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用角度谈新闻中的模糊语

2013-04-29朱俊蓉沙玉芹

考试周刊 2013年59期

朱俊蓉　沙玉芹

摘要：准确性、及时性和简明性是新闻的三大特点。然而模糊语却大量存在于新闻文体中。本文通过分析新闻模糊语存在的原因、主要表现形式，结合实例，探讨模糊语在新闻语篇中贴近客观事实、留下回旋余地、增强情感意义等语用功能，进而更好地理解新闻主旨。

关键词：模糊语语用功能新闻语言

一、引言

中外语言学家对于模糊限制语的研究，一直在总结中不断发展。早在1965年，美国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查德（Zadeh）教授就在《信息和控制》杂志上发表了论文《模糊集》，提出了模糊概念和模糊理论。美国著名生成语义学者拉科夫（Lakoff）受其影响，于1972年首次提出“模糊限制语”这一术语。我国对模糊语的研究始于1979年，对模糊语言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理论研究上。近年来，模糊限制语研究的内容、视角及理论得到不断拓展与丰富，模糊限制语的研究涉及许多方面与学科，包括逻辑学、语言学、二语习得、翻译、交际和跨文化交际、语用学等。新闻工作者逐渐意识到模糊语在新闻中的重要作用。适时运用模糊语，与精确语言相结合，达到语言上相得益彰，内容上画龙点睛之效。

二、模糊语的概念及其表现形式

不同的语言学家对模糊限制语有不同的理解。克里斯特尔在《现代语言学词典》中指出：模糊限制语指按其一般涵义用于语用学和话语分析，表示不确定概念或限定条件的词语（Crystal 1997：170）。何自然（1988）按其是否改变陈述命题或原语内容，把模糊限制语分为变态性模糊限制语与缓和型模糊限制语。变态模糊限制语可以改变话语结构的原意，界定话语变动范围，或者对话语的真实性和涉及范围进行内容上的修正，它包括程度变动词和范围变动词，如m0ore or less，roughl，approximately等。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不改变话语的真实条件，而是说话者出于尊重礼貌原则，使用委婉、含蓄的话语，尽量避免武断。如plea，well，coul，I know，Im afraid等。因此，从不同的角度，我们可以对模糊限制语进行分类。无论进行怎样的分类，最终目的都是将它更好地运用于实际交际中。

三、新闻模糊语存在的原因

随着模糊语研究的日趋成熟，模糊语被大量运用到新闻中。新闻模糊语的存在，一方面是因为客观世界是无限的，而语言是有限的。在特定语境下，我们总是用有限的语言表达无限的客观存在，因此，模糊性不可避免。如这样一则新闻：“据东南网报道，台湾13日起执行全球最严厉的酒驾禁令，酒驾致人死亡者，可能面临最高10年的有期徒刑。”（2013年6月14日中国日报）。在此则新闻中，“最严厉”这三个字貌似是一个确切的词，但其实其概括性极强。所谓最严厉，只是表达出一个惩罚后果的严重程度，具体的惩罚年限，还是要因人而异，视情况而定。在这则新闻中，事件是客观存在的，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记者充分利用主观能动性，巧妙地运用了“最严厉”和“可能”等模糊语，在体现法律严谨的同时，体现了法律人性化的特点。

此外，新闻模糊语的存在，另一方面是由新闻自身的特点决定的。

1.新闻时效性，要求语言具有模糊性。

新闻工作者为了确保新闻的时效性，可能在短时间内无法一一精确核实，因而采用模糊语概括内容。这些模糊语的使用对要体现的主旨没有丝毫影响。这样的模糊语被大量地使用在灾难性或事故新闻报道中。如 “据中国地震台网测定，北京时间2013年4月20日8时2分，在四川省雅安市芦山县发生7.0级地震，震源深度13公里。震中芦山，离汶川约280公里。5年前的苍夷还在平复，人们心中的伤口亦未愈合。而在今天，我们又不得不面对新的灾难”。在这则新闻中，由于地震的突发性、不确定性、复杂性和影响重大性，新闻记者一时很难获得大量的相关信息和准确消息，因此，在报道伤亡人数和事故发生的确切位置时就会选择使用一些模糊语，以便读者在最短的时间里抓住最有效的信息。比如在这则新闻中，对于雅安地震造成的具体伤亡人数，还未得到确切的数据。记者在第一时间赶到灾难现场，便将这次的灾难与五年前的汶川地震相提并论，足以见证它的破坏性不可小觑。

2.表述的活泼生动性，要求语言具有模糊性。

不同的新闻内容决定了新闻的报道风格。新闻工作者在报道体育新闻、娱乐新闻、国际新闻时，使用模糊语的频率更高。因为体育新闻、娱乐新闻语言风格的显著特点就是生动活泼。为了激发受众的广泛兴趣，新闻记者往往会在新闻报道中适当地使用一些模糊性词语，从而使新闻报道更具吸引力。比如对神州十号飞船成功发射的新闻报道：据新华社报道，北京时间11日下午5时38分，长征二号F火箭搭载神舟十号飞船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升空，将3名宇航员聂海胜、张晓光、王亚平（女）送入太空。……“神十”上的食物安排更加营养且个性化，新增了新鲜水果、小米粥、酸奶、粽子等多种食品。（2013年6月11日中国日报）这则新闻，既是中国的又是世界的，严谨中不乏活泼。尤其在新闻报道的后半部分，记者在介绍宇航员日常生活的时候，选择性地使用了“个性化”这个词，让读者在为中国又一次取得科技上的进步而欢呼雀跃的同时，也更加关注宇航员的太空生活。

再比如，一则关于“热身上演‘帽子戏法，梅西国家队进球超老马”的体育新闻报道。北京时间2013年6月16日，多场国际热身赛展开较量。在一场焦点之战中，阿根廷队客场以4比0轻取危地马拉队。梅西首发登场上演“帽子戏法”，奥古斯托也打入一球。……第36分钟，阿根廷队卷土重来，阿奎罗右侧角球传中，科洛奇尼后点头球摆渡，拉维奇门前一蹭被赫雷斯托出，梅西左路再传中，奥古斯托前点头球后蹭破门，2比0，阿根廷队将优势扩大。……下半场比赛开始仅4分钟，梅西便完成了本场比赛的“帽子戏法”。……比赛最后时刻，危地马拉队曾有机会挽回颜面，可惜佩雷斯的左脚外脚背抽射滑门而过。最终，阿根廷队客场以4比0大胜危地马拉队。这则新闻语言很活泼。“帽子戏法”的本意是板球手连续用3个球得分而获得一顶帽子鼓励，这个词19世纪70年代才出现在印刷品中。后来，“帽子戏法”被引用到足球比赛中，指队员踢进对方门球三个以上。该例中，多次运用“帽子戏法”，极大地增强了报道的娱乐效果。此外，這则体育新闻报道恰到实处地运用成语，如“卷土重来”，既高度概括了比赛的热烈气氛和参赛者势不可挡的气魄，又丰富了报道语言。

四、新闻模糊语的语用功能分析

在新闻中使用模糊语，不仅是为了避免新闻中的冗长拖拉，也不仅是一味地遵循“经济原则”。新闻中使用模糊语有利于避免负面新闻的传播。比如在处理一些犯罪案件新闻中的犯罪过程时，对于不是很重要的时间、地点和电话号码等具体数字，或涉及相关人士的权益时都必须做模糊化处理。记者不宜将犯罪嫌疑人的作案细节、警方的侦破经过均仔细地和盘托出，否则会起到负面传播效果。在处理一些可能引起名誉纠纷的事件时，新闻记者一般会把当事人的眼睛贴上黑条，或把当事人的形象打上马赛克，使之“某”化。例如，诉讼案件中的举报人、受害人、证人等，除非他们主动愿意“站出来”，否则一“某”到底。这是国际新闻界公认的道德准则。另外，在涉及国家安全的新闻对象时，需要对其使用模糊语言。在这些语境中，在新闻中使用模糊语表达特殊含义，可以起到安全保密、减少刺激，法律维权和人文关怀的作用。这既符合法律上对个人隐私的保护，又体现了对人格的尊重。

除此以外，尤其在国际平台上，领导人之间的对话更应该注意合理使用模糊语。这不仅体现了互利互赢原则，更体现了礼貌原则。也就是说，一次成功的领导人对话，不仅会为双方赢得最大利益，更重要的是，对方都因此寻求到了长期发展伙伴。所以，在涉及政治外事的新闻报道中，往往掺杂了大量的模糊语言，其作用就是将过于对立和锋利的语言表达得委婉一些，起到回避和掩饰的作用。如1972年周恩来总理在欢迎尼克松总统宴会上的祝酒词中有如下一段话：“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两国人民的往来中断了二十多年。现在，经过双方的共同努力，友好往来的大门打开了。”（刘焕辉，1996）这里的“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是指过去二十多年间美国政府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态度，但又没有点破，即周总理把言语表达的模糊性、策略性和维护国家尊严的鲜明态度、坚定立场很好地统一了起来。这一外交辞令已成为在外事外交场合下原则性和灵活性成功结合的模糊语的范例。

新闻报道者适时地使用模糊语还可以起到自我保护的作用。像一些不便指出来源的报道往往采用“据悉”或“有评论指出”等，这些表达虽然模糊，却可以帮助报道者免去某些可能要承担的责任。典型地使用模糊限制语进行自我保护的是布什政府将“weapons”武器项目替换为“weapons programs”武器。在伊拉克战争发生之前，布什政府多次宣称伊拉克政府藏有大量的生化武器。但战后为寻找发起伊拉克战争的根据时，布什政府仅谈武器计划。这样做显然是因为布什政府不愿意面对面临虚假情报发动战争的指责。实际上这和第一点的回避责任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也实现了保护自我的最终目的。下面是布什战前战后关于伊拉克藏有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演讲。

（1）Iraq has stockpiled biological and chemical weapons，and is rebuilding the facilities used to make more of those weapons.We have sources that tell us that Saddam Hussein recently authorized Iraqi field commanders to use chemical weapons—the very weapons the dictator tells us he does not have.

（2）After eleven years during which we have tried containment，sanctions，inspections，even selected military actions，the end result is that Saddam Hussein still has chemical and biological weapons and is increasing his capabilities to make more.And he is moving ever closer to developing a nuclear weapon.

（3）And in order to，you know，placate the critics and the cynics about inten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we need to produce evidence.And I fully understand it.and Ill confident that 01117research will yield that which I strongly believe：that Saddam have a weapons program.I want to remind you.He actually used his weapons program on his own people at one point in time，which was pretty tangible evidence.

前兩个例子是小布什在伊战前对伊拉克的评论，小布什在不同的时间、场合都明确肯定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武器。战后当布什政府遭到世界其他国家的批评时，布什将“weapons”改为“weapons program”。词语“program”本身有其具体意思，不会模糊，但语言使用者故意将具有具体意思的“weapons”改为“weapons programs”，这样就不需要具体的证据，从而保护了自己。在2012年美国大选期间，有这样一则新闻 “美国国会改选亚裔议员实现突破人数创新高”（中新网11月13日电据外媒13日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成功连任，少数族群选民的支持是很大的一股力量，而亚裔议员在本届国会改选也取得突破，是亚裔议员进驻国会人数最多的一次。这则新闻的标题就适当地运用了“突破”这个概括性极强的模糊语和 “创新高”这个词。因为新闻本身对标题的要求就是简短精练，它并没有说出具体的数据表明支持人的数量，反而使用“创新高”充分体现人们对奥巴马的信任和暗示奥巴马连任成功的可能性。正文中的“人数最多”也有异曲同工之效。

五、结语

英文新闻报道中所追求的精确、简洁、清楚的语言与恰当地使用模糊语言并不冲突，相反，它们和谐地共存于新闻语篇当中。众多的新闻报道在简洁的形式外表下，渗透着表达作者利益取向的各种模糊表述，或者回避某些问题，或者保护自己的面子。新闻报道恰当地使用模糊语言，巧妙地对话语进行转化和变通，明示自己的交际意图，从而使读者尽最小的努力理解模糊语的含义，使得双方更融洽地交流。

正确地使用模糊语能使话语稳妥周全，礼貌客气，使新闻报道更加客观、及时、准确、得体。学习者在理解新闻的过程中，如果重视分析模糊语的使用特征及功能，就可以理解报道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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