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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前期福建商人的沿海北艚贸易

2013-07-07范金民

闽台文化研究 2013年2期
关键词:会馆泉州乾隆

范金民

(南京大学 历史系,南京210093)

清代前期福建商人的沿海北艚贸易

范金民

(南京大学 历史系,南京210093)

清代康熙年间设立海关开海贸易后,沿海贸易迅速兴起,海道成为新的南北商品贸易大通道。江浙、闽粤、山东、关东商人是清代前期沿海运输的商人主体,其中福建商人特别是泉州、漳州、福州和兴化四府商人尤为突出,他们不仅大力展开闽台地区对江南、山东、天津和关东的远距离北艚贸易商品贸易,而且以沿海都市上海、苏州、宁波、乍浦和天津等地为据点,以地域性商业会馆为纽带,将闽、广、台地区盛产的大宗商品蔗糖、果品、杂货,福建地区的大宗商品木材、纸张、靛青、茶叶,源源输向江南、华北和关东大地,又将江南的大宗商品棉花、布匹、丝绸、书籍,华北的杂粮,关东的大豆、豆饼等商品源源运回,为沟通南北商品流通和保障民众生活、增加国家财政税收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清代前期;福建商人;沿海;北艚贸易

康熙二十三年六月,清廷宣布废除海禁,开海贸易,设立江、浙、闽、粤四海关,管理海洋贸易事务。开海后“各省人民海上行走者甚多”,以上海为中心的南北洋航线尤其是北洋航线,商品贸易获得合法地位,流通格局和规模迥异于前,沿海贸易出现前所未有的繁盛景况。

有关清代前期的沿海贸易,学界研究成果已经相当丰夥。然而对于从事沿海贸易活动主体的各地地域商人,成果尚少,沿海贸易的具体情形也不甚清晰,似仍有进一步探讨的空间。清代前期从事沿海贸易的地域商人,以福建、广东、浙江、江苏、山东等地商人较为活跃,今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先专文探讨福建商人的沿海北艚贸易活动情形,以为进一步研究奠基。

一、福建商人北艚贩运活动

福建特别是沿海福州、兴化、漳州、泉州等府,人多田少,出海贸易成为广大民众的谋生手段。康熙时进士庄亨阳在《禁洋私议》中描述:“福建僻在海隅,人满财乏,惟恃贩洋。”康熙中期,地方文献描述,漳州、泉州“两府人民,原有三等,上等者以贩洋为事业,下等者以出海采捕驾船、挑脚为生计,惟中等者力农度日,故各属不患米贵,只患无米”。乾隆时,地方官奏称:“闽省地处海滨,南洋诸番,在在可通。福、兴、漳、泉等府,地狭民稠,田土所产,不敷食用,半藉海船贸易,为资生之计。”嘉庆二十四年,泉州府同安县人吴永泰等回答朝鲜备边司官员提问时就曾说,林洋等“七个人在家里,不能够过活,往那西锦州地方才做生意,随了我们的船,要回家”。出洋贸易与大众生活紧密相连。

开海通商合法化后,沿海各省出海贸易形成热潮,而尤以福建从事海洋贸易的人数最多,比例最高。雍正初年,福建巡抚常赉奏称:“海洋贸易船只,闽、粤两省为最多。”同时期福建漳浦人蓝鼎元说:“臣生长海滨,习见海船之便利,商贾造舟置货,由福建厦门开驾,顺风十余日,即至天津。上而关东,下而胶州、上海、乍浦、宁波,皆闽广商船贸易之地,来来往往,习以为常。”在厦门,服贾者“以贩海为利薮,视汪洋巨浸如衽席,北至宁波、上海、天津、锦州,南至粤东,对渡台湾,一岁往来数次”,“向来在厦商人,将本省漳州府属及同安县土产之棉布等物,由海道运至宁波、乍浦、上海、天津、锦州、盖平、及台湾鹿港一带销售,复在宁波等处,贩买江浙之棉布,以及各种货物,至厦门售卖。其各省商船之来厦者,亦如此,辗转行运”。直到乾隆时期,情形依然。署理两广总督杨应琚奏:“查出洋贸易者,惟闽、广、江、浙、山东等五省之人,而其中闽省最多,广省次之。此等人类,皆挟赀求利,素未为匪。”从事沿海贸易者,福建人数最多,这是时人的一致看法。

清代前期福建商人从事沿海贸易极为普遍,既有研究已多加关注,惟仍显得不够系统全面。今辑得福建商人沿海贸易事例51例,胪陈如次。

1.康熙三十九年十二月二十日,福州府船主陈明等25人,驾船一只,前往山东贸易,装货回闽时,忽被逆风漂至日本北山地方。该船随带白豆134包,口豆11包,核桃40包,红枣25包,紫草11包,杏仁4包,黄苓11包,乌梅1包,油麻3包,绿豆1包,铁钉20包。

2.康熙五十六年六月十五日,泉州府晋江县船户陈顺兴,水手19人,驾双桅洋船一只,装载客货粗碗15000个、白糖500篓、糖果24桶、冰糖30桶、竹笋26把、鱼翅大小5捆、乌糖4篓,水手带碗10000个,进入天津港。同时又有同县船户蔡兴利,水手19人,客商2人,装载客货白糖550篓、冰糖20桶、糖果4桶,粗碗10000个,粗小碗5000个,鱼鳔1捆,进入天津港。

3.雍正元年六月,晋江船一只,装运碗、布、胡椒、苏木等,前往锦州,装运瓜子。

4.雍正四年,福建汀州府归化县商人梁廷章,与山东登州莱阳县人王岳,浙江宁波府鄞县人张大全,于上年十二月间,雇佣到周大顺船只装棉花,往山东发卖。四年正月初五日开洋,二月十三日到山东莱阳县,换买青豆、防风。福建福州府闽县人魏从裕,也买青豆等物,在山东附搭周大顺船,同向浙江发卖。三月初六日,在山东出洋,十五日忽遇大风,漂到朝鲜地方。

5.雍正六年七月初六日,福建莆田县人詹逢春、陈日昇、吴德瑛各领照票,各驾鸟船一只,装载糖、布、烟、纸等物,前往胶州发卖。投王元顺行内。

6.乾隆四年十月,福建商船自天津装运红枣、黑枣1500担,回苏州。

7.乾隆五年五月十二日,泉州府同安县船户王同兴等21人,驾船一只,装载糖货由厦门出发,前往宁波府发卖。随到山东收买柿饼、核桃、紫草、粉干、青豆等物,于十一月初五日放洋回闽,遇风漂至琉球国麻姑山地方。

8.乾隆五年六月,漳州商船装运黄茶、大布,前往锦州,又装运瓜子回宁波。

9.乾隆六年,泉州陈得丰船一只驾往上海,抵达后因无货可载,前往锦州,锦州又无回货,适有货客徐必等雇往盖州,就在盖州揽载高士等人之货,顺途回船,遭风漂到琉球。

10.乾隆十一年四月,福建商船自盖平装豆回龙溪。

11.乾隆十四年,漳州府海澄县船户柯启隆等23人,三月二十九日在厦门开船,往浙江贸易。六月十三日又从彼地开船,往山东贸易。除了书手6人在胶州取银外,又上了商客1人,共计18人,十月二十五日在胶州出口。十一月十七日遭遇大风。

12.乾隆十四年,泉州府同安县船户林仕兴等35人,四月十八日坐驾双桅船一只,载糖从厦门开船,前往天津贸易。九月初九日出口,往锦州装载黄豆、瓜子等物。十月十一日到石岛,十六日放洋,陡遇大风,漂流海上。

13.乾隆十四年,福州府闽县船户蒋长兴与客商3人共27人,四月二十二日往厦门装糖开船,五月初十日到上海县发卖。七月初七日在彼地装茶叶开船,二十二日到锦州发卖。在彼地装了瓜子、黄豆等,十月十五日出锦州港,驶到江南外洋遭风,漂到琉球国麻姑山地方。

14.乾隆十四年,漳州府海澄县船户王荣兴等27人,在厦门装载苏木、碗、糖等货,往山东发卖,又在山东买绿豆、粉干、紫草、药材等合,回程时遭风。

15.乾隆十四年,泉州府同安县商人陈得昌等20人,驾船一只,前往江南关口贸易,转至山东,又在锦州装货出口到山东石岛,而后在大洋遭风,十一月二十一日漂到琉球姑米山地方。船上水手多是同安县人。船上商客赵瑞林,绍兴府系诸暨县人,在关东贩瓜子货物,搭船要到苏州。

16.乾隆十四年,泉州府晋江县船户王源利等26人,在山东胶州装载青、白、绿豆和核桃、柿饼等物,要往浙江乍浦,行至大洋遭风,十二月十四日漂到琉球大岛地方。

17.乾隆十四年,漳州府龙溪县船户林顺泰等23人,坐驾鸟船一只,装糖驶到天津发卖。回程在山东胶州买绿豆、粉干、紫草。时有商客9人,附搭本船,共计23人,要回厦门。行至半洋,遇风,十二月间漂到琉球大岛地方。

18.乾隆十四年,泉州府同安县商人李顺等24人,驾船一只,往天津贸易,转至山东,买绿豆、核桃等物。当时有搭客7人,又有漳州府龙溪县商船二只在山东莱州府被水打破,连同水手共计13名附搭本船,三船共37人。十一月十五日,彼地放洋,遭风,漂到琉球国由论岛。

19.乾隆十四年,兴化府莆田县人吴永盛等28人,在台湾装糖到上海,在上海装茶往关东买瓜子货物,从锦州开船回航。船上舵工水手24人全是莆田人。船上商客徐文彩,直隶永平府昌黎县人,在关东贩运瓜子,顺便搭船要到苏州;袁曰善系杭州府新城县人,有乡亲都在锦州作客,搭吴永盛船要回上海;邱木、黄安系莆田县人,在关东锦州贩瓜子,顺便搭船要往上海。

20.乾隆十四年,兴化府莆田县商船黄明盛等30人,其中商客7人,往山东贸易。在胶州出口。船上水手都是莆田县人。商客张大法,系莱州府胶州生员,搭船要往宁波做买卖;郑香观系龙岩州人,搬在绍兴府萧山居住,在胶州贩柿饼,搭船要往宁波;王重岩系晋江县人,在山东搭船回籍;陈士雄系莆田县人,在山东搭船回籍;李舜向系闽县人,住在苏州,章明昆系闽县人,同去莱州做买卖,搭船到胶州买瓜子等货;黄弼顺系莆田县人,在胶州贩瓜子等物,搭船回程。十一月二十三日漂到叶壁山。

21.乾隆十六年,泉州府同安县船户林顺泰,于五月内装载苏木等货,自厦门出口前往奉天贸易,买货回厦。十月内在洋遭风,漂至琉球。

22.乾隆二十五年,兴化府莆田县商民林四官即林仙,与胡八官附搭本府商民胡七官船只,往泉州府收买杂货,往天津发卖。又到山东岱山收买红枣。十一月初二日在岱山开船,要往浙江宁波府发卖。遇风漂到琉球国麻山浦底浜洋面。

23.乾隆二十五年,泉州府同安县24人,三月十四日装载沙糖、武夷茶、粗碗等货物,自同安开船,往山东买卖。在山东装运赤豆500石,棉花100包,木耳75包,苡仁50包,茧紬200匹,十月十四日回向本乡。十月二十一日遭遇大风,漂到朝鲜罗州。

24.乾隆二十五年,泉州府同安县陈天相买有商船一只,通船舵梢26人,五月间在广东装载货物出港,到天津发卖。又买红枣,于十月初二日,由天津驾回广东。十七日在洋遭风失事。

25.乾隆三十年,漳州府龙溪县船户蔡永盛等23人,五月初三日装载货物,在本县出口,往江南贸易。在江南装载茶叶,到西锦州发卖。十月初九日装买豆子等物,要回本县,十一月初五日驶到山东洋面遭风,次年正月初八日漂到琉球国德岛。

26.乾隆三十三年十月,福建商船在关东装运瓜子、元草、豆饼、薏米、茧紬回福建,途中遭风。

27.乾隆四十二年五月,漳州商船前往上海卖货,又于关东装运黄瓜子、乌豆、五味子等。

28.乾隆四十二年六月初九日,海澄县静字1320号商船从厦门装糖等物,往关东锦州贸易。在那里装载黄豆262石、瓜子71袋、粉干9包、柴胡3包,黄口6把,棉花二袋,小钱900吊,十月十二日出口回乡。十九日遇风,漂到朝鲜济州岛。

29.乾隆四十二年九月,福建商人自盖州装运黄豆、棉花、药材、粞条鱼、木耳、干蛤、山紬回漳州。

30.乾隆四十二年十月,漳州商船装运杂糖前往江南,装运茶叶前往天津,又在复州装运黄豆、绿豆、青豆回福建。

31.乾隆四十四年六月初九日,福州府闽县船户林攀荣等33人,装载纸货,由福州出口,于八月二十四日到关东锦州府停泊。在锦州装载瓜子等货,于十月十九日开洋,次日遇风,后漂到琉球国属岛。

32.乾隆四十九年,苏州府元和县商船船户蒋隆顺等20人,连同福建莆田县客商5人,闰三月二十二日,为本省镇江府黄姓客商所雇,装载生姜,四月三十日前到直隶天津府交卸。又揽得天津府郝姓客商,六月十八日前到关东牛庄县装载粮米,八月初五日回到天津府交卸。又揽得山东登州府黄县石姓客商装香末包,十月十五日去到黄县交卸。在那里过年后,又揽得黄县霍姓客商,五十年二月二十二日前到关东装载粮米,三月十八日回到黄县交卸。“原客催原船”,五月十八日前到关东装载粮米,六月十二日往到山东武定府利津县交卸。又“本客在该地雇本船”,七月二十六日前到关东装载粮米,九月初七日回到天津府交卸。又将本船雇与福建兴化府莆田县商人游华利等,连客商共计25人,十月二十三日往到山东武定府海丰县装载枣子,要到浙江宁波府交卸。十一月二十日前到关东小平岛候风,十二月初八日开洋,遭风,漂到琉球属岛太平山地方。

33.乾隆五十年,漳州府龙溪县船户林长泰等24人和客商2人,三月二十九日装载红糖由本县开船,到上海地方发卖。转到锦州府收买黄豆、瓜子、芝麻等项,回到山东大石岛山放洋,要回本县。十二月初三日遭遇飓风,漂到琉球国德岛地方。

34.乾隆五十年,漳州府龙溪县船户金乾泰等商民26人,坐龙溪县宁字一百十三号商船,四月二十八日由本县出口,往福州买纸货,到天津府贸易。转到西锦州,购买黄豆。回到山东大石岛山放洋,要回本县。十二月初三日遇风,漂到琉球国。

35.乾隆五十年,漳州府龙溪县船户黄宝金船,由锦州装豆等货,回厦门遭风,漂至琉球中山国。次年正月二十二日,在彼出口,二月十三日由厦门入口。

36.嘉庆二年七月,福州商船装纸箱前往天津,又到锦州装运黄豆等物回漳州。

37.嘉庆六年,泉州府同安县商人徐三贯等23人,四月初四日在本县起程,二十日到广东地方,收买赤糖、白糖等项,欲往天津发卖。有商客8人附乘该船。六月初十日开船,八月二十日到天津府发卖糖货。又买收红枣、乌枣、核桃、梨子等物,要回家贸易。十月十六日由天津开船,十一月十一日在山东外洋遭风。

38.嘉庆六年六月,泉州府同安县商船装运杂货前往天津,又在盖州装了豆、棉花、茧紬、鱼菜、皮物要回泉州,途中遇风漂流。

39.嘉庆十五年五月,福州商船装载纸张前往盖州,又在盖州装青豆、莞豆等回同安,途中遭风。

40.嘉庆十八年,泉州府同安县人和漳州府海澄县人36人和同安县客商12人共48人,四月初七日自同安县往台湾府装载糖货,五月十五日往上海县交易茶叶。七月初六日,又自上海县往锦州交易。后贩载黄豆1000石,白米12包、鹿肉饼8包、牛觔5包、木耳7包、远志10包、甘草15包、丹参5包、赤芍药7包、瓜子30包、柴胡4包、防风6包,要回本县。十月二十七日发船,后遇风漂流。

41.嘉庆十八年,泉州府同安县人22人,五月二十八日往台湾装载糖货,八月十四日到天津卸下。又自天津贸载黑枣100石、红枣1800石、干葡萄25包、酸干6箱、小鱼干6包、白米烧酒20缸,要回福建。十一月初三日猝遇大风,漂到朝鲜全罗道灵山郡。

42.嘉庆十八年,泉州府同安县、南安县、晋江县和漳州府龙溪县、海澄县人水手50人、客商23人共73人,坐船主黄宗礼船,于六月间装载砂糖、胡椒、苏木前往天津贸易。十一月初一日装了红枣欲回福建,初三日到锦州地方,忽遭狂风,漂到朝鲜全罗道灵光郡。

43.嘉庆二十四年,泉州府同安县吴永泰等30人,雇了漳州府海澄县船只,往西锦州,收买了豆子和杂货(豆子800包内外,货物是瓜子、牛筋、甘草、杏仁共十五六包),九月二十二日上船,二十五日行到山东地方,次日遭遇大风,漂到朝鲜全罗道罗州慈恩岛。

44.道光四年,泉州府同安县船户洪振利等通船舵梢29人,搭商客9人,共计38人,四月十五日在本县出口,五月初一日到台湾装载粮米。六月十七日该地开船,八月十九日到天津,交付明白。九月十九日在该地空船开驾,十月十六日转到盛京奉天府锦州置买豆货。二十九日该地放洋,要回本籍。十一月十二日洋中遇风。

45.道光四年,泉州府同安县商民32人,坐驾盛字三百三十八号商船,五月二十五日在本县空船出口,二十六日到台湾装载大米。六月二十七日该地开船,八月二十五日到天津贸易。十月初三日装载乌枣该地开船,二十八日转至山东,收买豆饼。十一月初四日该地开船,要回本籍。十二日在洋遭风。

46.道光四年,泉州府同安县32人、漳州府龙溪县4人,坐漳州府海澄县船主石希玉船,装载糖货,七月初一日往盖平县发卖,交易各种豆子(黄豆520包、青豆530包、饭豆50包)、黑菜、粉条、牛筋、牛油、鱼脯、粮食、烧酒等物。十月初四日要回海澄县,初十日遭遇大风,漂到朝鲜全罗道罗州海岛。

47.道光十年闰四月,福建商船在台湾装糖前往天津,又在关东装运黄豆、绿豆、瓜子、防风等回泉州。

48.道光十六年,漳州府诏安县船主沈拙年船,舵工31人,客商10人,共42人,五月十八日自诏安县开船,同日到广东潮州府饶平县装糖,二十四日出海口,七月初一日到天津卖糖装酒。九月十一日出口,十七日到宁远州装豆、枣、酒(黄豆850石、绿豆65石11斗、黑豆2石14斗、白豆12石8斗、黑枣30石、烧酒50壶),二十九日发船回家。十月十六日遭风,漂到朝鲜全罗道罗州黑山岛。

49.道光二十三年,泉州府同安县船主侔桥等3人,八月十五日本地开船,十六日到台湾府收买风炉等项,要到他方发卖。四月二十日该地开驾,驶到半洋,遭遇飓风。

50.咸丰四年,福宁府霞浦县霞字十八号商船船主张万兴等25人(系福宁府福安县、兴化府莆田县、泉州府同安县等处人),七月间,奉海防分府府照,领装京米11石,准予随带货物一件,运赴天津。其米到局交卸完竣,货物也就地贸易。至九月间,由天津府出口,到山东贸易。至十二月初一日,该地开船,要回本籍,初五日遇风。

51.咸丰十一年,泉州府晋江县商船船主蔡改等51人,装载碗料、木料、白糖等货,七月十二日在本县祥芝港出口,二十六日到天津发卖。至十月十六日装载豆饼、白豆、粉干、毡帽、茧绸、熟地烧酒、水烟、乌枣等货,该处开船,要回福建省,二十八日遇风。

考察上述起自康熙后期止于咸丰后期的51起事例,已知目的地有50例,从中可以具体明确地获知福建商人北艚贸易的航向目的地大致是四个地区:一是以上海为中心的江南,为11例。二是山东,为7例,以莱阳、胶州为主要入口。三是天津,为20例。四是以锦州为中心的关东,为12例。其中前往天津贸易的事例最多,可能缘于随着海运的日益兴盛,而河运的日益衰落,京师的官民消费品通过天津入口供应的数量日多,特别是道光初年漕粮改河运为海运后,官府招募商人运粮,所以事例中就有3例是专向天津运送米粮的。

上述四个航向,有时也并非是直航贯穿全程,也不以一个地点为目的地,而是因为采购商品的需要,或应商客的要求,或者通过逐段接力的形式,或者随时改变航向,完成贸易活动。如第7例,泉州船从厦门出发,前往宁波府发卖后,随到山东收买商品。第9例,泉州船前往上海,因无货可载,继续前往锦州,锦州又无回货,又开往盖州,在盖州揽货。第11例,漳州船从厦门开船,往浙江贸易,又前往山东贸易。第12例,泉州船从厦门开船,前往天津贸易,又往锦州装载商品。第13例,福州船从厦门开船,在上海县发卖、采购商品后,又到锦州发卖。第15例,泉州船前往江南贸易,转至山东,后来又在锦州装货回航。第19例,兴化船,先在台湾装糖,到上海,又在上海装茶,往关东买瓜子等物。第25例,漳州船往江南贸易,又在江南装载茶叶,到西锦州发卖。第27例,漳州船前往上海卖货,又在关东装运商品。第30例,漳州船先前往江南卖糖,而后装运茶叶往天津,又在复州装运黄豆等货回福建。第33例,漳州船先到上海地方卖货,转到锦州府收货。第36例,福州船装货前往天津,又到锦州装运黄豆等物。第38例,泉州船前往天津卖货,又在盖州装货。第40例,泉州船在台湾装载糖货,往上海县交易茶叶,后往锦州交易。第42例,泉州船装载砂糖等物前往天津贸易,后到锦州地方。第44例,泉州船在台湾装载粮米,开往天津,后来到锦州置买豆货。第47例,福建船在台湾装糖,前往天津,又在关东装运黄豆等货。第48例,漳州船到广东潮州府饶平县装糖,到天津府贸易,后到宁远州装豆。按照当时人的说法,因海底地质构造不同,南洋航线适宜福建鸟船行走,而北洋航线适宜江浙沙船航行,福建等地商人往往将货物运至上海等地,再雇觅沙船转运天津,载运回华北、关东货物。

相应地,用于交易的商品,也未必全部采购自福建,而是广及沿海各地。如第19例兴化船、第40例泉州船和第47例船,都是在台湾装的糖。第44例泉州船,是在台湾装的米,第48例是在广东潮州府饶平县装的糖。

上述事例,只是反映了清代前期福建商人在沿海北艚方向贸易的基本情形,但关于船数、载运商品及其品类数量等,仍不具体,更难以反映其海运贸易的总体规模及具体内容。所幸雍正九年六月二十四日起至九月初九日、二十日等近三个月时间中,共有53只福建船陆续抵达天津,每条船均载明了装运商品的品种和数量,为我们判明闽船运贩商品的具体内容提供了可能。闽、台产白糖、松糖、乌梅、冰糖、橘饼、糖果、闽姜等货物。为清眉目,列表如次。

雍正九年福建商船载运商品数量表

商船归属地 商人名 船号水手数 载运货物泉州府晋江县发字1042号 王源利 18泉州府同安县顺字312号 陈凤升 21白糖778包、松糖408包、冰糖29桶、橘饼30桶、海粉6箱、橘皮30袋、苏木2500斤、茶叶226斤白糖370包,冰糖40桶、橘皮8包、松糖16包、鱼鳔80斤、茶叶236斤、粗碗120050、粗茶钟13500个、调羹14000个、粗酒钟14000个泉州府晋江县发字1688号 李德兴 23白糖739包、松糖676包、橘饼25桶、陈皮16袋2箱、海粉 2箱、冰糖 71桶、闽姜 18桶、门冬2桶、麒麟菜11捆、枝元4箱、苏木2355斤、茶叶1132斤兴化府莆田县公字57号 黄祥光 21松糖 507包、白糖 1包、五簋碗 880个、七寸盘240个、宫碗2070个、茶钟3850个、斗碗350个、四寸盘1600个、汤碗1600个兴化府莆田县公字214号 陈章盛 21白糖75包、松糖380包、鱼翅1包、紫菜19篓、茶叶92篓、元眼50桶、乌梅4包、姜4篓、红曲6篓、粗碗盘6510个泉州府晋江县发字358号 庄豕 17白糖210包、冰糖20桶、白矾9篓、散粗洋碗45000个、酒钟7000个、茶盅5000个、小菜碟45000个漳州府龙溪县宁字295号 柯荣顺 23 白糖282包、松糖447包、胡椒23包、烟3箱、姜黄26篓、橘饼9桶兴化府莆田县公字117号 陈誉 18 白糖60包、松糖446包、甲纸70块、元眼39桶3箱、茶叶2包、陈皮5袋松糖619包、白糖860包、门冬8桶、槟榔4包、闽姜2桶、陈皮31袋、香元片4桶、橘饼75桶、冰糖73桶、苏木460斤泉州府同安县顺字181号 金隆顺 23 白糖90包、台松糖656包泉州府同安县顺字393号 洪振源 20 白糖213包、台松糖511包、冰糖10桶、胡椒10包、橘饼6桶漳州府龙溪县宁字184号 柯荣胜 23 松糖693包、白糖10包、变冰糖16桶福州府闽县平字420号 谢得万 23 松糖792包、白糖75包、水湿松糖25包、乌梅9包兴化府莆田县公字134号 苏富盛 23 松糖536包、白糖89包、荔枝6桶、枝元31桶、桂元8箱、茶叶12篓、乌梅12包、落花生3篓泉州府晋江县发字1668号 曾方泰 20 松糖475包、白糖4包、茶叶30篓、橘 9桶、槟榔7包、海粉3箱、苏木1260斤漳州府龙溪县宁字21号 郑从达 21 松糖500包、白糖328包、变冰糖7桶、橘饼2桶、橘红1箱、茶叶10篓、海粉1箱泉州府晋江县发字1229号 郭凤兴 23 白糖736包、松糖770包、橘饼76桶、冰糖35桶、闽姜4桶、瓜饯2桶、门冬3桶、橘皮11袋泉州府晋江县发字242号 林胜兴 18 白糖220包、冰糖19桶、栀子9袋、香附2袋、粗碗90000个、粗汤碗5篓、鱼翅150斤泉州府晋江县发字895号 苏元合 23 白糖93包、松糖415包、橘饼84桶、冰糖32桶、闽姜2桶、门冬1桶、橘皮9袋、苏木990斤漳州府龙溪县宁字291号 郭长 17 白糖161包、冰糖22桶、闽姜22桶、橘饼55桶、门冬31桶、陈皮5箱、生漆6篓、松糖398包漳州府龙溪县宁字182号 柯瀛 23

商船归属地 商人名 船号水手数 载运货物福州府闽县平字207号 王大利 23 松糖701包、白糖12包、冰糖18桶福州府闽县平字395号 林荣兴 23白糖112包、松糖 419包、海粉 2箱、苏木 1800斤、茶叶68篓、橘皮3袋、扛连纸117块、桂元43箱、姜黄 10袋、紫菜 12篓、乌梅 25篓、红曲23篓、松香8篓、粗碗25000个白糖549包、松糖928包、武彝茶110篓、橘饼68桶、冰糖66桶、闽姜8桶、橘皮10袋、乌梅5篓、桂元2箱、海粉2箱、门冬1桶、苏木5515斤、生漆20篓泉州府同安县同字162号 黄万春 23 松糖506包、白糖57包、苏木271斤、烟3箱、枝元1箱、糖果2桶、细茶5篓漳州府龙溪县宁字185号 严淑鸿 23福州府闽县平字194号 李廷辅 23松糖84包、白糖190包、茶叶169篓、扛连纸3473篓、橘饼7桶、冰糖4桶、乌梅10篓、毛长纸403块、甲纸96块、烟4箱福州府闽县平字55号 郑全兴 23冰糖5桶、笋40篓、元眼21桶、扛连纸382块、古连纸1044篓、扛连纸5512篓、松糖100包、白糖91包、茶叶2篓、乌梅17篓、烟3箱、红曲8篓笋86篓、茶叶9篓、乌梅5篓、红曲1篓、陈皮25包、折实5包、泽泻1箱、松香5箱、甲纸87块、毛长纸50块、古连纸931篓、扛连纸5573篓福州府闽县平字426号 林合顺 23 扛连纸6394篓、毛边纸175篓、白糖119篓5包漳州府龙溪县宁字200号 林升漳 18 松糖475包、白糖144包、冰糖32桶、麦冬2桶、苏木1265斤兴化府莆田县公字186号 吴兴 22 白糖155包、松糖420包、茶叶30篓泉州府同安县顺字125号 苏振万 17 白糖613包、松糖238包、三奈42包、良姜40包、槟榔27包兴化府莆田县公字193号 伍得胜 19 净边纸50篓、茶叶87篓、桂元20桶、松糖381包泉州府晋江县发字1319号 陈元兴 18 茶226箱、白标布82片、斜文布70匹、姜17篓、白矾27篓、粗碗18000个、茶钟1800个兴化府莆田县公字221号 陈琦 21 松糖409包、白糖30包、桂元63桶、茶叶76篓、乌梅17篓、姜黄1包、佛手10桶宁波府鄞县商字136号 黄同春 21 白糖1453包、松糖14包漳州府龙溪县宁字193号 吴万丰 22 兴茶490篓福州府闽县平字214号 叶泰茂 23白糖676包、松糖290包、冰糖64桶、胡椒35包、乌梅5篓、橘饼26桶、闽姜4桶、茶叶38篓、苏木5410斤、茶叶117篓福州府闽县平字36号 洪得祥 22 扛连纸6220篓、笋28篓泉州府晋江县发字979号 蔡兴盛 16 白糖60包、糖水26桶、粗碗19000福州府闽县平字338号 王尚志 23 扛连纸4862篓、橘饼51桶、乌梅50篓泉州府晋江县发字874号 王得万 21 白糖1060包、松糖66包、苏木625斤、通藤丝5捆3包福州府闽县平字25号 施简侯 21 扛连纸5442篓、毛边纸6篓福州府闽县平字48号 刘裕德 21 扛连纸4124篓、毛边纸4篓、白糖145包、笋242篓、红曲2篓、紫菜1篓泉州府同安县顺字244号 王起兴 21兴化府莆田县公字218号 许廷辅 23白糖112篓、松糖493篓、茶叶10篓、陈皮8袋、桂元5桶、乌梅17篓、佛手14桶、密罗2桶、粗碗7660个、粗茶钟1350个

商船归属地 商人名 船号水手数 载运货物泉州府晋江县发字1334号 李德利 20 白糖467包、松糖380包、白糖57篓、绍兴酒451坛泉州府同安县顺字151号 徐良兴 18 兴茶548箱福州府闽县平字213号 张源兴 22 扛连纸4167篓、毛边纸256篓、茶叶28篓、红曲8篓泉州府同安县顺字204号 徐永兴 21 白糖1227包、松糖275包泉州府晋江县发字1687号 陈振丰 19 白糖1339包

上表表明,载明船只归属地的52只福建商船,来自泉州府的22只,其中晋江县13只,同安县9只;福州府12只,全部来自闽县;漳州府10只,全部来自龙溪县;兴化府8只,全部来自莆田县。说明从事北艚贸易北艚贸易的福建商船,全部来自沿海泉、漳、福、兴四府,尤以泉、漳、福三府为集中。这也与既有研究所揭示的相同。松浦章曾依据档案,统计了康熙至雍正时代由天津入港的载有船号、商人、水手人数的商船,共138只,其中只有5只不是福建船,而133只福建商船,来自泉州府晋江县35只,同安县25只;福州府闽县34只,福清县1只;漳州府龙溪县30只;兴化府莆田县8只。这些商船北艚所载商品,数量最突出的是福建和广东、台湾等地的大宗产品食糖、木材,其次是各种果品、纸张、和日用器皿,并有一定量的苏木、茶叶和海产品等,较为单一,但也充分体现出当时福建地区对华北地区输出商品的特色,这与当时官员所奏报的相吻合。可见清代各省所需食糖,主要由福建泉、漳等地商人运销。53只船中,45只载运各色蔗糖,多者达17万余斤,少者也为万斤左右,总数达3314200余斤。如果按乾隆元年黄叔璥所说“乌糖百斤价银八九钱,白糖百斤价银一两三四钱”,作每百斤一两银计算,则需银33100余两。这是蔗糖生产的旺季一个季度,淡季恐没有如许之多,但通年合计,仅蔗糖一项,贸易价值即在银10万两以上。而南向所载商品主要是关东、华北出产的大豆、江南的丝绸、棉花、棉布等大宗商品,同样较为单一。福建等地商人以上海、乍浦为终点,或以上海为中转,大规模从事闽台与江南、华北、东北的商品流通。这样,康熙年间开海后,在原来的运河、长江运道之外,又迅速兴起一条海运通道,江南与山东、关东之间,形成以豆为北货南下而以布为主的南货北上的流通格局,“南方之货物不至,北方之枣豆难消,物情殊多未便”;江南与闽台之间,形成花布、绸缎与蔗糖、洋广杂货的对流格局,每年三四月间,满载蔗糖之船,通过海道北上上海、天津,至秋天东北风起,又贩运棉花色布回程,成为清代前期极为兴盛的南北品流通大动脉。

二、福建商人在沿海都会的贸易活动

清代开海后,沿海地区,“上而关东,下而胶州、上海、乍浦、宁波,皆闽广商船贸易之地,来往岁以为常”,福建商人活跃于沿海各地。但福建商人同其他地域商帮一样,并非只在沿海从事贩运贸易,他们也以沿海各地城市为据点,而开展商业活动。凡是浙江的乍浦、宁波,江苏的上海、苏州,山东的莱阳、胶州,天津,东北的锦州等地,均是其基本据点。既有研究于此,殊少论及,故拟专门述论福建商人在沿海主要城市的贸易活动。

(一)福建商人在上海

清代开海后,上海是江海关的总关所在地,又以丝绸、棉布、书籍及其他手工业品最为发达的江南为腹地,地居南北洋交界处,因而既是南北洋商品贸易交汇的商业都会,也是沿海贸易最为兴盛的城市。

嘉、道时包世臣追溯道:“自康熙廿四年开海禁,关东豆麦每年至上海者千余万石,而布、茶各南货至山东、直隶、关东者亦由沙船载而北行”。其时“凡北方所产粮豆、枣、梨,运来江浙,每年不下一千万石”。嘉庆时,张之象称,上海“自海关通贸易,闽粤浙齐辽海间及海国舶虑刘河淤滞,辄由吴松口入,舣城东隅,舳舻尾衔,帆樯如栉,似都会焉。率以番银当交会,利遇倍蓰,可转瞬懋迁致富”。

促成上海如此巨量贸易的,诚然包括来自全国各地的地域商帮,但福建商人是活跃在上海的极为重要的地域商帮。明后期至清前期,福建商人一直以上海为据点,将福建所出蔗糖输往江南,而从江南贩运回棉花布匹。清中期上海人褚华也说:“闽粤人于二三月载糖霜来卖,秋则不买布而止买花衣以归,楼船千百,皆装布囊累累。盖彼中自能纺织也。每晨至午,小东门外为市,乡农负担求售者,肩相磨,袂相接焉。”乾隆十八年,江南官员奏报,“惟查刘河、川沙、吴淞、上海各口,有闽粤糖船,肆伍月南风时候,来江贸易,玖拾月间,置买棉花回棹。”道光时期,《中国丛报》中所收1832年8月普鲁士传教士郭士立(Charles Gutzlaff)《航行记》即谓:“大约8月20日,我们到达了长江口,岸上矗立着上海城(上海县)——南京以及整个江苏省的商业中心,并且就国内贸易而言,也许是帝国的主要商业城市。……像宁波一样,贸易主要由福建人操持。每年有千余艘小船驶往北方,运去丝绸及其它江苏物产,运回大豆和药材。有些福建人拥有的船只驶往[东]印度群岛,运回价值昂贵的货物。”咸丰八年五月廷寄:“闻黄浦江船户人等,类皆闽、广匪徒。”李行南诗谓:“闽商粤贾税江关,海物盈盈积似山。上得糖霜评价买,邑人也学鸟语蛮。”并出注“小东门贸易人,亦能鸟语”。形容当时闽粤商人蔗糖、棉花贸易的盛况,连当地人都会一二句闽粤语言。同治时,王韬则说:“闽、粤大贾多在东关外,粤则从汕头,闽则从台湾运糖至沪,所售动以数百万金。于沪则收买木棉,载回其地。闽、粤会馆六七所,类多宏敞壮丽,最盛者闽为泉漳,粤为惠潮。近年来闽人生意大衰,久于沪者且隶沪籍为土著矣。粤人则多在北关外,较昔更盛,大半在西人处经纪通商事务”。又说:“黄浦之利,商贾主之。每岁番舶云集,闽、粤之人居多。土著之远涉重洋者,不过十之一二,皆于东城外列肆贮货。利最溥者为花糖行,当深秋时,木棉空野,碾去花核者曰花衣,行中代闽、粤诸商贱值售之,而运往外地。”直到道光之季,嘉定黄渡镇,“里中所产土布,衣被七闽者,皆由闽商在上海收买”,当地布商为打破闽商垄断,自收自运由海道销布福建。说明直到晚清,闽粤商人从事的蔗糖和棉花布匹贸易仍是上海极为突出的商务大宗。

在上海的福建商人,从地域来说,以泉州、漳州商人最为突出,他们建有泉漳会馆。乾嘉《上洋竹枝词》描写:“圜寰居奇百货盈,遐方商旅满江城,洋行街上持筹者,多学泉漳鸠舌声。”可见泉漳商人在洋行业中的势力。泉州府的同安和漳州府的龙溪、海澄三县商人,于乾隆二十二年起始建会馆。同时置买北门外圩地,建造泉漳北馆。不久又置买会馆临近房屋田地,收取租息,作为会馆维持经费。据说泉漳会馆,“其规模之宏远,气象之堂皇,横览各帮,洵无多让”。会馆周围,上下通衢多是该帮商人。以后随着到上海贸易人数众多,陆续添置公产,到道光十一年,该帮在官府登记的房产多达226间,田地26亩,仅司月就有金协盛等51家商号。道光十二年会馆重修,总共收入1663元,其中公馆房租700元,捐款963元。捐款者中,官员8人,捐款48元,占5%;不明何种行业商号43家,捐款643元,占近67%;金恒发洋船等洋船商7家和新景万船等41条船,捐款272元,占28%强,其中捐款最多者是金恒发洋船,捐银60两,未标明洋船或船运者,恐也有不少与海运业有关,足见海运业在泉、漳商人中的比重。咸丰七年,向会馆捐款的更多达商号或个人32,号船及租船68艘,共捐银7110两,银元204元。光绪二十六年,登记在册的房产有50余号,房屋650余间。这在上海各帮中也较为少见。房产如此之多,可以想见该帮实力。由福建人自述、会馆捐款者多船号,以及由民国时追溯会馆成立时“张设市铺,售兑花糖,生意日新月盛”,可知在上海与福建之间主要从事棉花、蔗糖等船运贸易的,实际就是泉州、漳州二府商帮。

福州商帮则在上海城北立有三山公所,为沪北沪南福州各业商人聚会地。同治初,因运果桔者渐盛,公所隘小不能容,同业在里仓桥谋立果桔三山公所,形成会馆的基础。光绪末年又在沪军营火车站购地,移建新馆,民国初年告成,即沪南果桔三山会馆。

建汀商帮即建宁、汀州二府商人。永定人苏绍柏叙述建汀人在上海的经商经历道:“吾郡人懋迁来沪,向仅上、永两邑人,亦如晨星之寥落。”嘉庆初年,上杭人曾辛叔和同县人王耀光等,醵金置买南郊田创立义冢,又于董家渡购屋,祭祀天后,名永庆堂。道光中,公议各就所业抽厘,以扩充善举,因此又置买翠微庵西南田数亩为新义冢。道光二十九年,在那里构建会馆,经三年而落成,名建汀会馆。会馆在咸、同兵燹中无损,战后又不断修葺,房产、祀产不断增殖,而上杭等地“懋迁于此者,至是亦渐繁盛”。会馆成立后,建汀商帮的实力不断壮大。光绪初年袁祖志诗谓:“江干市舶集如云,会馆巍峨列郡分。闻说建汀名最著,地灵筹笔驻行军。”说明建汀商帮在上海也颇具实力。建汀会馆经费依靠同乡各业月捐,及长生纸、棕等捐。光绪九年会馆重订章程,停止月捐,而“建郡纸、棕各货捐,仍照旧章抽厘,归值年司事收取”,另外成立龙冈会,捐款生息,所获银两除贴补会馆之用外,用以扩充善后事业。由建宁府纸、棕业一直要交货捐来看,建汀商帮特别的建宁商人以纸、棕二业为最大宗行业。而建汀帮中之汀州府长汀商人,在上海以经营靛青为主。同治以后,上海靛市十倍于昔,汀州商人联合各地同业建立起靛业公所。

福建商帮在上海,还大力输送家乡的木材。贩木之船最初停泊他埠,咸丰八年,该业禀准官厅进口,于是营业日盛,方才赁屋于北门内,设立木商公所。后来迁往竹行弄新街。从事该业者,均购备船只,领有牌照,开往福建采运木植到沪,呈验货单,由公所出具联单,盖章报关挂号纳税。光绪二十四年购地迁建于生义弄。会馆供奉天后。厅事戏台均称壮丽,左为办事会议室,厘订规则,轮值司年司月公举董事总持事务。

福建等地商人在上海的活动,推动上海迅速崛起为全国最为突出的海运业中心。乾、嘉时期,“南北物资交流,悉藉沙船。南市十六铺以内,帆樯如林,蔚为奇观。每日满载东北、闽广各地土货而来,易取上海所有百货而去”。与明后期和清初不同的是,康熙开海后上海替代杭州成为华北与华北、东北之间商品交流的枢纽。直到嘉庆中期,与其他沿海和沿运河税关税收不断下降的情形相反,上海因为南北洋航线繁忙,税收持续足额,成为财政重要来源。

(二)福建商人在苏州

苏州是清代前期全国最为重要的工商业城市,全国各地商人云集其地,展开激烈竞争。而其中,福建商人的势力也相当雄厚。雍正元年,署理江苏巡抚何天培论到苏州治安时说:“福建客商出疆贸易者,各省马头皆有,而苏州南濠一带,客商聚集尤多,历来如是。查系俱有行业之商。”苏州织造胡凤翬也惊奇地发现,“阊门南濠一带,客商辐辏大半,福建人民,几及万有余人”。从闽商在苏州的经营情况看,这些论断是符合实际的。

福州商帮。以福州商人为主体的闽商早就明代万历四十一年就在苏州胥江西岸夏驾桥南兴建了三山会馆。会馆经康熙间重修,“中有陂池亭馆之美,岩洞花木之奇,为吴中名胜”。后经道光时再修,规模不断扩充。道光十年,捐款者多达110余号、人,其中洋帮32号,干果帮14号,青果帮16号,丝帮29号,花帮20号,紫竹帮3号。区区一府,就有这么多人经营闽省特产,说明福州商帮是以经营洋货南货、花木业为主的商帮。乾隆年间,花商就在山塘街下塘建有花商公所,道光十二年捐款者为首的即是三山花帮,助洋50元,第三位是长乐花帮,助洋22元。直到光绪时重修公所捐款,仍有闽省福新兴号。凡此皆说明,花木是福州商帮的经营重点。道光十三年,在苏州的福建商人李开广,办货不出本钱,向船户王朝宗借银洋92元,却诬控王朝宗盗卖花木,官府审出实情,被责处押追。

漳州商帮。乾隆后期,吏部尚书漳浦人蔡新说:“凡里人之客于外,若楚之武昌,吴之姑苏,蜀之成都,靡不鸠工庀材,建祠立像,以答保护之德,兼藉以联桑梓之欢。”在苏州,漳州商人人数众多。据说明中叶已在天平山东北和支硎山南之间建立藕花庵义冢,有地五十亩,有屋数十间,设有殡室以供待而未葬者。有如此规模的义冢,说明其时漳州商人在苏州已较众多。入清后,“漳之梯山航海以来者,仕商毕集”于苏州。乾隆二十年代初,因原有义冢已容纳不了棺柩,漳州商人大举增广义冢。黄可澧等商人倾囊以襄其事。在此之前,漳州商人即于康熙三十六年在城外小日晖桥始创会馆,会馆增建于乾隆二十二年,共费银万余两。落成之日,蔡世远欣喜地说:“吾漳人懋迁有无者,往往奔趋寄寓其中,衣冠济盛,不下数十百人。”

泉州商帮。康熙年间在阊门外南濠建立了泉州商人的温陵会馆。

兴化商帮。兴化府商人因“金阊为舟楫之往来,士商所辐辏,莆、仙两邑宦游贾运者多”,康熙间在南濠姚家弄内兴筑了天后宫,称兴安会馆。

汀州商帮。清前期,据说汀州一府“贸迁有无遨游斯地者不下数千百人”。该帮于康熙五十六年在阊门外上津桥始建汀州会馆,即天后宫,落成于雍正七年,共耗银3万余两。这一会馆,“其实为上杭纸业之一部分也”,一向也由六串纸帮主持馆政。一县中的部分纸商就可独立建造会馆,福建纸商实力非同一般。咸丰十年兵燹馆毁。同治克复之初,上杭商业不振,纸商罕至苏州。光绪十三年,上杭纸商联合正拟建造龙冈会馆的同府永定县(永定原为上杭县之一部分)的皮丝烟帮,耗银3000余两重建了会馆,由上杭纸帮和永定烟帮分担。馆中维持开销,也由两帮分任。光绪三十年,会馆大修,经费先从皮丝烟捐抽拨2200元,永定纸、烟帮各抽1300元,再到杭州、南京、镇江、扬州、上海等处募捐,共得捐款银10246元。其中苏州一地除了皮丝烟帮、上杭纸帮、永定烟帮外,另有48号、人捐款,外地则永定、杭州、南京、镇江、扬州、上海捐款较多,苏州附近江阴、常熟、平湖、嘉兴、奔牛以及九江也有零星捐款。说明直到清末,在以苏州为中心的江南,汀州商帮仍然相当活跃。由上述会馆管理以及捐款比例,可以推定,汀州商帮在苏州乃至江南主要是上杭帮和永定帮,主要经营纸张书籍、烟业等。

邵武商帮。康熙五十年在小日晖桥之北建立了邵武会馆,“亭轩树石,映带左右。虽地势稍隘,未若三山各馆之闳敞,而结构精严,规模壮丽”。

延建商帮。延建指延平、建宁两府。两府之人集资购地于吴县十一都曹家巷,自雍正十一年开始建立会馆,乾隆九年落成,“宫殿崇宏,垣庑周卫,金碧绚烂”。又“别置市廛数十橼”收利息,以作会馆常备资金。

福建八府商人,在苏州一地全部建有地域性商人会馆,足见福建商人在苏州的重要地位。

(三)福建商人在宁波

宁波是浙海关的总关所在地,是与福建最近的海上都会之地,也是福建商人活动的重要据点。康熙二十三年开海禁后,“闽商辐辏”于宁波。在定海县,南门外东山麓,就有八闽会馆。在鄞县,地方文献称,“嘉道以来,云集辐辏,闽人最多,粤人、吴人次之”,也以福建商人最多。咸丰四年,宁波知府段光清说,在宁波的闽商八帮,另有家丁一帮,专卖烟土,不在八帮之内,“在宁者盖数千人”,“闽商之载货南下者数百号”。福建商船常常停泊在东门桃花渡江中,故那里福建籍水手最多。

福建商人在外活动,往往按经营地点分帮,为苏州帮、宁波帮和乍浦帮三大帮。同治年间,湖广总督福州侯官人郭柏荫认为,三帮中,“宁帮最为朴实,重信义,屏浮华,尤讲乡谊,逆旅中望衡对宇,操土音相慰问,式好若昆弟,行李之出于其途者,偶乏困,赒给必丰,无纤毫吝啬”,是说福建海商最重乡谊。

宁波的福建商人明代即建有天妃官。康熙三十一年,福建士商陈文经等又捐资置立义冢,建造贮存棺木房屋十间。康熙三十五年,闽人蓝理等,备价收回甬东一图明代天妃宫旧址,输粮过户,重建屋宇,仍祀天妃,内竖福建会馆横匾,“为闽人商于甬者所栖止”。乾隆十年,会馆毁于火烛,福建同人出资重新充拓。乾隆四十八年,首事陈世杰倡率商人捐资重修,其中漳泉台众商捐银13561两,晋江众商捐银4072两,诏安众商捐银3700两,福州众商捐银2830两,漳浦众商捐银2000两,厦门众商捐银1789两,烟丝众商捐银1784两,汀州众商捐银1744两,兴化众商捐银1253两,龙岩众商捐银800两,宁德众商捐银606两2钱,烟业众商捐银260两,南安、惠安众商捐银63两,陈藉观个人捐银100两,总计达34562两银。咸丰五年至十一年,福建商人又花费银27598元,钱118150千文重修会馆,其中泉州帮捐资银16195元,钱44156千文;温陵深沪帮捐银4306元,钱23660千文;厦门帮捐银2816元,钱7089千文;具安帮捐银917元,钱5091千文;福州帮捐银375元,钱16381千文;丹诏帮捐银130元,钱8894千文;温陵渔帮捐银143元,钱4598千文;宁阳帮捐银640元,钱3989千文;温陵淡水帮捐钱3891千文;龙岩帮捐钱354千文;温陵洋货帮捐银2072元;海焰众商捐钱37千文。历次修葺会馆的捐资,福建全省在宁波的商人均纷捐款,叠显福建商人的乡邦精神,而尤以泉、漳商人出资最多,说明泉、漳商人在宁波实力最强。

(四)福建商人在乍浦

乍浦属浙江嘉兴府嘉兴县,是浙海关的分关之一,“上接江苏,下通闽省,为浙东各郡转输要路”,也是福建和浙东商品输入江南的重要通道。康熙开海后,“闽人之商于乍者各建会馆,祀天后,用酬航海安澜之庇,亦称天后宫”。康熙四十五年(一谓四十八年),福州商人在南门内建立三山会馆。乾隆十三年,兴化商人在南门外建立莆阳会馆。汀州商人于雍正四年在南门外总管弄始建鄞江会馆,到乾隆十四年落成。俗名靛青会馆,靛商皆集于此。乾隆四十年,又重建宫宇,费银万两,数年告竣。福建商人还与浙江炭商一起于乾隆五十年在苦竹山北建立咸宁公所,俗名炭会馆,“凡炭商会议公事咸集于此”,后屡经增修。

这些福建商人,在乍浦,主要输出福建所产木材、蔗糖、纸张、靛青、木炭、洋杂等货。康熙五十八年,清廷特别规定,福建糖船往浙江、江南各省贸易,在厦门停泊者免输其税。在嘉兴乍浦口,福建糖商“多系水客,陆续贩来,投过糖行家发卖”。乾隆朝广东糖约占三分之二,后来广糖多至上海入口,其收口乍浦者,反比闽糖为少。闽广糖仅在江南的销路,清中期就每年多达上亿斤。前述清代前期福建船只源源开往天津,装载的主要是蔗糖。

江南每年从福建等地输入大量的木材,福建商人从建宁、福州等地装运木材,就从乍浦入口,乍浦与上海一起,成为福建木材输入的主要地点。这些木材而后运“至江浙两省发卖”。朱彝尊有诗题其盛况,谓“迩来驰海禁,伐木运堂栋。排空驾橹巢,近水压茭葑”。因此,在乍浦的进出口商品中,以木材、蔗糖、杂货为主,“大约逐年进口税数,木当其五之二,糖及局商所带洋货当其五之一,其余南来无数杂货当五之二”。乍浦自海盐弄向西直抵关口,有木班厂十余所,木商字号各占厂屋,资本大者一号一厂,小者两三号合为一厂,周围二三里都是木场,“夏冬两帮木植齐到时,堆积几无隙地”。木货来自福建者十分之九,来自浙江温州者十分之一。来自福建者材质较优,大多系杉木,大料间有松木,有长至八九丈者,都来自建宁;来自温州者为松板。福建南台镇为木植总所,乍浦木商逐号倩人坐庄,在那里置货。木号有专门置办宁德、福安货者,宁德、福安两帮商人将木材运输到南台,纳税出口运抵乍浦。所谓“闽省之贸迁于乍城者不一事,而业杉者十居二三”,福建木商成为乍浦最有实力的商人。福建木商为了“会议公事率有公所”,还曾联合各地木商于雍正十三年在长木桥西始建神圣宫,乾隆四十年建成,为木商公所。

此外,道光《乍浦备志》卷六《关梁》专门提到“置办出口之装载布匹者闽广船”,说明福建、广东等地一直依赖江南输入巨量棉布,且同在上海一样,江南棉布输向闽、广,全由闽商和粤商经营。

清代前期的乍浦和上海一样,对于福建等地商船来说,不仅是从事沿海贸易驻泊港,也是对日贸易的始发港。鸦片战争前,双林镇的辑里湖丝由广州输向国外,每年“端午前后,闽广客商聚贸于镇”。镇中专设有“广行”,一过小满,“闽广大贾投牙收买,招接客商”。直到鸦片战争五口通商前,不但福建等地的蔗糖、木材、纸张等商品,经此输向江南,而且江南的丝绸、棉布、书籍等大宗手工业品也是由此销往海外的。康熙中后期,唐甄说:“吴丝衣天下,聚于双林,吴越闽番至于海岛,皆来市焉。五月,载银而至,委积如瓦砾。吴南诸乡,岁有百十万之益。”福建商人在将江南丝绸输向华南乃至海外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五)福建商人在天津

清代北京所需巨量物资,海运兴起后,大多通过天津转输,福建商人就以天津为华南物资的销场,大力经营。福建与上海、山东之间的贸易,称小北,而与天津之间的贸易称大北。在天津,福建商人与广东商人合建有闽粤会馆,在北门外迤西。

康熙五十六年,有2只福建船载运粗碗、白糖、冰糖、鱼翅等,进入天津港。雍正、乾隆时期,闽广商船前往天津的数量进一步增加,年均约在100只左右。雍正七年六月十四日前后数日中,共有10只闽船装载闽台等处松糖、鱼翅、橘饼等货陆续抵达天津,其中来自泉州府晋江县的6只,同安县的3只,龙溪县的1只。雍正七年七月十八日等日,共有11只闽船装载闽台等处松糖、铁锅、毛边纸等货物和1只广船陆续抵达天津,其中来自泉州府晋江县的4只,同安县的1只,龙溪县的2只,福州府闽县的3只,福清县的1只,广东船1只。雍正九年六月二十四日起至九月初九日、二十日等,如前所述,共有53只闽船装载闽台产白糖、松糖、乌梅、冰糖、橘饼、糖果、闽姜等货物陆续抵达天津。雍正十三年八月初四日起至乾隆元年八月初二日,从福建开出,载运松糖、白糖、桂圆、扛连纸等货及陶器等日用品的船只,先后抵达天津关的有78只。嘉庆元年59只,嘉庆五年182只,嘉庆十一年90-100只,嘉庆十三年85只,嘉庆十四年81只,光绪十六年10只。光绪十七年20-30只,光绪二十四年福建、宁波海船共数百只。这些商船主要来自福建的泉州、漳州、福州、兴化四府,装载的商品是白糖、冰糖、松糖、粗碗、鱼翅、毛长纸、茶叶、苏木、橘饼、乌梅、枝圆、扛连纸、红糖、槟榔等物。

其时的天津关,福建船税占了最为重要的部分。乾隆初年,每年额税银40464两,遇到闽船旺盛的一百多只时,报解盈余银20100余两,而有时因地方荒歉,闽船来船稀少,少至二三十只,以致货税无多。乾隆中后期,福建、广东货船所收税银占十分之三,因福建船只入港数少,短少盈余银常在二三万两。觉罗用德奏:“江浙两省秋遇风潮,棉花歉收,所以本年进口棉花、布匹无多,闽省出口木植等货亦俱稀少……以致数税银亏短。”松浦章依据档案,统计了康熙至雍正时代由天津入港的载有船号、商人、水手人数的商船,共有138只,其中只有5只不是福建船,而133只福建商船,来自福州府闽县34只,福清县1只;兴化府莆田县8只;泉州府晋江县35只,同安县25只;漳州府龙溪县30只。可见,真正影响天津关税收的实际上取决于福建商船进港的多少,乾隆中后期起,因为福建等地商船入口的大量减少,相关税关的关税收入也持续减少。

综上所述,清代前期福建商人特别是泉州、漳州、福州和兴化等地的商人,无论是在鸦片战争前全国最大的工商城市苏州,还是在清代沿海贸易兴起后的江海关总关所在地上海、浙海关总关所在地宁波和分关乍浦,以及华北海运重镇天津,均以之为商品贸易的根据地,建立地域性商帮组织会馆,大力开展北艚贸易,不仅直接影响到朝廷和地方政府的商税收入,而且直接影响到各地城市经济和社会生活。

注释:

[1][25][26][28][30]《历代宝案》第 2集第31卷,台湾大学印行,1972年,第2580页、2622~2623页、2580页、2589页、2588~2589页。

[2]如松浦章:《清代上海沙船航运业史の研究》,关西大学出版部,2004年;《清代帆船东亚航运与中国海商海盗研究》,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年;《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关西大学出版部,2010年;松浦章编著、卞凤奎编译:《清代帆船东亚航运史料汇编》,台北:乐学书局,2007年。萧国亮:《清代上海沙船业资本主义萌芽的历史考察》,南京大学历史系明清史研究室编:《中国资本主义萌芽问题论文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年。辛元欧:《上海沙船》,上海书店出版社,2004年。郭松义:《清代国内的海运贸易》,《清史论丛》第4辑,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邓亦兵:《清代前期沿海运输业的兴盛》,《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96年第3期。许檀:《清代前期的沿海贸易与上海的崛起》,《城市史研究》第15~16辑,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8年;《乾隆—道光年间的北洋贸易与上海的崛起》,《学术月刊》2011年第11期,第147~154页。黄国盛:《清代前期台湾与沿海各省的经贸往来》,《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4年第1期。王声岚:《清朝东南沿海商船活动之研究》,台湾师范大学历史学研究所硕士论文,2010年6月。范金民:《清代前期上海的航业船商》,《清代中期上海成为航运业中心之原因探讨》,分别载《安徽史学》2011年第2期和2013年第1期。

[3]道光《厦门志》卷五“商船”条载:“贩艚又分南艚、北艚。南艚者,贩货至漳州、南澳、广东各处贸易之船;北艚者,至温州、宁波、上海、天津、登莱、锦州贸易之船。”本文取此说法,故称北艚贸易。

[4]同治《福建通志》卷八七《海禁》。

[5]《闽政领要》,同治《福建通志》卷五二《国朝蠲赈》。

[6]福建巡抚陈弘谋奏,乾隆十九年四月二十八日,《宫中档乾隆朝奏折》第8辑,第138页,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行,1982年12月。

[7][52][53][54][55][58][60]《备边司謄录》第20册,载松浦章编著、卞凤奎编译《清代帆船东亚航运史料汇编》,台北乐学书局印行,2007年,第144页、131~135页、126~129页、136~140页、141~144页、146~149页、159~162页。

[8]雍正五年四月初一日,福建巡抚常赉奏,《宫中档雍正朝奏折》第8辑,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行,1978年,第26页。

[9]蓝鼎元:《漕粮兼资海运疏》,《清经世文编》卷四八《户政二三》,中华书局影印本,1992年,第1153页。

[10]道光《厦门志》卷一五《俗尚》。

[11]《朱批奏折·财政类》,MF21~2229,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2]署理两广总督杨应琚奏,乾隆十九年七月二十日,《宫中档乾隆朝奏折》第8辑,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行,1983年1月,第210页。

[13]《北山地方漂着船》,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关西大学出版部,2010年,第228页。

[14]直隶总督赵弘燮奏,康熙五十六年七月初一日,《宫中档汉文硃批奏折汇编》,北京:档案出版社,1985年,第1048~ 1049页。

[15][18][20][22][38][39][41][42][48][50][51]《同文汇考·漂民部》, 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57页。

[16]《同文汇考原编》卷七一《漂民·报大静漂人押解咨》,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372页。

[17]河东总督田文镜奏,雍正六年十一月十八日,《宫中档雍正朝奏折》第11辑,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行,1978年,第140页;闽浙江总督李卫奏,雍正六年九月二十五日,《宫中档雍正朝奏折》第11辑,第411页。

[19]《多良间漂着福建船》,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30页。

[21]《历代宝案》第2集第24卷,第2353页,台湾大学印行,1972年。

[23]《历代宝案》第2集第30卷,第2550页。

[24]《山北本部地方漂着船》,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31页。

[27]《历代宝案》第2集第30卷,第2554页;第31卷,第2581页;《船户吴永盛等飘至琉球残件》,《明清史料》庚编第4本,第339~340页,北京:中华书局影印本,1987年。

[29]《大岛地方漂着船》,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41页。

[31][32]《船户吴永盛等飘至琉球残件》,《明清史料》庚编第4本,第339~340页。

[33]福建巡抚陈弘谋奏,乾隆十七年五月二十八日,《宫中档乾隆朝奏折》第3辑,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行。

[34]《麻山浦底浜洋面漂着中国难人》,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45页。

[35]《备边司謄录》第13册,第494~499页,松浦章编著、卞凤奎编译:《帆船东亚航运史料汇编》,台北乐学书局,2007年,第47~55页。

[36]《大岛名濑大熊地方漂着中国难民》,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40、244~245页。

[37]《历代宝案》第2集第50卷,第3195页。

[40][59]《同文汇考·漂民部》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35页、58页。

[43]《历代宝案》第2集第65卷,第3492页。

[44]《历代宝案》第2集第73卷,第3709~3710页。

[45][46]《历代宝案》第2集第72卷,第3661页。

[47]《德之岛漂着船》,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50页。

[49]《八重山漂着中国难人》,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52页。

[56][57]《山南喜屋武郡漂着中华难人》,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58页、257页。

[61]《中山府玉城县奥武洋面漂着难人》,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63页。

[62]《叶壁山地方漂着海船》,转引自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64页。

[63]《历代宝案》第3集第6卷,第8519~8522页,台湾大学印行,1972年。

[64]雍正三年四月初七日布兰泰奏,山东省“各海口皆有商船往来,闽广江浙之船在莱阳、胶州进口为多”,《宫中档雍正朝奏折》第4辑,第133页。

[65]雍正七年七月二十七日直隶总督唐执玉折;雍正七年八月九日唐执玉折;雍正九年十二月十五日刑部尚书刘於义折,均载《文献丛编》第18辑《雍正朝关税史料》,北平故宫博物院铅印本,1936年。

[66]另有1只商船载明属宁波府鄞县,而海关记录列入福建船,可能船主黄同春是福建人。

[67][135][140]参见松浦章:《清代帆船沿海航运史の研究》,第29~32页、359页、29~32页。

[68]乾隆四十二年六月二十日浙江巡抚三宝奏,闽广商船“所载进口货物不过糖、靛、果品、杂货,出口转置亦惟绸缎、布匹、药材等物”,从江南携带棉花“赴粤货卖者,亦不过酌带十之一二”(《宫中档乾隆朝奏折》第39辑,第109页,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行);道光时人奏,“江苏以北腹里各省,所需糖斤南货,悉由闽广沙船运至上海转运”(《筹办夷务始末》(道光朝)卷二七);同治《淡水厅志》卷一一《风俗考·风俗》:“曰商贾,估客辏集,以淡为台郡第一。货之大者莫如油米,次麻豆,次糖菁,至樟栳、茄藤、薯榔、通草、藤苎之属,多出内山。茶叶、樟脑,以惟内港有之。商人择地所宜,雇船装贩,近则福州、漳泉厦门,远则宁波、上海、乍浦、天津以及广东。凡港路可通,争相贸易。所售之物,或易他货而还。”

[69]又,道光后期两江总督裕谦奏称,“江苏以北腹里各省所需糖斤南货,悉由闽、广沙船运至上海转运”《裕谦奏吴淞口未便阻塞各港口毋庸封闭折》,道光二十一年闰三月初三日发,《筹办夷务始末》(道光朝)二,齐思和等整理,北京:中华书局,1964年,第988页。

[70]黄叔璥:《台海使槎录》卷一《赤嵌笔谈·赋饷》,载王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辑》第51辑,第501册,第21页。

[71]陶澍:《陶澍全集》卷十一《抚苏稿·筹议海运折子》,长沙:岳麓书社,2010年,第251页。

[72]蓝鼎元:《漕粮兼资海运疏》,《清经世文编》卷四八《户政二三》,北京:中华书局影印本,1992年,第1153页。

[73]包世臣:《安吴四种·中衢一勺》卷一《海运南漕议》,光绪十四年刻本。

[74]谢占壬:《海运提要·古今海运异宜》,《清经世文编》卷四八《户政二三》,第1155页。

[75]嘉庆《上海县志》卷一《风俗》。

[76]褚华:《木棉谱》,《丛书集成初编》第1469册,第11页。

[77]提督江南总兵官左都督林君陞奏,乾隆十八年七月初四日,《宫中档乾隆朝奏折》第5辑,第689页,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行,1982年9月。

[78]CharlesGutzlaff,Journal of Siam,and of a voyage along the coast of China to Mantchou Tartary,Chinese Reposition, Vol.1.No.4,pp.124~125.

[79]《筹办夷务始末》(咸丰朝)卷二七,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第1002页。

[80]李行南:《修竹庐诗稿·申江竹枝词》,顾炳权编著:《上海历代竹枝词》,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第32页。[81]王韬:《瀛壖杂志》卷一“闽粤大商”、“黄浦之利”条,长沙:岳麓书社,1988年,第13页。

[82]宣统《黄渡续志》卷五《人物》。

[83]《重修泉漳会馆碑》,上海博物馆编:《上海碑刻资料选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244页。

[84]《上海县为泉漳会馆地产不准盗卖告示碑》,《上海碑刻资料选辑》第233~235页。

[85]《兴修泉漳会馆碑》,《上海碑刻资料选辑》第235~238页。

[86]《重建泉漳会馆捐款碑》,《上海碑刻资料选辑》第239~244页。

[87]《泉漳会馆房产四址碑》,《上海碑刻资料选辑》第245~249页;民国《泉漳特刊·上海泉漳会馆会务报告书》,彭泽益主编:《中国工商行会史料集》,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第861页。

[88]民国《泉漳特刊·上海泉漳会馆会务报告书》第861页。

[89]《建创沪南果桔三山会馆碑》,《上海碑刻资料选辑》第359页。

[90][91]《建汀会馆肇立龙冈会碑》,《上海碑刻资料选辑》第277页。

[92]袁祖志:《海上竹枝词·续沪南竹枝词》,顾炳权编著《上海洋场竹枝词》,第8页。

[93]《建汀会馆肇立龙冈会碑》、《重修建汀会馆碑》、《重订建汀会馆章程碑》,《上海碑刻资料选辑》第277~281页。

[94][95]《靛业公所缘起及厘捐收支碑》,《上海碑刻资料选辑》第371页。

[96]民国《上海县续志》卷三《建置下·会馆公所》,页8~9。

[97]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编:《上海钱庄史料》,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60年,第6页。

[98]嘉庆十八年六月十六日,两江总督百龄、江苏巡抚朱理奏:“江南苏松太道所管之上海关,征收闽、广洋船所载红木、椒糖及奉天、山东海贩之豆粮各货,每年税款均系足额。”

[99]镇海将军署理江苏巡抚何天培奏,雍正元年五月二十四日,《雍正硃批谕旨》第8册,第2页,光绪十三年上海点石斋影印本。

[100]苏州织造胡凤翬奏,雍正元年四月初五日,《雍正硃批谕旨》第48册,第101页。

[101]关于苏州三山会馆的建立时间,一般仅谓万历时乾隆《吴县志》卷八二《祠庙》载万历四十一年,今从其说。

[102]余正健:《三山会馆天后宫记》,乾隆《吴县志》卷一O六《艺文》。

[103]《重修三山会馆捐款人姓名碑》,《江苏省明清以来碑刻资料选集》,北京: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1959年,第355~359页。

[104]桂超万:《宦游笔记》卷一,同治三年刻本。

[105]蔡新:《闽省重建会馆碑记》,《为争回宁波福建会馆敬告同乡书》,1928年。厦门大学图书馆藏。

[106]黄可润:《壶溪文集》卷一《苏州藕花庵增置义冢记》,转引自王日根、苏惠平《清代闽南海洋环境与家族发展》,《安徽史学》2011年第1期,第103页。

[107]蔡世远:《漳州天后宫记》,乾隆《吴县志》卷一O六《艺文》。

[108]廖必琦:《兴安会馆天后宫记》,乾隆《吴县志》卷一O六《艺文》。

[109]黎致远:《汀州会馆天后宫记》,乾隆《吴县志》卷一O六《艺文》。

[110]《汀州会馆碑记》,《江苏省明清以来碑刻资料选集》第358页。

[111]《汀州会馆重修捐助与工程征信录碑》,王国平、唐力行主编:《明清以来苏州社会史碑刻集》,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382~386页。

[112]谢钟龄:《邵武会馆天后宫记》,乾隆《吴县志》卷一O六《艺文》。

[113]林鸿:《延建会馆天后宫记》,乾隆《吴县志》卷一O六《艺文》。

[114]民国《定海县志》营缮志第二《祠庙》,第13页。

[115]光绪《鄞县志》卷二。

[116][117]段光清:《镜湖自撰年谱》,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印刷本,第98页、97页。

[118]郭柏荫:《重修福建会馆碑记》,载《为争回宁波福建会馆敬告同乡书》,1928年,厦门大学图书馆藏。此书首见陈支平教授引用。

[119]《为争回宁波福建会馆敬告同乡书》。

[120]郭柏荫:《重修福建会馆碑记》,《重修会馆众商捐资条目》,载《为争回宁波福建会馆敬告同乡书》。

[121]方观承:《方恪敏公奏议》卷二,乾隆十四年五月初八日奏折。

[122]乾隆《乍浦志》卷一《城市》;道光《乍浦备志》卷三《城池》。

[123]道光《乍浦备志》卷六《关梁》载:“自闽广隔省来者,则有松杉楠靛青兰”;“笋干来自福建,靛及炭有来自福建者”。

[124]道光《乍浦备志》卷六《关梁》。

[125]觉罗柏修奏,《宫中档雍正朝奏折》第21辑,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行,1979年7月,第204页。

[126]乾隆《乍浦志》卷三《乍川题咏》引。

[127]乾隆《乍浦志》卷一《城市》;道光《乍浦备志》卷三《城池》,卷六《关梁》,卷二十《祀祠》。

[128]乾隆《东西林汇考》卷四《土产》。

[129]同治《双林记增纂》卷九《物产》。

[130]唐甄:《潜书》下篇下《教蚕》,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4次印刷本,第157页。

[131]《津门纪略》卷二《局所》,张格点校本,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15页。

[132]直隶总督唐执玉折,雍正七年七月二十七日,雍正七年八月九日;刑部尚书刘於义折,雍正九年十二月十五日,均载《文献丛编》第18辑《雍正朝关税史料》。

[133]长芦巡盐御史兼管天津钞关事务三保奏,乾隆元年八月初八日,《朱批奏折·财政类·关税项》,MF18~734,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34][137]长芦巡盐御史兼管天津钞关事务西宁奏,乾隆四十六年六月初二日,《朱批奏折·财政类·关税项》,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36]直隶总督高斌奏,乾隆十年五月十七日,《朱批奏折·财政类·关税项》,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38]觉罗用德奏,乾隆四十八年正月十五日,《朱批奏折·财政类·关税》,MF20~910,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139]《宫中档乾隆朝奏折》第3、4辑(5),第649~650页。

〔责任编辑 李 弢〕

The Bei-cao Trade Along the Coastal Area Led by the Fujian Merchan ts during the Early Qing Period

Fan Jinmin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ustoms and the opening of the seaborne trade during the Kangxi reign, trade along the coastal area developed rapidly,and the sea way emerged as the new channel for themerchandise trade between the northern and southern regions.Merchants from Jiangsu,Zhejiang,Fujian,Guangdong,Shandong and Manchuria composed themajor groups of the coastal trade during the early Qing,while the Fujian merchants,especially those from Quanzhou,Zhangzhou,Fuzhou and Xinghua prefectures were most prominent.They promoted the long-distant trade between the Fujian-Taiwan area and Jiangnan,Shandong,Tianjing and Manchuria,which was called the bei-cao (northernboat)trade.Withmajor coastal cities such as Shanghai,Suzhou,Ningbo,Zhapu and Tianjing as their bases,and connected with the regionalmerchant-halls,they continuously sent to Jiangnan,north-China and Manchuria areas the staple commodities,including the sugarcanes,fruits and groceries produced in Fujian,Guangdong and Taiwan,aswell as woods,paper,indigo-blue and tea produced in Fujian.In return,they brought the staple commodities such as the cotton,cloth,silk, books from Jiangnan,cereals from the north-China,as well as the soybeans and bean-cakes from Manchuria back to Fujian.Thesemerchants played important roles in the circulation of commodities,securing of the people's life aswell as the increasing of the state reve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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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金民(1955~ ),男,江苏无锡人,历史学博士;南京大学特聘教授、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系副主任;兼任中国明史学会副会长、中国商业史学会副会长、中国经济史学会理事。

2010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江南地域文化的历史演进”(10&ZD069)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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