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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美国诗人拉塞尔·埃德森诗歌的后现代叙事性

2013-04-29王瑜

作家·下半月 2013年5期
关键词:拉塞尔诗歌

摘要 拉塞尔·埃德森的诗歌是富有哲理的寓言体散文诗。他的诗歌在人物塑造、话语模式、叙事情节和结构方面体现出独特的叙事性。这种实验探索性的诗歌创作,使埃德森的诗歌文本呈现出浓厚的哲学后现代主义。

关键词:拉塞尔·埃德森 诗歌 后现代叙事

中图分类号:I106.2 文献标识码:A

拉塞尔·埃德森(Russell Edson,1935-),是20世纪后半叶美国后现代诗人。他先后出版了《一个人所见之物》(1969)、《一个骑手的童年》(1973)、《受创的早餐》(1985)、《隧道》(1994)、《雄鸡之妻》(2005)、《看见杰克》(2009)等多部诗集。他的诗歌实验性较强,语言幽默,具有鲜明的后现代性叙事色彩。以往有的学者侧重研究埃德森诗歌的寓言体创作;有的学者则从后现代实验性的层面阐述其诗作的反诗歌特征;也有部分学者从诗歌的语言、情节、叙事方面加以解读。然而,从后现代主义哲学思潮的角度研究埃德森诗歌的叙事性,则为数不多。因此,本文将从埃德森诗歌的创作风格、后现代和叙事性三个方面进行分析和阐释,以期对后现代诗歌的叙事性研究独辟蹊径。

一 埃德森诗歌的独特风格

1 哲理寓言体散文诗

埃德森的诗歌兼具诗的表现性和散文性,常常表达了诗人对社会、人生、哲学、生活的感触,注重描写客观生活触发下思想情感的波动和片断,善于利用日常生活场景带给阅读者以新鲜的启示;他的诗常常将哲理、抒情、叙事融为一体,从生活中感受和挖掘深刻的主题思想并将情感的抒发上升到一定的哲理性。

埃德森的诗歌也兼具现代寓言性,且倾向于情节性,把日常生活上升到哲学境界,以超现实主义手法揭示出现代人的生存环境及其压力。而诗歌中叙事性的内容则具有象征涵义,诗人常用讽刺与夸张的手法,突出漫画式人物形象,语言凝练且耐人寻味。因此,他本人也成为美国散文诗界以寓言体创作的代表人物。例如:在诗歌《肥猪剧院的表演》中,“hog”这个词汇字面义指“猪,供食用的肥猪”,而在口语非正式使用中,则喻指“自私、肮脏或贪婪的人”。诗歌中描绘了发生在戏剧院里的一场由一群猪扮作人类的节目表演。通过一头猪的言语独白最后引起猪群体的集体共鸣——“让人类成为猪的同类!”这是一首典型的哲理寓言诗,从动物的视角来揭示人类的贪婪、自私,以及人类社会的弱肉强食、尔虞我诈。

2 反讽、隐喻、象征的巧妙使用

研究拉塞尔·埃德森的学者说:“诗人不仅是为了享受创作的快乐而进行创作,而是为了表达对周围世界的思想、情感、信念、观点。作品中对反讽、隐喻、象征的大量使用表明他写作的目的不仅仅是‘为艺术而艺术”。埃德森的诗歌作品常常是对有关哲学、道德、伦理、社会、人性的追问和深邃思考。从诗学角度看,埃德森的诗歌隐含的对比形成了反讽,通过相互的冲突、排斥与抵消,使其在诗中结合为一种平衡状态,彰显了其诗歌作品的新奇性和陌生化;而语言表达上的相反相成,则形成了其诗歌语义的复调效果和戏剧性叙述效果。例如,在《历史的早餐》这首诗中,诗人捕捉到的是一个男人吃早餐的日常生活场景,“男人把一杯咖啡送到自己的脸前,一饮而尽”,“男人搔了搔脑袋”,“男人在给面包涂黄油”,“男人一只鞋的鞋带该系紧了,他并没有插手”。这些诗中描绘的细节,都被诗人以一种近乎调侃反讽的语调并假借诗中“男人”之口说成是“这就是历史”,“当然这一切是事实,20世纪的全部历史记录”,“一个历史事件将影响下个千年;不可想象,又颇不自然……历史并非如此简单”。诗人将历史个人化并把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片段与宏大的历史并置在一起,营造出戏剧化的效果。

隐喻在拉塞尔·埃德森的诗歌中无处不在,诗人通过对隐喻的巧妙运用改变了人们所熟悉的观察目标的角度,丰富了阅读者的内心感受和体验。例如,在诗歌作品《秋天》中,诗人以第三人称的视角描述了一个小男孩儿与父母之间的对话。小男孩儿用树叶暗喻自己是一棵树,以此来表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渴望到外面的世界去历经磨练。而他的父母以疑问、调侃的方式提醒孩子:“对什么而言?因此到院落中去吧,别在起居室里生长,因为你的根可能会损坏地毯”。“起居室”和“院落”暗示了温暖舒适的家和外部未知世界的不同。而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儿经不起父母的质疑和善意恐吓,遂改口说,“‘我在开玩笑,我不是树,他扔掉他的叶片。而他的父母却说,看吧,树在落叶了”。这首诗围绕父母与孩子的对话而展开,隐喻的使用贯彻始终,并且在整首诗中起到轴心的作用。诗歌中最后一句传达出的情感让读者深切感受到父母对孩子的爱与期待。这首诗以日常话语娓娓道来,而其内容看似浅显,却通过朴实的言语表达了诗人内在深刻的思想。

象征是一种以物征事的艺术表现手法,借用某种具体的形象的事物暗示特定的人物或事理,以表达真挚的感情和深刻的寓意。埃德森诗歌中的象征性给读者以简练、形象的实感,能表达真挚的感情;其寓意深刻,能丰富读者的联想,使其获得意境无穷的感觉。例如,《孤独的下午》是诗人对象征艺术手法独特运用的典型佳作。诗人借用植物“蕨菜”,来表达他对友人情意的珍视:“当蕨菜再不能到水槽饮水/我主动请缨承担/从水槽中取两杯水/之后我和蕨菜促膝对饮/但我愿于咫尺之地/和这样随和之友相处到日落/一个孤独的下午,我们促膝对饮/蕨菜在端详它的叶齿/我则在看着自己的叶齿……”。自然物象(蕨菜)本来无情无意,而在诗人的审美体验中,则呈现出某种人自身情感的意味。另一层次的解读就是诗中描绘的这种物与人的和谐相处,影射出了纯然的精神状态,使人在空间上,与自然有了妙不可言的融合与体认,人与物、物与人,都是同一空间的自然之子,人在物之中回到了自身。

二 埃德森诗歌的后现代性

1 中心的消解与意义悬置

埃德森的诗歌抛弃了诗的传统和文学规范,其后现代性非常突出,对传统价值体系的颠覆性表现鲜明。这种颠覆性使读者对现实事物、已有观念、真实世界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和更理性的分析。埃德森的作品对意义的消解以及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消除,使其诗歌呈现出一种零散化和非逻辑化。埃德森本人比较擅长诗歌语言游戏,乐于进行试验性创作,这使他的诗歌具有鲜明的后现代性。例如,诗歌作品《反物质》描写到:“在镜子的另一边,有一个颠倒的世界,那里,精神失常者精神变得正常了/骨头爬出泥土,退缩成爱的最初的粘性物质/傍晚,太阳在升起/情侣们哭泣是因为他们只年轻了一天,童年很快就劫去了他们的快感/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有很多那当然是快乐的悲伤……”。埃德森的诗歌质疑了人们曾经视为自然、真实的、正确的东西。在他的笔下,一切都变得可疑、不确定,一切都是毫无确定的内涵和意义。

2 语言实验性与话语游戏

埃德森的诗歌呈现出一种零散化、非逻辑化的特征,这与其诗歌形式上的拼贴和反讽性复制分不开。诗人常常把不同肌质的语言片断拼贴在一起(这种拼贴画式的写作,使他的诗歌形成一个个戏剧性场面。埃德森强调诗歌创作的直接性和即时性。诗人通过不断超越和违反其界限中展示自我。埃德森诗歌中所表现的东西在一定范围内同时并存,并相互作用)呈现出多元化、开放性和矛盾性。在后现代社会语境中,埃德森的诗歌改变了阅读者的认知方式和思维方式,使诗歌语言已丧失了其一对一的功能,成为了无限的解读。

3 文本意义的零散性、片段性、不确定性

解读埃德森的诗歌,读者会发现其作品是由一个个片段组成的,而这些片段是零散的、无序的、分裂的、边缘的。读者能感受到诗人作品中心意义的缺场。例如,在《草丛》这首诗开头,诗人描写起居室的草丛从家具周围穿过餐厅,越过旋转门进入厨房,最后延伸到墙壁里。然而,笔锋一转却提到草丛中隐藏着财宝——“铅笔刀和墓碑”,而诗结尾处叙述的是一位摇椅上的老人,手臂下夹着自己的婴儿之躯,在黑暗的草丛下摇来摇去。诗中的片段性、零散性和不确定性,有时让埃德森的诗歌显得晦涩难懂,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其具有解读的多种可能性。

三 埃德森诗歌的叙事性

作为一名后现代主义诗人,埃德森的诗歌在言说方式上,主要是通过人物的对话、独白、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的视角来表现,使诗歌呈现出特定的叙事性。这种叙事化的表述不仅使其具有戏剧性效果,还给读者一种独特的经验。例如,《漫长的野餐》、《乳房》、《月光中的旅程》、《解剖》、《熔解》,这些诗歌作品中没有情节,只有细节、只有场景和微妙心理阐述的叙事。

1 人物塑造和话语模式

诗人因其超强的敏锐性和丰富的想象力,塑造了众多荒诞怪异或诙谐有趣的人物形象,例如:跟树作战的妇女;给猿哺乳的母亲;把壁灯看作为儿子的老女人,等等。他的诗歌富于幻想、新颖奇特,诗人将自己的人生体悟和思想情感寓于人物形象之中,立像达意、借物言情,并不断突破读者的期待视域。

人物对话和独白构成了埃德森诗歌中的叙事话语,这种直接话语的巧妙运用不仅丰富了人物性格,而且增强了诗歌的生动性和叙事性。其话语模式作为诗歌话语的一个组成部分以及人物言语的模式,构成了埃德森诗歌叙事的特色之一。

2 叙事情节的戏剧化

埃德森的诗是抽象与具体、意念与象征、井然有序与凌乱破碎的;诗中看似矛盾不和谐的因素分别产生出不同的张力,显示出戏剧性、行动性和象征性。例如,《大象宿舍》题目本身略显荒诞,有戏剧性效果,诗中有“一头大象上了床,用它的长牙拽起一条破烂的褥子/但我离开尾巴不能睡着,第一头象说道,我喜欢它正好粘在我的屁股上面;那样我会感到安心,那样它能托住我的屁股不离开天堂/”。这样的描述是一种违背生活逻辑的反常,表面看似荒诞可笑却产生出戏剧性的效果。

3 叙述结构的对比并置

阅读埃德森的诗歌,读者常会体验到诗人将两种相关或相反的情境以对比的状态并置在同一首诗中,使诗歌在整体结构上呈现出对比式的叙述结构。在《解剖》这首诗中,诗人描写了一个在密室里正解剖一件旧雨衣的男人,他的妻子问:“是否发现了一些血凝块?而男人却答道,“血凝块?!作我的项链……”。这首诗通篇是由人物对话组成,叙述结构形成一种对比。这种对比作为一种言语策略和叙事技巧,不仅使诗歌的叙事性话语传达出深刻的哲理思想,而且将诗人潜在的难以言说的微妙情感跃然纸上。

四 结语

综上所述,后现代叙事性在拉塞尔·埃德森的诗歌研究分析中体现得较为充分。埃德森的诗即便是散文诗也显示出浓厚的叙事意味,并在叙事性上表现得独树一帜。他的诗歌不仅是富有哲理的寓言体散文诗,而且诗人对象征、反讽、隐喻等修辞手法的巧妙运用堪称独具匠心。从阅读审美的角度审视埃德森的诗歌,其人物塑造的个性化、话语模式的直接性、叙事情节的戏剧化和叙述结构的对比并置,这种多元化的、实验性的诗歌元素使拉塞尔·埃德森的诗歌体现出独特的后现代性。

参考文献:

[1] Russell Edson.“The Reason Why the Closet-Man Is Never Sad”(1977).The Tunnel:Selected Poems(Field Poetry Series:Oberlin College Press)1994.

[2] Russell Edson.“What A Man Can See”(1969).The Tunnel:Selected Poems(Field Poetry Series:Oberlin College Press)1994.

[3] Russell Edson.The Roosters Wife(McNaughton & Gunn BOA Logo:Mirko)2005.

[4] Russell Edson.“The Very things That Happens”(1964).The Tunnel:Selected Poems(Field Poetry Series:Oberlin College Press)1994.

[5] Russell Edson.“The Childhood of an Equestrian”(1973).The Tunnel:Selected Poems(Field Poetry Series:Oberlin College Press)1994.

[6] Russell Edson.The Clam Theater(Wesleyan University Press)1987.

[7] Russell Edson.“The Reason Why the Closet-Man Is Never Sad”(1977).The Tunnel:Selected Poems(Field Poetry Series:Oberlin College Press)1994.

作者简介:王瑜,女,1978—,河南濮阳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美国文学与叙事学,工作单位:安阳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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