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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的孩子

2013-05-31小娴口述风茕子整理

37°女人 2013年3期
关键词:小琴小君监护权

小娴 口述 风茕子 整理

忽然,心就软了

丈夫葛柏荀是二婚,儿子小君判给了他前妻。婚前他就承诺决不会让我和他儿子生活在一起。很明显,他更爱我和我们的新家。

5月的一天,我和葛柏荀带1岁半的女儿去打预防针,忽然他接到一个电话:前妻出事了!

葛柏荀丢下哇哇大哭的女儿,风驰电掣地去开车。两个小时后,他打电话来沉痛地说:“她上班的仓库失火,她没能被抢救过来……小君已经从幼儿园接回来了,现在在我车上。”他停顿下来,等我说话。

我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大度,但也清楚,在是否留下孩子的问题上不能松口。如果现在把小君带回家,那么以后想送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我用沉默来表达我的抵制态度。葛柏荀有些不悦:“这几天他姥姥一家都要处理后事……就住几天。”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客气了。我只好用硬邦邦的口气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迅速挂掉电话。嘴上硬,可我心里却有些不忍。

小君到底被领了回来,4岁,很漂亮的小男孩儿。我抬头看葛柏荀,他眼角有泪。我叹了口气,把这个脏兮兮的孩子带到卫生间去洗澡。

孩子很懂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洗澡时他想拿女儿的小鸭子,我说“洗完澡再玩”,他真的松开了手。让他抬脚就抬脚,让他仰头就仰头,水淋到眼睛也不吱声,乖得让人心疼。

等我打扫完卫生间出来,看到小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我想着他几乎从未得到过父爱,现在连相依为命的母亲也失去了,忽然,心就软了。

小君的亲生父亲

小君在我家里住了半个月,葛柏荀越来越不对劲。他每天都回来得很晚,抽很多烟。有天半夜,我醒来给女儿喂奶,忽然发现他正站在阳台上发呆。看见我,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小君的外婆,不太想要他……”

这真让我崩溃,我一头扎回房间,蒙上了被子。葛柏荀跟过来:“老婆,让你受委屈了。”我不理他,委屈在心中不断发酵。整个晚上,葛柏荀在我旁边辗转反侧,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里。

半个月后的一天,一个高大的男人敲响了我家的门。

“您找谁?”我打开门问。

“我是小君的亲生父亲。”他毫不含糊,“我要起诉你们。”我一下子惊呆了,葛柏荀也闻声跑了过来。

男人自称叫靖志中:“孩子的监护权是我的。小琴单位要赔好几十万,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说完,他得意扬扬地离开,把楼梯踏得很响。

原来,男人和葛柏荀的前妻小琴是在彼此婚后认识的,小琴出轨怀孕生下孩子后,发现孩子是B型血,可她和葛柏荀都是A型血,她这才坦白了自己出轨的事实,并哀求葛柏荀为她保守秘密。尽管葛柏荀愤怒不已,但还是答应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包括双方父母。小君的姥姥常常指责葛柏荀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现在出了事,他从来没想过赔钱这回事,不料孩子的亲爹却蹦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瞪大眼睛。

“我答应过小琴。”

答应,多么平常的词汇,却在这一刻熠熠生辉,我对他的怨恨也灰飞烟灭。

爱和承诺都被怀疑

晚上小君回来,说靖叔叔带他去医院抽了血。他以前也见过这个靖叔叔,次数不多,仅限于认识。我问他:“他对你好吗?”孩子茫然地摇了摇头:“靖叔叔来,老打我妈妈。”

没几天,小君的姥姥又找上门来:“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说?”我们还以为她指的是孩子的归属,没想到说着说着,话题就变了质。她说:“单位和保险公司一共要赔60多万,我怎么不知道?”

我大叫:“天地良心,我们也不知道啊!”她撇了一下嘴,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我觉得受了奇耻大辱,让她赶紧把孩子领走。幼儿园放学时,他们真的把孩子带走了。

晚饭后,我和葛柏荀呆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没有人相信我们,在人们眼里,连爱和承诺都是必须怀疑的。葛柏荀坐过来,把我紧紧搂到怀里。

7月初,我们收到律师函,靖志中和小君已经做过亲子鉴定,是亲生父子关系,靖志中要求法院把监护权判给他。很明显,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赔给孩子的钱据为己有。

我们自愿放弃了监护权,随后将这一决定通知了小君的姥姥一家。

善良和罪恶的化学反应

9月初,我带女儿去找合适的幼儿园。来到小君就读的那家,我忍不住向老师打听他的情况。

“他三天两头生病,我们不敢接了。”老师说。

我心酸不已,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腼腆的小男孩儿。他每天自己起床,自己穿衣服,自己背着小书包到小区门口等校车,在家里主动哄妹妹玩……一个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乖巧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翻出他姥姥的号码,打过去,孩子还在她家。我买了些玩具去看他。

一进门,就看到又黑又瘦的小家伙坐在地上玩,怀里抱着一只瘦骨嶙峋的猫。见到我,他开心起来,怯怯地叫了声“阿姨”,然后充满期待地问:“我爸爸呢?”

老人把我拉到一边,窘迫地解释说,孩子的赔款下来后,全部被靖志中拿走了,之后他再也没来看过孩子。她要兴师问罪,却找不到人,最后终于在地下赌场把靖志中揪住了,她的两个儿子却被群起而攻之痛殴一顿。所以孩子现在嘴里的“爸爸”还是指葛柏荀。他们每天都哄孩子说,爸爸过两天就接你回家。

“我老了,带不动孩子,他舅舅也有家有口的,没法抚养他。”老人抹起眼泪。

谈完话,我去和小君告别,他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明白他心中的渴望,可还是心一横,上了车。从倒车镜里,我看见他一直站在门口,望着我的车渐渐远去。

我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再也没法狠下心来,于是倒车回去,打开车门,冲他欢快地大声说道:“小君,上车,阿姨带你回家!”他一愣,放下怀里的猫咪,进屋去拿他的小书包。

我对他姥姥说:“孩子还是我们带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健康成长。”老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直到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她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最后蹒跚着进屋去整理孩子的衣物。

出来时她认真地告诉我,她要帮我们打官司,把赔偿要回来给我们,帮我们办收养手续。

我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都不要让孩子知道,呵护他的纯真,给他一颗透明的心和一个简单的童年。”

見小君开心地跟我回到家,葛柏荀嘴巴张得大大的。听我说完原委,他的眼圈忽然红了。那时,保姆在沙发上哄女儿,小君坐在塑料泡沫上帮妹妹给洋娃娃梳头,多么温暖的一幕。

葛柏荀问我:“你决定了就这样?”

我点点头。上帝赐给我一样东西,我怨声载道,可是当善良和罪恶在我眼前发生化学反应,我却忽然变得内心澄澈。如果他前妻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深感欣慰,人世间这么多不值得,可是她爱过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阿牛摘自《女报·魅力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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