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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的宠爱

2013-04-29

飞星动 2013年5期

【故事简介】她一心追随所谓的真爱,不惜抛夫弃子,离开深爱她的丈夫远赴法国。她的叛逆让她付出的代价却是父亲被气死,她一夕间从集团千金跌落为一贫如洗的可怜虫。当她被所有抛弃时,只有前夫愿意伸手帮她,可是她却连后悔都没有退路……

傅思游从机场出来,重归故土却近乡情怯。五年前她不顾一切地离开,以为终生不会再踏上这块土地。

某天清晨醒来时,她忽然想,她应当回来。于是辞了职,卖掉房子,订好机票回国。她已积蓄好勇气来面对年少时犯下的错以及伤害过的人。

她看看手表,手中拿着地址,深吸一口气终于坐上出租车。

傅思游站在幼儿园的校门外,看着小朋友在老师指挥下排着队伍走出校门。她在一张张脸孔中寻觅,哪一个才是她的鸿恩?

黑色休旅车在她身边停下,她下意识地转头,记忆中的脸与面前男子的脸互相重叠。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在她记忆中徘徊太久,平静的心因为他而起了波澜。他比五年前更为成熟,黑色合身的西装,浓密的黑发剪得极短,眼神锐利一如当年。

怕被他认出自己,她急忙回头不再注视将身子缩进角落,只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的动向。

眼光循着他行走的方向移动,看见有穿白衬衫黑色西装短裤的小男生背着书包走来,清秀的眉眼像极了他,严肃的面孔像一个小大人。这是她的鸿恩,她抛弃了五年的孩子。

她几乎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想要上前抱一抱他小小的身子。

姜裕森以为自己眼花,周围来往的家长与学生丝毫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眼前那个眼含泪水的人是她吗?

她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千金小姐模样,她穿着简单却给人沉稳的印象。因为气质相差太大,以至于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傅思游知道他看见自己了,想走却发现双腿黏住无法走动,只好看着他一点点靠近。他的眼神由起先的疑惑转为坚定,然后是厌恶,是的,厌恶。

她努力站直身躯,好让自己显得精神些,他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站定,她讪讪地笑道:“裕森,好久不见。”

他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淡疏离的样子仿佛并不认识她。也对,任谁被她那样狠狠伤害过恐怕都无法轻易说原谅。

她蹲下身,眉眼弯弯地向鸿恩问好,可是他却警惕地躲到姜裕森的身后。僵硬地收回想抚摸他头顶的手,她缓缓起身。

将儿子护在身后,他蹙眉道:“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因为这里有我的家人啊!”因为怕尴尬,她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听了她的话他却嗤笑:“傅思游,你以为我会像五年前一样再相信你的鬼话了吗?”这个看着如天使一样的女人却是五年来他的梦靥。

“爸爸,她是谁?”傅思游试图解释什么,却被鸿恩软软的问话打断。

他拉过鸿恩的手,过了片刻才淡淡道:“不相干的人而已,我们回家。”

“裕森!”在姜裕森上车前傅思游下意识地想留住他。

他停下脚步并不回身:“你离开的那天起就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傅小姐。”他特地加强傅小姐三个字,分明想要与她划清界限。

鸿恩上车后好奇地贴着玻璃窗望她,游雅有露出友善的笑容向他挥手,鸿恩有些迟疑,最终还是露出一些笑意向她道别。

半夜,警局门前有黑色汽车发出尖锐刹车,男子下车,身上依旧套着西装,只是领带被解下,衬衫领口一路敞开到胸口,他脸色阴郁看得出这一趟他来得十分不耐烦。

他进入警局,一眼看见披着警察外套坐在椅子上的傅思游。

“你在搞什么鬼!”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惊喜地抬头,脸颊上浮现明显的指痕,嘴角破裂有淤青。姜裕森心头一惊,她出了什么事?

“你好姜先生,游小姐遭遇了抢劫,她说唯一能联系到的人只有你。”旁边有警官为他解释情况。

眉头却蹙得更紧:“我和她没有关系。”

话落他举步离开,衣袖却被人拽住,他转头看见她乞求的脸:“裕森,我身上没有一分钱,证件信用卡也要报失暂时取不到钱,我在这里只有你能帮我……”

他却甩开她的手走出警局,她低头跟在他的身后。想要上車他却将车门锁死,她隔着窗苦笑。姜裕森别过头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用力踩下油门,将她狠狠甩下。在后视镜看着她的人影变小,心里却并不欢喜。

傅思游百无聊赖地蹲在花坛边,从口袋掏出烟和火机,烟抽了三分之一,那辆休旅车又折回警局。

在看见她抽烟的一瞬,眼内是遮掩不了的鄙夷,但是不可否认,她抽烟的姿态有一种撩人的美。

傅思游掐了烟头起身笑道:“谢谢。”

“你住的酒店在哪儿,我送你过去,”上车系好安全带,看见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于是习惯性地俯身去为她系好安全带,“傅思游,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印象中那个没心没肺得令人发指的千金小姐。

“裕森,让我与鸿恩相处几日好吗?只要我的证件补办齐了就离开,好不好?”

他扶着方向盘,双眼目视前方,嘴唇紧抿,最终轻微地点头应许。他不该对她心软的,可是每每看见她,他的心总是不受控制,即使五年前她让他那样恨。现在她若无其事地回来,他竟然发觉自己早已原谅她当年的离弃。

鸿恩早已在保姆的诱哄下睡熟,姜裕森放轻手脚进入房间,在儿子白嫩的脸颊印上一吻道晚安,这些年来,这样的举动已成了习惯。

傅思游在他床边蹲下,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肌肤,眼中险些落下泪来。她以为再也无法触碰她的鸿恩,睡梦中的鸿恩似乎做到美梦忽而笑开,甜甜地叫道:“妈妈,我在这里……”

她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眼内的柔情是无法伪装的真挚,姜裕森想,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相信她已变好。

姜裕森有些不太愿意回想从前的事,可是傅思游的出现却强迫他回想起从前种种的不堪。

“我不会离婚。”

那是五年前他和傅思游每一次吵架的开场白。

“姜裕森!你硬拖着不离婚不就是为了让我爸提携你吗?你做梦吧,你一天不离婚你一天别想在公司升职!”

“我在你眼里是这么糟糕的人吗?”当初和她交往并不是冲着她是董事长千金的身份,打从开始他就没想过要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不爱她,因为不爱连带着连他的人格都一并被诋毁。

“你以为那个男人是真的爱你?别傻了,他不过是你花钱才保住的爱情,没了钱你们所谓的爱情就是一堆狗屎!”

“姜裕森,你浑蛋!”限量版的手拿包迎面飞来,金属的亮片擦过脸颊立即划出血痕。他随手抹掉,只是冷笑。他想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她却从未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她跑出门外时依然叫嚣不断:“姜裕森,你不和我离婚我和你没完!”

她走后屋子里响起父母特定的铃声。电话里,母亲说父亲最近身体不好,胸口疼,有几次甚至痛得起不了床,去医院查了也查不出病因。

他说:“来S市吧,这里医疗水平比较好。”

他的父母只是小城市的公务员,退了休在家过普通的生活,他们以他为骄傲,知道儿子在大城市做了经理并且娶到了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妻子。

第二天父母坐了四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到达S市。

他向傅思游请假,她拿着假条似笑非笑道:“一个星期?别说一个星期,一天你也别想请!”

知道她在公报私仇,他起身走人,她却在后头风凉道:“我会随时查你的岗,到时候你要是擅自离岗我就开除你。”

他想一走了之,最后还是向现实妥协,他需要这份工作。父亲的病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现在的他没有办法潇洒地说走就走。

姜裕森在公司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一毕业就进了泰正,从小职员做起。他出身普通,只是大学读得好,出任学生干部,又是每年奖学金的获得者,无论是毕业证书还是各类荣誉证书比上同届的毕业生都要漂亮许多。

所以初进公司他只是个普通职员,一步步靠着自己的打拼才在分公司坐上部门经理的位子。

和傅思游在一起是董事长亲自做的媒,当时他还年轻,只觉得受宠若惊,两人恋爱半年后就在董事长的催促中结了婚。在他的认知里,相敬如宾是最好的婚姻状态。他也没有察觉傅思游客气到近乎冷淡的表现是因为不爱他。

结婚三年后她提出离婚,她说:“我不爱你,结婚是按我爸的要求结的,你也因此坐上市场部经理的位子。不离婚也行,只是你别想干预我的私生活。”

此后她一个月只回他们的公寓两三次,其余时间只能在公司见到她。起初他还试图挽回,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一个人住着大房子,过得和单身时候没有区别。后来才知道,董事长会竭力撮合是因为傅思游爱上了有妇之夫,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让她收心才在公司找了看起来沉稳务实的他来做挡箭牌。

而他以为市场部经理的位子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原来不过是董事长为了让他能匹配他的女儿才替他升的职。他的职位名头好听,实则没有任何权力,只是负责对外接待各类客户,或是负责公司内部的办公用具发放。

最后姜裕森的父母还是坐了出租车到他的公寓,母亲抱怨出租车收费太贵,他也只是笑笑,然后偷偷往母親的钱包塞钱。

父亲在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查不出什么病,最后做了胸内CT才确定是得了冠心病,因为情况严重需要立即做手术。但是医院的病床都满了,没办法安排手术。

不得已他打了电话给傅思游,她在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她说:“医院的熟人不是没有,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思游,我爸的病很严重……”

他在电话里听见她的嗤笑声:“姜裕森,你爸爸病了关我什么事?”

他握着话筒想,为什么他要在这里求一件根本没指望的事呢?

傅思游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给市一的院长说她需要一张病床,请他帮忙安排。

她记得姜裕森的父母,结婚第一年的时候她跟着去过他家,是很普通的居民楼,打扫得很干净,阳台摆满了花盆,即使冬天的时候都是郁郁葱葱的感觉。

他们待她很好,因为她是儿子的妻子,每天做好多吃的给她,笑意盈盈地坐在沙发上陪她聊家常。清晨起来的时候桌上放着豆浆油条,公公也正好从公园练完太极回来。姜裕森朦胧着眼从房间出来,睡眼惺忪的模样像是孩子,那时候她觉得这样的家庭温馨得让她想流泪。

傅思游还是回了公寓一趟,到的时候他们已吃完晚饭,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是婆婆先发现了她,欣喜地过来问她是否吃了饭。

她笑着点头说:“吃过了。”眼神看向姜裕森,他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知道她并没有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公公婆婆。

婆婆从厨房拿了汤道:“裕森说你工作忙,会加班到深夜,我特地把汤热着,想着你晚上回来还能喝。”

“妈,我想和你说,我准备和裕森离……”

离婚还没说出口就被姜裕森一把拉进房间,关了门她才挣脱他的手道:“你干吗?”

“傅思游,你别欺人太甚!我爸生病了你不是不知道,你想告诉他我们离婚的事安着什么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一触即发的争吵戛然而止,她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她立即笑靥如花轻声细语地讲起了电话。

姜裕森阴郁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明明她就在他跟前却遥远得好像触不可及。她讲到兴致正浓时,他猛地夺过手机一把扔在墙上,屏幕立即粉碎。

“姜裕森!”

他直起身子将她压制在墙上,双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看着她眼内还未消散的情意愤愤道:“为什么我会爱上你?”为什么他爱的人会是眼前这个自私的女人?

傅思游再任性刁蛮也只是女人,看见他阴沉的脸孔有些发憷,却不敢吭声。

他却忽然俯下头亲吻她的嘴唇,一寸一寸,攻城略地,仿佛要将她吻进心底去。

她下意识地反抗他,她的反抗却让他红了眼,打横抱起她一把扔到床上。她试图逃跑却被他压制:“姜裕森,你会后悔的!”

他却用食指压住她的唇笑道:“小声些,不过我也不介意被我爸妈听见限制级的声音。”

他虽笑着,眼神却透着阴狠,这与印象中一向温文尔雅的男人判若两人。

她穿的窄裙被撕裂,衬衣的纽扣散了一地,这一场性事来得粗暴而剧烈,直至他温热的唇一点点吻去她脸颊的泪她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她去浴室洗了澡,姜裕森是后悔的,他不该用暴力的方式报复她。可是在看见她为了别的男人娇嗔时理智的神经瞬间拉断,他无法容忍他的妻子在他面前为别的男人巧笑倩兮。

傅思游回到床上在他身边躺下,缓缓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他轻笑,语气平静:“好,我等着你。”原来她这几个月所做的都不是她认为的报复。

傅思游发现自己怀孕是在三个月之后,从医院出来拿着B超单子发呆,这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血。

“姜裕森,我怀孕了。”

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姜裕森是开心的,可是她并没有让他开心多久,随后的一句话立即将他打入了地狱。

“可是我不会要他,”她轻轻抚摸肚子,轻声道,“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

“傅思游,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就忍心为了报复我把他拿掉?”

听见他在电话那头心急得恨不得穿过电话线来到她面前的声音,她心里扭曲的快感就超越了失去孩子的痛。

“我在医院,不知道你现在赶过来是不是還来得及阻止。”

她挂了电话坐在妇产科的候诊室,远远看见走廊尽头有孕妇在丈夫的掺扶下满脸笑容地走来。

傅思游挑眉看向男人,男人看见她后神色猛地一变,但也只是一瞬而已。随后他泰然自若地扶着怀孕七个月的妻子坐下,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后匆匆离开。

傅思游随后接到男人的短信,她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起身离开。

“这就是你所说的和妻子感情不好?”

“你听我解释……”

孙云飞试图牵她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她冷笑道:“解释?解释什么?说孩子是不小心才怀上的?”她双手环胸继续道,“孙云飞,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真不想要孩子你的妻子根本就不可能会怀孕!”

“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立即和她离婚,我答应过你。”

傅思游盯着男人惶恐的脸,她有多爱眼前的男人,他英俊、幽默、风雅,但他偏偏是别人的老公,为什么她不能够完整地得到他?

“为什么不是现在?我等了多久,三年了,我还有几个三年可以拿来等你?”说着她向候诊室走去,一边道,“你们感情不好不是吗?你心软说不出口离婚是吗?我来告诉她我们苟且了整整三年,她一直信任的老公从结婚开始就背叛了她!”

“傅思游,你发什么疯!”孙云飞心急地拉住她,她却执拗得可怕,一心要说出真相。

挣扎间已有行人看出端倪,不断向角落张望,怕被妻子发现异样,他扬手甩了她一个巴掌:“傅思游,我不爱你,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不会和她离婚!你给我滚!”

傅思游有些发蒙,瞪大了眼睛瞧他,他却愤愤地留下她走向自己的妻子。

激增的肾上腺激素退却后她才发觉脚软,靠着墙壁想哭,看见孙云飞温柔地呵护妻子进入诊室的模样只觉得遥远与悲伤。

手机铃声不断在包里叫嚣,她却懒得接听任由它在包里震动,眼底出现一双麂皮的系带皮鞋,卡其色,半旧的模样。顺着一双修长的长腿望上去是一张皱了眉,鲜血满面的脸孔。

“为什么不接电话?”姜裕森收起放在耳边的手机平静道。

他额头有伤口,不断有鲜血往下滴,他却毫无所觉,只是盯着她。

她从包里翻出手帕替他按上伤口,他有些疼痛地瑟缩,看着他略微带着可爱的表情,她无声地笑了笑,随后道:“去急诊室上个药,”她带头走在前面,看见他还在原地,于是补上一句,“孩子还在。”

医生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随口问是怎么伤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跑得太急,在医院的楼梯上摔了一跤。”

那之后他们度过了婚姻生活中称得上甜蜜的部分。他们一起上下班,一起购买婴儿用品,宽敞的公寓内堆满了孩子未来的日用品。她也不再提离婚,安心地养胎,心态平和。

母亲得知傅思游怀孕的消息兴奋地打电话叮嘱他要好好儿照顾妻子,并且在电话那头耐心地指导他该如何做营养餐以及煲汤。

怀孕到后期,她整夜因为腿酸而睡不着,他细心地按摩她的双腿,直至她安心地睡去。有时候她脾气上来,半夜将他摇醒,说想吃城南的豆腐花。即使疲倦他还是耐心地安慰,第二天大早餐桌上就会出现她想吃的。

他是一个好丈夫,从前的她从未发觉,又或者她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以至于忽略他身上坚毅美好的品质。

分娩的时候他全程陪伴,鸿恩顺利诞生后就连护士都笑着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体贴的老公,你的福气真好。”

他笑着说:“我做的这些比不上我老婆怀孕辛苦的十分之一。”

她知道,他是真的心疼她。

如果不是一个月后孙云飞带着离婚证出现,他们看似平静美好的婚姻生活不会那么快瓦解。

再见孙云飞,傅思游以为自己会狠狠拒绝他并且将水泼在他脸上告诉他:“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请你滚远点。”

可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他在咖啡厅,带着笑意的眼神看她,不经意地提起从前的过往,他甚至没有开口说“回到我身边”她已泪流满面。

她青春里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他,第一次和他偷偷摸摸约会,带着道德谴责和刺激的心情,到最后渴求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等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完整得到他……

孙云飞最后只是将机票和离婚证递到她面前:“我等你,我们一起去法国,去乡下买一所带花园的小房子,我希望每天早上我都能笑着看你醒来。”

姜裕森回到家的时候先在玄关看见的是一只皮箱和行李袋,走进客厅发现傅思游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机票以及文件。

看见她,她缓缓开口:“裕森,我要去法国了。”

“今天吗?可是我还没请假,这么急吗?你应该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安排……”

“不是和你,孙云飞回来了,他和他的妻子离婚了。”

他嘴角扯出怪异的一抹微笑:“所以你要和他去法国?”

“对不起,”她说着起身,“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鸿恩留给你,你比我称职。”

她匆匆走向玄關,门开了一条缝就被人用力按住,她抬头看见他被黑发遮掩的阴郁眼神,他笑着道:“傅思游,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想怎么样?我已经把所有可以给你的东西都留给你了,你放我走不行吗?”

他按着门岿然不动,单手将门反锁用力将钥匙丢出窗外:“你把我当成什么?替身?情感寄托,或者是一个免费的男保姆?正牌情人回来了就一脚把我踹开,傅思游,我不是木头人,我也有感情我也会难过!”

她看了看手表,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再不走就会赶不及。她在室内来回踱步,他只是靠着门一声不吭。

“姜裕森你放不放我走?”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打定主意不让她离开。

她忽然开始砸起屋内的陈设,花瓶、果盆、餐盘,他上前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发疯,她却变本加厉砸了玻璃橱柜。

“傅思游,这就是你要的结果的对吗?”因为她的疯狂,他的脸上有明显的抓痕,领带已被扯开,衬衣的扣子也被撕落几颗。

客厅内仿佛遭遇狂风暴雨,所有的家具与装饰都被摧毁,满地狼藉。

傅思游神情倔傲地站立在废墟中,因为方才激烈的争吵惨白的面容已带着几分疲倦。

“是,只要你愿意离婚,我什么都不要,包括鸿恩。”

他忽然停下脚步,想看清她的神情,当望向她冰冷无情的双眸内,他陡然失笑:“傅思游,我怎么敢指望你有心呢?”

他的笑让她有些发冷,他一步步向她逼近,眼内的爱欲、悲痛、绝望通通都不见了,她看不见他的心。

婴儿大哭的声音传进他的耳内,他猛然醒悟,看着眼前近乎失去的女人,悲哀地想着,他留着一个不爱他的人在身边做什么?

他低头低低地笑着,从口袋掏出钥匙扔在茶几上:“你走吧,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怕自己会不小心杀了你。”

防盗门在她背后锁上,她站在漆黑的楼道中犹如身处无边际的黑暗中,她不可以后悔,她早已没有退路。她马上可以和云飞一起过想要的生活,可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姜裕森站在满地狼藉的客厅中低头笑得酸涩的模样。

姜裕森晨跑回来时发现鸿恩已经乖乖地坐在餐桌上吃起早餐,傅思游端了牛奶出来,看见他后露出抱歉的笑容:“鸿恩说他饿了,我就做了早餐……”

他面无表情地颔首,径直走进房内洗澡,她从厨房出来的身影该死的让他觉得幸福,好像他们一家三口一直都是这样生活。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最擅长的把戏就是在他以为幸福时狠狠捅上一刀。

今天是周末,虽然不用工作但是他却必须在家里加班,五年前从泰正出来时他的事业却开始风生水起,一路顺风顺水直至坐上跨国公司亚太区总经理的位子。

书房外传来优美的钢琴声,钢琴是上个月才买的,鸿恩的钢琴才刚刚启蒙应当弹不出如此娴熟的乐曲。他假装去厨房续水,顺便查看情况。

落地窗前,傅思游微笑着弹奏《机器猫》的主题曲,一起和鸿恩小声地哼着曲子。一曲完了她将鸿恩胖胖的手放在琴键上,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弹奏。偶尔用力过猛钢琴发出咚的声音吓了一跳的两人相视之后开始哈哈大笑。

莫名的怒气却在心中衍生,他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道:“你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补偿鸿恩……”还有你。

“如果你所谓的补偿是让鸿恩体会到母爱之后你却一走了之的话,你的补偿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怕被鸿恩听见他们的争吵,她拉着他进入书房。

“你想补偿,你可以丢下你的孙云飞不管吗?”随后想到什么,他嗤笑道,“我怎么忘了,你的孙云飞早就抛弃你了,所以你回头想到还有我这个傻蛋可以利用是吗?”

她摇头想要说不是,她想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他,当初的她太笨,笨到分不清爱和不甘心。她和孙云飞纠缠那么多年,即使有爱也早已在拉锯中消耗殆尽,到最后留下的不过是得不到的不甘心。

去法国的第一年,父亲因为她的叛逆而病倒,并且召律师改了遗嘱,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他在气头上,等气消了遗嘱的继承人还会是她傅思游。

可是当年父亲却死于脑溢血,在他还来不及更改遗嘱时就在医院的急诊室过世。一夜之间傅思游从集团千金跌落为身无分文的穷人。

第二天等她醒来,身边的钱包、手机,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孙云飞带走。事后她才知道,孙云飞会离婚不过是为了骗她的钱东山再起。

她的签证到期却连买机票的钱都付不起,整日躲在出租的公寓楼内蒙头大睡。姜裕森在那个时候找到她,即使她伤他至深,他却还是在她需要帮助时赶到她的身边。

羞耻与懊悔让她没有勇气见他,他也没有要见她意思,只是将钱塞进门缝里,平静地道:“这些钱你先拿着。”

在她用力打开门时只看见他穿着黑色风衣的瘦削背影,那一刻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而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她会回来是想试试看,现在的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和他比肩。

姜裕森忽然意识到,在傅思游面前他永远无法保持冷静。明明恨她当初的背弃却在得知她因为被孙云飞席卷了所有钱财而滞留法国时连夜坐飞机去找她。甚至在接到警局的电话时扔下一整个会议室的人赶往警局保释她。

想要心平气和地对她却总是忍不住在她面前说着刻薄的话,看见她强颜欢笑的脸心情却更加差。

五年,并没有让她在他心里消失,反而让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落地生根,扎植在心底深处。

遇见孙云飞是在超市,她正带着鸿恩在蔬果区买榴莲,小家伙吞了吞口水道:“可是爸爸不爱吃榴莲……”

“没关系,我们可以偷偷在外头吃完再回家,爸爸不会发现。”她弯下腰伸出手指和他做出保密的约定。

“思游,思游,真的是你!”

眼前的男人有些中年发福,虽然衣着讲究,但是气质油腻,让傅思游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谁。

“这是你的儿子?”孙云飞自来熟地接话,“你和姜裕森和好了?”

傅思游有些厌恶地别开脸,心想从前的她究竟瞎眼到何种程度才会喜欢上他这种人。

男人扬着讨好的笑容道:“思游,这五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傅思游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这个男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当初席卷她所有的钱丢下她在法国,现在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想她?

她拉着鸿恩匆匆离开:“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裕森回到家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循着味打开冰箱发觉大半个榴莲占据着冰箱的位置,他转过身看着沙发上做贼心虚的母子低声道:“姜鸿恩,你给我进去洗澡。”

他当着她的面举起榴莲就要扔进垃圾桶,她急忙扑过来抢救,讨好道:“这很贵啦,扔了多浪费。”

他皱眉道:“傅思游,你的证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办齐?”言下之意就是你究竟要赖在这里多久。

虽然是责问的口气,但是他的口气并没有不悦,反而有种无奈。

“很快,很快。”虽然知道自己利用他的心软耍无赖很没品,但是为了能够挽回他,再没品的事她也会去做。

吃晚饭时,她忽然道:“今天我在超市遇见孙云飞,”她抬头观察他的脸色后才继续道,“我居然没有认出他,而且他竟然还敢说想我,难道他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容易被骗的傅思游吗?”她一边愤愤地讲一边偷瞄他,讲这个是因为她想让他知道,她早已放下孙云飞。

早上鸿恩说想吃油条,傅思游自告奋勇要去跑腿,姜裕森也乐得轻松。却在她走后五分钟发现她没带钱包,只好吩咐鸿恩:“爸爸出去一会儿,你先把小面包吃了。”

下楼时,远远看见马路边有两个争吵的身影,仔细看了才发觉其中一个是傅思游。

看着眼前不依不饶的男人,傅思游恨不得一棍子打晕他:“我没有钱,我连钱包都忘了带。你要是真急用就跟我一起上楼,百八十块的钱我还给得起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钱才来找你的吗?我爱你啊思游,当初离开你我有多后悔……”孙云飞企图用自己的“真情”感化她,结果她却根本不为所动。

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脸上明显的厌恶让他心下一顿。

“孙云飞,你有完没完,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啊!”

挣扎间她忽然被推倒在地,卡车悠长的鸣笛在耳边响起,她转头看见装满泥沙的工具车迅速驶来,她吓呆在当场。

耳边隐约听见姜裕森的呼喊,她一定快死了吧,不然怎么会听见裕森的声音。

姜裕森看见疾驰的卡车向她撞去时,心跳几乎漏了一拍,眼看着卡车就要撞上,他飞身一扑堪堪将她扑到在马路打滚了一圈,与飞驰的车身擦过。

他迅速反应过来,上下查看她,关切地道:“有没有受伤?哪里痛?我们去医院!”

她惨白的手却忽然抓住他:“姜裕森,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摇头,她却忽然放声大哭:“我刚刚差点死掉!”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我还没有跟你道歉,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不想死……”

“你还活着,你没事!”他抱着她,轻声细语地安慰。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再多的仇恨都掩盖不了他爱她的事实。

“我们回家,你还有很多时间做你要做还没做的事。”

她讷讷地点头,甚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原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