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游记〔组诗〕

爱情·杭州

故事从郁金香说起

颜色的本质无非就是动词

千年的树根只能磨平做滑梯

花香在对焦镜头里失去了意义

无数玻璃做的嘴唇微微张合

对岸的霓虹被风送来

那么若以白堤为圆心画圆

只能衣衫湿透，漫背吻痕

雷峰塔再悲寂

也不如一把夜下的长椅

你的婚纱被揉进风里

为何路人只把它当作柳絮

南京·黄昏

踩过一个人的肋骨

才能拜访他的灵魂

春游靠跳着完成

孩子们系的红领巾

不像是堂顶的一角青旗

我们不说九十九级以上的过去

正如我们不谈少女初发育的尖尖的乳房

砖石和头颅被放在翘木的两端

你可知多少眼睛熄灭在墙里

被雷雨惊醒

动作终又被阳光定格成黑色

像车库的子宫繁衍在地下

朝拜的终点是特拉克尔和十字架

我找遍精美的胎盘寻不到最初的蝌蚪

岂是母亲已葬在橄榄树林的悲风里

玄武湖边

柳枝被掀起 吉他钢丝弦

鼓声在夕阳里拖出怅怅的背影

苹果变红了，会滚出落下

砸中大地胸腔的血肉

我愿把这疼痛

比作哭泣

敦煌·孤独

喝下沙尘暴中通宵的火车

你便可以变得勇敢

山包上开满了眼睛

瞳孔不再是单色

小尘埃，拿电筒指星辰

呼吸比时间还长

司机赶着瘦羊荒野放牧

带血的箭镞扎根为沙棘

玉门关可是被蹄声踏破？

赤色石头的皱纹像个海螺

头顶是比地还宽的苍穹

呐喊像时间一样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