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我青春的爱情

■王举芳

风起，落叶如蝶舞的翅膀，舞动着空气中寂寥的心情。那一缕凝眸不语的心事，随着飘飞的叶子，落下又飘起，似是不愿离去。悄悄敞开矜持的思念，低头抬眉间，你的影子在被树叶剪碎的阳光里，安静地走进往事的风景。

还记得那个浅冬吗？我拿一枚树叶叹伤它的短暂生命，你说：“傻丫头，生命轮回，这是自然法则，谁都更改不了，你何必这般惆怅。走，我带你一起飞，体会一下随风飘飞的感觉好不好？”

我坐上了你的摩托车后座，你加足马力，摩托车瞬间像脱缰的马儿飞奔。

初冬的夜晚，因为冷而那么空旷，那竖横交错的街道成全了我们的狂野。你大声问我：“你怕不怕？”我高声回答：“怕！怕！怕！”你立即减了速，停下来，回头担心地说：“怕怎么不早说？”

我看着你担心的样子，幸福极了，原来你那么在乎我，我轻拍你的肩膀：“继续飞，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是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们的工作很辛苦，但是下班后，你都用摩托车载着我，像风一样轻飞，那一刻，我的身心似振翅的蝶，轻舞，轻舞……这是我最奢侈的幸福。

那天，你说：“今晚我不能带你去飞了。”“为什么？”我问。你不看我的眼，犹豫了一会儿说：“今晚我参加飙车，你安心在宿舍里为我祈祷好吗？”“不，我不要你去参加飙车，那个犯法，也不安全，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办？”

“我必须参加飙车，只要我赢了，就会有一笔可观的奖金。”“你要钱干什么？”你没有回答，摩托车打着火说：“祝福我吧，我必须拿到这笔钱。”说完一溜烟飞奔而去。

那晚，我望着窗外寂寥的街道，听着摩托呼啸而过的声音，心里满是担忧。

一夜没合眼，我刚在桌子上趴着迷糊有睡意，一阵敲门声惊起了我，开门，是你，你手里提着一个女士包，说：“看，送给你的礼物，喜欢不？”

“L V？你从哪里买的？这包可贵呢？你哪里来的钱？难道你飙车……”我还没说完，你打断我说：“对，我飙车就是为了给你赢回这个包。”

我莫名其妙望着你，你笑笑说：“你忘了？咱们厂长的女儿不是有个这样的包吗？”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建厂十周年厂庆联欢会，我和你跳了一曲双人舞，赢得了满堂喝彩。联欢会结束，我提着我那个在上学时买的皮革包，手挽着你向外走，正好碰到了厂长女儿，她斜睨着看了我们一眼，很是不屑，我知道，那是因为你选择了我作女朋友而没有选择她。她说：“哎呀，你这包挺好的，人造革的吧？”然后又对着你说：“嗨，你小子，天生没出息的料，做你女朋友一辈子也用不上L V……”说着，扭着腰，手里抖着包，得意洋洋而去。

“你就为了她一句话，就拼着性命去飙车？”“不，是为了我们穷人的自尊。”你很庄重地说。

记得那年你21岁，我20岁，是够青春不够沉稳的年纪。每每想起这段往事，为你当年的幼稚而笑你曾经那么傻。你那么傻的时候，是我最温馨最美好的时光。

而后来，我们没有了故事。一次醉酒，你飞一样驾驶着摩托，冲进了河里，再也没有上来……

知道吗？想你我会想到哭。每一个清晨醒来，第一个浮现在眼前的就是你——你来看我了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悄悄地萌长，千丝万缕，无法抑制。我不明白，一场好好的恋爱，怎么忽然就成了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还像以前那样喜欢静静地等你，就算空等也是一种甜蜜的伤感，没有人明白也是一种无言的幸福。爱一个人很难，忘记一个人更不容易。深深的思念，短短的歌，所以我总是唱了一遍又一遍。你浅浅的笑容是流年里不老的风景，隽永悠长。

无数个黄昏，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你我曾飞奔的地方，看暮色合拢、夕阳沉落，再默默看着夜色一点点地弥漫开来，任夜色将自己笼罩在雾霭之中，任心沦陷在回忆的幸福里，轻轻捧起记忆的一抹馨香，抛向风中，在漫天飞舞的思念中，诉说着与你的独家心语。

时光流转，已是数年。而今，我身边有了一个寻常男子，他不会飙车，也不会为我去赢回一点虚荣，但他和你一样，让我心里觉得安稳可靠，没有什么可怕。

我想，你一定会祝福我，就像我为你祈祷一样。

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叶，将此生未了的心愿涂在叶面，在风里放飞，接下来便静守安然，微笑向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