝时期边事难宁,居上位者不得不时刻对边疆投以紧迫的眼光。欧阳修是北宋卓有才干的政治家,也是当时文坛和史学界的领军人物,他对北宋的民族问题进行了积极的探索与思考,这在他的政治实践及诗文、史学撰著中都能找到踪迹。
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欧阳修的诗歌成就虽不及散文,但是也别有创新。从内容上看,欧阳修的诗歌既有对现实民生的关怀、对政治时弊的批评,还有寄情山水的达观精神以及对世间“百事”的描摹,感情自然真挚,传统的题材也翻出新意[1]。“欧阳修是宋朝‘恢儒右文’基本国策下成长起来的士大夫的杰出代表,身兼政治家、文学家、史学家、经学家多重身份,儒家传统的积极淑世精神和强烈的社会历史责任感,使得忧国恤民、救时补阙,成为其诗文创作的理性自觉。”[2]因此,在欧阳修现存的930余首[3]诗歌中,有数十首诗歌直接或间接与边事相关,不仅体现了欧阳修对现实社会的深切关注,也直接或间接揭示了其民族思想。它们或是描写蛮地风土人情;或是借物咏怀,借古喻今,借事述情,抒发自己对于边事的看法;或是直接提出自己对发生摩擦的少数民族的看法,探讨如何处理民族问题……深刻地体现了一代儒臣对于民族问题、民族关系的积极思考。
一、“攀跻诚畏涂,习俗羡蛮犷”
欧阳修在宋代民族理论上最大的贡献就是他提出了正统论,不以血缘论正统,不以民族论贡献,而是以功业和德化排定正统,改变了过去正统观念完全从农耕政权着眼的看法,由此使得少数民族在史家眼中的地位进一步提高,少数民族的历史影响也更为人们所重视。在实际言行方面,在未涉及宋朝的利益时,欧阳修对于宋朝周边少数民族也是比较宽容的,特别是所谓“蛮地”的风土人情。
欧阳修的仕途比较坎坷,一生几经波折起伏,但因此他的仕宦经历也比较丰富。刚刚走上仕途之时,欧阳修便在繁华之地任职,并结识了一批志趣相同的朋友,公事之余他们经常一起相聚出游,饮酒赋诗,洛阳一带的名胜古迹大多留下了他们的足迹。然而出仕仅六年,一直顺风顺水的欧阳修便遭遇了第一次贬谪,这次贬谪的地点就是古属“蛮荆”之地的夷陵。
其实,在秦始皇二十六年(前221)“郡县天下”时已改夷陵设巫县,西汉复置夷陵县,换言之,夷陵早就属于编甿之地。但是欧阳修称“夷陵者,楚之西境,昔《春秋》书荆以狄之,而诗人亦曰蛮荆,岂其陋俗自古然欤”(《至喜堂记》①),认为夷陵为春秋时期楚国重镇,史书《春秋》以夷狄视之,诗人也称其蛮荆,当地的楚国陋俗自古延续至宋,当地人口也是汉族与少数民族杂居,因此欧阳修一直称呼夷陵为“蛮荆”“蛮乡”,如“蛮荆鲜人秀,厥美为物怪”(《金鸡》),“楚俗岁时多杂鬼,蛮乡言语不通华”(《寄梅圣俞》),“经年迁谪厌荆蛮”(《离峡州后回寄元珍表臣》)。而相应地,当地的风土人情也都是蛮风蛮貌。
“江上孤峰蔽绿萝,县楼终日对嵯峨。丛林已废姜祠在,事迹难寻楚语讹。空余一派寒岩侧,澄碧泓渟涵玉色。野僧岂解惜清泉,蛮俗那知为胜迹。”(《和丁宝臣游甘泉寺》)夷陵地偏民贫,办公环境恶劣,但是荆楚多胜迹,山川绝美,又有意气相投的朋友往来畅游,诗词唱和,因此欧阳修贬谪夷陵期间多访荆楚掌故,“荆楚先贤多胜迹,不辞携酒问邻翁”(《夷陵岁暮书事呈元珍表臣》),多游美景,留下了许多优美的诗篇。“蛮市酒旗招。时节同荆俗,民风载楚谣”(《初至夷陵答苏子美见寄》),欧阳修对夷陵风俗最大的印象就是当地俗同古楚,“楚俗岁时多杂鬼,蛮乡言语不通华”(《寄梅圣俞》),“游女髻鬟风俗古,野巫歌舞岁年丰”(《夷陵岁暮书事呈元珍表臣》),夷陵盛行岁暮祭鬼,男女相从而乐饮,妇女竞为野服以相游嬉,殊为陋俗,但是在至喜堂落成后,诗人又写道:“夷陵风俗朴野,少盗争,而令之日食有稻与鱼,又有橘、柚、茶、笋四时之味,江山美秀,而邑居缮完,无不可爱。”(《至喜堂记》)
由上述不难看出,欧阳修对于所谓的“蛮荆”“蛮乡”并没有偏见,虽然他认为夷陵“民俗俭陋”(《至喜堂记》),但是他也认为夷陵风俗朴实,风物可爱,风景更是引人入胜。“庐陵事业起夷陵,眼界原从阅历增”[4],欧阳修在夷陵所获颇多,不仅在此期间写作了数十首展示夷陵风物的诗歌,为以后的文学创造奠定了基础,在探索经旨方面也大有所为,仿春秋笔法的《新五代史》也在此期间开始执笔。在离开夷陵之后,欧阳修也多次写作诗歌怀念夷陵的江山景物,以及在夷陵的悠闲淡泊生活。写作于宝元元年(1038)的《离峡州后寄元珍表臣》,是诗人刚刚离开峡州后所作,诗中欧阳修自言“经年迁谪厌荆蛮,惟有江山兴未阑。醉里人归青草渡,梦中船下武牙滩”,对于夷陵生活表现出深切怀念。庆历元年(1041)欧阳修在《忆山示圣俞》开篇即称:“吾思夷陵山,山乱不可究。”其后欧阳修不厌其烦地详细描写了夷陵的风景,“群峰迤逦接,四顾无前后。”“是时秋卉红,岭谷堆缬绣。林枯松鳞皴,山老石脊瘦。断径履颓崖,孤泉听清溜。深行得平川,古俗见耕耨。涧荒惊麏奔,日出飞雉雊。盘石屡欹眠,绿岩堪解绶。幽寻叹独往,清兴思谁侑。其西乃三峡,险怪愈奇富。江如自天倾,岸立两崖斗。黔巫望西属,越岭通南奏。时时县楼对,云雾昏白昼。荒烟下牢戍,百仞寒溪漱。虾蟆喷水帘,甘液胜饮酎。亦尝到黄牛,泊舟听猿狖。巉巉起绝壁,苍翠非刻镂。阴岩下攒丛,岫穴忽空透。遥岑耸孤出,可爱欣欲就。”红花、绿岩,枯林老石,悬崖深涧,大江寒溪,宛然历历在目,诗人对于夷陵风景的深切喜爱与深沉怀念溢于言表。
夷陵古已设县,纳入中原王朝统治秩序之中,成为王化之地,但是欧阳修依然以“蛮”呼之,虽然的确有夷陵当地汉族与少数民族杂居,风俗类似号称“南蛮”的楚国的因素在内,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北宋士大夫的南方书写意识作祟。南方多蛮,在中古时期已是士人共识,相较于北方先进的生产方式,北方士人对于蛮的生产水平和文化水平也抱着一种优势心理,全然未考虑,随着三国以后南方发展加快,蛮的成分也日渐复杂,汉化加快,其中很多已逐步转变为农耕人群,这一点结合元代的士人南方笔记来看更为明显。欧阳修的“蛮荆”之谓显然在突出其对于少数民族的包容之余,也暗含了他的士大夫的优势心理。
如果说夷陵还是王国内部,欧阳修对于宋朝劲敌——契丹风物地理的描叙更能体现诗人对于少数民族的客观态度。至和二年(1055)八月,欧阳修假右谏议大夫充贺登位国信使出使契丹,至第二年,嘉祐元年(1056)年二月方才返京。北地苦寒,行人稀少,漫长的旅途中,欧阳修实地感受北方风情,实际感受边地民族问题,有了更多的思考,留下了众多的诗文。
“羁旅诚苦辛”,“旷野多黄沙,当午白日昏。风力若牛弩,飞砂还射人”(《书素屏》),旅途辛苦,还要面对北地严酷的自然环境,欧阳修还能苦中作乐,“且拥狐貂温”,“但苟一夕安”(《书素屏》)。
而“地里山川隔,天文日月同”(《奉使道中五言长韵》),可能是欧阳修对于契丹民族的整体观感,尽管路途相隔遥远,但是两地依然同处于同一方天下,显示了作者胸襟之开阔。其余的“度险行愁失,盘高路欲穷。山深闻唤鹿,林黑自生风。松壑寒逾响,冰溪咽复通。……野旷觉天穹。骏足来山北,轻禽出海东。合围飞走尽,移帐水泉空。……斫冰烧酒赤,冻脍缕霜红”(《奉使道中五言长韵》),更是暗寓了诗人对于契丹风物的喜爱之情。
出行期间,对于澶渊之盟以来的宋与契丹和平相处局面,欧阳修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他曾经多次在诗文中强调澶渊之盟的积极影响,如“自从澶州盟,南北结欢娱”(《边户》),这是从在边境生活的宋民角度而发;“讲信邻方睦,尊贤礼亦隆”(《奉使道中五言长韵》),欧阳修因为名重,在出使契丹时受到了隆重的礼遇,对于契丹遵守合约不再南下,南北和睦较为满意。同年,欧阳修在给好友王素的诗中,再次写道:“汉军十万控山河,玉帐优游暇日多。夷狄从来怀信义,庙堂今不用干戈。吟余画角吹残月,醉里红灯炫绮罗。此乐直须年少壮,嗟唋心志已蹉跎”(《送渭州王龙图》)突出因为边境安宁,守边的将士也可以优游度日。嘉祐八年(1064)宋仁宗去世,欧阳修在挽词中称颂宋仁宗时期的一大特点就是“干戈不用臻无事,朝野多欢乐有年”(《永昭陵挽词》之二),再次肯定南北和平。
二、“平戎竞何事,无不由吾儒”
周边强大的少数民族势力始终压迫着宋朝上位者的神经,作为一位有着强烈责任心的儒家政治家,欧阳修注定无法一直以平和的心态来对待周边的民族与现实的民族问题。贬谪夷陵和出使契丹,应该是欧阳修最为直观感受少数民族的契机,因而在两地期间,欧阳修所留下的相关诗歌最多,感触也最为直接。除此之外,作为一名史学家和改革家,他在许多咏史诗、政论诗和感怀诗中也表达了自己处理现实民族问题的看法和意见。
欧阳修有着强烈的济世之心,他认为,自古以来解决民族问题无不靠的是儒者,“尔知平戎竞何事,自古无不由吾儒”(《听平戎操》),边将用儒臣,可以威名震四方,“由来边将用儒臣,坐以威名抚汉军。万马不嘶听号令,诸蕃无事著耕耘”(《寄秦州田元均》),边境安宁,边事不兴。在欧阳修的笔下,儒家士人对于民族问题有着当仁不让的责任心和毋庸置疑的能力。《送任处士归太原》一诗做于康定元年(1040),彼时宋朝正与西夏作战,用兵数量不少,但是却始终不能取胜,欧阳修在诗中宣称:“自古王者师,有征而不战。胜败系人谋,得失由庙算。是以天子明,咨询务周遍。直欲采奇谋,不为人品限。公车百千辈,下不遗仆贱。况于儒学者,延纳宜无间。”极力鼓吹人才,特别是儒学人才对于宋朝获胜的意义,为了选拔人才,不限人品,不限阶层,对于儒学者更要加大选拔力度。
欧阳修之所以着重强调儒臣、儒学者,确切地说北宋儒家士人、士大夫对于解决民族问题的重要影响,这一方面可能与宋朝政府的“重文轻武”政策,经常任命文职官员担任军中要职,军队指挥权、作战策略由朝廷远程遥控有关。另一方面,则应该突出了欧阳修作为儒家士大夫的强烈治平之心。
《送任处士归太原》题下原还有一个小记:“时天兵方讨赵元昊。”此处的“天兵”自然是宋朝军队,“赵元昊”则是后来的西夏国主,欧阳修直接以“赵元昊”呼之,其中实有着深刻的政治内涵。在欧阳修,甚或整个北宋士大夫群体眼中,西夏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地方政权,而是像建立西夏的党项拓跋部未壮大起来之前,先归附唐朝,宋初又曾称臣于宋太祖那样,仍然应该是宋朝的藩属,因而他们一直不肯给予西夏与契丹相等的地位。对于契丹,就是“讲信邻方睦”(《奉使道中五言长韵》),是应该交好的同等地位的邻国;对于西夏,则是“天威岂不严,贼首犹未献”(《送任处士归太原》),是犹未平定的内部反叛势力,所谓“贼”正是“在封建时代是统治者对劫杀者、逆乱者和农民起义的专用词”[5],欧阳修用该词称呼西夏,充分表明了欧阳修的大国意识。
宋朝时期,中原王朝也曾仿照唐朝以羁縻政策管理内附的少数民族,但是因为宋朝自身实力的相对弱小,加之所任命的当地主管官员所任非人、材力不逮,许多地方的少数民族归附后又曾反叛,反复不定。对于这些“蛮贼”②,欧阳修也曾撰有众多诗文表达自己的观点,其中也充分体现了其优势心理。单就诗歌而言,《南獠》应该是其中的典型代表,集中体现了欧阳修对于羁縻少数民族的看法。
在《南獠》诗中,诗人开篇即讲“洪宋区夏广,恢张际四维”,大宋朝幅员辽阔,边疆达四维,首先就奠定了宋王朝作为天下共主的基调,颇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意味。然而好景不长,“遽然摄提岁,南獠掠边陲”,突然之间南獠开始攻掠边陲。究其始,南獠长期以来居住于抚水上,“狼勇复轻脱,性若鹿与麋。男夫不耕凿,刀兵动相随。宜融两境上,杀人取其赀。因斯久久来,此寇易为羁”,民风剽悍,不事耕织,刀剑相随,以杀人越货为业,“势亦不久住,官军来即驰”,抓捕不易,因此只能羁縻之。但是因为“龙江一牧拙,逻骑材亦非。威惠不兼济,徒以官力欺。智略仍复短,从此难羁縻”,当地主管官员材力有限,守军力量不强,因而军威与恩惠均不足以服众,只能依靠官力硬行压制,智略欠缺,故此再难羁縻。对于南獠,当地官员并非没有派兵镇压,“引兵御甲岭,部阵自参差。锋镝殊未接,士卒心先离。奔走六吏死,明知国挫威。自兹贱声震,直寇融州湄。县宇及民庐,毁荡无孑遗。利镞淬诸毒,中肤无药医。长刀断人股,横尸满通逵。妇人及孳产,驱负足始归。堂堂过城戍,何人敢正窥”,不仅没有征服南獠,反而大挫国威,南獠士气更加见长,杀人掠货,掳掠妇女资产,穿城过巷,无人敢触其锋。即使后来朝廷震怒,精选官军前来镇压,“选将兴王师。精甲二万余,猛毅如虎貔”,但是也于事无补。“逶迤至蛮域,但见空稻畦。搜罗一月余,不战师自罢”,辛苦一月有余却连獠人的影子都未曾见到,只能不了了之。非但如此,月余时间所费粮草不菲,负责筹运粮草的督邮反而见屠,“荷戈莫言苦,负粮深可悲。哀哉都督邮,无辜遭屠糜。哓咋计不出,还出招安辞。半降半来拒,蛮意犹狐疑。厚以缯锦赠,狙心诈为卑。戎帐草草起,贼戈蹑背挥”,最终还是要选择招安羁縻,但是蛮人已经心生犹疑,叛降依然反复无常。
作为封建士大夫,欧阳修始终不忘维护宋朝的正统地位,总是幻想着万国一统,四方来贺的盛世,但是宋朝的实际情况,使得他只能徒叹奈何。也正因为此,欧阳修对那些治理边疆和少数民族事务成就突出的臣僚十分佩服。《送沈待制邈陕西都运》:“几岁疮痍近息兵,经营方喜得时英。……道左旌旗诸将列,马前弓剑六蕃迎。知君材力多闲暇,剩听《阳关》醉后声。”赞叹沈邈经营得力,六蕃听服。《寄渭州王仲仪龙图》:“羡君三作临边守,惯听胡笳不惨然。弓劲秋风鸣白角,帐寒春雪压青毡。威行四境烽烟断,响入千山号令传。”既是羡慕王素惯听胡笳,也可能是羡慕其三次担任边职,威行四境,卓有成效。欧阳修还是很愿意走上边境,建立平戎功业的,“建功立业当盛日,后世称咏于诗书。平生又欲慕贾谊,长缨直请系单于”(《听平戎操》)。
总体看来,欧阳修还是比较偏向于广选人才,明辨贤庸,健全荐才规章,赏罚分明,“人贤固当用”(《送任处士归太原》),举贤不当者也要受罚,以便宋廷任命的边将、边臣才堪其职,边事不兴。解决民族纠纷方面,欧阳修也是比较灵活主动的,主张少数民族来即派兵御之,退则羁縻之。宋廷一味地以金帛换取和平,欧阳修颇有微词。《宝剑》诗称宝剑“藏之武库中,可息天下兵。奈何狂胡儿,尚敢邀金缯”,因为宋朝还必须每年交纳岁贡以换取和平,所以暂时还不能宝刀入鞘。《边户》诗则指出,“自从澶州盟,南北结欢娱。虽云免战斗,两地供赋租。将吏戒生事,庙堂为远图。身居界河上,不敢界河渔”,澶渊之盟以后,虽然南北和平相处,但边户却需要向两边交纳赋税,朝廷和官员一味苟安,边界百姓身居界河上也不敢到河里捕鱼,可见一味以岁贡买平安,不能实际解决问题,人民生活还是会存在问题。对于所谓的和亲,欧阳修也并不赞同,其《再和明妃曲》写道:“虽能杀画工,于事竟何益。耳目所及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汉计诚已拙,女色难自夸。”突出和亲制夷的无力。
结 语
欧阳修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史学家,既有史家的广阔视野,又有政治家的实践真知,还有文学家的丰富感触。身处北宋严峻的社会现实背景,欧阳修对于宋代及前朝的民族问题进行了积极思考。在对待历史上的少数民族方面,他以正统论和《新五代史》肯定了他们的功业及影响,欧阳修以功业和德化论正统的方法也为传统的夷夏观吹进一阵新风。对于现实中的少数民族及民族问题,作为一名封建儒家士大夫,在诗歌中,欧阳修充分体现了自己的济世之心,提出了举贤纳才、选贤任能、恩威并施、积极备战等策略。
同样地,作为封建士大夫,欧阳修也没有跳出自己的思想认识水平,未能完全摆脱我族中心主义的影响。在未动摇宋朝利益时,欧阳修对于周边及境内少数民族并没有偏见,对于自己曾亲历过的夷陵及契丹风景都极为欣赏,对当地的风土人情也较为宽容。但涉及现实民族问题时,欧阳修对于周边及境内少数民族分级看待,体现了其民族思想的矛盾性。
注释:
①本文所引欧阳修诗歌均出自李逸安《欧阳修全集》,中华书局2001年版,后不再注出。
②欧阳修《论湖南蛮贼可招不可杀扎子》。
[1]王抚超.欧阳修诗歌研究[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07.
[2]刘德清.欧阳修的文学思想及其对宋代文学之影响[J].井冈山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2000(3).
[3]刘德清.欧阳修诗编年笺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2.
[4]袁枚.随园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0.
[5]李华瑞.北宋朝野人士对西夏的看法[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199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