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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神剧”罔顾公共理性

2013-04-29

云南教育·视界(综合) 2013年5期
关键词:神剧警匪欲求

“八路军战士”像撕鱿鱼片一样徒手将敌人撕成了两半,“鬼子”血肉横飞,英雄凛然一笑。“八路军女战士”被一群日军侮辱后,腾空跃起,数箭连发,几十名“鬼子兵”接连毙命。绣花针、铁砂掌、鹰爪功、化骨绵掌、太极神功轮番出现,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一段时间以来,如此种种“神奇”的镜头接二连三出现在抗日题材电视剧中,已经成为电视荧幕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网友戏称“手撕鬼子”为“横店(某影视拍摄基地)名菜”,戏称此类作品为“抗日神剧”,有的还调侃道,“鬼子坚持了八年真不容易!”

事实上,雷人桥段层出不穷透露出的是,近来风靡荧屏的抗日题材电视剧,越来越类型化。“抗日”逐渐简化为一种故事背景,其内核被悄悄替换成武侠剧、偶像剧,即使主线仍是“抗日”,武打、枪战、爱情、时尚、性感等类型元素也统统裹挟进来。

五花八门背后则是惊人的一致:我方战士英俊潇洒(或性感),神勇无敌;日本军人猥琐而弱智,暴虐而无能。乍一看,颇具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的大胆想象力。

不过,我们实在不能把这种慷先驱之慨的做法称为“幽默”。尽管没有谁规定抗日题材文艺作品只能用现实主义手法来讲述,但毕竟那段切肤之痛的历史相去不远。中国尽管取得了八年抗战的最终胜利,但我们的前辈也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这种代价因为侵略者人性中的恶,也因为中国近代以来在文明上的落伍。我们的胜利是用巨大的牺牲换来的,这是我们认识那段历史的基本理性。

现如今,抗日题材电视剧悄然卸下了宣传教育的“包袱”,变为纯粹的娱乐品,自是有它的内在逻辑。但这种“自我解放”也确实够“彻底”的,连基本的公共理性也置之不顾,血肉之躯铸就的抗战精神在“神剧”中已被空洞化和游戏化,变作掩护暴力刺激的一张虎皮,真可算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了。

然而编创者又是极其“理性”的:爱情、暴力、悬疑、时尚、性感……一个都不少,然而在坚持大是大非的前提下,对人性的复杂多一些细腻的刻画,因为可能被不理性的声音所“抗议”,这样的尝试却不愿碰触。非但不敢突破简单化的观念窠臼,还用离谱的编造强化陋见,“民族大义”的包裹下,“神剧”们实则是精明的商业算计。

电视剧不必是教科书,但一定不能是罔顾公共理性的反面教材。毋庸置疑,在大众文化中,情爱、武打、警匪等内容其实是人的性、攻击、破坏等本能欲求的“替代性满足”,要引导受众心安理得地疏泄这种欲求,需要在讲述这些内容的同时进行价值观介入,所以“正义战胜邪恶”、“好人好报”等主题几乎成了所有通俗故事的标准配置。好的故事把欲望与道德这两个“死对头”如此和谐地编织在一起,既疏泄人们内心的欲求,也再次强化了道德、价值观和公共理性,使人处于心智平衡的状态。

但毕竟,情爱、武打、警匪與色情、暴力、凶杀之间有着内在的共通性,如果故事过于离谱,缺乏基本的公共理性和价值观介入,文艺作品就越接近于赤裸裸的欲求本身。比如,当人们对暴力的依赖被文艺作品过分强化,那么暴力的对象是当年无恶不作的日本鬼子,今天在中国饭店用餐的日本民众,还是日本牌子的中国制造汽车,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令人痴迷的,是暴力本身。“抗日神剧”庶几近之。

当年义和团运动“神功护体,刀枪不入”以惨剧收场,带着如许悲壮的意味,又何尝不是因为落后甚至愚昧。今天,借助无与伦比的奇妙想象和神乎其技的电视特效,义和团的旧梦终于重圆,却如此让人哭笑不得。

(来源:《人民日报》 董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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