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公民教育的三种路径建构
2013-05-28陈先哲
陈先哲
[摘要]作为台湾公民社会成长历程的标志性人物龙应台为探索台湾公民教育的路径建构作出了重要贡献。龙应台主要从学校、社会和家庭三大路径探索和引导台湾公民教育的建构:不仅在学校的显性课程和隐性课程中寻找一切可用于实施公民教育的机会,还指导民众如何在台湾社会政治生活的观察和参与中获取公民教育,更善于从家庭教育的琐碎和细节中发掘公民教育。
[关键词]龙应台 台湾 公民教育 路径建构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843(2013)02-0102-05
公民教育对于公民社会建设的重要性,已被学界反复地讨论和强调。但应当通过何种路径实施有效的公民教育,还一直是令人困扰的问题,尽管近年来台湾、香港学界的研究早已指出:除学校系统外,家庭系统和社会系统都是实施公民教育的很好路径。研究者们都很清楚:仅靠学校教育一途来达成公民教育,几无可能。没有家庭系统和社会系统的的共同参与,从学校系统获得的公民教育最多只能让人记住教科书的只言片语,而失去行动系统的支持。因此学校、家庭和社会三个系统都是实施公民教育的有力路径,三位一体,不可偏废。但尽管如此,仍少有研究者能在这三种实施路径上给出具体建言,即便有,也多是把重心放在学校系统之上。
上述实施公民教育的三种路径,却在台湾作家龙应台的系列作品中有很好的诠释。龙应台并不是以一个研究者的身份介入公民教育,但却丝毫不妨碍她成为这个领域的先知和积极的推动者。她的《野火集》(1985),可谓台湾民众公民意识的启蒙读本,甚至对推动台湾解严也起到相当的作用。早在20世纪80年代龙应台就已意识到,公民教育并非仅靠几堂公民课就能见功效,而必须由学校、家庭和社会三大系统共同发力,公民教育方能觅到出路,公民社会成长才有希望。其后20余年,龙应台作品更是一直紧扣此三大系统,直触公民教育核心。她的作品多年来一直影响着台湾民众对公民教育的认识。因此,作为台湾公民社会成长历程的标志性人物龙应台应当是研究台湾公民教育不可遗漏的名字,其作品亦应成为研究台湾公民教育的重要文本和宝贵素材。
一、公民教育的学校路径
学校系统的公民教育可归结为显性课程和隐性课程两种路径。杰克逊在他的《班级生活》(1968)中首先使用了隐性课程一词。他分析了教室中的团体生活、报偿体系和权威结构等特征,认为这些不明显的学校特征形成了独特的学校气氛,从而构成了隐性课程。隐性课程应与显性课程(正式课程)同样重要,但“在历来的课程研究中都受到忽视”。
龙应台并非教育研究者,学校系统的公民教育并非其发力重点,但每一发力,便是一针见血。在20世纪80年代,她便通过《幼稚园大学》、《机器人中学》、《不会“闹事”的一代——给大学生》、《又是公假》等系列文章,探讨学校系统应当如何实施公民教育。其中无论通过显性课程还是隐性课程实施公民教育,她都有独到见解。
(一)显性课程的路径
在《不会“闹事”的一代——给大学生》一文中,龙应台回忆读高三时上公民课“三民主义”,对课本中“三民主义是最适合中国人的主义”这句话产生质疑,但课本显然将此当成斩钉截铁的结论,毫无解释引证。当她问老师“为什么”,老师还很惊讶,回答:“课本这么写,你背起来就是。联考不会问你为什么。”龙应台认为这并非“公民教育”而是“臣民教育”:“基本上,课本编者与授课老师并不认为学生有自己作判断、下结论的能力,所以才会有这种你别问为什么,记住我的答案就行的态度。他们因此所剥夺于我的,是我求知的权利与独立判断的能力。”
洪泉湖曾梳理过台湾公民教育的进程,认为台湾直到80年代,三民主义课程才“较能去除意识形态色彩,偏重社会科学之学习”。龙应台高三之时所处的60年代,其公民课显然“意识形态色彩”仍较重。于是她不禁要质疑这种显性课程,是否只打着“公民教育”的幌子。正如杜威所说:“一个课程计划必须考虑课程能适应现在社会生活的需要;选材时必须以改进我们的共同生活为目的,使将来比过去更美好。”三民主义属于过去的一种美好,但是否永远美好而毋庸置疑?其后台湾几十年的变局已为龙应台当年的质疑提供了有力的证明。
进入新世纪后,龙应台更是在游历西方多年的基础上开始着意比较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公民教育课程。比如,在关注儿子安德烈就读的德国学校如何实施公民教育后她发现,德国的公民教育不仅仅是在公民课里,而是把公民教育渗透进入所有学科里,实可为台湾公民教育课程所借鉴。
她曾谈到安德烈高二时在德文课上读布莱希特的一个剧本《伽利略》,老师是怎么教、怎么组织讨论的事。布莱希特的剧本写的是伽利略发现了地球的原理,但是这个原理是教会所不容的。而课堂讨论到最后的核心就是个人跟群体之间的关系问题,面对教廷或国家这种巨大的机器,个人什么时候要抗争、要牺牲,什么时候是可以妥协、可以退让的。德国公民教育在各学科中的渗透程度让龙应台震惊,“这群17岁孩子是这样在上语文课吗?个人面对国家机器如何自处,不正是公民教育最核心的题目吗?”
(二)隐性课程的路径
如前所述,隐性课程是容易被忽视的课程,但在龙应台笔下,其对公民教育的意义甚至还要重于显性课程。在《机器人中学》一文中,她极力反对当时台湾学校的高压性管训教育,认为教育者所不自觉的矛盾是:“他们在智育上希望学生像野兔一样往前冲刺(当然也有为人师者希望学生在智育上也如乌龟);在所谓‘德育上,却拼命把学生往后拉扯,用框框套住,以求控制。”她认为这两者并存是一种幻想,并且一针见血地戳破了这种幻想,“我们如果一心一意要培养规矩顺从听话的‘乖学生,就不要梦想教出什么智慧如天马行空的优秀人才。‘庸才的‘德育之下不可能有真正的‘智育。”
杜威曾尖锐地批判学校教育的不民主,指出传统学校教学以静听为主,学生处于消极、被动的地位,教室如同牢狱,儿童如同囚犯,教师如同看守,书本如同刑具。他的矛头实则指向隐性课程,认为必须要改变这种权威结构,“儿童是中心,教育的各种措施应围绕他们而组织起来”。如杜威一样,龙应台眼光犀利,就连上课点名、规定学生穿着这些小事,她也能揪出这些隐性课程对公民教育的伤害:“我们对大学教育的期许是什么?教出一个言听计从、中规中矩、不穿拖鞋短裤的学生和教出一个自己会看情况、作决定、下判断的学生——究竟哪一个比较重要?为了塑造出“听话”、“规矩”的青年,而牺牲了他自主自决、自治自律的能力——这是我们大学教育的目的吗?”
她更看到隐性课程中一切可用于公民教育的机会,在《不会“闹事”的一代》中疾呼:“学生对学校措施有所不满而投书、开会、抗议的时候,不正是最好的公民教育机会,帮助学生学习如何去理性地、公平而民主地解决问题,为什么我们反而以记过处分作为……的手段?为了表面的安静稳定而扼杀年轻人的正义感,代价是否太高了一点?敢于表达意见、敢于行动的学生在一次两次的申诫记过之后,当然也学会了保护自己;他发觉,这个社会根本不希望他有道德勇气或正义感。”
龙应台并非专业教育研究者,但也许正是如此,才不囿于“专业”,反而挖掘出影响台湾公民教育实施路径的更深藏的因素。她认为公民教育的显性课程要以理服人,引发思考;也不能单纯寄望于一门公民课,而应融公民教育于各种课程之中;更加重要的是,不要让隐性课程中的“规训与惩罚”成为公民教育的伤害者,而应在隐性课程中寻找一切可用于公民教育的机会。
二、公民教育的社会路径
亚里士多德曾强调:“真正的公民必定在于参与行政统治,共同分享城邦的利益。”亚氏主张公民身份的主要标志就是作为城邦这个公民自治团体的一员,公民享有参与城邦公共事务的政治权利,城邦中一切重大事务必须由公民集体讨论决定。参与城邦事务既是公民的权利,也是公民必须履行的义务。龙应台在台湾社会的不同时期,便采取了不同的路径参与到公共事务中去,并藉此影响台湾民众。
(一)公民社会启蒙期的抗争路径
20世纪80年代,台湾尚未解严,公民社会仍如镜中水月,龙应台采取了一种抗争的路径来进行台湾公民教育的启蒙。当时她从美国留学回到台湾,对当时之威权体制及顺民社会处处不适应。因此她早期的作品,便主要是选择社会系统为批判对象,采取抗争路径来宣扬公民教育。《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是她在被“酱缸文化”浸泡的台湾社会烧起的第一把野火。接着,又陆续发表《生气,没有用吗?》、《不要遮住我的阳光》、《不一样的自由》、《欧威尔的台湾》等文章,迅速引起台湾社会的强烈反响。1985年,这些文章结集成的《野火集》出版,21天再版24次,创下出版界纪录,野火已成燎原之势。
龙应台在这个时期的作品往往选择教育、环保、交通、消费、治安等切实可改的方面去努力,采取让普通民众可接受和操作的方法来宣扬公民意识。她选择一种抗争但非革命的务实路径,不求“毕其功于一役”,而把改变社会状况的希望寄托在民众身上,希望唤醒民众对不良社会现象的抗争意识并推动社会变革。正因为她选择的这种路径,使她的作品在当时的威权体制下释放了最大能量。她告诫台湾民众,不是生气没有用,最主要的原因是生气的人太少。“你今天不生气,不站出来说话,明天你——还有我、还有你我的下一代,就要成为沉默的牺牲者、受害人!”于是,很多人不再继续做“沉默的大多数”,台湾民众的公民意识开始觉醒。可以说,《野火集》对唤醒、培养台湾民众的公民意识,推动解严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二)公民教育发展期的传教路径
1987年台湾宣布解严后,台湾社会开启民主化进程,尤其是1996年实现总统直接民选和2000年政党轮替首度实现,标志着台湾社会趋向自由化和多元化,已进入公民社会发展期。在这个时期,龙应台也因应变化,写作方式从原先“野火”式的言辞犀利变得更为娓娓道来。她认识到:处于公民社会发展期的台湾,更需要一种传教式的路径去推动社会共识的形成;这个阶段的台湾民众,也更需要一位公民教育的传教士而不是斗士。
20世纪9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龙应台都是旅居国外,但她并没有放弃对台湾公民社会发展的关注,反而站在“地球村”公民的高度,将台湾的社会问题、社会现象纳入国际社会的大背景中去观察。她依然想念那个“一身病痛但生命力强韧的地方”,并且看得更加深远:“有些基本信念,譬如公正、自由、民主、人权等等,必须超越民族主义的捆绑。”
1999年,龙应台回到台湾任台北市文化局长。2003年卸任,她更是立言不减,且更有意识地融公民教育于台湾的社会政治生活中。她认为台湾的公民教育,是活生生的公民教育,是每天生活里的公民教育。马英九的特别机要费案、陈水扁的贿案等,都被她当作给台湾人民最好的公民课教材。
如她在《我怎么上“陈水扁”这一课》中便写道:“最该被快斗的对象,不是这个任期不到二十个月、威望不到膝盖高的总统,而是培养了他这种人物而且容许他苟延残喘的整套制度以及制度背后的人民自己脑里的文化思维。……打倒一个人,只需要热情和愤怒;革新制度、提升文化,抽丝剥茧地厘清问题所在,看准了问题下手,需要的却是极度、极度的冷静,深刻的思辨能力,长程的眼光,宏大的器识,锲而不舍的精神。”
台湾社会任何一个重要事件,她都希望通过言论和社会讨论来推动公民教育。她认为真理越辩越明:这些不同的认知必须经过长期的交锋摩擦之后,才能得出共识,也就是一组共同的核心价值;没有共同的核心价值,就没有公民社会。她始终笃信民主便在生活里,而并非选举投票、国会争执之类的表演构成的“小方格”里。她相信一个成熟的公民社会,民主会成为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呼吸的空气:“民主并非只是选举投票,它是生活方式,是思维方式,是你每天呼吸的空气、举手投足的修养,个人回转的空间。”而事实上,解严后的台湾,社会民主运动蓬勃发展,台湾民众也更懂得如何在这些社会政治生活中获取公民教育,从而大大推进了台湾公民社会的进程。
三、公民教育的家庭路径
家庭是最小的组织,但在这个最小的组织里实施公民教育,实现民主、自由和平等,却是最困难的。杜威认为民主社会的公民应“相信平等,这是民主信条中的一个因素。……每一个人都同样是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享有平等的机会来发展他自己的才能,无论这些才能的范围是大是小”。此话自然也适用于家庭。而家庭由于代际关系的存在,恰恰最容易成为不平等组织。尤其是中华文化的“礼”“孝”传统,使得父母总天然地处于权力掌控者的位置,这是非常不利于公民教育的实施的。因此,即便很多专治公民教育的专家,一回到家里,扮演父亲、母亲、儿子、女儿的角色的时候,也甚少再思考如何通过这个系统来进行公民教育。就算有思考,但实施起来也是难之又难。在这方面,龙应台还是能通过其文字和身体力行,探讨如何在这个最小组织内实现民主、自由和平等。进入新世纪以来的台湾公民社会,已进入更为成熟的发展阶段,因此,龙应台转由家庭教育之路径来探讨公民教育,看似无心插柳,却又再度起到了启蒙和引领作用。
龙应台关注家庭系统的公民教育是从结婚生子后开始的。她育有二子,《孩子你慢慢来》和《亲爱的安德烈》两书便是孩子成长过程及母子之间心灵对话的记录。尤其是《亲爱的安德烈》一书,看似是与走向成年的儿子之间的家庭教育,但公民教育的思想却无时无刻不渗透其中。
在此书中,她与大儿子安德烈探讨理想和人生、亲子关系、自由与责任、民族和国家、民主和公民、公平与正义等问题。他们有两代人的价值观,有中西方文化背景的差异,相互间也充满追问、反诘、质疑和交锋,但最重要的是,这本书让人看到了家庭成员之间的民主、自由和平等,代际关系中只有年龄上的差距,没有绝对的对错和高低。安德烈在质疑母亲权威,在阐述自己观念的时候,毫不逊色,毫不退避。一个没有公民教育信念的家庭,是无法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和交流的。在公民理念主导下的家庭教育,并不是单向度的灌输和接受,而是双向度的交流和相互教育。正是双方骨子里的公民理念,所以龙应台认为:“我这个1950年代在台湾成长的母亲和1990年代德国的儿子之间,竟然有了对话的历史基础。”这句话也足以概括此书对公民教育的意义所在。
在《亲爱的安德烈》一书中流传最广的篇章——《给河马刷牙》里写到一段凌晨三点的母子对话:
儿子安德烈说:“妈,你要清楚接受一个事实,就是,你有一个极其平庸的儿子。”并问,“你会失望吗?”
我们无法得知龙应台是否“失望”,但且看她是如何回应儿子的:
“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你是否成就,而是你是否快乐。……假定说,横在你眼前的选择是到华尔街做银行经理或者到动物园做照顾狮子河马的管理员,而你是一个喜欢动物研究的人,我就完全不认为银行经理比较有成就,或者狮子河马的管理员‘平庸。每天为钱的数字起伏而紧张而斗争,很可能不如每天给大象洗澡,给河马刷牙。……我们最终极的负责对象,安德烈,千山万水走到最后,还是‘自己二字。因此,你当然更没有理由去跟你的上一代比,或者为了符合上一代对你的想象而活。”
龙应台和儿子的对话,超越了世间许多母子间不痛不痒的问侯,成为了一种彼此深入的了解和尊重。家庭系统中的公民教育,最难得的是对彼此价值观的尊重,而非“望子成龙”般的价值观强加。家庭成员之间的平等和互相尊重,是公民社会形成的根基。尤其是长幼之间,长辈不必总是扮演权威,在这方面中西方社会有着显著差别,龙应台的书中,就记录了小儿子菲利普对此方面的观察。
15岁的菲利普和她说:当他见到妈妈的华人朋友的时候,妈妈的朋友明知道他会讲中文,还是会看着他妈妈问“他几岁了”,而不直接地对着他说“你几岁了”。因此他认为在这方面欧洲人和华人的差别在于:“欧洲人是看年龄的,譬如在德国学校里,你只要满十四岁了,老师便要用‘您来称呼学生。但是,中国人看的不是年龄,而是辈分,不管你几岁,只要你站在你妈或爸身边,你就是‘小孩,你就没有身份,没有声音,不是他讲话的对象。所以,他才会眼睛盯着你的妈或爸发问,由‘大人来为你代言。”
作为著名社会观察家的龙应台,听到儿子的分析,竟也“傻了”。她写道:“此后,即使站在朋友身边的孩子只有酱油瓶子那么高,我也会弯下腰去和他说话。”
家庭系统和亲子关系中充满了琐碎和细节,然而,教育的品质总会从这些琐碎和细节中穿透出来。是民主、平等的公民教育,还是权威、尊卑的臣民教育,就隐藏在这些琐碎和细节之中。龙应台最善于从细节中发现问题并发人深省,其作品总是另辟蹊径,表面写的是家庭系统中的琐碎和细节,然而公民教育的灼灼之光却总力透纸背。她关注家庭的几部作品,曾被众多评论者和媒体解读为转型之作。但实际上,转型的只是她的写作方式,公民教育仍是其不变的情怀。这些作品,不仅再度为台湾公民教育的建构提供新的路径指南,甚至还影响到了更为广泛的华人地区。
在台湾公民社会成长的过程中,龙应台一直以其作品引领着台湾公民教育的前进方向:公民教育应该成为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公民教育并非只是公民课上的“思想正确”,它还存在于“规训与惩罚”的一切隐性课程中,它还布满在一切社会政治生活中,它更隐藏在家庭关系的琐碎和细节中。近30年来,龙应台一直致力于从学校、社会和家庭三大系统中探索公民教育的路径建构,为台湾公民教育建设起到了启蒙与指南的重要作用。当然,由于并非专业研究者,龙应台自然也有不少局限之处:她对公民教育的言论,散见于各个时期的文章之中,并无系统之专论;且她的写作方式,多以融入个人情感的方式来宣扬公民教育,有些言论难免有失偏颇。另外,龙应台最常被人诟病之处在于“破多立少”,龙应台在担任台北文化局长时便也不得不坦陈“大立实在要比大破难上百倍”,因为建设远比破坏困难,批评比做事容易,公民教育的路径建构亦是如此。如今,龙应台又二度为官,2012年春正式接掌“行政院”文化建设委员会(文建会)主任委员,并于同年5月随文建会改制为文化部而成为台湾首任文化部长。只不知,再度为官的龙应台是否会因官员身份和经历而改变以往关于公民教育之认知——她对台湾公民教育的路径建构的种种言说,究竟只是作家龙应台作为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自说自话,还是也会成为官员龙应台将台湾引领到更高层次公民社会的施政方针?龙应台尚需证明,台湾社会亦拭目以待。
(责任编辑:赵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