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疯子叫达利
2013-05-08陈婧
陈婧
傍晚6点半,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门口依然排着长龙,等待的参观者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进入,并且预计逗留到晚上11点闭馆。时隔30多年,西班牙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萨尔瓦多·达利的回顾展再次亮相,并引发了全城的超现实主义热潮,涂着口红的唇形沙发、波士顿龙虾做成的电话听筒、骑着蜗牛的天使,这一切都出现在现实里。
或许蓬皮杜艺术中心将再次迎来历史上最受欢迎的展览——上次纪录的保持者是1979年的达利作品展,那次展览由居住在巴黎的达利亲自主持,他要求策展人陈列的作品“一定要让人感觉到庞大、惊人、鲜活和神话般的东西,让每个人都可以意识到自我是独一无二的、无可复制的”。当时巴黎居民几乎有一半都去看了展览。
蓬皮杜艺术中心筹备了30多年,此次展览将达利毕生创作的各个方面完整地展示给观众。直到3月底,世界上博物馆和私人收藏的达利各个时期代表性作品都汇聚到了蓬皮杜艺术中心,陈列的200多件作品中包括了雕刻、油画、影像、装置、文献等等,展现了达利“异想天开”的一生。
超现实主义的世界
整个展览按照时间顺序,展现了他在西班牙求学、在巴黎成名、在美国成功并最终在西班牙隐居终老的一生,根据他的不同艺术时期和所涉猎的不同领域分为了七个部分。那些耳熟能详的作品《记忆的永恒》和《内战的预感》并没有陈列在最醒目的位置,而是作为七个人生阶段的一部分加以叙述。
上世纪30年代达利与妻子加拉相遇并结婚后,观众由衷地感到加拉是他的缪斯女神。达利绘画的题材和风格也发生了剧烈的转变,如《那耳喀索斯的变形》里性的隐喻,还有身体像打开着的抽屉的女人,都表达了作者异乎寻常的情趣。
或许这也与他在巴黎遇到弗洛伊德有关。达利使用一种自称为“偏执狂临界状态”的方法,在自己身上诱发幻觉境界,从而在潜意识中产生意象。这个方法让他进入另一个世界,他作为旁观者和记录者,把那个魔幻的世界带给人类。你可以看到细脚伶仃却在背上驼起教堂的一群大象,长着女演员头像的埃及狮身人,还有像渔网一样被风吹起的脸庞。那些矛盾、错位、荒诞的景象,并列在时空颠倒的画面里,让人始料不及却又情趣盎然甚至忍俊不禁。他成了世界最著名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电视机越来越在欧洲家庭中普及并夺去了绘画的光芒,达利开始被这种新艺术形式所吸引,开始了对剧场的探索,他尤其渴望将自己头脑里的谐谑画面变成影像。你可以在录像作品里,看到他扮作国王被一群女仆簇拥,也可以看到很多希区柯克式的电影片段。不过最让观众诧异的,莫过于在那个没有计算机合成照片技术的年代,他可以让女子的身体叠成骷髅的造型,也可以让猫在空中飞行并控制水花,还有很多他本人搞怪的自拍照片。
蒙马特精神的复兴
达利展在巴黎的再度火爆,或许见证了蒙马特高地精神的复兴。蒙马特一直是巴黎“艺术诞生地”的代名词,见证了近现代绘画艺术200年来的变迁。在蒙马特高地还是巴黎近郊的一个小村庄时,高地上的小丘广场就已经成为画家和艺术家的聚集地。
??从19世纪的雷诺阿、梵高,到20世纪的毕加索、马蒂斯、德兰等等,达利代表了蒙马特艺术家的一个高音符。达利创立的超现实主义不仅以一个艺术流派而存在,更成为开启视觉艺术自由构想闸门的象征性符号。他的作品彻底颠覆了以“写实”为基础的艺术传统,那些只会发生在梦境里的“虚构”,却成为了艺术的“现实”,让你身临怪境。
后世的艺术家可以绕开达利,却再也绕不开他创立的超现实主义,文学、电影、服装、摄影、设计,都在以他的方式模糊了真实与虚构的世界,对自己理想中的世界进行艺术探讨。
尤其是当今的数码摄影,在思路上依然以达利为归依,虽然更方便更强大的数码技术取代了多次曝光和多底合成,但并不容易看到想象力的大规模突破——达利天马行空式的编织故事的魅力,对今人的影响力之大,并不能简单地一笑而过。
蒙马特精神已经在近年来的历次展览中被唤醒和激发:2008年“毕加索和大师们”特展吸引了30万参观者;2011年巴黎举行了世界最大规模的印象派画家莫奈的回顾展,汇集了来自各个国家的代表作300多幅,参观者冒着严寒排6个小时队才能买到一张票;这次的达利生平回顾特展,也会再次上演24小时的“疯狂”。
当今天的蒙马特越来越成为游客追忆往事的集散地,蓬皮杜艺术中心反倒更像是一场流动的蒙马特艺术盛宴,赴宴者或许并不富有,却能与达利一起做梦,去往最真实的“超现实主义”世界,就像展览出口处上记录达利语录的那堵墙上写着的:“我与疯子的唯一不同,在于我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