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肩
2013-05-14黑桃K
黑桃K
有次和四个姑娘出差,有个口才特别好的男生开车接送我们,他在路上大谈旅游经,姑娘们都被吸引了。那情形跟文中的男主角“居然”如出一辙。而这个故事的军事夏令营是我自己觉得比较有意思的设定,军事夏令营里还会有更多故事发生。
他的世界人山人海,与好友A告别,就能与好友B重逢,与路人甲错肩,就能与路人乙相遇,永远不会孤单。
浮夸先生
居然这个人特别浮夸。
不管任何场合,有他在的地方,身边总有一圈女生围得水泄不通,她们有事没事就喜欢听他胡吹海吹,东西南北地侃,觉得他特有学识特有内涵。
比如这次夏令营的校车上,我不幸坐到了他左边,只坐了五分钟,就听到他和右边的徐闻闻聊了起来。他们开始聊的是电影《泰囧》,徐闻闻说她暑假要跟父母去泰国旅行,居然说,泰国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尖角庙宇和佛塔。蔓谷、清迈、普吉岛、巴堤亚这些城市很值得一去,如果你喜欢吃水果的话,那边的水果特别便宜而且新鲜,不推荐你们去吃泰国菜,泰国菜偏酸甜,泰国当的食物经常会用到香茅和南姜,我们大多中国人可能都接受不了这股味道,不过可以试一下“冬阴功汤”和“芒果糯米饭”。
“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如他所愿,他很快就收获了女生满怀崇拜的目光。
前坐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过头来了:“我也好想去旅游,居然,那除了泰国还有什么地方推荐的没?”
“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
“太好了,快和我们说说。”
就这样,居然用了近一个小时把举国上下那些颇为著名的旅游景点的特色,景点、风俗习惯、天气情况给大家科普了一遍。只是他的听众由一个徐闻闻增至了车里三分之一的女生。有两个女生为了能和我换座位居然争了起来。
那个场景让我心里叹为观止。
“居然,听你这么一说,我已经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徐闻闻说,“这些地方你全去过吗?”
居然神秘地一笑,恰到好处地表达了那句:“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肯定去过。”
笑意加深了。
大概只有我猜到了他只是和自己一样看了旅游卫视的节目吧,他说的这些地方,节目里刚好全部讲过,这就是我觉得他浮夸的主要原因,但我并没有出言点破他,何必主动去与一个人为敌呢。
我只是暗下决心以后要离居然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然而事与愿违,你越是有心避开的人,越是与你有千丝万缕避无可避的联系。
长腿少年
居然是主动找上我的,在下车的时候,他走到我身边,轻声说了句:“刚刚怎么换座位了?”
“我想到后面小睡一会儿。”我毫无负罪感地撒了一个谎。
“昨晚没睡好吗?”他竟然很自然地问出这句话,还流露出关切的神情,仿佛我和他已经熟到可以相互问候生活细节的程度。
“还好。”我随口敷衍了过去。抬起手遮住了刺目的阳光,没人知道我在假借这个动作,掩示自己朝前方的温诺看过去的目光。
每个人心中都装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如果说居然夸夸其谈描述出来的世界是大多数女生心中的美好的愿望,那么温诺,就是我的愿望。
虽然我不想刻意用一个人来烘托我的愿望,这会显得很卑劣。
但温诺确实是与居然截然相反的那种人,他总是戴着一只草绿色带白边的耳机,站得离人潮远远的,他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总是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别人主动找他,他的应答也永远只是简单地“嗯”或者“哦”。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怪人,怪人是很容易落单的。
可是这个怪人真好看啊,大眼高鼻,唇红似樱,下巴倨傲,像是天生自带裸装。有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他的身材比例是失调的,那么长一双腿长在一个少年身上,这科学吗?不过后来,我看韩剧《城市猎人》发现这种不科学的比例也在李敏镐身上出现了。
“这次军事夏令营为期五天,旨在给我们一个有趣,健康的假期。通过了解我国国防的发展历程,培养我们的爱国主义精神;游览革命圣地,缅怀革命先烈,激发我们的无私奉献、勇往直前的热情,对我们进行训练的是来自军区教导大队的专业的军事教官和武装学院优秀的大学生。”老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抱着手里在车上刚发下来的的那一套迷彩服,想,温诺穿上它一定很酷。只是但愿这次的训练不要太残酷。
第一天的活动流程是普通的军事训练,听说会进行真人CS对抗游戏,所有的人都怀揣着新鲜而又无比激动的心情跃跃欲试。
我从小就很少看抗战片,对枪支弹药这些东西都没有好感,也没想过做巾蝈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但我还是觉得异常兴奋,因为这次训练上我第一次看到了温诺的军人打扮。
老师规定训练不可以带手机,我却偷偷地藏了一个小型的数码相机在皮带里,我的意图很简单,就是在在温诺奋勇杀敌的瞬间,偷拍一张他的照片。
但不幸的是,真人CS分为队的时候,我与居然分到了一队,和另一队的温诺成了“敌人”。
选队长的时候,居然以高人气得到了大家的举荐,被教官任命为我们队的的队长。
“你别躲在那里发呆,保护队长,”一个冲锋队员突然拍了我一下,警惕地向居然报告,“队长,你看我们要不要派几个人去偷袭敌军?”
“先观察敌方动静,不要轻举妄动。”居然也很快进入了他的队长角色,假模假样地拿着一个望远镜,冷静地说。
“胆小鬼。”由于不满分派给我保护居然的的任务,我不屑地开口道,说着握着道具抢警惕地从藏身的大树后面走了出去。
“快卧倒。”突然一个身影从后面扑过来,我被扑倒在地,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队长为了保护队员壮烈牺牲了。”不知是谁喊了起来,我却气愤地推开还压在我身上的居然,因为我听到他将我扑倒的地的时候,我藏起来的相机弹出来,磕在草丛里的石头上碎裂的声音。
这次的军事训练居然因为大胆地为同伴挺身而出,迎上“敌人”无情的子弹,宁愿牺牲自己而得到了表扬。
教官通过他的事迹宣扬了一些坚定、执着、刚毅的军人品质,我却一句也没有听。
如果我以前对居然只是一个带着敬而远之决心的旁观者,那么现在我看着他得瑟的样子,真正地讨厌起这个人来。
转身向背
由于违反了规则自知理亏,我没有找居然赔偿我的相机,他却在休息时间自己送上门来:“你为什么要私藏一个相机?”
“关你什么事?”我没有给他好脸色。
“如果不是我眼明手快地在你去找相机之前将它换成了望远镜,你早就暴露了, 你想被教官司成反面教材来讲我不介意,但我不希望因为你一个人而拖累了团队。”
“你还真当你是队长了。”我冷嘲热讽道。
“随便你怎么想。对了,听说明天的训练是团队拓展,祝你好运。”居然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所谓的团队拓展官方的宣言是:通过在拓展活动中的团队合作,培养营员互助共赢的精神,锻炼意志,增强了体质,探索人生理想,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和方向。
团队拓展分为陆地项目和水上项目,前者的设定是一个叫“背摔”的小游戏,就是每次安排一个人站在2.2米的高台上,合起双手,背对着所有人向后倒下去,参加游戏的人几乎失去了自救能力,只能期望队友的手臂在下面接住把自己,将安全寄托给他们。
因此,这个游戏也叫信任倒,可见,参与者与队友之间需要绝对的信任。
大家都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玩得很起劲,终于轮到了我,当我我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队友时,我的心动摇了,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昨天我与队长居然闹翻了,而下面很多人都是居然的拥护者,他只要随便说一句我的坏话,他们一定会见死不救的。
这个想法加强了我本来就根深蒂固的恐惧,但是事到如今天如果临阵脱逃,我一定会被看不起。思及此,我还是狠了狠心,转身向背。闭上眼睛向后倒下去的时候,脑袋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然而,我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下面的无数双队友的肩膀稳稳地接住了我,其中也包括居然,他在我耳边说:“不错,还挺勇敢的嘛。”
然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与视线平行的天,那么蓝。
接着是水上项目抢滩登陆,游戏规则是两队的队员各自利用若干油桶竹竿救生衣绳子等有限资源,以最快的速度造一搜船,搭载本队队员在规定的时间内划过规定的水域,哪队先夺得对岸的锦旗,就算哪队胜利。
这个游戏让我想起武侠剧里那些流落孤岛的惊世之才,他们也总是用一根绳子,几根木头,自制一艘小木船,驶向他们的江湖。
光是想想就美好,所以这一次,我没有感到恐惧,而是配合着大家造了一艘特别的船,我们给它起名叫“梦之船”。
当我们搭着这搜船去夺锦旗的时候,居然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我给你们唱首歌吧。大家都鼓起了掌,我也跟着拍了两下手。
但是居然的歌还没开始就出事了,与我们并驾齐驱的敌队船只由于赶进度在制作上出现了问题,导致两个队员掉进了河里。
我本来还在想这次我们赢定了,可是一转头发现那个在水里挣扎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温诺,当时我想也没想,就从自己的船上跳了下去,居然可能见我跳了下去,也跟着跳了。
这个游戏没有胜者,由于我和居然这一跳,两队人都损兵折将,后来勉强打了个平手,却是已经过了游戏规定的时间,教官却欣慰地说,这个游戏除了培养团队之间的竞争能力,更重要的是培养全体成员同心协力共同战胜困难的决心与信心。看到我们能互相帮助,教官很欣慰,所以我们都是胜者。
晚上,大家在河滩边烧烤庆祝,温诺走过来对我和居然说:“谢谢!”
他的眼睁在火光的映照下亮和像天上的星子,我的心跳加快了一拍。
居然却揽着我的肩膀说:“要谢你就谢林洛雪,我不是被她奋不顾身跳到河里去救你们的举动刺激了,跟着她跳的。我是担心她出事。”
温诺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识趣地走开了。
“你什么意思?”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本来没有这么讨厌居然了,他是浮夸一点,但这人本质并不坏,可这次故意在温诺而前与我勾肩搭背,说出这种谁听了都误会的话来实在没有办法再原谅他。
我转过身掐住他的脖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担心你。”他被我掐得哇哇直叫,却还嘴硬,“这可是真话。”
恋爱演习
军事夏令营第三天,我们先后做了地震、火灾、恐怖袭击的应急自救演习,身临其境地接受安全教育,学习危险自救措施。记得在“地震倾斜小屋”亲身体验地震灾害来临时的感觉时,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然后居然从滚滚浓烟里冒出来:“说终于找到你了,一起跑。”
我捂着鼻子:“你鬼叫什么。”
之后,居然对我说了一番贱兮兮的话:“林洛雪,你看我们连地震、火灾、恐怖袭击都一起经历过了,以后我们就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什么幸福快乐,你做演习做出病来了吧。”
“你听着,”他突然郑重其事起来,“我喜欢你,这不是演习。”
“你神经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条件反射地骂出这句话。
之后两天游览革命圣地,缅怀革命先烈变成了整个夏令营之行最温馨的活动。
让我没想到的是浮夸先生居然不仅对旅游知识了如指掌,就连革命先烈的事迹也说得一套一套,这孩子大有历史地理全面发展的趋势。教官见他说得很头头是道,也就任由他发挥了。可怕的是这次不仅女生,连感兴趣的男生们也被他吸引了过去。
只有温诺不知从哪摘了一束花,郑重地放在一个烈士的碑前,这个举动如果是别人做来,一定会让人觉得特别装,但是温诺却不,他做得那么自然、绅士,他的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孤独,与列士园的悲壮气氛融合在一起,显得那么肃穆。
我不敢打扰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朝他的方向走过去,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突然回过头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发现他的眼睛有点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我连忙指着那一束花问:“咦,这是在哪儿摘的?”
他指了指烈士碑后面的方向,那里居然有一条不起眼的小道, 温诺在我的请求下带着我去小道摘花。当然,他将摘到的花温柔地别在我发间这样的场景没有发生,事实是他一直闷闷地走着,我快乐的情绪也没有感染他,后来,反而我被他感染了。
因为他对我讲了他的故事。温诺的父亲是个警察,有一年冬天,天降大雪,温诺所搭乘的校车因为打滑而翻掉进了湖里,幸运的是校车里面的八个小孩先后得救了,温诺的父亲是第一个赶到的,但是他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好警察,在自己的孩子和别的孩子同时掉水时选择了先救后者。
而温诺是被两个随后赶到的当值的警察所救,他永远也记得那些冰冷湖水从四边方涌向他,贯进他的鼻他的耳时的感觉。
也是在那次事件中,他的耳朵发炎,导致一个月后醒来,右耳突然听不见声音了。
而自那件事以后,温诺父子之间不再亲密无间,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差,一方面是因为温父工作忙,另一方面,温诺下意识地排斥他爸。
直到,温父在一起案件中英勇牺牲,他的事迹得到了嘉奖,还上了电视新闻,封为烈士,突都然涌来很多人来到他家慰问这个烈士的儿子。
就是从那时起温诺开始戴耳机,他不想听那些声音,更不想因为他听力不好而又不想被人发觉,他不想接受别人的同情。
我没有想到温诺会趟开心扉将这些隐秘的心事说给我听,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温暖他,只能那样静静地待在他身边,我们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就那样度过了认识他以来最靠近他的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候我们被大部队找到,挨了严肃批评。可是我仍然欢喜雀跃,那是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小时光。
狭路相逢
夏令营最后一天,我们和教官一起拍了集体照,告别时很多同学都哭了。
回去之后,居然拿出一只新相机给我,说:“赔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和大家一样在夏令营时晒黑了不少,可能因为这样,人看上去没那么轻浮了,我说:“这不是我那款。”
他就势收了回去:“你不要是吧,那我不强求。”
我心想,不要太亏了,管它是不是一款。于是又找他要了回来。后来徐闻闻告诉我这款相机的价钱是我之前那台的两倍时,我还不肯相信。就好像我不肯相信居然会真的看上我,我不美丽不可爱自觉没什么优点。
徐闻闻说:“其实你好好打扮一下还是不错的。”
我突然想起我妈跟我讲的一个道理。
我家里是开服装店的,很多女生成群结队来我家店里试衣服,我妈告诉我,一般情况下,普通朋友夸你试的衣服不错时,并不是他们真的从心底认同了这衣服,但也不是完全口是心非,不错代表的可能只是勉强及格。
看来,我的情况比较糟,不然也不会需要好好打扮才能勉强及格。
其实我还挺享受我勉强及格的人生,至少在留意温诺之前是这样的。
夏令营回来之后,我去我妈店里挑了两套衣服,我妈把衣服装袋塞到我手里,嫌弃地说:“你别在店里试穿,让顾客看到你穿出来的效果会影响我们家衣服销量。”
“什么,我穿得有那么难看吗?”就这样,我抱着两套衣服回家,一路都在抱怨她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林雪洛。”我走在人行道上,隐约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回过头去没看到人。
就在我准备继续走的时候,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是居然,他骑着一辆花哨的单车“在想什么呢,喊你几句都没听到。”
“没什么。”
“去哪儿?我载你。”他指了指他的后座。
“不用了,我挺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下识的抗拒和居然太接近。
“你是不是很怕我?”他笑着说。
“没有,你又不是鬼,我怕你干吗?”
“那难道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不好意思面对我。”这个人真是难缠又不要脸。
“明明是你……”想起那次演习过后他说喜欢我,但这话打死我也说不出来,我有点语塞。
“我怎么?”他却明知故问,笑容如可以贱起浪花,让人想脱掉鞋子拍他脸上。
“我觉得你这个人脑子有问题,行了吗!”我被他逼急了。
他却突然从他的单车上跳下来,伸手抢过我抱在我怀里的衣服,并一把拉着我的手,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我也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了,林雪洛。”
“你脑子有问题了就去医院,你干吗抢我的衣服?神经病。”这是我第二次骂他,我甩着手,用力想挣开他,“再不放开我喊救命了。”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并且把你的衣服还给你”
“你想问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他果然放开我。
“是。”我揉着在被他拽得生疼的手。
“你喜欢温诺?”
“谁告诉你的……不对,这是第二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算了,我知道答案了,你走吧!”他依言将衣服也还给了我,我如同从地狱逃生,用最快地速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与你错肩
天气变凉的时候,温诺出事了,他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一群素不相识的流氓殴打住院。
老师带着我们去医院看他,他伤得不轻,极不科学的长腿有一只打了石膏,那张大眼高鼻,唇红似樱,下巴倨傲,像是天生自带裸装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我看一眼,就心惊肉跳,十分心疼。
老师问温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也死活不肯说。不得已老师只好把这事全权交给了警方,由于温诺的父亲是曾为公殉职的优秀警察,警方对这件案子颇为重视,在警方的反复追问下,温诺才说上周和自己班上的居然发生了一点语言冲突。至于冲突的内容,他无论如何也不说。
于是警方把居然叫去问话,他当然否认自己没做。而对于温诺提到的冲突,他也以个人隐私为由拒绝交代。
警方没有别的证据,当然不能对他怎么样,我却心急如灼,想了很久,主动把他约到教学楼后面。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没有做任何铺垫,单刀直入。
“你也认为是我。”他露出受伤的表情,痛心疾首道。我知道这个人十分狡滑,很会演戏,更加提高了音量。
“你别装了,敢做不敢承认算什么。”
“好。”他笑了,这个笑容和他被女生围着夸夸其谈时的笑一样让人讨厌,他说,“如果我承认你会对我刮目相看的话。”
“所以,你去犯错也是为了这个理由,你真的没救了。”
“林雪洛,那天在校车上你就是用这种仿佛将我看穿了似的眼神看着我,你很不屑,我当时就特别想征服你,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的特别吸引了我。” 他自嘲道。
“你了解我吗?”我说,“如果你了解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安静的人,不浮夸,不卖弄,不骄躁。所以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这是我和居然的最后一次对话,这也是我长到这么大唯一一个给了我很多次拒绝机会的人,学校刚刚大张旗鼓地安排军事夏令营,居然就闹出了结集社会人士殴打同学的事情,影响十分恶劣,而被学校记了大过。
他的父母被叫来学校,赔了温诺的住院费用,把儿子领了回去,据说,要送他去西藏当兵。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遵从了家里的意愿,反正,自此后,我没再和他见过面。
我在网上学了褒各种靓汤,褒好送到医院,温诺对我不冷不热。
我知道,温诺因为家庭原因性格比别人要孤僻些,这是我偷偷喜欢了很久的少年,我有时间慢慢和他相处。他的伤已经渐渐好了起来,医生说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这原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出院那天,突然有几个警察赶来,告诉温诺,抓到到殴打他的那几个混混了,据小混混的交代,他们对温诺施暴的原因是因为他爸,温警官在任职其间因公务得罪了他们,如今对他儿子进行挟怨报复。
这大概是温诺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所以,当他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感到一阵凉意浑身的血液顿时冰冷了,因为那一刻我的脑中蓦然浮现了居然痛心疾首的脸。
原来,一直是大家都误会了居然。而我做了什么?我竟然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亲口逼着他承担了本不该属于他的罪名。
温诺见我恍神,在一旁轻轻地说:“林洛雪,对不起,那天居然来找我,很强硬地要求我和你在一起,我拒绝了他,他是因为这件事才和我起了争执。对不起。”他再次说道,“我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天我和你说我爸因公殉职,但有一点,我没说爸爸就是为了救他的爷爷牺牲的。”
这就是之前温诺和居然无论如何也不肯说的原因,没错,温诺曾经和我说起他的秘密,但那个秘密他只说了一半,而那一半的秘密让我欢欣雀跃,误以为他对我不一样。
所以,居然问我是不是喜欢温诺的时候,我没有否认,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问完之后去找他,聪明如居然怎么会不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所以,这个误会越滚越大,最终推动着我犯了不可挽救的过错,造成了居然人生的转折。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认清一个事实,我还是那个不漂亮不可爱没有什么过人优点的我,居然这个浮夸的家伙是漫长青春期里唯一一个真心对我的人。
我曾以为,居然这样的人,他的世界人山人海,与好友A告别,就能与好友B重逢,与路人甲错肩,就能与路人乙相遇,永远不会孤单。
可是徐闻闻告诉我,居然被他父母领着离开那天,样子十分落寞,好像对学校依依不舍。
我想起在军事训练真人CS上居然为了保护我,英勇牺牲的样子。
我知道那是演习。
我想起在“背摔”游戏里,在我因为和他争吵的事产生害怕和怀疑的时候,他和所有人用胳脯将我团团接住,并称赞我:“没想到你还挺勇敢的。”那一刻,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与视线平行的天,那么蓝。
那是我此生看过最美的天空。虽然,这还是演习。
我想起我跳进水里去救温诺,他也奋不顾生地跳了进去……
那么多演习的场景,我们同心协力,携手共进,他没有放弃我,如果有一刻,我能在心里为他摘下浮夸的标签,认真去看一看他的眸子,也许会看懂他的真实用心。
他说他喜欢我,不是演习。
我骂他神经病。
原来,这个神经病,真的爱过我。
如今,我信了。
可是,他走了。
编辑/宁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