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传》——一袭绝美的华袍
2013-05-30无涯
无涯
知道她的,凡她的便是好的,好得无法用语辞来形容,只能用叹词和摇头表示其好;不知道她的,一点不知,一个最最普通的中国女人的名字。不是笔名也不是雅名,你绝想像不出这个普通的姓名会与那样精美的文章有联系。
而读她的文章读久了,即使不写她的名字,你也会从万千文章中辨认出她独特的文体。
张爱玲,这就是那个传奇女性的名字。
传奇一生,流言一世,洞穿人世沧桑,演绎华丽人生。读张爱玲,需得用灵魂去读灵魂。
第一次接触张爱玲大概是在少女时代,一本《金锁记》足以让我过完一个暑假,心情随书跌宕起伏。读到高兴处喜上眉梢,读到神伤处潸然泪雨。女人读女人的书,会免不了将书中的情形与自己做一些对照。
像疯子一样的曹七巧因为自己一生悲悯的处世,最终让她成为一个尖酸刻薄的刽子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情爱,扼伤了乖巧女儿一生的幸福。
上海滩二三十年代的月亮,是铜钱般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在云轩信笺上落下的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
读她的小说,总不自觉会迷失在她的小巷胡同里。曲曲折折、窄窄细细的弄堂,转一个弯便是另一番景象,另一处意境。读她的小说,也悲着故事中的女人;悲着我们现世里相见的那些个波折懊恼的爱情故事;悲着这写书的人的后半生怎如此像极了她亲手写下的那些个苍凉?
张爱玲,1920年9月30日出生于上海滩一栋小洋房里。贵族血统,名门望族,祖母是李鸿章的千金小姐,这栋小洋房正是李鸿章给张爱玲祖母的陪嫁之物。
正宗的晚清人家,在新旧交替的时代里却带给她伤痕累累的童年。
现实中的她走得再远,在她的作品里却都不曾离开过她的旧式家庭,她只是一直站在世界的边缘聆听和探望着这个世界。
尽管有着无奈的叹息和丝丝感慨,却都封存在骨子里不肯对现世妥协。时而回去,时而转来,在她的旧世里和孤独的现世中。
终于出逃了,借着寄宿学校的名义,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呼吸,有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中学时代的张爱玲就像一只可怜的丑小鸭,不得已穿着继母穿剩下的衣服和鞋子,小心翼翼地带着自矜与惶惑站在天桥底下。
尽管失去了家在精神上的护佑,她却在这苍茫茫的天底下找到了自己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上,她长袖善舞,身轻如燕。
张爱玲在上海滩文学界的横空出世,使她的作品流行于世道,流落于江湖。风云际会中,她恋爱了,只因遇到了胡兰成,一个大了张爱玲十多岁的已婚男人。可她仍恋恋不舍,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和这抛妻弃子的胡兰成做了眷属。
然,所遇非人,过后几年,胡兰成仍被其他俊丽秀美的姑娘摄了魂去,婚姻走到尽头时的张爱玲一身疲倦却满心的淡然。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依然我行我素,固执地行走着。直到孤身远走美国,直到遇见生命里的第二个男人,一个大了她三十岁的美国穷老头。
享受了两年短暂的幸福生活,却经历了长达十五年的服侍生涯。从丈夫六十岁一直陪伴到七十五岁,病中困顿的丈夫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一个子女。
毫无经济生活来源,在不同的美国城市间流浪、在不同的汽车旅馆里安家,靠着美国的救济金生活。张爱玲耗尽了青春也耗尽了底气,穷困潦倒,终于在一个破旧窄小的洛杉矶人家里孤寂地死去。那一年快近1995年的中秋了,她却那样心平气和地走了,甚至没有任何遗话,仅裹着一床旧毛毯。
低低地、独独地走出了她挣扎着的后半世,所有的遗物加起来不过就是一张行军床、一床毯子、折叠桌椅、台灯和一台破旧的电视机。
她也是干干净净地走了,抛却了这辈子里所有曾经历的那些个荣辱悲喜,连同生命里的尴尬、难堪、恣意的飞扬、惶惑的青春,甚至在面对困境时的依然虔诚,宽容与体谅。
所有熟知她的人为之痛心,从她的文字里一路读来,越读越伤感、越读越令人沮丧、越读越替她委屈。
这便是张爱玲的人生结局吗?在她描绘的那一幅跌宕的人生画卷里,却给自己的结局覆盖上了一笔令人意想不到的浓重的黑色调子。苍凉、委婉、哀怨,一点点的亮色和一大抹的暗色,一点点的幸福和一大抹的不幸福。
统统都带走了,惟留存了一袭绝美的外袍,剥开来便是无语话凄凉的张爱玲。
(责任编辑:花掩月xuxi2266@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