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2013-07-05
身体会常常把飘忽的心灵拽回到现实的原地,让总想在高处的心灵迫不得已陪伴疲惫不堪的肉身来接受各种糟糕的事情。
在没读到杰克·凯鲁亚克那本著名的《在路上》之前,就已模糊地明白了“在路上”的涵义,它包含了太多的痛楚、焦虑、无助与迷惘等等。
小学五年级毕业上初中,每天从村子里骑自行车到乡里上学,僻静的乡村小道坑坑洼洼,道上空无一人,每天一个来回的骑行过程是一种莫大的折磨,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漫长”,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十几公里的路程就足以使他的生命显得无比渺小了,根本无从想到外面的世界。
后来,从县城到市里上学,50多公里的路程更是让自己痛不欲生——因为晕车,那是种比喝醉酒还痛苦的事情,进了车内这个封闭的空间,头就开始变大,车一旦启动就开始头昏,整个行车过程,头部只能死死抵在前排座位的后背,用右手的拳手狠狠抵住胃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来……直到现在,还无法忍受坐公共汽车。
因为惧怕上路,所以在人生前20多年只去过很少的地方。30多岁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把以前欠缺的旅途全补上了,习惯了飞机、动车随时出发,晕车的毛病也不治而愈,只是,在路上的那种漫长感、空旷感再也没出现过。
有过这样的想象:在各种条件都允许的时候,开一辆车(一定得是那种虽破旧但结实耐用的那种,而且可以自己动手修),不设定目的地,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到陌生的地方,露宿在异乡的旷野,承受孤独……但这样的想法仅限于想象,因为它实现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所以,只要是开车在路上,哪怕是拥挤的城市,有时拥堵到寸步难行的北京东三环,都会假想这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被放逐的灵魂,在汽车尾灯的闪烁里,也明明灭灭地寻找着与它匹配的思想。人无需在彻底的安静和孤独中才能观察自己,有时在热闹里,会更能跳脱出来。
喜欢看公路小说和公路电影,因为在这些作品里,主人公可以把命运暴露在粗粝的环境中,让生命本能在未知的世界展示其自然的存在,人不是植物,站在原地可以发芽、成长、变成参天大树或茂盛丛林,而应是奔跑的动物,在行动中不断寻找方向,且不管这方向是对是错。
每次到没去过的城市,都会选一段时间沿着大街小巷胡乱走,身边的人,有时多得摩肩接踵,有时少得只看得见人影看不到真人像是在梦境中,会为偶尔的迷路而感到庆幸,如果一直都是清醒地知道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岂不是活得太明白、太无意义?
男人的一生应该在路上,如同那句话,“我们的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要在路上”,但身体在路上容易,心灵在路上有点难,因为身体会常常把飘忽的心灵拽回到现实的原地,让总想在高处的心灵迫不得已陪伴疲惫不堪的肉身来接受各种糟糕的事情。当你内心开始怜悯自己,那是你应该到路上走走的时候了,当—万公里也不再显得漫长的时候,则要学会给心灵一个开阔的空间,让它好有余地自由地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