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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落

2013-08-15孙流航

创作评谭 2013年6期
关键词:古玩社员

□孙流航

每件古玩,都充满着神秘的色彩,让人浮想联翩。古玩确实是个很吸引人的东西,它的稀有、离奇、古老、珍贵,使人好奇又充满欲望。

古玩清人叫古董,明朝称之为骨董。古玩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把玩的,那得是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或名声显赫的达官贵人,才有条件获取它。没想到,早在1962年,一个怀着文学美梦,却还没等到中学毕业,就由于家庭发生变故而辍学离校落魂的我,在若干年后,竟能与古玩结缘!

我做梦也没想到啊!

离校后,我放养群鸭,游牧四方,风餐露宿,历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许多年后,大队干部召我回家到生产队做名会计,每天晚上帮社员记工分,每月抽点时间,清算一下队里进出的账目。而大部分时间,仍然和其他社员一样,在希望的田野上,天天学习大寨精神,辛辛苦苦老老实实地劳动。命运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少了那份漂泊,有了一个固定的住所而已。那个年代,虽然上面抓得很严,可贫瘠的土地,只能生产出那点儿粮食。谁也不是神仙,哪家人不要穿衣吃饭?所以,生产小队就允许社员出门寻点活路。

其实社员们出去,想寻点活路也挺不容易,不是卖苦力,就是五花八门做点小生意。有一回,我到铁匠铺打了把铲子和一个小锤子,弄了几饼桂花米糖,挑了付担子,跟着我的堂兄弟,“叮当叮当”到外地用糖换废旧物品去了。就是那次外出回家,我和堂兄弟约好在车站相会,他见了时我慌慌张张地说,有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老跟着他叽哩呱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上世纪70年代,交通不发达,慢火车每隔一二十公里的小站,都会停下来让旅客上下。当我挑着个破破烂烂的担子,在车站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排队候车时,一个衣着体面的青年人向我靠了过来,他凑近我的耳边,用略带闽南方言的普通话问:有古玩卖吗?比如玉器、瓷器、铜菩萨什么的。你们下乡做这种生意,顺便也会收些古玩吧?我听了又惊又喜,因为我早就听说过,村上真的有人在偷偷贩卖古董了,只是都卖给了那个旧时古典行出身的老人,谁也没有找到真正的买家,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客户。

第三天下午,我如约来到指定的地点,和年轻人接上了头。待到傍晚,我带着他进村,偷偷逐个来到我已打听清楚了有货的人家里。那次的交易,主要是玉器。我以前以为,玉石只有老人手上戴着的手镯一种。哪知用玉石雕琢出来的器物形形色色,多种多样。玉石还分什么软玉硬玉翡翠羊脂等等。年轻人说,大凡世上有的,甚至想象的东西,古代的艺人都用玉石或别的什么材料雕刻出来了。至于年代久远,质地好坏,做工粗细等等,那更是一言难尽,所以价钱就有高有低,是门很大很大的学问呢。看着他们交易,我的心都跳了出来。一个小小的玉扳指,据说是古代将军戴在手指上射箭用的,没什么好看,形状和农村横过村道的水泥涵管一个样,只是它小到恰好可以戴上人的手指头而已。就这样一个小东西,竟卖到了198元。在那个一天工分值不上几毛钱的年代,你说我怎么不会心跳加速!怎么不会贪婪地想着学做这门生意啊!

那个晚上,到底做成了多少交易,我现在也记不清楚了。送他到县城的那一幕,我一生也不会忘记。因为我的精彩表现,赢得了客人的好感,为我以后进入古玩行业,铺平了道路。

我带着年青人来到了县城郊区,他在一家小旅馆门口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迎面出来一个人,也很年轻。他们会意地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就向赣江堤走去,并示意我跟上。我们躲在隐蔽的堤坝脚下,他俩拿出刚买来的那些东西左看右看,叽哩呱啦用方言交谈着,我一句也没有听懂。看过后,那个后来的年轻人,从包里取出了一块普通肥皂,细心地用小刀片从中间划开,剥出了一个口子,从里面取出了个烟盒里面的锡质纸团。把纸团打开,露出了钱。十元币,十张。然后又添了两张,笑着送到了我手里,说这是我的介绍费。我家很穷,不怕人笑话,热天傍晚去河里洗澡前,都要临时把短裤补一补的。这么多的钱,那是我的命!可是,就这么简单,就要了人家那么多的钱,实在是过意不去了,所以,我执意不要,生死不收。两个年轻人见我这样有些感动。我顺势说了些朋友比金钱更重要的话,说也想学做这个生意,希望以后能得到他们的帮助等等。听了我说的话,他们才把钱收了起来,鼓励我也去做这行,说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分手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很是复杂,对于唾手可得的那么多钱,多少有点心痛。但是,想到今后的前景,又充满了信心。通过交谈,我得知他们是福建长乐人,都只有22岁,一个叫苏基础。一个叫苏宗仕。他们说回去出手的渠道很宽,有华侨,商人,还有友谊公司等等。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二苏如约又来了。这一段时间,许多跑地皮上门收古玩的人都找到我,把收来的东西给我看,求我帮忙出手。我也下乡收了些东西。在会见二苏时,我开口就问他们,那个花198元买去的小涵管——就是那个扳指,有没有赚到钱?苏基础很高兴,他说,赚了,在家里卖到了360元。我心中一惊,感叹这种买卖真是生意王了,暗自高兴,现在遇上了这么好的一个赚钱门道,夏天去河里洗澡,肯定不用临时慌慌张张再去补那条羞于见人的短裤了。由于二苏对我透露了一些商业机密,家乡做这行生意人的货,基本上都要经过我的眼,鉴别能力就有了很快的长进。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我惭惭入门了。到了后来,积蓄了一点钱,也敢在同行中买点他们的货了,很快我就火了起来。想到那次没有要他们的介绍费,很是值了,真应了当年文化大革命时批判刘少奇的那句话——“吃小亏占大便宜”了!

由于二苏在这边赚钱了,泉州和晋江那边的大客商也来了。那些大客商不知怎么搞的,他们也知道,这边有个叫孙流航的人,一来他们就直接找我,我成了这个圈子里面的红人了。经过和这些新的客人相处,闲谈中我还得知,苏基础他们买去的那个扳指,回去后不是卖360元,而是卖到了720元了。他们说那扳指是老坑种,中间那段绿色纯正无遐,取下来做一个介子面是很好的材料了。摆在柜台的玻璃里面,那就身价百倍,成了非常耀眼漂亮的珠宝了。最后戴到哪位富翁或阔太太手指上,价值多少,还真没有人能估算得出来了。听了这话,我才读懂了“无商不奸”这个词。虽然我用了最大的努力,实心实意帮着二苏,但他们还是留了一手,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我。回头想想,我也不怪他们,谁没个私心呢。人说生意场上无兄弟,世态炎凉,人情世故,也就这么一回事!

上个世纪70年代,可不是个恭喜大家发财的时候。公社领导得知我们那儿几个村子在做古玩生意后,如临大敌,一大批干部进驻了我们的生产大队,办起了一个打压文物走私的学习班。这些只要是沾上了这行边的社员,个个都被召集起来,自带被子和生活用品,集中到大队部早已破产了的综合厂子里面去,白天劳动,晚上坐下来学习。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弄走了几千元罚款,带走了我们从乡下收来的一些古玩。但是,利益能诱人挺而走险。因此,这种生意并没有完全终止,就像装在一只木桶里的水,只要有一丁点儿沙眼或缝隙,它就会千方百计钻出来。

然而这次“运动”,把我吓住了。一进学习班,我就感到来势凶猛,山呼海啸,我这条小小的破船,非在这大风大浪中沉没不可。没过两天,就有人被体罚当街跪在炉渣上。见势不妙,我马上自觉写了个“坦白”书,把自己从头到尾,所有赚来的“不义”之财,一分一厘,丝毫没有保留地供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对领导说,我什么都交待了。只要查明我还有一分一厘没有坦白,坐牢砍头随领导发落。但是,在没人揭发检举出我还有问题之前,打死我也不会去街上下跪。那一次,虽然我用钱买到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尊严,但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以前赚的一点钱,我一个这样的穷家,怎么不会花掉些呢。所以,我从一个有了一点点积蓄的,突然又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了,就连我家老人做棺材的木料都被他们拉走了。在拉走寿材的时候,我家老人伤心欲绝。那场景今天回忆起来,感到他们做得太没人道了。

自这以后,我一直呆呆地闷在家里。村上人都知道我的诚实和好客,博得了客人的尊敬和信任。只有我的邀请,客人才会偷偷地来购买货物,所以常常有村人前来串门。有一次,村上一个年轻晚辈对我说,他在昌北换桂花糖时,听说那儿有个生产队帮公家搞基建,挖到了一塑料袋子的玉石。这么诱人的消息,我听了都不为所动,提不起兴趣来了。这运动太可怕了,叫人太绝望了。可时间一长,窘迫的家境,要债亲友尴尬的表情,逼得我气都喘不过来。终于有个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复去怎么也无法入眠,实在受不了了,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拔剑东门去”!

我借外出换糖的机会,跟着那人,跨过“八一”大桥,来到昌北找到了那个生产队。果真,他们从保管室里,提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当时,我没怀什么希望,珠宝玉器是小件的贵重物品,哪有用蛇皮袋装的?那位保管员却没理会这许多,提到一个桌面上,“哗啦”一下全倒了出来。我的妈哟,还真是各式各样玉石器件,其中大大小小的珠子占的比例最多,只是都沾满了黄泥等脏物。我的心猛跳了起来,眼珠子睁得牛样大,这下可要发大财了!可近前仔细一看,傻眼了,都是假货。一旁的社员看出了我的失望,问,是“烧条”呀?“烧条”是一方百姓对假玉的俗称。我说,是,都不是玉石。那社员不服气地上前用手把一堆东西扒开,边扒边说,就没一件好的吗?一件好的都没有吗?你们仔细看看哟。就在那只手扒动的地方,几个翠绿闪光的珠子,使我顿时心跳加速。但我努力控制自已,尽可能不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喜悦,也走过去,用手扒动那堆东西。我一方面寻找是否还有没有真货夹藏在当中,另一方面,也为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好把那几件随意拿到手上。我搜寻了一下,又发现了一块玉牌,是新疆和田白玉籽料做成的。当时,我的另一个感官告诉我,如果没有安抚好这些在场的社员,跑掉了这几件唾手可得的宝贝,那将是一生的遗憾。我马上把手缩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欢腾”牌香烟,逐个散给了众人。说,这些东西,玉石肯定不是。但是,这东西,毕竟也是种物件,倒底能不能卖钱,我想买点回去试试。如果能卖钱,回头再来把你们这些全都买走,你们看行不行?说着,我就把那几项东西拿在了手中。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块钱,说这点钱买条烟吧,大家抽着玩儿。这时有个社员对着一个丑陋矮小的男人说,贫协主席,这也太便宜了吧,才两块钱?我一惊,责怪自己太粗心了,连他们的头人也没有打听清楚。而且,也没把这个矮小的男人放在眼里。为了力挽这种不利局面,我又堆起了一脸的笑容,讨好地向贫协主席又敬上了一支香烟,说,主席,我们只是想随意带点回去试试,心里真没谱啊,这样吧,主席,您发个话,您说多少钱就多少钱,这么多东西,我图的就是下次么。拜完了这位正殿上的菩萨,我马上又见人递上了一支。大小菩萨,一位也不好得罪啊!那时当贫协主席的,都是家庭背景最红的人家,三辈子的佃农出身啊。这主席好说话,他同意了,说我们也是图你下回,把这些东西帮我们全部买走啊。虽说交易成功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却还压在胸口没有落下,生怕中途又杀出个程咬金来,把好事搞黄了。我默想着如何赶紧脱身。这时天空有些阴霾,我看看同伴说,天就怕是要下雨了,身边又没带遮的呀,我们还是早点回吧。说完对着主席笑了笑,又对着众人笑了笑,表示道别。主席真是位好主席,他扬起了手,说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吧。我从容走出了队屋,走出了村子。走出村子后,我脚步不由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到后来就奔跑起来了。我没走大路,朝长满树木的小山方向前进。迎面遇上一条宽阔的渠道,我一跃飞了过去。同伴没有我高大健壮,他跟在后面累得上气接不上下气,过那条渠道时,他穿着鞋袜,是在泥水里爬过来的。他连声说,别跑哟,他们又没人懂,怎么会追来呢。

从接触古玩起,我不但用心地观察过不少东西,而且读了一些这方面的书籍。所谓朝珠,就是职位到了尚书的官员,在朝见天子时佩戴的物件。你说这家伙有多贵重!这四个珠子,一律老坑种,无瑕疵,纯绿妖艳,是翡翠中的上品。那块玉牌,也是和田籽玉所琢,虽称不上是羊脂白玉,但也温润细腻,净白无瑕,。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牌子不但雕刻精致,人物栩栩如生,而且还有明代著名艺人陆子冈的落款。就算不是陆子冈真迹,后人仿制,那也能值一个好价钱。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了我的同伴,他高兴得手舞脚蹈,快活得不知所措,口口声声喊我师傅,称赞我做买卖冷静果断,机灵多变,脑子转得比电动机还快。

这趟生意,我们一人分到了1700多元,而且还剩下了那块落款陆子冈的白玉牌子没卖。这块牌子,在三中全会后,我卖了一个天价。卖掉了的那四个朝珠,我后来在20多年的经营生涯中,再也没有见过,铸成了终生的遗憾。当然,那个时候家境过于窘迫,我太穷了。二是也不知若干年后,价格会飚上天。

三中全会后,我们依法贩卖些明清朝代的古玩,正大光明地放手做了起来。这个时候,不但有闽南客人,广东沿海一大群一大群收购瓷器的客人也涌了过来。他们还兼买铜器、木雕、竹刻、剌绣、钱币等等。古玩包罗万象,多得很,博得很,杂得很,是个非常庞大的市场。瓷都景德镇就在我们江西境内。我家乡历来就有许多人在那里学徒工作安家。景德镇青花大王——王步就是丰城孙渡人,与我家只有一水之隔。他的成就与“珠山八友”齐名。1968年去世时,我村还有人去他家吊唁。他的青花瓷板画现在拍卖到数百万之高。因为我们家乡瓷器很多,家家户户没有这样有那样,出门总会收到一些。我们那几个村子里的男男女女,天一亮就都跑了出去,傍晚大家又回到了家里。外地客人也大摇大摆进了东家走西家,高高兴兴走街穿巷做生意。主客虽然相隔遥远,乡音各异,但打过几次交道很快就混热呼了,称兄道弟阿妈大娘伯叔叫得挺亲切,像是亲朋好友来聚会。回忆起那一段时光,真是好让人开心哦。

由于我人缘好,和客人关系很不错,做这行在当地也算是元老了,加上这些年又积蓄了一点资金,所以我不再跑地皮了,而是每天到跑地皮的人家里去买货。当然,到这些人家里进货,竞争是非常激烈的,有像我这样的当地买家,还有外地来的客商。如果看货不准,出不起价钱,名气就会一落千丈,人家收到好货也不会拿给你看的,根本就不要在这个行当里面混了。

有次我来到一户跑地皮的人家,刚坐下不久,那家主人也跟脚从外面收了货回来。抽了阵烟喝了杯茶后,我请他把收来的东西拿出来看看。这人手上很出彩,我上次就从他手上买走了一个青花“宝月瓶”。“宝月瓶”是明永乐宣德常见的一项器物,但这个是民初的仿品。我买去后翻了几个跟斗。他有个堂妹就嫁我隔壁,听了堂妹的话他很后悔,因此对我多少有些抵触情绪。其实我对瓷器也不是很懂,买去后见那瓶肚上绘画精丽,典雅优美,胎质又缜密光滑,釉色也翡绿莹润。所以在出手时闭着眼瞎开了个高价,结果真卖到了一个完全出乎预料的好价钱。按说这也不能怪我。俗话说打古董打古董,自古以来先人都不定能搞得懂的东西,今天的人玩起这个古董来就更难了。人就是这样,越搞不懂越有人在玩。不晓得是人在玩古董,还是古董在玩人了。想到这些我心里有点好笑,递上一支烟给他说,我不是故意压你的价,你知道我主要是玩玉器的,你把东西拿出来,能上手的,今天我多出点价弥补弥补老兄就是了。他说,你是我们这行的名家,老板,有人说你的价有时比外地客人的还要高,所以我很相信你,没想到你会吃我。你也知道,我找货还是可以的,今天又收到了两件东西,我拿给你看看。如果出不起我想要的价,你就别想带走。我笑着说,好!好!如果出不起价,你下次不要理我。如果出的价格高,你可要帮我宣传宣传啊。待东西摆上桌面,两件都不错。一项是尊铜菩萨,有两寸来高。包浆油润光滑,一只手向上伸,一只手贴膝垂下。这是款指天划地的铜佛像。前两天我看见广东人收到过,也和客人聊了聊,价钱大概在200元上下。另一件是方砚台,呈椭圆形,厚重古朴,周边刻有山水,精致工巧,让人见了爽心悦目。砚台我从未涉及,只从书籍中知道一二:端砚、歙砚、洮河砚、澄泥砚为中国四大名砚。尤其是端砚中的石眼为人特别看重。但搞古玩这行,纸上谈兵再大的家当也会赔光。所以我笑笑说,这方砚台不错,可我不懂。那个铜像,我出200块吧,愿意就给我。他不同意,要价500。我估摸他上次吃了亏,这次不见过几个客人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我一口气加了100。他还不卖。我们坐了会儿,临走我又加了他60元。他若出手,我肯定要亏。如果他不卖,那我不但没损失,名气也上去了,这是干这行的一种技巧。我见他仍旧不卖,马上趁机起身出门,头也不回地愈走愈远,忐忑的心情才渐趋平静。不一会儿,我暗自偷偷地笑了,心说,这个价不卖,那就等到七月半鬼来买吧。做古玩这行,不但要看货,还要学会看人,估摸到对方的心事,法术颇多,手段各异,说起来有趣,玩起来心跳。至于“漏宝”、“挨棒”、“捡漏”等诸多事件时有发生。这千奇百怪无知无觉的古玩,引导出多少啼笑皆非的闹剧,演奏出多少喜怒哀乐的故事,着实让人感叹不已。

古玩这行不计量算重,全凭眼力。这又牵涉到一个人的视力。古玩炒得特别火热的今天,高仿制品越来越多,修修补补也层出不穷。一不小心,老手都会走眼吃亏,杀得鲜血淋淋,所以年老眼花就别想干了。以前我们是跑地皮搜搜寻寻卖给沿海出口,现在滕王阁那些有身价的新生代古玩商人,漂洋过海到新马泰港澳那边又把东西买了回来。他们有时一趟生意的利润,我们一辈子也赚不来。像我这样做古玩的老辈,早就退居了二线,帮着儿孙守守店铺看看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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