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视觉模态的角度剖析两首卡明斯诗歌的蕴意

王英莉，尹 路

(河北联合大学外国语学院，河北唐山063009)

诗人兼画家的美国诗人E·E·卡明斯擅长把绘画元素运用于诗歌文本之中，用图像表达诗歌内容，形成了独特的诗歌形式——视觉诗(张旭红，2010;任育新，2008;谭捍卫，2006)。英文本是一种线性文字，然而卡明斯的视觉诗却使英文拥有了像我们汉语这种象形文字所具有的象形表意的功能，从而创造出了逼真的视觉形象，让人可以一边吟诵着诗歌的文字，一边观赏着诗歌所要传达的蕴意。堪称诗歌艺术中的奇葩。

视觉模态，是多模态分析理论中涉及到的其中一种模态。多模态语篇分析理论，自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被人们认为是以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为理论基础的。认为语法是形成意义的资源，语言是人类改造世界沉淀下的经验，是由此形成的阐释意义的一种编码形式。所以，系统功能语言学里的语法已经不再是判断对错的一套语言形式上的规则，而是泛指一种具体模式中各元素之间的关系结构或多种模式之间的关系结构。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语言系统有三个用来表示功能意义的理论，即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非语言系统的各种模态如图像、颜色、声音等在社会交流中也具备同样的功能价值，它们都作为符号资源而参与意义的构建。

本文将从视觉模态的角度入手，尝试剖析两首卡明斯视觉诗的蕴意，分析这两首视觉诗是如何运用文字和其他符号系统来赋予诗歌深层次的蕴意，从而使更多的读者能从更深层面来体会诗人的深厚情感，揭示诗歌整体的深刻含义。

一、第一首:落叶诗“l(a”:

乍看这首诗，很多读者会很奇怪，这些无意义的字母三三两两地排列在一起难道就是一首诗?然而，当我们仔细分析这些字母组合之后就会发现，这些字母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我们很熟悉的几个英语单词:“a leaf falls loneliness”，还有一个括号()。这首诗的含义就是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体现了飘落树叶的孤单寂寞，也暗示了诗中“我”孤单寂寞的心情。卡明斯把这一句“a leaf falls loneliness”拆分成几个单个字母和几个字母组合，以竖排的形式，从图形上模拟一片叶子从树枝上飘落下来，最后落到地上的整个过程，十分形象。诗人巧妙的利用单个字母和字母组合的方式，来模仿叶子在飘落过程中时快时慢、偶尔随风摇曳(第三行是af，第四行是fa，表现叶子随风飘荡，翻来覆去)的情形，甚是生动。同时，诗人通过对叶子飘落过程的栩栩如生的描写，表达了自己孤单寂寞的情感。

诗中多处细节都从视觉上给读者反复强调孤单这一主题。比如诗歌从视觉整体上看像一个数字“1”，整体上给人单个的感觉;“le”、“la”分别是法语中单数阳性冠词和单数阴性冠词;“one”是英语中表示“一、单个”的意思;卡明斯所处的时代是用打字机进行写作的，英文字母“l”和数字“1”为同一个键，所以诗中的“l”既可以看成是小写的字母“l”，也可以看成是阿拉伯数字“1”，强化了孤单的感觉;“iness”是诗中最长的一行，凸显出此行是本诗的主旨所在。“i(即小写的英文单词I)”是“我”的意思，后面加了一个抽象名词的后缀“ness”，抒发了诗人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感叹自己的人生就像落叶一样孤单寂寞。

诗中标点符号的巧妙运用，也从视觉上帮助读者更好的理解诗句含义。一个括号将四个单词组成一个语篇，实现了语篇功能，清楚地表明了“a leaf falls”是描写的具体意象，“loneliness”是抒发的抽象情感，在形式上起到了衔接作用。诗人把“a leaf falls”放在括号里面，“loneliness”放在外面，在意义表达方面也是独具匠心。括号里的内容是相对次要的内容，而括号外的内容是重要的内容，诗中意象描写都是为了突出一个主题，就是诗人孤单寂寞一人就如这落叶一般。具体的意象描写和抽象的情感抒发，两者的内在逻辑关系和语义关系，仅仅通过一个括号的运用，巧妙的表现了出来。另外，“l”、“a”通过半个括号进行连接，既形象地描绘出树叶即将脱离树枝，马上就要飘然落下的状态，又起到了语篇衔接的作用。

二、第二首:蚂蚱“r-p-o-p-h-e-s-s-a-g-r”:

这首诗第一眼看上去是一堆散乱的字母和任意排列的符号，没有传统的诗歌文字，让读者觉得很难看懂诗歌的含义。但是把所有字母、符号都列在一起，再重新进行组合排列后，就可以看到诗歌的文字了:r-p-o-p-h-e-s-s-a-g-r who as we look now upgathering into P P E G O R H R A SSleaps arriving．g R r E a Ps P h Os to rearranging becoming grasshopper．但是，仍然有三个组合“r-p-o-p-h-e-s-s-a-g-r”、“P P E GOR H R A SS”、“．g R r E a Ps Ph Os”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仔细观察之后，读者会发现它们是单词grasshopper(汉义为蚂蚱)字母的重新组合:第一个组合是打乱了字母顺序后加了符号，第二个是打乱了字母顺序后改为了大写，第三个是打乱字母顺序后穿插大小写并在开头加了句号。那么这首诗的字面意思就是:r-p-o-p-h-e-s-s-a-g-r(grasshopper)，who，as we look，now upgathering into P P E G O R H R A SS(grasshopper)，leaps，arriving to become，rearrangingly，a grasshopper。

当我们了解诗歌的文字意义之后，重读这首诗，我们脑海里会浮现出一幅生动的画面:诗人抬头望去，远处一个看似蚂蚱的昆虫(r-p-o-p-h-e-s-s-a-g-r)在草地上展翅跳跃，然后，它(PPE GO R H R A S S)落下来，(．g R r E a P s P h O s)又不停地跳了起来，最后它跳落在眼前，这时诗人才看清楚，原来真是一只蚂蚱(grasshopper)。诗歌中grasshopper这个单词的字母三次被打乱了顺序并增加了一些变化，然而这些变化却不是诗人随意的，它们代表了蚂蚱在跳跃运动中的不同形状:“r-p-o-p-h-e-s-s-a-g-r”是把单词grasshopper的字母顺序打乱，形成一个看似是grasshopper又不是grasshopper的字母组合，这样是为了表示蚂蚱在远处跳跃，看不清楚是什么昆虫;组合的每个字母中间加入连字符，是为了展现出蚂蚱跳起来时，身体伸展开来的形象。“PPEGORHRASS”也是把单词grasshopper的字母顺序打乱，同样也是为了表示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蚂蚱;组合中字母都是大写形式，表现出蚂蚱在落地后身体收缩在一起的形象。“．gRrEaPsPhOs”中字母顺序打乱蕴意和以上两个组合的一样;组合中小写和大写字母的转换，形象地勾画出了蚂蚱蹦蹦跳跳的图像;组合的第一个元素就是一个句号，表示停顿;整个组合的蕴意就是蚂蚱在稍做停顿后又不停地跳了起来。最后，单词“grasshopper”正确的拼写顺序的出现，意味着蚂蚱回到静止的状态，诗人才看清楚它是一只蚂蚱。

而更令人惊叹的是，Nanny(1985:111-35)根据这首诗的文字结构和诗歌排版打印的图像结构，竟然绘制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蚂蚱的形象(见下图)。

三、结 语

视觉诗是一种寓诗于形，亦画亦诗，诗画结合的一种的艺术形式。以其文本结构元素的多元化吸引了众多研究者关注的目光，诗人兼画家的美国诗人E·E·卡明斯的落叶诗和蚂蚱诗便是其中的佳作。为了能圆满地分析视觉诗，让更多的读者能领略到视觉诗的诗作魅力，感受视觉诗的诗画交融、情蕴于形的美感，本文尝试从视觉模态的角度来分析视觉诗是如何运用文字和其他符号系统来赋予诗歌多模态的表现形式，最终实现了表达诗人的深厚情感，揭示诗歌的深刻含义的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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