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庆:一年行为表演1980—1981(打卡)
2013-04-29桑田
桑田
谢德庆说“我想我建立了一种我可以生活其间的艺术形式”(与《现在之外》作者亚当斯访谈)。生活即艺术,身体只是作品的材料外在,处理生命才是本质。日常行为做到极端变成了传奇,很多艺术家在听说这样的作品时都被镇住了,在他们日常八卦成—段口述历史的锚点。形成惊世骇俗(sensation)是因为日常体验的对照与“推己及人”的逻辑,“换我,关上一个月说不定就疯了”(作品《笼子》),“会不会是假的,不然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坚持这么久,怎么还有动力做下去。”是普通观众的反应。换做有宗教含义的事——收养圣婴、坚持祷告,早已走向神的传奇。当然前提是“同情”,动物园里成年累月关着的动物我们谁也没把它当谢德庆?也没人把科幻小说里某个体力超凡、智力超凡的外星人当成神?区别于动物人类自命不凡的“灵性”进化成进入城市生活状态的那么一点“可贵的日常附加”,通过单纯极致的手段剥离出来,使之有机会聚焦这个“附加”合理与否:微观上人人在日常中追求意义而继续生活,宏观上却又是毫无意义的人生,“生命就是把它过完”。抽离了意义,就这么麻木恣睢行尸走肉,按照既定的几个规则活着,这是无数文学家对于现代工业社会“理想国”的控诉。如果说《打卡》这样的作品由于打卡的道具、工作服就有了这样一个指向,台湾解严后迅速进入“亚洲加工厂模式”的接口。那么与Linda Montana串一起的那一年、在户外的那一年显然深入到生活的本质(虽然谢在萧元书中指出五件作品本质相同只是丰富不同层面)。
艾未未认为谢的作品理当用宗教来解释,谢与笃信基督教的母亲非常亲密,所包含的殉道精神无疑能引起西方批评家的共鸣。可是我看到的却是活着的力量,无能的无奈的力量,看到的是他无神论的乡绅父亲的影子(尤其谢提到如果着火就会停止的可能)。面对如此终极的艺术手段和生活融合的状态,那些没有经过创作实践的批评家很容易往这个宗教现成的而且庞大的理论结构走。摆脱物的纠缠,直接处理生活、生活状态、生命意义和生存的定义,看到更多的是东方人特有的百无聊赖呆着(不是懒洋洋)的状态,抽离尊严和崇高的活着,“最为踊跃的方法去过那最为消极的人生”(台湾破报)。谢在访谈时提到“生命就是一场徒刑”、“生命就是度过时间”、“生命就是自由思考”总结起来就是“生命就是把它过完”。“活着”的理念在文学理论上已经有了很多的阐述,不再赘述。
城市生活很雷同,但谢的作品的理解每个人都是建立在个人的体验之上的,理应不同。作品陈述清晰传达了他已付诸现实的“可能生活”,自然与观者个体经验相同。他作品本质上是反阐释的。《现在之外》提出了“时延美学”:时间成为媒材,运用长时延,让艺术与生活同步。这是肤浅的物化作品的解读。也许是这个世纪的读书人都被法国人热衷的时间空间这个诡异命题缠住,将生活与时间硬生生地分开。谢对于政治身体这个火爆主题的缄默看上去更像是留给弄潮批评家空间的神秘主义策略。年轻的艺术家比如崔广宇等人,扬弃了过去那种与日常生活激烈对撞、与之决裂的战术,采用隐身其中迂回前进的方法。但依然停留在谢这种直接处理生活的策略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