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湖畔女郎》恪守犹太身份之反思
2013-05-14李燕饶双燕
李燕 饶双燕
摘 要:伯纳德·马拉默德作为最受读者喜爱的美国当代犹太裔作家之一,是美国20世纪与辛格、贝娄和罗斯齐名的犹太作家。短篇小说《湖畔淑女》中男女主人公弗里曼和伊莎贝拉各自不同的选择及其结果,马拉默德表达了对于犹太人身份的坚守与维系意义重大的创作主题,这对于整个人类的道德操守也是一个衡量的标杆。
关键词:马拉默德;犹太身份
伯纳德·马拉默德(Bernard Malamud, 1914-1986)是当代美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是继索尔·贝娄之后出现的又一著名的用英语写作的犹太籍作家,以其作品中突出的“犹太性”称著于世。他的长篇小说《店员》、《基辅怨》等获得美国全国图书奖和普利策奖,在欧美和世界文学界享有很高的声望。马拉默德还创作了五十多篇短篇小说,有文学评论家说其创作天才更主要表现在他的短篇作品中。如理查德· 伯恩斯坦曾在《纽约时报》撰文称“马拉默德是当代短篇小说大师,是可以和契诃夫和巴别尔相提并论的小说家。”
马拉默德在对代犹太身份的态度上,明显有着自己的态度。他在多部作品中表现了这一主题。收录在短篇小说集《魔桶》中的短篇小说《湖畔女郎》是马氏优秀的短篇小说作品之一,表现的就是恪守犹太人身份的主题。短篇小说《湖畔女郎》不仅仅是一篇美丽而又凄婉的爱情故事,男主人公弗里曼抛弃自己的犹太特性和犹太身份,甚至不惜改名换姓,故事一开始就有了交代。“他来到了巴黎,他也知道,他出来并不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对过去的生活感到厌倦,厌倦那些强加到他身上的种种限制;尽管他在旅店的登记上写的是真名实姓,但他更喜欢称自己为亨利R.弗里曼。”弗里曼,他生活在美国社会,没有经历过欧洲犹太人所经历的苦难,再加上原来生活中因为犹太人身份所受到的歧视,他自然发展出一种对于犹太人身份的憎恨,并以游离于犹太身份之外以便实现和主流社会的同化为目的。
女主人公伊莎贝拉一直在试探弗里曼,当他们面对远处耸立的是白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时,“她用手划一个缓缓的弧形指着那些山峰,问道:‘那些山峰,那七个,看上去是不是像七扦枝大烛台?”(七扦枝大烛台为犹太教修殿节所用的烛台,现在为犹太教教堂的宗教象征物。)伊莎贝拉实际上在刻意地提醒弗里曼犹太身份,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弗里曼没有认识到的是身份“意味着一种以他者为模型来认同和建立一个与他者不同的独特自我之间的辨证”。换句话说,在一个具有强大同化作用的社会中,弗里曼试图把自己的身份建立在与他者认同的基础之上。但当他试图以他者为标准来建构自己的身份时,他其实已经失去了一直在追求的最基本的东西——身份。如前所述,他的紧张反应实际源于对自己犹太人身份可能带来的结果的心知肚明。当他想到犹太人无处不在时,用的人称代词是 “他们”而不是 “我们”,这说明弗里曼有意无意间已经摒弃了自己的犹太身份,更不要说和犹太民族相关的一切了。正如他自己所说:“对于古旧的历史,为什么要去操心呢?”可见他身上的犹太性已经荡然无存了。历史早就被抛在脑后,而不能忘怀的记忆更无从提起。所以当他给伊莎贝拉写信签名时,“自然不是列文,而是弗里曼”。
从表面来看,弗里曼对于艳遇和婚姻的追求好像并不违背犹太主义,相反更应该被视为是在向犹太主义靠拢,因为犹太教不鼓励单身,鼓励男性积极寻求婚姻,女性也被鼓励尽早婚育。但是,仔细分析就会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生活在美国社会的弗里曼没有经历过欧洲犹太人所经历的苦难,因为犹太人身份所受到的歧视历历在目,于是自然发展出一种对于犹太人身份的憎恨,并以游离于犹太身份之外以便实现和主流社会的同化为目的,而婚姻也许是实现这一目的的一个捷径。
在《湖畔女郎》中,亨利·列文厌倦了过去的生活, 想出国寻求浪漫, 冥冥之中受到仿佛伊莎贝拉的牵引,列文(弗里曼)被白衣女郎吸引后在导游的引领下再次来到岛上, 并邂逅了伊莎贝拉, 她主动与弗里曼交谈, 弗里曼逐渐喜欢上她并开始追求她。但这位犹太姑娘始终若即若离, 曾给予列文几次承认他犹太身份的机会, 在列文予以否认之后, 她最终选择离开。事实上弗里曼有很多次澄清事实的机会。他们初次交谈时姑娘问他: 你是美国人吧?然后看了他足有一分钟又犹犹豫豫地问道:“你大概是个犹太人吧?”他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就说,“不, 他不是犹太人。”又过了一会,补充说“他个人对犹太人并无反感。后来,当他们走进画廊大厅时, 她领他看那些挂毯,其中有但丁在《 炼狱篇 》中的一些景象图案, 但是弗里曼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伊莎贝拉浸入湖水中向一个筏子游去,弗里曼急于追上她跟着她向前游。或许此时,伊莎贝拉是想看他有没有施行“割礼”,从而印证了她的想法:他是犹太人。游到岸边,她拿出一个大浅盘,里面有萨拉米红肠、意大利熏火腿、奶酪、面包和红酒。文中虽然没有明确指出, 但是很显然弗里曼享受了火腿香肠, 到这时伊莎贝拉可能已经意识到他是个不实践犹太仪式和习俗的犹太人,因为他吃了猪肉。于是她再次试图使他承认自己的民族血统。在小说结束时伊莎贝拉还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当弗里曼说 “我是来娶你的。”她两眼有些湿润,看着他轻声问:“你是犹太人?”弗里曼仗着胆子说:“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当她慢慢解开胸衣扣子袒露出胸部的时候,小说到了高潮,因为“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烙着发紫的一些横横竖竖的条纹,是编码数字”。这是二战期间在布痕瓦尔德的法西斯集中营里,纳粹分子的残忍行径所为。犹太教《马加比书》认为,人在死后站在上帝面前时可以洗涤罪恶的污点, 净化罪恶的地点即炼狱的地方只能是在上帝面前。布痕瓦尔德, 作为一个二战时期的纳粹集中营,或许可以看作伊莎贝拉灵魂净化的地方——炼狱。她依靠完整而坚定的信仰从集中营里幸免而存活了下来, 她要嫁的人也应是个有着坚定信仰的犹太人。因此她拒绝了弗里曼, 尽管她已经爱上了他。“我不能嫁给你, 我是犹太人。我的过去对我很有意义。我十分珍视我以往所受到困难。”
在对待犹太人身份的态度上,伊莎贝拉和弗里曼的关系是对立的。弗里曼和伊莎贝拉之间的关系从本质上来说是不可调和的,故事的结局也就成了自然的结果。弗里曼最后的 “失”正是肇始于其个人对于犹太传统、对于犹太人历史的背弃,而伊莎贝拉的选择则是基于其个人对于犹太传统、尤其是犹太人历史的坚持和维系。伊莎贝拉以这样一种方式完成了自身的救赎,在痛苦中超越了自身的创伤,把自己不能忘怀的过去置于对六百万死难同胞的血泪历史的宏大背景的铭记之中,从而摆脱了“大屠杀”这样一个“无法理解、无法容忍”的空间的限制和束缚,实现了自身肉体和精神的升华。《湖畔女郎》可以说是一篇民族精神的素材,它告诫犹太民族的每一个成员,不要忘记自己的民族,要记住它的苦难过去,悲惨的现实,但不要放弃对未来的希望。
恪守犹太人身份对于年轻一代的美国犹太人来说意义重大。第二、三代人的美国犹太移民后裔,早已被美国社会同化,放弃了自己的犹太信仰,然而纳粹对犹太人进行的灭绝种族的大屠杀,唤醒了他们强烈的民族意识。马拉默德用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以抛弃民族文化为代价的民族同化是有害无益的,民族精神必须保持这个故事虽然是一个爱情故事,但它的意义早就已经超出了这一界限,这不仅仅是对一个爱慕虚荣的青年的惩罚,更是一个应如何看待自己民族的大问题。作为犹太人,应该正确认识和恪守自己的犹太身份,而不应该采取逃避的态度。伊莎贝拉勇敢地承认她是犹太人,并把情感置于爱情之上,充分体现了她对犹太民族是充满情感,充满希望,充满信心的。正是因为绝大多数犹太人象伊莎贝拉这样都具有这种民族精神,才使这一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民族仍保持着共同的信仰,共同的愿望,共同的信念和理想。他们为自己是犹太人而感到骄傲。
参考文献
[1]张倩红, 犹太人,犹太精神 [M]. 北京: 中国文联出版社, 1999.
[2]申劲松,从马拉默德短篇小说 《湖畔淑女》看“大屠杀”与犹太身份的构建[J],国外文学,2010年第2期
[3]吕俊 侯向群 译,魔桶—马拉默德短篇小说集[C],译林出版社,2001年5月
作者简介
李燕(1975- ),女,江西南昌人,南昌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
饶双燕(1981- ),女,湖北武穴人,南昌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