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博客
2013-05-30
虚拟绑架
那年我还在一个大型的手机卖场上班,阿丽是我的熟客。她酷爱手机,每隔半个月左右就会来看看新货,对那些新款手机爱不释手。我最喜欢看阿丽专注的样子,因为那个时候她容易忘形,一不小心就春光乍泄,露出她胸口一道浅浅的乳沟。就是这起伏不平的一道线,丰满了我的整个青春时期。在我的梦里,阿丽自自然然地成了我意淫的对象。我知道我高攀不起阿丽,何况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好像还挺疼她,有时候也会陪着阿丽来看手机。他每次来,我都不太热情,我想我是妒忌他。
阿丽却一点也看不出我的心事,她当我是朋友一样,有时也会和我聊天。有一次,她忽然对我说,她男朋友向她求婚了,她打算在星期六就搬到他那里住。我脑子一热,那岂不是同居?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祈求阿丽不要和他同居。可是我的祈祷不灵验,星期六中午,他就和阿丽十指相扣地一起来到手机卖场来买手机了。他选了一款银灰色带钻的情侣机,作为他和阿丽“新开始”的纪念。看着他暧昧的笑容,我被嫉妒折磨得都快要疯了。那一天,是我二十几年来最痛苦最难熬的一天。
但是仅一个月后,失踪了的阿丽就忽然又出现在大卖场了,这次她是拿她的那个新情侣手机来让我修的。那部手机明显就是摔坏了的,她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好像刚和男朋友吵架了。后来我们去吃了一顿饭,我还违心地劝了她几句,不过她伤心欲绝地说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她说他太可恶了,居然瞒着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去酒店开房。见阿丽这么恨他,我心里乐开了花。阿丽喝了很多酒,说不想回家,我就把她带回到我租住的地方。她乖乖地躺到床上,闭上眼之前她捧着我的脸说了一句,还是你对我最好,然后飞快地吻了我一下。
我激动得全身发抖,那个香吻一直在我的脸上膨胀、发酵,像放了苏打的面粉,我的诚意终于可以打动阿丽了。我一直守在阿丽身边,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幻想我们的将来。可是阿丽的梦呓很快就打破了我的臆想,她在梦里一直呼唤着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个名字却不是我。我没试过如此愤怒,他背叛了她,她却对他死心塌地。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显示,是她男朋友的,我一肚子火地按了接听。他在电话里似乎很紧张,问阿丽在哪里,我的心忽然动了一下,我压低喉咙说:你女朋友现在在我手里,如果想她没事,你就准备两万块,今晚十一点放在和平路旧电影院门前的第三个垃圾桶里。过时不候,如果不来后果自负。
阿丽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她男友打没打电话给她。我怕我的谎话被揭穿,只好说了实话,阿丽责备我玩笑开得太大。我说如果他是真的爱你,他一定会付这笔钱;如果他不爱你,你也没必要再死缠着他。我和阿丽按着约好的时间,去了旧电影院,我们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他的人影。阿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凌晨一点的时候,阿丽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我狠心没有叫她,我相信过了这一夜,她就会认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知道谁对她才是真心的。
第二天,我去卖场上班的时候,就听到同事们都在议论纷纷。其中一个对我说,你的一个熟客,在一间旅馆自杀了。我完全没有想到死的人竟会是阿丽。直到报纸上登出她的名字,还有她被抬出旅馆时脚上穿的那双粉鞋子,我才确认是她。阿丽真的死了!她真傻啊,怎么为了这么一场小小的考验就去死呢?其实我和她男朋友约好的地点是旧电影院没错,但是我又把时间提前了半小时,然后我叫了另外一个人去取走了那笔钱,所以阿丽才以为他没去。
这件事一直像一个梦靥一样躲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又沉重如铅。我本来只是喜欢阿丽,最后却因为贪婪,想人财两得才酿成了这场悲剧。我没想到一个女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只因为一个小小的考验,就可以放弃生命。而我永远做不到至情至性,去为任何一个人牺牲,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冷血的人。
我一直以为像自己这样喜欢平淡又肯安守本份的人,应该会在工厂里做上一辈子三班倒的工作,生活于我鲜有大风浪和大的辉煌,却可以让我四平八稳,顺顺当当。可那次夜半时分的经历却一下子打破了我的平安梦,让我明白安稳有时只是人的一厢情愿而已。那天夜班,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为了缓解困意我起身走出车间,一个人穿过长长的库房,来到那条熟悉的小土路上。此时除了车间里灯火通明一片喧嚣外,偌大的工厂到处都静悄悄的。月亮隐在云里,夜色朦胧,我边走边慢慢感受着只有在夜晚才有的安静与祥和。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傍着围墙搭起的简易女厕所,供厂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职工使用。
厕所周围堆积了些钢铁铜器,这是厂里的料场所在,料场上空的一盏孤灯和往常一样发出昏黄的光。我走进厕所,借着那个十五瓦灯泡发出的光芒,立即发现了异样。地上竟然有丝丝绕绕的铜线,我下意识地往清厕口看去。在围墙上原本有几块活动的砖,只有在每次清厕时才挪开,这样就能把粪便掏到工厂外边的田地里去。可此时那里却大开着,而且缺口明显大出许多,我猛地意识到有小偷。就在这时,一个魁梧的人迅速地从那个缺口里钻了进来,眨眼间他看到了我,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我们认识,他是我居住小区里的保安松子,往常照面,我会热情地称呼他一声松哥。而此时此处见面,却都在双方意料之外,叫什么显然都是极不适宜的,但我已来不及退出去了。在两人都发呆了数秒钟后,我勉强笑道:松哥。他也从最初的慌乱中平静下来,表情阴郁地答应一声。接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走吗?我看着地上的痕迹,就知道他倒腾了不短的时间了。我无意间破坏了他的好事,他该怎么对待我这个不速之客,又如何收场呢?他是应该无视我这个偷盗的目击者,继续把这件会将他送进牢房里的事做下去,还是丢下这倒腾了半夜的战利品,就此走开,并且感激涕零地求我一定要保守秘密呢?
这两样好像都不切合实际,对于此事,我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他突然开口问道:你一人来的?声音阴冷强硬,这根本不像往常熟悉的那个松子的声音。我不禁从心底打了一个寒战,同时看见他把手伸向了腰间,眼神也变得凶恶。天呀,这个粗鲁的保安要做什么,杀人灭口吗?瞬间我的大脑在做超极限转动,忽然我有了主意,决定不再怯懦,先发制人。我陡然提高了声音:松哥,我是一个人来的,可我是来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早就被监控盯上了。果然,他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惶惑四顾,说话都结巴了:不……不可能,这地方有监控?我怎么没发现?
我见他怕了,编起话来就更有底气了:告诉你吧,料场上东面南面各安着一个隐匿的监控,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麻雀的动静都能看清楚。你倒腾了很长时间了吧,监控都录得一清二楚。这个头脑简单的保安被我唬得乱了分寸,惊慌中一把刀从他腰间掉出,当地落到地上。我看看刀,再看看一脸颓废的松子,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一脸可怜相地看着我:小妹,我昏头了,刚才差点儿对不住你,你可要帮我呀!我故意问他,怎么帮你,帮你把这些东西倒腾出去?他嚷嚷:还要什么东西呀,只要别让我做牢,你怎么办都成。
松哥,相信我的话东西留下,你走,监控我想办法弄出点故障来就是了。单位里只要不丢东西,也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他对我千恩万谢,然后慌里慌张地从清厕口逃走。那夜,因为随机应变,我不仅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而且还从一名车间工人被破格提升为中层管理干部,薪水翻了几番。我的生活从此柳暗花明,我深深体会到,面对恶人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则弱,一定要以智慧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