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乡土(四首)

■李明利

父亲的树

一代一代历久弥新，一代一代

历久弥香，像孩子般来临

叹息的芽或者快乐的叶，都绿遍地

雨过了天就晴，开始成长

流离的雨水滋生绿，开出花朵

香韵四溢，鸟声蝉鸣

被阳光，一点一点搬进了果林

春天呼唤爱情，秋天召唤成熟

一群白鹤开始为我和父亲的树

经过城市的喧嚣衔来中国乡土的风

月光之后，父亲在树下

把头顶结满沉默而硕果累累的星星

装入抿甜的他乡

因为枝繁叶茂，多出一片喧哗

农女

劳动把所有的庄稼，都变成了她

直起腰来，像一颗水稻

让那些疲惫开始扬花

青春开始饱满，蜜蜂飞想

时间流逝，虽已过了润雨的年龄

雨滴要交出多少清凉夏天

让天空好好地湛蓝湛蓝

一年，一天，橘子树上的太阳

都换成了竹林的月亮

村里的老人走过来

轻轻拍打她满背的星星，回家了

家人回来了，泥泞回到清爽

干裂回到雨水，蔚蓝回到天空

回家，终于又回到了云雾开朗

太阳的山村

山溪，一路欢叫嗔迎红日

鸡鸭鹅儿，旋转草垛天籁的歌声

草帽旋转金色的歌谣

雾霭弥漫茫茫天边，泥泞小路

牵出密林，升起大地开锅的热气

堰塘映照躬身的农妇，像一颗树苗

直起腰来，男人，一担粪水浇绿碧野

每一块土地，每一张表情

默默地嚼一口土味儿，吐露山风

风在摇他的秆，叶在结她的籽

夫妻是犁头和牛，好伙伴儿

耕云播雨，抚育出庄稼儿女一样

雀鸟一样，迸溅原野是土地

鲜活的花朵，竹林中挖出

那片阳光，安放在炊烟的深处

暮归

原野扑面而来，你挺起身躯

同山脊一样，把那个风雨岁月

播入背脊一样，黄金一样的土地

孩子，放学的书包里背满天真

脸上沾满绿野鲜味儿，追赶麻雀

挥手捡拾天空的童话，顽童

爬上树梢，目光悠远地滑落山外

外婆，抖动树枝一样的双脚，捧起

暮色一样的陶罐，抖出星星般的种子

与肥沃的红日一起，植入山里

炊烟把夕阳装进了炉膛，召唤男人

山一样的胃口，取一支烟火点亮远山

夜，鼓足乡音深深地呐喊出

满河煮亮的星灯，牛儿背负群山

用你的脚步，突兀起张弓追日的犁头

托出一轮皓月，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