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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尼西亚现代诗选

2013-08-13于而凡

中国诗歌 2013年9期
关键词:流萤

□于而凡/译

嘎于锐·安瓦

ChairilAnwar(1922-1949)

假如我的时辰到了

我绝不要有人来哄诱

连你也一样

不需要那些抽泣

我是不羁的野兽

被群居所抛弃

任子弹把我皮肤刺穿

我仍然带着炎伤冲闯

我带着伤和毒奔驰奔驰

直到苦痛疼痛消失

而我将更不再顾念

我要再活到一千年

我友与我

我们同行。已深沉

穿过浓雾。

雨水冲泻躯体。

船舟在港湾中僵硬着。

我的血浓缩密集。我凝固硬实。

谁在发言?

我友只剩空架

因为鞭挞剥削精力。

他询问几点钟!

已经太深沉

直到失去一切涵义

而行动全无意义。

一间房间

一扇窗把这房间交付给

世界。照进来的月亮

想要多了解。

“在这已有五个呼吸的孩子

我是其中一个!”

我母亲在啜泣中入睡

监牢的热闹始终是沉寂

我父亲自个儿无聊伏躺

眼睛盯着石上钉十字架的人!

周围世界在自尽!

我又再向母亲父亲

讨个弟弟,因为他们

都在算盘外:这样的房间,

3×4平米,拿来吹活生命是太狭窄!

小港之黄昏——写给丝莉·阿雅蒂

这次无人来寻找爱

在仓库,老屋之间,在杆与绳子

的故事中。 船子,舟子没有下海

自身吹拂渴望相连的信念。

微雨催快日暮,也有海鸥之鼓翅

碰触那黯然,心啸奔跃游淌

去面对促劝明日之根。没有动静

而今地与水入眠失去了浪花。

没有了。我一个人。

沿着半岛漫步,希望还是沉闷

一到达终点一起说声再见吧

从第四堤岸,能拥抱最后的抽噎。

苏琶乔·沙德劳瓦滔夭

Subagio Sastrowardoyo(1924-1995)

努 哈

有时

在热闹的宴会中

或当独自在沙漠行走

听到了海涛

在打击石礁

我确实知道

流浪而在

城市里说笑后

我将回到海边

履圆了诺言

这次将没有逃亡

或者去对抗

最后的船只搁浅在沙地上

我将默默地放弃

水淹没的那一夕

相 思——在异国之一

莫往北部走

那日子渐渐变短而上空

早挤满低飞死鸟。黑土

埋没在十夜大雪里

在哑区内言语只不过

是杀戮那昨夜睡在身旁

那恋人爱情之武器。

全部历史都在此地终结

全部欢欣与尊严

全都泻倒在白血里。

在雪地上全部都冻结

太阳也死去。

长夜阻塞了路途

欲往故乡归去

相思在束缚里。

最初就是雪

在时间开创之前

处女之触摸轻如记忆

是人称宇宙的一切

而大气一直在发言

因为话语不曾停止过

而雪下如幻梦

北极风长久长

且无指去摸索

而在门槛斑狗吠哮

无效开启早晨

却已感应婴儿的勃动

在临近亡季之老墙中

而雪宽盖日子

悔意随时间苏醒

当人类以他丑陋的面孔

在雪上留下足印

在每个脚步滴下鲜血

星辰与马啸声交接

欲望被掷腾到上空

创世就在此时发起

当来自南方穴洞之驼子

呼出气息与言语

向无法明说的一切

而从他腿中流淌的情欲

翻版出侏儒之后代

以薄容面及褶眉

用沙哑的声音模仿乌鸦冲刺猎物

用粗糙之手在雪地上

为死掉的众神挖掘墓穴

而在颗颗冰冻水

他们寻找自身面目一日里返映

在凌晨与黄昏电闪之前

而雪再下擦灭全部造型

在梦境困惑里

连特拉

W.S.Rendra(1935-2009)

路上的刀

有刀遗留在路上

太阳颤抖在它上头。

有刀遗留在路上

而苍血是它的眼眸。

无人知道

最后苦涩的干渴

在哪儿放逐:

被瘫服的躯体

在哪里遗忘。

日子淌血受伤

而无一人来吊丧。

黑色的死亡

没有雕画。

而蓝色尸体

将被遗忘。

没有水泼洒。

没有无患子

它的皮肤满皱覆尘。

可恶的浮云

携口袋中的死亡

带逃了面子

笑得自在可憎。

有刀遗留在路上

而太阳颤抖在它上头。

一名士兵战前的祷告

我的天主,

你的脸影浮现在焚烧的城隍

你的教诲尖刻在千千

浅葬墓地上

孩子哭泣失去了父亲

大地宁寂失去她男人

在这肥沃土地散发的不是苗种

而是尸体以及死得白费的面孔

稍后若夜晚下降

罪恶的颜色将圆满

而火药又在说话

那时候,我的天主,

请允许我杀人

请允许我把我的刺刀刺入

夜晚与我的脸色

是一个颜色

罪恶与我的呼气

是一个空气

没有选择

除非醒悟到

——尽管和悔恨同在——

能再说什么

从我被侵占的嘴唇?

此时我看见你疲惫的双臂

在拥抱背叛你的大地

我的天主

我紧紧握住我的枪杆

请允许我杀人

请允许我把我的刺刀刺入

沙巴逖·曹高·塔茂诺

SapardiDjoko Damono(1940-)

纸 船

还是孩子时你折一只纸船而后在河边让它漂航;

水流很平静,而船儿摇荡着奔向大海。

“它将在各大码头临泊,”一个老人说。

你很兴奋,带着满脑七彩缤纷之图景回家。

从那时你等待也许会有那只你不曾忘怀的船儿消息。

终于从老人那你听到了讯息,努哈他说

“在一次大水灾中我已用过你的船只而今搁浅在一座山陵。”

蛋儿之诗

在每只蛋里希望有鸟儿

在每只鸟里希望有个你

在每个你中希望有个能持久飞翔冲破炫目阳光

冲碎寒冷气流冲上顶峰到弯空急转直下

飞渡过江河待念着蛋儿

留念手帕

究竟是谁在那充满泥水的长巷中故意丢下手帕。

问题是,半夜里当全城被魔术幻变返成森林后,

它好似挣扎着欲飞翔去把那讯息交付给蝴蝶

关于一个计划……

我心叶一片

我心叶一片飘落在草地;

等着,让我在这儿卧躺一下;

一直错过的;

一刹那是永恒在每个清晨当你扫清你园子之前。

启程前

我们为什么还在说话

天就要黑暗

在花环之间关住千千话语

在更虚幻的空间,圆满世间

导致没机会询问

为什么季节突然停歇

我们在哪里。当一人在这里坚持

送葬的人们在外面等待

走在尸体后

走在尸体后风也消歇

时钟在眨目

没想到有那么快

白天靠边,弄宽世间的路

在一旁:一树一树低下头

在上头:我们的太阳,还是那个太阳

时钟在中间悬浮

没料到时间吮吸得那么空荡

送葬后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关于那件事?雨也已经结束

当被一个不停讲话的世间覆盖

在下面万花老去,入暮的太阳

带伞子回家吧,关闭

孩子们又在湿路上游戏

就像在梦里群马在远山嘶啸

也许我们不必在问号里苍老

还有吗?天那么高傲

接我们的门是那么高傲

一切,一切除非记忆

在一个蓦然成寂的洞凹

库纳万·莫哈马德

Goenawan Mohamad(1941-)

一个瓷壶之绝句

在那无名的瓷器

我又见到你脸孔

我瞳孔还不蠢,原来

是付给那不存在的

这泥土又有什么价值

除了虚幻之一半!

一个将在未来破裂

而我们把它造成永恒

可能我已抹去你名字

可能我已抹去你名字

用靴子底

好像在往日的战争

你抹去我名字

可能你已抹去的不是我名字

可能我已抹去的不是你名字

可能我们反而不曾在这里

惟有丛林,在遥远南部,晨雨

萨格勒布①克罗地亚首都。

那母亲过来,提着一个包裹,从远远的

萨格勒布。提着一个包裹,包里一颗

头颅,而对查问她的边境检察官说:

“这是我孩子”

她声音刻划在

边境卫所的阳台

人人都回头

斜光在焦虑

桌上钟表仿佛指出

是黄昏,也是黄昏

再也不能离开他们

然后那母亲逼近,把包裹里的

东西给人看,接着她讲述:

“七个士兵把他从医院床中拉出,

七个士兵带他到丛林边把他宰屠,

七个敌人斩杀一颗头额滚翻着

一直挣扎着而才停止,静止,当那

满血之口咬住一拳草隙中的沙土。”

“那疼痛包在这里,在裹尸残布里。

他才二十一岁。可看他的脸。英俊的孩子。”

修短的庭院枞树,拥挤得

像远古石像,有好多年

久远,在庭院。黑暗开始沉默,

开始一致。

而在远处有一座城市,看到的是:光芒的书法,

火焰在天极的草涂,

字母里的暗示,

恶劣的语句

好像是没有一个能令我们自由

那警官低着头,梦到孩子们,那讲述

落在肩膀的第一颗樱桃的人

他们不在了,他低语,不在了

只是好似有人在呼叫上帝,通过左墙

的风气洞,对着雨的嚎啸,呼喊着死亡,

嘶喊着死亡,而它的呼啸像一个

不清的祭拜,

疼,残余中的祷咏

这以后有什么我们想做的?

那母亲:她又把她带的头颅包回

从萨格勒布,而向街道迈步。

无人推荐自身来陪送她

在那里,在遥渺将来,方向消失,金星消沉

星星可能只是碎片,而东方,不管哪一处东方,

粉碎。

但是,有可能她知道下一个城市叫什么名字

阿柏图尔·哈逖

AbdulHadiW.M(1946-)

人的状况

在我祖宗的森林里,

我只是一株芒果树

——无果无叶——

我父亲说,“你生长的土地

确是不肥沃,孩子!”边把

我爷爷树上的果子吃得太快

有时在夜晚

不给妻子知道

我从我孩子的树上

偷吃还没熟透的鲜果。

春暮之诗

当你在园子漫步春已老去

半盲的微雨飘吟潇声,战抖

暮钟,谁逼迫那太阳?

迷失在丛林。你惑然感受

是在黄昏湖畔中

当故老的风儿吹拂啸吟

消磨片片银叶还有明月

你携带的镜子映照空影

从这株更易枯萎的木树

是那浪花

是那浪花再次唤醒我对你的记忆:

你发丝还常绿虽然季节开始发棕。

我再把片片碎年缝补在我的不安

而你的血又再道出胸膛欲诉说的。

往昔是夏风把我安置在你身旁

而它把啸声加在你床儿去拥抱你入眠。

你也接纳我似树儿接纳寄生物

而我紧跟你如石眼紧跟空中之声。

盐是盐。它能在水中溶化

但不能消失或被灭掉。

从远处我借你口儿来干时光空杯

而给另一个不可能来临的早晨让路。

阿非利沙尔·玛尔纳

AfrizalMalna(1957-)

咖啡豆的信

咖啡味从他气息中呼出,像失去

后半部的笔直道路。他坐在那

咖啡气味的背后。那咖啡豆令他

想动弹,在他冥思里难测的温度

和烧沸的水之间。这咖啡的气味

给你泪流,且让回忆在杯底咖啡

余渍中编制它自身的框框。而他

又返坐在咖啡气味的背后,余温在他

舌头中的甘甜与苦涩之间。“爱”,他好像

是想堕下去,伏倒着去紧握那从咖啡豆

跌落的全部。独自行动去寻觅咖啡

气味的船舟、咖啡农的坟墓、相互

拜访而擦没海滩沙粒的故事。那气味

把他绑得更深沉,比起他面前朦胧

的一切,比起他背后消逝的一切。

和一边鞋子回家

你的家无处不在。往每个家你给我寄信。在每个家你给我留言。你在我里面进出而留下有烘饼气味的家门钥匙。

你的家做了门给我进去。你的信做了家供我居留。夜晚始终来访开亮房间的灯。清晨太阳始终启开窗门让鸟儿围绕青山,而在黄昏后归来。而我在哪里。

我只能在城边小医院的记录里看见我的足迹。我正在去哪里和回到哪里。我只能看见我遗留在邮政局的一边鞋子。通过一辆巴士的后视镜我看到自己。灰尘和牛车载着草堆和红洋葱。湿泥的气味从牛的嘴和足散发。

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的爱,守护着携背包独走的爱情足迹。独自行走收集从一个拥抱中跌落的镜子碎片。而我归来如你鞋头的泥团。

在中国的身份证——给蓝政辉

我已经准备好背包、剃须刀、以及一个在市区政府拍照的国籍。每次醒觉,我总是怕误了班机。或者发现自己正在用中国话在别人房间做爱。昨天星期二不来。明天还是明天。昨天星期日前不知到哪里。星期二还在等待不来的昨天。星期二不是星期二如果不到星期二。

明天,星期二将开始从我的脊背钻孔我的影子,为了能从我的小眯眼到我的电脑聆听华语。明天还是明天成为昨天前。星期二没有藏起每一代对身份证畏惧的一百年、教育和就业市场。人人为了撒谎做屋子。为碎散在手扶电梯台阶的一代嘶叫。再为他们在长城上的畏惧嘶叫。历史像锯子和螺丝起子让人远离时间之手。

你是不是印尼来的?出租车司机问。是的我回答。就像回答雅加达焚烧店铺的嘶叫。他们那被剥裸和被强奸的女人。那些变成黑炭的躯体。那索取我们手臂的历史,又反复把它沉没在同样的伤口。而伤口又再追问:你是不是印尼来的?

那天大早街道的电线还在守住寒气,放走夜的残余、脂肪与奥运的火花。一个朋友托付毛主席帽子。我对这国家的记忆是从长城、蒙古狸毛帽子、西藏来的政治责问,从天洞倾泻的人体瀑布——从共产党来管理居民的收入到我的旅馆房间。

政辉,我钦佩你的绘画,返回到禾浆宣纸与水墨。临冬的风开始向我颈子打招呼。

尼尔万·忒万道

Nirwan Dewanto(1961-)

新文豪式的新婚夜

那躯体宽如夜的女子

勤奋地敲破镜子

希望月亮

成为她面容的母亲

那淹没在和服的男子

无奈地脱掉他面孔

让他的眼睛

往月的方向漂移

那拒绝相思子的诗人

只收集血水

在他第一千零一首

仍然融月的诗歌

呜呼那么快憔悴的伴侣

快把月亮结束

让明天诗人盗窃

警营里的一把枪

五重奏

我叫钢琴,琴键因你手指而疲惫。

我叫单簧管,我的嘴怀疑你的嘴。

我好口渴,可你耳朵只对我凝视。

好吧,在灯下我将崇拜你鞋子。

在我们面前,只带着眼珠的他们

误认我们是相配的一对在走高起舞。

可是我名叫小提琴,我的琴弦早已白发。

而你还是青涩,还在背读存档的曲目。

他们拍着双手当刀子突然

从我胃后插入,准备汲取你头颈的蜜浆。

原来我名字是低音提琴,而我厌倦夸赞。

他们催促你去布满花环的顶峰。

所以我名字还是木琴,而我拉你去湖泊

在那儿瞎眼作曲家勤奋洗涤他们的耳朵。

鱿鱼——给纮史关根

就像手巾

它撕裂在一角

给珊瑚丛绊倒时,

透明的手巾

因为泪水的饱和

如今去寻找真眼珠,

这眼睛不再去追问

它的躯体哪里去

它的肉哪儿往。

真的,那种眼睛

是一流潜水员的眼睛

而它也知道

那伤在角根的穗子

只有数十个

就像自己的手指,

曾给星的刺芒和月的

毛光打磨的指头。

我想它俩邂逅在

满地海藻之中当那

潜水员的指头流着血

而戴匕首利牙的敌手

到谷底去追逐它们。

我想它俩在竞赛

奔向最后线头——

不,它们有所接触

还无羞耻地缱绻

导致那二十根指头,

那二十支撕裂的穗子

化成流波般密长,

导致潜水员的躯体

似清晨般透明

而手巾不再是

游荡,而是飞翔,

高高飞翔去寻找眼眸,

依然闪烁泪光的眼眶

因为把潜水员从死亡

拉回而广如海的黑墨

无力去分辨夜晚。

我想一条鱿鱼

能化成一块手巾

是因为它始终渴望

你的眼睛,

你的泪水。

曹高·必努尔炮

Joko Pinurbo(1962-)

她坐在钟爱的窗子

和她逐渐成年的孩子。

她们摇着双足,聊天,吟唱

每次把双足摇摆

记忆身子也仿佛左右摇晃。

看月亮在崖脊滑落,

滑到深沉的江滩,入水声响……

她们沉默一时。

夜之料峭紧握双肩。

“我好像是曾听到入水声

在你无防之睡眠里,妈妈。”

“一定是你的心跌落到我心滩。”

边插话母亲边从衣领中

拾取误入的一片风

那屋子就住她们两个。

三个与时光。四个与书卷。

五个与电视。单独与诗篇。

“有一天妈妈和我定不能在一起。”

“可是我们将永不分开,是不?

我们是去奋斗抵抗恐惧的爱。”

半夜过后她们回到卧床

任由窗门敞开。

谁知道月儿会跳进来,

照亮她们简朴的睡眠

就像那不多讨求的祈祷。

流 萤

小时候他父亲常带着他

在松树下在山冈上熬夜。

他父亲喜欢背他

过溪水,沿着曲折

和上斜的小径。

到达山顶,他们做篝火,

烤取暖意,陪伴夜晚,网罗宁寂。

看到熠熠的流萤他非常兴奋

“流萤是什么意思,爸爸?”

“流萤就是留影,留个印记。”

他发懵了,不理解父亲

正在教他把玩文句。

困困欲睡时,父亲立时

拉他回家,还没到家,

他已酣睡在背上。

他父亲把他安放在老床,

把一只流萤按在他眉头上。

他辞行去流浪时,他父亲给他

一粒关进瓶子的留影。

“密切地看望这留影

在昏暗和失语时;

流萤将到来给你光芒。”

如今他父亲已经脆弱和老迈。

“我想去山顶看流萤。

你能不能送我去那儿?”

入夜他背着他父亲

沿着小径走向山顶。

“那松树是不是还在,爸?”

他在疑问中喘气。

“还在,有时它会问起你

而我就回答:噢,他已经成为句子演绎家。”

“好,我们到了,爸。我们来做篝火。”

父亲不回话。拥抱得更重。

“等一等,爸爸,流萤就要来了。”

父亲不答复,身子突然变重。

他也知道,父亲不会再说话了。

慢慢地他把父亲从背上放下。

当他把他的躯体放倒在松树下,

千千只流萤拥围着他来了,

千千个留影洒落在他身上。

“好好走,爸爸。天使会带领你进入极乐园。”

朱永霞

Hanna Fransisca(1979-)

绿豆诗——给母亲

身子叮咚

下堕

在清水中

干渴如潮涌

煮沸心坎

在釜底中

在热波里

母亲添上糖水和椰汁

套用红铜色睡衣

她把眼睛寄托在

让爱安宁的

火焰里

青是你的护皮

蓝是你命运火炬

绿豆裂体

一粒又一粒

直到黄昏

等待死亡年轮

母亲把她的全身倾注

在碗中,然后把儿女寄托

在将促成他们成熟的生活

这是绿豆

还是你的心,

今天我们吞噬的,

与你一直邀他说话的上天

共同吞食。

炒肺片——给父亲

母亲即时舔尝炒肺片,于是启开了新世间。

父亲辞行去天国,点香化烟

给没机会在世上托福的神仙

炒肺片,

火炉旺,

灰烬香。

天寄了暗语给秘密的宁寂。一枝豆芽生长

蔓延,触握到丛林里鸟儿独处,

无爱的天鹅整天吟唱情谱。

海上浪涛声还听得见

辣椒切,烧姜烟,赤裸土豆削成长片。九只从码头迎来的桑拿虾鲜。

今晨她心情特别好,向坐在火炉犹豫的厨神托了祈祷。

在平时煮空心菜与虾酱的大锅,肺与虾同游,给出海而去的父亲做祭物。

风始终无声地存在

香点燃。胡椒香。

遥远的紫天唤你起帆,

造船去奔向蓝海的真男。

如有机会问候上天,请原谅妈妈那一天。

虾象征岁劫,只为它走得退却。

在父亲一家如我们它就是毒绝。

螃蟹尸体能成海鲜酱,填补一天的肚量,

而虾谁又能埋单?

听听我的孩子,炉神等待的是苘麻歌谣,

盐刷大锅的叮叮吵,和日日番薯烧。

厨神不曾犹豫,他食尽了烧疼的祭香。他们怀念的是听到泪中的笑声响。

炒肺片,

火炉旺,

灰烬香。

在我们跪拜的日子里。

海上浪涛声还听得见。

风始终无声地存在。

一统天国的天公呀,

让我们护守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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