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的外用功能主治研究进展*

王元元，张德芹

蜂蜜来源于蜜蜂科昆虫中华蜜蜂（Apis cerana Fabricius）或意大利蜂（Apis mellifera Linnaeus）所酿的蜜。其味甘，性平，归肺、脾、大肠经。蜂蜜作为常用中药既可内服，又能外用。蜂蜜的内服功能主治在1963—2000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简称《中国药典》）中均有记载，但其尚未明确指出蜂蜜的外用功能主治标准。2010年版《中国药典》对蜂蜜的功能主治重新做了修订，即“补中，润燥，止痛，解毒；外用生肌敛疮。用于脘腹虚痛，肺燥干咳，肠燥便秘，解乌头类药毒；外治疮疡不敛，水火烫伤。”[1]其规范了蜂蜜在内服与外用两方面的功能主治。

本文从5个方面对蜂蜜的外用功能主治进行整理归纳，依次是：药典标准沿革、本草文献记载、化学成分、药理作用、临床应用，从而可使蜂蜜的外用功能主治在《中国药典》中的修订及规范有据可依。

1 药典标准沿革

《中国药典》凡例规定：“功能与主治一般是按中医或民族医学的理论和临床用药经验对饮片所作的概括性描述。”功能要充分体现治法治则，主治应该与功能相呼应，体现病、症、证的特色。长期以来《中国药典》作为判定药品是否合乎国家规定的标准，为中国药品生产、供应、使用、检验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撑。并且临床用药必须以《中国药典》中规定的功能主治为标准。

1963年版《中国药典》首次收载了蜂蜜功能主治的国家标准，经过1977—2010年各版的增补修订，逐步完善了蜂蜜功能主治的表述。

1963年版《中国药典》记载蜂蜜的功能主治为：“润燥，补中，止痛，解毒。五脏诸不足，大便燥结，咳嗽，疮疡作痛，解乌头毒。”[2]尚未明确指出蜂蜜的外用功能主治标准。

1977年版《中国药典》记载蜂蜜的功能主治为：“滋养，润燥，解毒。用于肺燥干咳，肠燥便秘，解乌头毒；外治口疮，疮疡，烧、烫伤。”[3]增补了蜂蜜的外用主治标准。

1985—2005年的5版《中国药典》均记载蜂蜜的功能主治为：“补中，润燥，止痛，解毒。用于脘腹虚痛，肺燥干咳，肠燥便秘；外治疮疡不敛，水火烫伤。”[4-8]虽然对蜂蜜的功能及主治做了进一步规范，但是仍缺少其在外用功能方面的表述，其所记载的“补中，润燥，止痛，解毒”功能未能涵盖主治项中“外治疮疡不敛，水火烫伤”的治证。

然而，2010年版《中国药典》除了记载前几版所述蜂蜜功能主治的标准外，还增补了其“生肌敛疮”的外用功能，填补了长期以来蜂蜜外用功能的空白。本文总结归纳了1963—2010年版《中国药典》中蜂蜜的功能主治表述，见表1。

由表1蜂蜜功能主治标准的规范进程可以看出，中国药典标准规范工作日趋成熟与完善。

2 本草文献记载

蜂蜜始载于《神农本草经》，为上品。历代本草文献对蜂蜜“补中”、“润燥”、“止痛”、“解毒”功用有详细的记载，如《神农本草经》记载：“主心腹邪气，诸惊痫痉，安五脏诸不足，益气补中，止痛解毒，除众病，和百药。”[9]《名医别录》载曰：“主养脾气，除心烦，食饮不下，止肠澼，肌中疼痛，口疮，明耳目。”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则明确指出：“其入药之功有五：清热也，补中也，解毒也，润燥也，止痛也。”[10]但上述文献对蜂蜜功能主治的表述，并未明确区分蜂蜜内服及外用功能主治。历代本草文献记载蜂蜜外用功能主治的情况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病证。

表1 1963—2010年版《中国药典》规定的蜂蜜功能主治

2.1 治疗肠燥便秘 东汉时期张仲景《伤寒论》“蜜煎导方”首次记载：“用蜂蜜制成挺状栓剂，置肛门中，治疗阳明津伤，大便燥结。”

2.2 治疗口疮糜烂 宋代《圣济总录》记载蜂蜜外用治疗口疮的方法：“口疮糜烂，生蜜一味，频用涂疮上。三五次即愈。”

2.3 治疗汤火灼疮 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记载了蜂蜜外用治疗汤火灼疮的方法：“汤火灼已成疮，白蜜涂之，以竹中白膜贴上，日三度。”宋代《圣济总录》亦有蜂蜜外用治疗烫伤的记载：“汤火疮，以生蜜调侧柏叶灰涂之，日三五次。”

2.4 治疗眼赤肿痛 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记载了蜂蜜外用治疗目生珠管的方法：“目生珠管，以蜜涂目中，仰卧半日，乃可洗之，生蜜佳。”清代汪昂《医方集解》记载了蜂蜜外用点眼的治疗方法：“赤目流泪，或痛或痒，昼不能视，夜恶灯光，用白蜜、羯羊肝，入胆中，纸笼罩住，悬屋檐下，待霜出，点眼中，此药名为二百味草花膏，以羊食百草，蜂采百花也。”

2.5 治疗疮痈疔毒 明代刘渊然《济急仙方》记载了蜂蜜外用治疗疔肿恶毒的方法：“生蜜与隔年葱研膏，先刺破涂之，如人行五里许，则疔出，后以热醋汤洗去。”明代申斗垣《外科启玄》记载了蜂蜜外用治疗手疮、臁疮、顽疮的方法：“真蜂蜜一两，真黄蜡一两，猪脂五钱（另熬成油）。用水一碗入杓内共煮化，油蜡具在上，以好绵纸拖之，看疮大小贴之。”

2.6 治疗痘疮痒甚 明代《普济方》“百花膏”记载了蜂蜜外用治疗痘疮痒甚，误搔成疮，致疮痂欲落不落的方法：“白蜜不拘多少，涂于疮上，其痂自落，且无疤痕，亦不臭秽。”

2.7 治疗丹毒 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记载了蜂蜜外用治疗丹毒的方法：“五色丹毒，蜜和甘姜沫敷之。”

2.8 治疗男子阴疮 唐代王焘《外台秘要》记载了蜂蜜外用治疗男子阴疮的方法：“阴头生疮，以蜜煎甘草，涂之瘥。”

明代李梴《医学入门》较全面总结了蜂蜜外用主治病证：“治目生珠管，肤翳赤肿，口舌生疮，火烧、汤泡、热油烧，丹毒，阴头生疮，诸恶疮癞，俱外敷之。”

因此，在古代本草文献记载中，蜂蜜外用主要用于治疗烧烫伤、皮肤、口部、眼部、阴部等疾病，但均未明确提出其外用功能。

3 化学成分

研究发现蜂蜜中的化学成分较为复杂，已经被确定的有20余种[11]。其中主要以糖类、酸类、酶类化合物以及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为主[12]。蜂蜜中的糖类主要是还原糖，其中大部分是葡萄糖和果糖,还含有部分蔗糖，这3种糖占到蜂蜜总成分的70%～80%[13]。蜂蜜中的酸类化合物主要有3种，即有机酸、无机酸和氨基酸。其中氨基酸的含量占蜂蜜总量的0.1%～0.78%，另外有机酸主要包括柠檬酸和葡萄糖酸，无机酸有磷酸和碳酸等[12]。蜂蜜中的酶类成分主要有淀粉酶、蔗糖转化酶、葡萄糖氧化酶、过氧化氢酶、酸性磷酸脂酶等[14]。此外，蜂蜜中还含有多种人体所必需的维生素、矿物质等。上述成分与蜂蜜外用功能主治的相关性有待进一步研究探讨。

4 药理作用

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在蜂蜜药理作用的研究较少。外用方面主要表现在抑菌、抗炎和抗氧化。天然优质蜂蜜具有抗菌活性，室温放置数年也不会变质。Estevinho等[16]开展了蜂蜜抑菌成分分离及活性研究，分离出松属素、肉桂酸、p-香豆酸等抑菌成分，且该蜂蜜对金黄色葡萄糖球菌抑制活性最强。Wilkinson等[17]通过对13种蜂蜜开展抑菌实验发现，它们对大肠杆菌和铜绿假单胞菌均有抑制作用，且对大肠杆菌的抑菌效果优于铜绿假单胞菌。临床研究发现蜂蜜能减轻因创伤和局部深度烧伤引发的炎症，并可通过减少组织液的渗出来消除炎症周围组织的水肿，表明蜂蜜具有抗炎作用[18]。近来有资料显示，蜂蜜可提高小鼠血清中的超氧化物歧化酶活力，降低血清丙二醛及肝脏脂褐质含量，这体现了蜂蜜的抗脂质过氧化活性[19]。Blasa等[20]研究发现，蜂蜜水提物中的酚酸类成分能有效淬灭AAPH诱导红细胞溶血过程中的过氧化氢自由基。Perez等[21]通过研究多种蜂蜜对DPPH自由基的清除能力，发现蜂蜜的抗氧化能力与蜂蜜中的多酚类化合物及氨基酸含量有关。Blasa和Perez的研究均说明蜂蜜具有抗氧化作用。

5 临床应用

现代临床研究证明，蜂蜜内服在治疗便秘[22]、咳嗽[23]、胃及十二指肠溃疡[24]、防治冠心病[25]、防止肿瘤复发[26]等方面有文献报道。关于外用主要在烧伤和皮肤烫伤、皮肤病和皮肤创伤、溃疡、骨科疾病、鼻炎、眼科疾病等方面有文献报道。赵百宝[27]用蜂蜜纱布敷于创面治疗烧烫伤42例，疗效满意。邓武边[28]用蜂蜜对深Ⅱ度烧伤患者进行外敷，1个月后3例患者创面痊愈。Bangroo等[29]用蜂蜜治疗烫伤患者无过敏反应，总体上愈合的平均病程较对照组短，肉芽形成时间早，感染病例较少。王俊峰等[30]采用蜂蜜纱条湿敷治疗2例老年糖尿病患者感染创面，其疗效显著。李明朗等[31]开展了蜂蜜联合胰岛素换药治疗难愈合伤口的临床研究，以常规换药方法为对照，结果显示治疗组与对照组比较存在显著性差异。庞振雄等[32]用蜂蜜外敷联合微波照射辅助治疗慢性皮肤溃疡取得良好效果。柯彩燕等[33]采用蜂蜜对50例Ⅰ～Ⅳ度的口腔溃疡患者进行治疗，结果显示，32例患者2 d内疼痛感消失，18例患者3 d内疼痛感减轻，溃疡逐渐愈合。董冰媛[34]用蜂蜜调和中药外敷治疗急性踝关节扭伤300例，疗效显著，无不良反应。姜鹤群等[35]用蜂蜜水代替复方薄荷油治疗小儿干燥性鼻炎，通过观察78例患儿，效果良好。孟雯等[36]采用直流电蜂蜜导人法治疗慢性副鼻窦炎，疗效满意。关黎红等[37]研究发现含有蜂蜜成分的眼药制剂,其治疗眼科疾病的疗效明显优于其他眼用制剂。另有民间验方用蜂蜜治疗足癣[38]的报道。

6 展望

随着国内外对蜂蜜研究的不断深入，蜂蜜新的化学成分与药理作用还会不断被发现，其临床应用将会越来越广泛，尤其是作为外用药，其价值也将会受到人们越来越多的重视[39]。目前蜂蜜的收敛生肌功效已逐渐应用于临床疾病的治疗中。大量搜集与研究有关蜂蜜外用功能主治方面的文献，开展蜂蜜外用药理及其作用机制研究，使蜂蜜的外用功能主治在《中国药典》中的修订标准有据可依，同时也为蜂蜜在中医外治方面的应用提供详实的文献参考。

[1]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S].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0：337.

[2]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S].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294.

[3]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S].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7：617.

[4]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S].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319.

[5]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S].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1990：322.

[6]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S].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1995：317.

[7]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S].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00：295.

[8]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S].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05：250.

[9]清·顾观光辑，杨鹏举校注.神农本草经[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7：125.

[10]刘衡如，刘山永.《本草纲目》研究[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138.

[11]冯立彬，武 生，张晓冬.蜂蜜中糖类成分的分离及含量测定[J].中医药学报，2004，30（3）：26－27.

[12]闫玲玲，杨秀芬.蜂蜜的化学组成及其药理作用[J].特种经济动植物，2005，2：40－42.

[13]李 滨，曹 艳，李燕敏，等.蜂蜜中糖类测量方法的研究[J].中医药学报，2002，28（2）：43－44.

[14]章彬佳，程春生，胡福良.蜂蜜中几种常见酶的研究进展[J].蜜蜂杂志，2007（6）：11－13.

[15]梁 权，王殿印，李跃萍，等.蜂蜜的抑菌作用[J].中医杂志，1996，37（5）：315.

[16]Estevinho L,Pereira A P,Moreira L,et al.Antioxidant and antimicrobial effects of phenolic compounds extracts of North-east Portugal honey[J].Food and Chemical Toxicology,2008,62(9):3774-3779.

[17]Wilkinson J M,Cavanagh H A.Antibacterial activity of 13 honeys against escherichia coli and pseudomonas aeruginosa[J].J Med Food,2005,8(1):100-103.

[18]黄文诚.蜂蜜医疗作用的科学解释[J].中国养蜂，2003，54（3）：46－47.

[19]朱明元，周光宇，林 茜，等.蜂蜜对小白鼠脂质过氧化影响的研究[J].中国公共卫 生，2002，18（3）：264－265.

[20]Blasa M,Candiracci M,Accorsi A,et al.Honey flavonoids as protection agents against oxidative damage to human redblood cells[J].Food Chemistry,2007,3(14):1635-1640.

[21]Perez R A,Iglesias M T,Pueyo E,et al.Amino acid composition and antioxidant capacity of spanish Honeys[J].Journal of Agricultural and Food Chemistry,2007,55:360-365.

[22]Ladas S D,Haritos D N,Raptis S A.Honey may have a laxative effect on normal subjects because of incomplete fructose absorption[J].Am J Clin Nutr,1995,62(6):1212-1215.

[23]Shadkam N M,Mozaffari-Khosravi H,Mozayan R M.A-comparison of the honey,dextromethorphan,and diphenhydramine on night cough and sleep quality in chindren and their parents[J].The journal alternative and complementary,2010,16(7):787-793.

[24]郭芳彬.蜂蜜对消化性溃疡的疗效与机理浅析[J].中国养蜂，2004，55（1）：19.

[25]朱金明.蜂蜜与冠心病的防治[J].蜜蜂杂志，2008，（4）：28.

[26]王 海.蜂蜜可防止肿瘤复发[J].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2001，8（2）：52.

[27]赵百宝.蜂蜜治疗烧烫伤42例[J].中国民间疗法，2005，13（12）：21－22.

[28]邓武边.蜂蜜外敷治疗烧伤后难愈创面[J].中国民间疗法，2009，17（7）：19－22.

[29]Bangroo A K,Ramji Khatri,Smita Chauhan.Honey dressing in pediatric burns[J].Journal of Indian Association of Pediatric Surgeons,2005,10(3):172-175.

[30]王俊锋，李 莉.蜂蜜纱条湿敷治疗老年糖尿病患者感染创面 2 例报道[J].辽宁中医学院学报，2006，8（2）：79－80.

[31]李明朗，李长春.蜂蜜联合胰岛素换药治疗难愈合伤口的临床研究[J].中国实用医药，2011，10（6）：43－44.

[32]庞振雄，陈玉琼，刘付逸湘.蜂蜜外敷联合微波照射辅助治疗慢性皮肤溃疡效果观察[J].护理学杂志，2009，24（2）：56－57.

[33]柯彩燕，王少芳，戴燕婷，等.蜂蜜治疗口腔溃疡的临床观察[J].全科护理，2008，11（6）：305.

[34]董冰媛.蜂蜜调和中药外敷治疗急性踝关节扭伤300例[J].实用医药杂志，2011，28（4）：318－319.

[35]姜鹤群，吉艳华，周亚琼.蜂蜜水治疗小儿干燥性鼻炎的临床观察[J].中国中西医结合耳鼻咽喉科杂志，2002，10（2）：57.

[36]孟 雯，谭 颖，钟 林.蜂蜜直流电导入治疗慢性副鼻窦炎[J].医学信息，1995，8（12）：579－580.

[37]关黎红，郭美玲.蜂蜜眼药的配制及抗菌效力测定[J].内蒙古中医药，2002，21（2）：39.

[38]贺华雄.用蜂蜜、蜂王浆治疗足癣[J].中国养蜂，2003，54（2）：20.

[39]王元元，黄云英，杜 娟.蜂蜜、蜂胶对深Ⅱ度烫伤大鼠创面愈合的影响[J].天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2，29（3）：154-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