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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汤玉麟私宅到公共博物馆

2013-04-29孟悦

文史杂志 2013年5期
关键词:奉天文物博物馆

孟悦

汤玉麟(1871-1937),辽宁阜新人,是张作霖的盟兄弟,奉军陆军上将,曾任东三省步兵第七旅旅长、热河省都统兼省长、东北边防军副司令等职,1935年在天津病逝。汤玉麟公馆共有两处,其中一处位于今沈阳市和平区十纬路26号(在原三经路),1930年4月20日开始兴建;原计划1932年4月建成,但由于“九一八事变”的爆发,工程被迫中断,到了1934年才得以竣工。公馆占地19600平方米,建筑面积3800平方米,房屋共69间。

该公馆由中华冯记建筑公司设计,同义合建筑公司施工。群体建筑坐北朝南,四周有3米多高的砖墙围廊。南为正门,门前及两翼是坡形水泥路面。大门为通廊式,6根以水泥饰面的柱子直立于大门通道,通道两侧各有便门与东西门房相通。门房坐南朝北,建在半米高的台基之上。临街北墙辟有后门。主楼位居院中,仿罗马式建筑,砖混结构,白色瓷砖嵌面。设有地下室,地上3层。南正面一、二层5开间,三层居中1间,一、二层的明、次间前突,稍间略后,正立面成“凸”形。其北立面二楼正中的大半圆形水泥阳台最为醒目。楼下台阶之上,两侧楼门分列东西。东西宽大的阳台好像鸟的两翼,欲展翅飞翔。正门前以四根方形水泥廊柱支撑二楼方形阳台作为主入口前的雨篷和标志。楼内木雕装饰豪华精美,一层有藻井,菱块形木质装饰与粗大的圆柱相映成趣。汤玉麟本人并未在这座公馆里居住过,然而这座当初按照私宅而建的公馆,后来却成为了公共的博物馆。

一、奉天博物馆成立的历史背景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迅速占领了东北全境。为了加强其殖民统治,日本不仅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方面对伪满洲国进行全面的操纵,而且在文化教育领域也建立了殖民主义的文化专制体系。建立伪满“国立博物馆”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1933年9月,日本、伪满双方开始筹建“日满文化协会”。10月17日至19日,协会第一次会议在“文教部”召开,通过了《满日文化协会章程》,日本、伪满分别出2万元作为协会的日常经费,事业费由双方另出。会议推举郑孝胥为会长、宝熙为副会长,日本方面的专家学者、伪满政府各部的首长为理事和评议员。办事处设在“文教部”。会议还决议,协会负责新设立博物馆,承担文物的征集和展品陈列等全部筹备工作,“政府”拨款30万元完成建筑中的奉天三经路馆舍,待正式开馆时作为“国立”经营。

二、奉天博物馆的筹备

1934年1月,“国立博物馆筹备办事处”设在奉天市商埠地八纬路原王松岩官邸,开始收集“逆产”及捐赠文物,并对各种资料进行整理。1934年1月27日《盛京时报》以《国立博物馆解冻后即开工》为题报道:满洲博物馆地址,业经“政府”圈定商埠地三经路前军阀汤玉麟之私邸。本年三四月解冻即行动工,开始建筑。建筑经费,定为10万元。至该馆之陈列品,大多为张学良等旧军阀所收藏之珍品,并有“监察院”院长罗振玉珍藏之书画及名贵古物约有1000余件,亦寄在该博物馆。陈列开馆馆长已委定为袁金铠参议,副馆长为金毓黻参议,均已先后就职,负责进行筹备云。至10月,该馆的总体建筑竣工,筹备办事处也移到原汤玉麟私邸。 奉天医科大学教授黑田源次也来协助新馆的建立工作。

半年后,陈列品的数量达到了千余件,价值数千万元,涵盖墓志、铜器、明器、陶瓷、书画、雕刻、佛器、纺织等品种。1934年10月1日《盛京时报》报道称:“奉天国立博物馆,已勘定三经路前汤玉麟私邸为馆址,刻正从事内部改造中,当于日内即可竣工,约于明年春正式开放。”

三、伪满时期奉天博物馆的成立和发展

随着馆舍建筑工程的完成和文物陈列品数量的积累(开馆时各类藏品达到2797件),博物馆定于1935年春在奉天正式开馆。1935年4月,杨钟羲应郑孝胥的邀请出任馆长。他还命人将郊外的荒废石碑运到馆内,为碑志馆增添分量。至此,汤玉麟公馆一处正式成为博物馆之用,原来的69间房屋被改成了22个大小不一的陈列室。需要说明的是,由于设立于新京的伪满“国立中央博物馆”是先建各个分馆而后成立的,所以1935年6月1日在奉天开馆的伪满“国立博物馆”,于1938年12月24日改隶伪满“国立中央博物馆”,称为“国立中央博物馆奉天分馆”。

1935年5月31日《盛京时报》以《明日开幕之国立博物馆三层二十二室陈列次序井然——古今奇珍荟萃一堂,灿烂耀目世间鲜睹》为题报道:该馆内搜集陈列之各项文化物品,大略分为:一是旧政权时代收藏品;二是辽代石刻;三是魏齐隋唐石刻;四是“满洲中央银行”寄存之丝绣;五是罗振玉学堂院长捐助品及瓦当,其中诸葛亮监制铜鼓、王献之字画、宋徽宗墨迹等,均为世间鲜睹之品,已称奇绝。此外又得日本黑田博士、山下先生、长白荣厚氏以个人私藏所有陈列。该馆除例假休息外,均以开放,其视觉价目为一次1角,军人、中等以上学生5分,小学生儿童3分,团体参观者减半云云。

1936年6月,博物馆为庆祝开馆周年纪念日举办了“纪念展览会”。6月2日,《盛京时报》就这一展会做了较为全面的报道,题为《国立博物馆纪念展览会——内容真实,实所罕睹》。馆内将对所有陈列进行更替,并引进了为期一周的辑安高句丽古墓壁画展览以及一些珍贵的图片。

曾任伪满“国立中央博物馆”馆长、伪“民生部”次长的宫泽惟重对于日本侵略者创办“中央博物馆”的初衷这样说道:伪满应该树立百年大计,不要困于眼前小利。要图民众向上,就要对满洲的大自然有正确的理解,而只有对人文有深刻认识,才能达到“共存共荣”国家的理想;况且对外宣传伪满文化机关的整备,是发扬“日满两国亲善”的要事。由此可见日本帝国主义在奉天建立伪满博物馆,其实质是深层次的文化侵略,以达到泯灭中国人民民族精神的根本目的。

四、日本投降后的奉天博物馆接收工作

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奉天博物馆在形式上是由东北敌伪资产统一接收委员会教育组接收。此后,教育部组织了各区教育接收辅导委员会,以在任的东北大学校长臧启芳为特派员,以金毓黻、周之风等人为委员。1946年4月,周之风开始接收伪满“国立中央博物馆奉天分馆”。

周之风在接收博物馆后,规定凡发现私人存有敌伪文物者,则劝导其捐献,或议价售予公家;至于日侨所藏文物,一律不得携带归国。但是许多珍贵的文物仍相继流失。

实际上,早在周之风接收“国立中央博物馆奉天分馆”之前,博物馆早已经被國民党军政部的特派员办公处强行占据。尽管所有文物封闭于地下室和各大型文物库中,但仍遭到国民党官兵的大肆劫掠和野蛮的破坏,有些甚至被焚毁。奉天医科大学教授黑田源次的大批中文刻本书和文物就落入东北军事长官部的中将参议李绍兴手中。黑田源次对中国历代兵器有一定研究。他仿照朱彝尊《经义考》写成宋代以来的《中国医籍考》和《圆明园铜版考》等书。周之风为了追回这些文物,亲自前往东北军事长官部请李绍兴交出。可是李绍兴的态度却非常强硬,声称宁可交给他的长官杜聿明,也不交给周之风。后来,据说这些文物交给了杜聿明所办的“光亭学院”(后改称“东北中正大学”)。此外,据说伪满驻日大使丁士源家的一些文物也被国民党军官劫去,所剩的一些书籍也被私人购买走了。

博物馆在伪满时期的原藏品,计为27832件,经过国民党兵燹之后,计损失17975件;到正式点收时,仅存大小文物9857件。值得庆幸的是,原馆藏瑰宝 “魏毋丘俭丸都纪功刻石”仍安然无恙。

不久,东北教育辅导委员会又派阎文儒代理奉天博物馆主任。此时,一件原始人头骨化石仍在日本人远藤隆次的手中。周之风在交涉的过程中,又听说该头骨化石已被国民党驻长春某军部劫收。于是,阎文儒赶赴长春进行调查,获悉头骨化石被劫存于国民党军某督察处。此后,臧启芳、金毓黻向“东北长官部”竭力交涉,终于在1946年10月初由地质调查所研究员裴文中先生在长春接收到手,随即带往地质调查所北平分所。

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国立中央博物馆奉天分馆”改称为东北博物馆,1959年改为辽宁省博物馆,现为沈阳市政协所在地,2008年被列为沈阳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主要参考文献:

1.杉村勇造著,高柏苍译《满洲文化的回忆》。

2.“满洲国史”编纂刊行会编,《东北沦陷十四年史》吉林编写组译《满洲国史》分论(下),1990年版。

3.赵晓华:《旧事摭存——伪满国立博物馆与国民党国立沈阳博物院筹备委员会古物馆史事纪略》。

4.杨钟羲:《雪桥自订年谱(二)》,《中和月刊》二卷二期(1941年)。

5.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辽宁省暨沈阳市委员会编《文史资料选辑》第三辑。

作者:“九·一八”历史博物馆(沈阳)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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