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张居正文集的价值

⊙原榕丽［山西警官职业学院， 太原 030006］

一、张居正文集的文献价值

张居正文集是研究张居正生平的基本典籍，它是研究张居正其人、其事、其思想不可缺少的资料。朱东润的《张居正大传》、崔曙庭的《张居正大事年表》、刘志琴的《张居正评传》、熊召政的长篇历史小说《张居正》等都以张居正文集作为重要的资料。

万历四十年前后，张居正之子嗣修、懋修等编纂刊印《张太岳文集》，计四十七卷，分类编次为四部分，诗六卷、文十四卷、书牍十五卷、奏疏十一卷，后有《行实》一卷。“清朝前期江陵邓氏翻刻明本，除少量避讳字作过一些变动或留空待补外，基本上保持了明刻本的原貌，书名和卷数亦与明刻相同。此后，陶澍又校勘重印，仍称《张太岳文集》，将原序另编一卷，计为四十八卷。光绪年间，由田桢主持，重新修订校勘，改变了原书的结构次序，计奏疏十三卷、书牍十五卷、文十一卷、诗六卷、女诫直解一卷，将原《序》《行实》《张居正传》和后人评论、缅怀的诗文等，辑成附录二卷，总共四十八卷，并将书名改为《张文忠公全集》，用红藤碧树山馆的名义刊行于世，后世简称为田刻本。”

1983年，在张舜徽教授的主持下，对张居正文集进行标点、分段、校勘、注释，改编了附录，增加了新的内容，仍为四十八卷，定名为《张居正集》，1994年出版发行。《张居正集》中奏疏十三卷，二百零五篇；书牍十五卷，八百八十九篇；文集十一卷，一百一十三篇；共计三十九卷，一千二百零七篇。

张居正文集对研究明朝嘉靖、隆庆，尤其是万历初期的政治、经济、军事等提供了一定帮助。他的奏疏有许多涉及当时的军政大事，如《论边事疏》中，“昨辽东巡抚张学颜等报称：‘虏贼二十余万，谋犯辽东，前哨已到大宁’请兵请粮，急于星火。”还有涉及经济方面的，“今查万历五年，岁入四百三十五万九千四百余两。而六年所入，仅三百五十五万九千八百余两。………五年岁出，三百四十九万四千二百余两。而六年所出，乃至三百八十八万八千四百余两………”对万历五、六年的财政收支有详细的记录。

张居正文集的书牍部分有多达八百多篇信件，二百四十多名收信人，对研究与张居正同时期的一些人物有一定帮助。王崇古、戚继光、李成梁、殷正茂和凌云翼都是明朝的著名将领，潘季驯是水利专家，张居正与他们的信件往来相当多。王崇古三十四封、戚继光六封、殷正茂二十四封、凌云翼十六封、潘季驯十三封。这些信件对研究这些人物是有重要参考价值的。如：张居正给戚继光有六封信，《答蓟镇戚总兵》（《张居正集》第二册，卷十四，书牍一）、《与戚总兵》（《张居正集》第二册，卷十七，书牍四）、《答总兵戚南塘》（《张居正集》第二册，卷二十一，书牍八）、《答蓟镇总兵戚南塘计边事》（《张居正集》第二册，卷二十三，书牍十）、《答总兵戚南塘》（《张居正集》第二册，卷二十三，书牍十）《答总兵戚南塘授击土蛮之策》（《张居正集》第二册，卷二十五，书牍十五）。此外，在给其他人的信件中多次提及与戚继光相关内容，如《与蓟辽督抚》（《张居正集》第二册，卷十四，书牍一），信中托谭纶勉励戚继光在调新职之始，应折节下士，坦怀正己，请求实效，建立威名。《答凌参政》（《张居正集》第二册，卷十四，书牍一），张居正在这封信中对于戚继光尽力调护，希望凌云翼能调适众情，消弭浮议，使之展布雄才。这些信件对研究戚继光无疑是有参考价值的。

二、张居正文集的文学价值

明代思想家吕坤赞张居正“先生不刻意为文，而庄雅冲夷，真醇正大，无奇谲之态，无藻缋之色，无柔曼之容，无豪宕之气。读其文，而得其所以为文，见宏邃之养焉，见精明之实焉，见 割之才焉，见笃实之学焉”。清代陶澍：“迄今读其奏疏及手牍诸书，洞中窥要，言简而虑周，卓然见之施行。其精神气魄斡旋造化，而学识又足以恢之。”

明以来，研究张居正的人颇多，看张居正文集的人颇多，但研究张居正文集文学价值的几乎没有，以上二人的评价勉强可以算是与文学相关吧。

张居正幼时敏而好学，有神童之称，十二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中进士，二十五岁授翰林院编修。由此可知，张居正作诗撰文必是不差的，可是他志不在此，“在张居正入翰林院的时候，多数的进士们，正在讨论怎样做西汉的文章和盛唐的诗句，但是居正的注意力，却集中到实用上面。”张居正其奏疏、书牍、文集没有华丽辞藻，处处可见其“务实”。总体看来，其文集的文学价值不是很高。

奏疏的特点是言简意赅，就事论事，说理透彻。如《陈六事疏》中固邦本一节：“臣闻帝王之治，欲攘外者必先安内，《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自古虽极治之时，不能无夷狄、盗贼之患，唯百姓安乐，家给人足，则虽有外患，而邦本深固，自可无虞。唯是百姓愁苦思乱，民不聊生，然后夷狄盗贼乘之而起。盖‘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其势然也。”张居正虽然“不刻意为文”，其奏疏中也有读之酣畅淋漓者，如《论决重囚疏》，“夫春生秋杀，天道所以运行；雨露雪霜，万物因之发育。若一岁之间，有春生而无秋杀，有雨露而无雪霜，则岁功不成而化理或滞矣。”“且稂莠不锄，嘉禾不茂。冤愤不泄，戾气不消。”

书牍部分少则三五十字，多则一二百字，大都短小精悍，极少长篇大论，较之奏疏更见其平实，然其语言虽平实，不事修饰，但内容足见其居高临下，综观全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如《答蓟镇抚院王鉴川论蓟边五患》，看题目怎么也该有一番大论，实际全文不足二百字，论及五患“虏强，一也。云中北直虏廷，板升叛逆，倚虏为患，二也。士无斗志，惟务贿免，三也。卒惰而玩，将令不行，四也。密迩畿甸，畏避情深；小入则大虏势以为解脱之地，小胜则张虚声以邀式遏之功；积习故套，牢不可破，五也。”仅百字就将蓟边的五患言明，就事论事，简明扼要；由敌而我，由浅入深，直指根源所在。

文集中除应酬之文外，有些阐述其政治思想的文章，是他进行改革的理论根据，《辛未会试程策一、二、三》堪称政论文的典范，其中不乏脍炙人口的句子“夫法制无常,近民为要。古今异势,便俗为宜”。张居正的《葬地论》《人主保身以保民论》都以议论见长，思维缜密，逻辑清晰。

诗集收录有二百七十八首诗，其中有不少诗为应制、应酬之作，虽为应酬之作，仍能见其文字功底的深厚，如《应制白鹤吟十首》“诗言志”，张居正的诗歌除应制之外，也有透漏其真性情、大胸怀的诗歌。一些写景、述怀之作，清秀俊逸，文学价值较高，如《宿南台寺》《拟西北有织妇》《述怀》《适志》《割股行》等。其中《割股行》最能显露其个性，“割股割股，儿心何急！……拔刀仰天肝胆碎，白日惨惨风悲酸。……我愿移此心，事君如事亲，临危忧困不爱死，忠孝万古多芳声。”

三、张居正文集的其他价值

张居正文集除了具有文献价值和文学价值外，还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医学价值等。

张居正文集的奏疏、书牍具有官文档案的性质，对明史研究具有较高的价值。

张居正有强烈的历史使命感、责任感，明朝当时的社会状况在其文集时有提及，蕴含着不少高质量的资料，他忠实地记录了宗藩的酷虐、吏治的腐败、倭寇的猖獗及边虏祸急等。

《张居正集》的第三册中有杂著计八十九条，系随笔札记一类，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这些为今人研究明代的科技、医学等提供了一定价值。如第七十三条，“凡貂裘以绮丽之服，皆有光。余每于冬月盛寒时，衣上常有火光振之，迸炸有声，如花火之状。人以为皮裘丽服温暖，外为寒气所逼，故搏击而有光，理或当而。”据此可判断，明朝时对静电还没有明确的认识。另有多条关于医学的，如第七十七条记：“沙鳖虫，从中断之，辄自合不死。用以接骨良。”第七十九条：“牙齿非时脱落，或为物所伤者，乘其初脱，尚有生气，急以熟铜末，五倍子末，粘牙根安上，即复旧。”

[1] 张舜徽.张居正集[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9.

[2]朱东润.张居正大传[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1.

[3]王玉德，黄永昌.近五年来张居正研究综述[J].长江大学学报，2005，（02）.

[4]冯明.近三十年来国内张居正研究综述[J].长江大学学报，2010，（06）.

[5]樊树志.晚明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

[6]韦庆远.张居正与明代中后期政局[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