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古城

文 Article _蒋 震

编者按这里有炎帝朱襄氏的传说、帝喾高辛氏的印迹、造字始祖仓颉的遗风、一代巾帼花木兰的身影，有庄子的飘逸洒脱，有老子的思想精髓……本期《行走中原》让我们来一起走近中华大地上这颗巨大的货币——商丘。

商丘自周代微子筑城以来，曾经有过无数的改造和变迁。商丘古城是全国99座历史文化名城中的一座，不仅历史悠久，而且还可称为历史文化中的精灵。它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最远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一万年前人类文明的起源——钻木取火的记载。距今已有4000多年的商丘古城，由于兵祸天灾，曾多次被毁，又多次重建。现在的城池建于明正德年间，与北京故宫的建成时代相距不远，距今已经有500多年的历史。据《商丘县志》记载，商丘古城“高二丈，顶阔大，址阔三丈，城堤距城一里许，围一十六里，阔二丈，地阔六丈一尺。”可以想象在生产力还很落后的年代，建造如此一座城池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

商丘古城有四个城门，砖城墙周长3625米，城门均为拱形。东门叫“宾阳门”，因出东门迎着太阳，所以叫“宾阳门”。南门因拱着“太阳”，所以叫“拱阳门”。北门因拱着北斗星，所以叫“拱辰门”。这里的“辰”，是指北斗星。西门叫“垤泽门”。“垤”作“丘”，古时说的商丘，不是指这座城池，而是指城西南的阏伯台，那个高丘就是“商丘”。水为泽，因为睢水自西东上，路经城南。西方有丘有水，所以西门叫“垤(叠)泽门”。这四座城门的名字都起得很美。根据五行相克相生的理论，为防金木相克，东西两门相错。东门偏南，西门偏北，错开一条街，出现了与南北轴线分别相交的两个隅首。内城的南门和城墙，是北宋南京城的北城门和北城墙，距今已逾千年。在地面上能保留上千年城墙，实属罕见。

内城的地势呈龟背形，中间高、四周低，略向南倾斜。南门东、西两侧，各有一水门，通过这两个水门把水排进护城河。宽阔的护城河碧波荡漾，环绕全城。由于几千年来黄河决口所致，商丘古城在目前古城以下还叠压着西周宋国和汉唐时的睢阳古城、宋朝的南京城、元朝的归德府城等几朝古城。这座明代古城街道按八卦建造，连同城池，外圆内方，成一巨大的古钱币造型，有商丘作为商业发祥地之隐喻。

商丘古城里共有93条古街道，纵横交叉，横平竖直，条条相通，经纬分明，名称有东马道、西马道、南马道、北马道、当铺街、闹龙街等。从它们的名字中，我们仿佛看到当年喧嚣的车马行人。站在城头，俯瞰全城如棋盘状，分布着走马门楼、四合院等建筑群，规划严整，格局合理，充满着古朴、大气、儒雅的风韵，是典型的中州平原古镇风格，到这里的每一名游客无不啧然称奇。它也以稀缺性、唯一性和不可再生性的特点，得到了国内外古建筑专家的一致肯定，198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1996年又被公布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今天的商丘古城内街道仍保持着古代的建筑风貌。在城南古宋河边有名扬中外的、镌刻着唐朝大书法家颜真卿手迹《八关斋会报德记》的八关斋。明嘉靖以后至清初，商丘古城内出过两位大学士（宰相）、五位尚书以及十多位侍郎、巡抚、御史、总兵等。时有“满朝文武半江西，小小归德四尚书”的说法。其中，沈鲤还是明万历皇帝朱翊钧的授业老师。

商丘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商丘人历来不尚武，但也不畏惧战争，对家乡、对国家的责任感从来没有丝毫的退缩。面对唐朝时期在商丘出现的那场著名的睢阳保卫战，其惨烈程度，在世界战争史上也属罕见，古城人都以铮铮铁骨、一腔忠魂担当起了历史责任。

据唐人李翰撰《张中丞传》中记载，唐肃宗至德二年（757年）正月，叛军安庆绪部将尹子奇一路势如破竹，率兵13万围睢阳，太守许远向张巡告急，张巡自宁陵率军入睢阳。“远自以材不及巡，请禀军事而居其下，巡受不辞，远专治军粮战具。”敌我双方在睢阳城下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由于敌众我寡，力量悬殊，张巡以6800将士抗击13万之众的叛军，宁死不屈，顽强奋战，大小数百役，杀敌无数，固守睢阳城一年之久，弹尽粮绝，人以鼠雀为食，张巡杀妾犒劳将士。虽然最后城破人亡，但他们顽强抗敌的精神鼓励了全国人民的信心，使敌军的攻势受到遏制，牵制叛军主力一年有余，保住了江南半壁江山，使唐王朝有了喘息的机会。后人捐款重修张巡祠，台湾同胞多次组团前来拜谒。

遥想当年，一座弹丸小城和以张巡、许远为代表的满城忠烈，之所以能用血肉之躯抵挡住如狼似虎的叛军，主要在于摒弃一切私心杂念，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才能以弱胜强，使衰老的大唐王朝得以苟延残喘。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张巡、许远就是他们精神上的城墙，并且发挥了比城墙更有力的保障作用。至今，当我们站立城头、极目四顾时，仍然能够强烈地感受到四周飘散的那一股肃杀之气、壮志雄风。

历史割裂不断，文化代代相传。商丘古城就像一坛醇厚的美酒，魅力四射，历久弥香。踩在这片热土上，追昔抚今使人感慨万分。古城所承载的不仅仅是历史，更传承着先辈的精神与英勇，悲壮与豪迈。走进商丘古城的大门，轻轻拂去历史层层神秘的氤氲，体味从远古带来的呼唤和千年留下的企盼。这里的每一处都能触摸到岁月的遗照，从先商开始，这里几千年积淀的历史文化博大精深，它的一砖一瓦、一阶一柱，似乎都因这历史光环的笼罩而显得不同寻常。那被腐蚀的城墙表层使人的思绪漫天纷飞，想那蓬乱的草丛处，或许原来就是某位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指挥战斗的大本营；那倒数的半截青砖说不准下面就有一位忠烈遗魂在寻觅千年悲怆的倾听者；河面上翻越出水的鱼儿，也许是古代战船英勇献身军士的幻影。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我心静如止水，呼吸着清新的古朴气息，有种酣畅淋漓的愉悦。夕照下，南湖中休闲的市民畅游在水中，古城的遗风是独具的，战争已经远去，人们在平静中乐享逍遥，在逍遥中仍旧念叨着先人的美名，骄傲之情溢于言表。那远去的英豪们，那奋斗的将士们，那不屈的英烈们，那效力的志士们，安息吧！古城依然，群心依旧，你们将同古城一同彪炳史册，万古流芳！那青砖勾勒的城墙、褐瓦漫顶的城楼和斑驳古旧的牌楼，无不透露出一股遥远而又苍劲的气息，像一幅永不褪色的风情画卷，演绎着古城文化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