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金文构件统计及构字能力分析

(大连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116034)

春秋金文构件研究过程中的材料来源于《金文数据库》[1](华东师范大学中国文字研究与应用中心开发)，通过对春秋时期的1 250篇铭文的系统研究，统计出1 056篇铭文参与构形分析，统计出19 488个可用字形，1 315个可用字头。以1 315个春秋金文字头统辖的19 488个字形为基础，拆析出这19 488个字形的构件，从构件的角度分析春秋金文的字形属性和特征。罗卫东《春秋金文构形系统研究》[2]25－26中把功能相同、构形不同的字分列为不同的字头，与此不同的是，笔者在字头统计时，以释读字作为标准，把隶定不同的异体和隶定相同的异写字形囊括在同一字头之下。

一、春秋金文拆析的原则

具体的拆析工作参考了王宁的《汉字构形学讲座》[3]，进而对春秋金文字形进行有理据拆分。拆分遵循了以下原则:

1.拆分中注意字形的层次结构，区分构件的组合类型是直接构字还是逐级生成

2.以得到最小的构形单位为拆分的终点，离析出能够体现构造意图的最低层次的构件，即基础构件

如上例中的盟字，明为直接构件，但不是最小的构形单位，不是基础构件，我们要拆分到囧和月。

对于省形、省声的现象，以省前所从之字作为标注的对象，如春秋金文中字从将从鼎，本着拆分到基础构件的原则，我们继续对将拆分，将字则从寸，省声。省声另有一例配字，说文从酉己声，徐铉订正:“己非声。当从妃省。”[4]312在分析配字的时候，我们参照徐铉的看法，从酉从妃省。春秋金文畏的字形皆从畏从攴，畏字说文曰:“恶也。从甶，虎省。鬼头而虎爪，可畏也。”[4]189因此，在、配、畏中，我们拆分的时候所从构件为、妃、虎。

对春秋金文的拆分主要考虑其结构理据，而非纯粹形体的切分。但我们对春秋金文构件系统的定量研究则是以字形作为主体的，同形构件则由于形体的相同，没有加以区分。构件的变体则按照其变化后的形式呈现，如春秋金文有字形如，说文艹部，:“断也。从斤断艹。”[4]25此字形左边本来应该从两个屮，从两横，断开的指示符号。但是从形体来看，下面的屮讹变成小了。在统计此类构件时，采取了存真的原则，即按照字形来处理，此处?标记为从屮、从=、从小、从斤。

按照上述的拆分原则，我们得到了一个较为完善的春秋金文构件系统，对这个系统的各项属性统计测查，可以对春秋金文的构件系统做出全面的描述。在构件本体研究中，我们将可看到春秋金文构件系统的组成，构件的构字能力情况。

二、春秋金文构件统计

春秋金文中，有未识构件76个，这些构件的存在影响到春秋金文构件统计的客观性，在统计前应加以排除。春秋金文直接构件有750个。所谓直接构件，指的是对该字形进行拆分时第一层次拆出的构件，它们直接构成了该字形。基础构件476个，所谓基础构件，指的是离析出的最低层次的构件。部分构件因为在第一层次之后，不能继续拆分，在拆分层次上属于直接构件，而同时因其已是最小的构形单位，所以也属于基础构件。基础构件有=、、、、、、八、白、百、峀、勹、暴、、卑、貝、皀、匕、啚、畢、釆、仌、丙、亳、卜、不、才、蔡、參、艸、冊、昌、長、厂、鬯、車、屮、臣、辰、爯、乘、彳、虫、丑、出、亍、嘼、川、刅、囱、辵、朿、寸、大、歹、丹、單、刀、阺、帝、弔、丁、鼎、冬、東、斗、豆、耑、、厄、歺、儿、而、兒、尔、耳、爾、二、凡、匚等。

我们统计出的春秋金文中的字头和构件，相较于罗卫东《春秋金文构形系统研究》的数字，都要多出一些，罗卫东统计出1 286个不重复单字，而我们的字头有1 315个;罗卫东统计的基础构件有324个，本文则统计有476个。由于在收录材料范围和统计字头标准上的不尽一致，这些数据的出入亦在所难免。

根据张再兴《西周金文文字系统论》的统计，西周金文构件404个[5]83。即便考虑进不同理解和其他因素造成的不同，春秋金文的基础构件总量还是远远大于西周金文的。

三、春秋金文构件的构字能力

这里的构件的构字能力，是针对该构件是否参与构字而言。探讨构件的构字能力，首先要对构件的构字数量、构字频率进行统计，从而归纳出各个构件在构形系统中的地位和作用。构件构成整字的能力不尽相同，通过构字能力的研究，使这种区别更加明确。

在春秋金文中共有476个基础构件，有463个构件参与直接构字，其中176个构件也通过与其他构件组成合体字之后构字，而13个构件有很强的黏附性，只能与其他构件组合之后才能参与直接构字，这13个构件是、、、冊、甶、丨、虎、冂、冏、豊、凵、习、直。

按照直接构字频率的高低，我们把春秋金文构字能力归纳为四组:强、次强、中、弱。这里的构字频率，是指该构件构成多少个不同的字形，其中包括方位的改变等，而非在多少个字头中出现，比如口构成命字，命有两种形体，分别为命和，那么我们统计两次，相对于只统计字头的做法，我们得到的数字可能会稍高。我们把构字量在50以上的构件归入构字能力强，这类构件有10个，如表1所示。表格第一行为构件，第二行为构字频率。

表1 构字能力强的构件

构字量在10以上的构件归入构字能力次强，这类构件有69个，如表2所示。表格中构件右边的数字为该构件的构字频率。

表2 构字能力次强的构件

构字量在3以上的构件归入构字能力中，这类构件有159个，包括:矢、尸、十、欠、東、匕、夕、一、音、亼、鳥、亯、力、戌、壬、萬、壴、甘、丰、用、車、甫、屮、衣、井、無、亍、乍、皇、豆、永、疒、白、肉、龍、小、彡、米等。

构字量为1－2的构件归入构字能力弱，这类构件有225个，包括:卑、甚、百、奚、冬、由、畕、交、康、帝、咸、菐、叀、平、丹、囧、袁、巨、朿、氒、角、关、夷、弗、父、舀、爻、羔、方等。

通过构字频率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到春秋金文各个构件的地位和作用是彼此有别的。最高频的构件构字量有125个之多，而构字量为1—2的构件也数目庞大。春秋金文构字能力较强的构件依次是口、金、皿、宀、女、辵、又、人、戈、攴。西周金文中构字能力较强的构件依次是口、宀、又、女、人、攴、木、廾、水、皿[5]90－91。我们可以看到，两个时期中有7个构件是一致的，为口、宀、又、女、人、攴、皿，中国文字从西周到春秋的发展轨迹清晰可见。

春秋金文中构字量剧增的一个构件是金。关于此构件罗卫东在她的《春秋金文构形系统研究》一书中有详尽的分析，根据她的统计，甲骨文没有金和由金构成的字，西周金文有金但从金之字数量较少，从金之字大量出现是在春秋时期，有56个字之多[2]58。根据我们对春秋金文字形的统计，由金构成的字形有91个，分属54个字头:镈、鑃、鍴、铎、镐、戈、钩、銧、盉、镬、剑、鉴、金、铃、镠、炉、铝、銮、瓶、铺、鎗、鐈、鋚、铜、铉、匜、銿、銉、造、锗、镇、锺、钟、铸、锥等。从金之字的大量出现反映了当时社会经济的一个重要方面，即青铜器冶炼技术的较高的水平。

[1]刘志基，臧克和，张再兴，等.金文数据库[M].桂林:广西教育出版社，2003.

[2]罗卫东.春秋金文构形系统研究[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3]王宁.汉字构形学讲座[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35－39.

[4][汉]许慎撰.[宋]徐铉校定.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

[5]张再兴.西周金文文字系统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