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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舰事件前后的高语罕

2013-04-29王军

百年潮 2013年5期
关键词:邓演达汪精卫黄埔军校

王军

中山舰事件,是大革命时期的一次重大事变,是国共关系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对中国历史走向产生了深远影响。时任黄埔军校政治主任教官兼入伍生部少将党代表的高语罕,与当时的国共高层有着密切接触,是这一事件的亲历者。

参加国民党二大

高语罕(1887—1947),安徽寿县正阳关人,中共建党建团建军的参与者,曾参与策划南昌起义,起草八一南昌起义中央委员宣言。

1925年孙中山逝世后,以国民党左派领袖自居的汪精卫成为国民政府主席兼军事委员会主席,支持孙中山的联俄容共政策,继续实施国共合作,并筹备召开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此时,中共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向中共中央要人到广州工作,恰巧在德国留学的高语罕刚回国准备参加国民党二大,中共中央遂派高语罕到广东。

陈延年是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的长子,高语罕同他早年曾在上海愚园一起组织安徽旅沪同学会。高语罕同陈独秀是安徽同乡,辛亥革命后,安徽独立时,陈独秀任安徽都督府秘书长,高语罕任青年军秘书长。

1926年1月,国民党二大在广州召开。高语罕奉命和汪精卫及中共早期党员、时任黄埔军校秘书长的邵力子一起起草大会宣言。当时,高语罕频频在大会上发言,引起汪精卫的注意。在随后的国民党二大一次全会上,高语罕与汪精卫夫人陈璧君等五人当选国民党中央监察常委,成为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里唯一的共产党员。

作为国民党中央监察常委,高语罕直爽、尽职。有一次开会,蒋介石吩咐在桌上摆了许多精美点心。高语罕当面批评说,开会又不是请客,何必如此浪费,弄得蒋介石下不了台。

在国民党二大上,高语罕因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问题同反对者进行坚决斗争,与张国焘、毛泽东、于树德被称作“四金刚”,其后又加了恽代英,被称为“五虎将”。在国民党召开的第十三次中央常委会上,毛泽东被任命为第六届农民运动讲习所所长,高语罕被任命为政治训练主任。

“黄埔四凶”

国民党二大闭幕后,蒋介石被任命为改组的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即黄埔军校)校长,邓演达被任命为教育长,高语罕被任命为政治主任教官兼入伍生部少将党代表。

黄埔军校第一、二、三期学生都是各地热血青年直接投考进校的。到了第四期学生入校时,黄埔军校为打牢军事教育基础,便在本校两团学生之外,另设立入伍生部。要求凡考取军校的,先须到入伍生部受基本军事训练一段时间,然后才能入黄埔军校本校受训。

入伍生部的编制是一个师,包括三个团。部长是方鼎英。司令部设在广州长堤,高语罕每个星期大概有三天要到入伍生部办公,其他时间在黄埔军校讲课。每次高语罕从广州市区到黄埔军校讲课,或是离开黄埔军校到入伍生部办公,邓演达都亲自安排船只接送。

黄埔军校初创时,邓演达是孙中山亲自指定的七名筹备委员之一;黄埔军校成立后,邓演达任教练部主任。后邓演达辞职赴德国求学,与时在德国留学的高语罕感情颇笃,堪称密友。此外,在黄埔军校,高语罕同张治中是安徽同乡,私交甚好;同共产党员恽代英在安徽时同为中学教员,早就熟识。高语罕和邓演达、张治中、恽代英交往密切,四人深受黄埔军校里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学员拥戴,同时也受到国民党右派的仇视和攻击,国民党右派称他们为“黄埔四凶”。

亲历中山舰事件

国民党二大后,汪精卫身兼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国民政府主席和军事委员会主席三大要职,直接控制党政军大权。他同苏联顾问保持密切联系,靠近共产党。

蒋介石此时任国民党中央常委、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黄埔军校校长、广州卫戍司令和国民革命军军事总监。他把正在蓬勃兴起的以共产党为代表的革命力量看作实现其政治野心的最大障碍,着手策划了一系列限制共产党、限制苏联顾问、夺取领导权的阴谋活动。

1926年2月26日,蒋介石突然扣留亲近汪精卫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师长王懋功,第二天将他押送出境,改派亲信刘峙担任卫戍广州的第二师师长。汪、蒋之间矛盾加剧。

3月18日,黄埔军校驻省办事处主任欧阳钟称“奉蒋校长的命令”,通知海军局代局长、共产党员李之龙,速派有战斗力的军舰到黄埔听候调遣。当李之龙派中山舰开到黄埔后,蒋介石否认有过调舰命令。这时谣言蜂起,说苏联顾问和共产党员要劫持蒋介石去苏联。

3月19日下午,高语罕从黄埔军校坐电船到广州过夜。当天下午,蒋介石要方鼎英和黄埔军校秘书陈立夫陪他到沙面。将到沙面时,陈立夫问蒋介石:“不去上海,没有别的办法吗?”蒋介石沉默一会儿,告诉司机:“好!开回去。”

3月20日凌晨,蒋介石下令逮捕李之龙,监视和软禁周恩来等共产党员,解除省港罢工委员会的工人纠察队武装,包围苏联领事馆,监视苏联顾问,监视邓演达住处,并在广州部分地区实行戒严。这就是中山舰事件。

3月20日早上,高语罕到入伍生部和方鼎英谈事情,觉得入伍生部的气氛在沉静中流露出紧张。两人在晒台上聊天,方鼎英显得心不在焉,似有心事。

那天是星期天,没有办公。高语罕便到中山大学一个同乡女生彭漪兰那里去了。彭漪兰一见高语罕便跳了起来,叫道:“不得了!高先生!你怎么还没事的一样!我真急得不得了,埋怨阿陈、阿王他们,要他们分头去找高先生的下落。昨天晚上,风声就不好。今天天不亮,海军党代表李之龙被抓了去了!听说,高先生!你,你也在数呢!还不赶快躲了起来!”

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

6月4日,陈独秀致蒋介石信替高语罕解脱:

语罕是我的老朋友,我深知他,他一向很老成,当不至有这样荒谬的见解,望先生再详细调查一下。如果语罕真这样说,不但对不起先生个人,并且是中国革命军事工作中理论的错误(详见《向导》第一百四十九期我做的《什么是帝国主义?什么是军阀?》),是我们应该纠正的。

蒋介石对此亦公开回应:

我在党代表宴会席上的讲演,曾经再三声明。三月十八号中山舰案,是与中国共产党本部没有关系的,所以我讲的话,并不是对共产党而讲的,故无答复之必要。我绝不承认三月十八日那天的事件,共产党有什么阴谋在内,陈独秀同志以前同我的主张也完全相同,他曾于三月二十日以前给我一个电报和几封信,所论的意见大体相同,所以今天,我可以明白:三月二十日的事件,完全与共产党团体是没有关系的!

不过他又来为高语罕辩护。高语罕在本校的言行,是不是与他所辩护及高之本人所声明的一样,这是不待我讲,各位就可明白的。

此事并且当时我曾声明:若要三月二十日这事情完全明白的时候,要等到我死了,拿我的日记和给各位同志答复质问的信,才可以公开出来。

现在所见到的蒋介石1926年3月19日日记有多种版本。

蒋介石手稿本所记为:

上午,往访季新兄(注:汪精卫)。回寓会客,准备回汕休养。而乃对方设法陷害,必欲使我无地自容,不胜愤恨。下午五时,行至半途,自想为何必欲私行,予人口实,志气何存!故决回寓,牺牲个人一切以救党国也,否则国粹尽矣。终夜议事。四时往经理处,下令镇压中山舰阴谋,以其欲陷我也。权利可以放弃,名位可以不顾,气节岂可丧失乎?故余决心不走。

《蒋介石年谱初稿》所记为:

上午,往晤汪兆铭(注:汪精卫)。回寓会客。恨共产党陷害,决赴汕避祸。午后五时行至半途,猛思我何为示人以弱?仍返东山,誓牺牲个人一切,以救党国。竟夕与各干部密议,至四时,诣经理处,下定变各令。

3月20日日记比较简单:“下午五时往晤汪兆铭。”这与高语罕回忆的情况是吻合的。

1927年初,高语罕赴武汉任汉口《民国日报》总主笔。在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之前,即发表《“反对”与“打倒”》《这叫做“亲善”》等社论,列举蒋介石制造南昌、九江、安庆惨案罪行,猛烈抨击蒋介石,呼吁打倒蒋介石,被誉为“武汉反蒋的三尊大炮”之一。

此后,因反对蒋介石南京政府,同时反对汪精卫“假容共、真反共”,并参与策划南昌起义,高语罕遭到南京政府和武汉政府双重通缉,长期隐居上海。1928年高语罕参加陈独秀的“脱派”组织,并于1929年被中共开除党籍。抗战后同陈独秀移居重庆江津,坚持信仰埋头著译。他先后编译宣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思想的《辩证法经典》《理论与实践——从辩证唯物主义出发》以及《康德的辩证法》、黑格尔《历史哲学纲要》和费希特《知识论》《费希特的辩证法》等著作三十余种。

1947年春,高语罕在南京患胃癌卧床不起,由学生送入中央医院。4月23日晨,高语罕病逝,身后凄凉,被葬于南京南门外花神庙。时人惋惜“毕生知己陈独秀,身后萧条一样寒”。原上海大学同事于右任题写了“高语罕之墓”墓碑。(编辑 潘鹏)

(作者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机关党委宣传处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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