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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瓶

2013-04-29赵卡

文学港 2013年6期
关键词:宝瓶小姨子双喜

赵卡

赵宝瓶他爹没咽气的时候,每天裹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厚厚的棉帽子,穿着厚厚的棉鞋,双手捅进了袖子里,站在旧土屋前晒太阳。那一年正好是夏天,热得邪门儿,人们汗流浃背,恨不得钻进冷水里不出来,可赵宝瓶他爹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人们走过去问,老赵,你妈逼的,咋啦?赵宝瓶他爹带着哭腔说,冷。

我那时候还小,十三四岁,每天放学路过赵宝瓶他们家门口,正是太阳发威的时候,赵宝瓶他爹站在他们家土院墙外,像个麦田里的吓鸟人,裹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厚厚的棉帽子,穿着厚厚的棉鞋,双手捅进了袖子里,看着我们。我们就走过去,学大人们问,老赵,你妈逼的,咋啦?赵宝瓶他爹眼一瞪,明显气得不行,发抖着的说,操你妈的,小杂种,冷。我们就哈哈大笑着,冲赵宝瓶他爹吐了几口唾沫,跑了。

赵宝瓶他爹就这样里三层外七层裹着,晒了一年太阳,人们说,这病奇怪了,没见过,大夏天冷得发抖,搬了很多大夫给治,没治好,又请了大仙给看,还是没看好,冬天的时候,赵宝瓶他爹站着给冻死了。赵宝瓶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和他姐买了一口薄棺材,鼓匠班子也没请,埋了。埋的那天,我们去看热闹,小四轮拖拉机拉了棺材,各种纸活儿也堆了一车,最令人扎眼的,是一个大火炉,人们说,赵宝瓶真有孝心,怕他爹去了那边冷,专门做了一个火炉子,到了阴间,估计不冷了。

赵宝瓶埋了他爹,家里就冷了,他姐早出嫁了本村的二全胜,二全胜是个冷清寡水的人,不怎么照顾他。赵宝瓶一个人生活,不靠他姐夫,一副碗筷就够了。

我们没事就往赵宝瓶家跑,打扑克,胡扯,赵宝瓶家几乎就是一个光棍俱乐部。赵宝瓶爱看别人打扑克,他不打,怕输了,但他喜欢给人背后指点。如果指点赢了,他会得到一点好处,比如一支烟啊或零钱什么的,输了,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就这样胡混了两年,有一天,赵宝瓶突然消失了,我们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去哪了,就去问了他姐,他姐说,宝瓶回陕北老家了。

这下,我们没玩的地方了。其实也不是没玩的地方,我们可玩的地方可多了,比如村东的水库,比如村南的河槽,比如每家每户门前门后的枸杞林,比如遍野的庄稼。关键是,我们没有能攒人的地方,人散了,信息就不流动了,大家的生活就没意思了。

就在我们都觉得没意思的时候,赵宝瓶从陕北回来了,他这是走了一个跨年。

按说,赵宝瓶从陕北回来,不算什么事儿,回来就回来呗,他又不是一盘菜,我们稀罕似的,关键是,赵宝瓶不是一个人从陕北回来的,他还领了一个人,女的,大概十七八岁,论相貌,能说得过去,就是见了人不怎么说话,面无表情。本来,我们对赵宝瓶的家已经兴味索然了,没想到赵宝瓶的家里添了一口子,惹得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光棍们,心里都像猫抓似的,纷纷不分时间段往赵宝瓶家里扑,明里是找赵宝瓶玩儿,暗地里都想摸一下情况,赵宝瓶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把一个嫩女女从陕北领回内蒙古来的。

赵宝瓶很得意,在我们面前咧着嘴,就是打死,也不说他是怎么领回来这个女的,只嘿嘿笑着,应付我们,是陕北的,一个远房亲戚,叫屈桂娃。赵宝瓶只能透露这么点信息。这点信息对我们来说,屁用没有。我们就猜,赵宝瓶到陕北到底做了什么,把一个水生生的大闺女给领了回来?猜是没用的,得有可靠消息,我们就分头打听,打听了几天,总算打听出点眉目,原来,赵宝瓶回到了陕北老家,榆林的一个什么县,在很深的山沟里,他娘的一个妹妹,他叫姨,家里总共三个闺女,老大叫屈桂娃,十七岁,老二叫屈桂花,十三岁,老三才几岁,叫什么就不知道了。赵宝瓶去了他姨家,和他姨说,搬到我们包头来吧,我们那里地多,一马平川,离黄河不到二十里,浇水方便,打的粮食也多。赵宝瓶这么一说,好像是把他姨说动了,但故土难离,加上迁户口不是那么容易,就把老大许给了赵宝瓶,先过着,等到了法定年龄,再领结婚证。这么着,赵宝瓶就把老大屈桂娃给领回来了。回来的那天,老二屈桂花哭着要跟她姐来住,想看看包头什么样,被她妈给骂回去了。

这事儿说起来挺溜,细琢磨又觉得不那么靠谱,人们说,赵宝瓶,你他妈尽骗人,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赶明儿我们也去榆林娶个岁数小点儿的嫩老婆。

赵宝瓶娶个小媳妇儿,是赵宝瓶的本事,和别人没有二毛钱的关系,别人也就是羡慕的份儿。问题是,你他妈也太省钱了吧,我们一伙愤愤不平,赵宝瓶和屈桂娃连婚宴也没办,直接进洞房了。

据崔双喜说,他在赵宝瓶第一天领回了屈桂娃的当晚,就和赵蛋蛋去赵宝瓶的院子里听了赵宝瓶的房;真带劲,崔双喜说,不信你问赵蛋蛋,赵宝瓶把屈桂娃日得妈呀老子的直叫唤,真过瘾。

崔双喜这么一说,搞得我们几个都裆部发紧,恨不得都能过去日一下屈桂娃。

叫妈老子算什么,茹光说,我要能日她,保证让她叫爷爷。

但这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屈桂娃是赵宝瓶的老婆,不是大家的,不是谁想日谁就能日了。这么一想,大伙儿就一下蔫儿了,裆部也不紧了,开始骂赵宝瓶,连赵宝瓶的祖坟也骂了,肯定冒了股青烟,好事儿怎么让他轮上了。骂归骂,骂完了,还得想辙,不能便宜了赵宝瓶。

赵宝瓶吃肉,我们总不能连口汤也喝不上吧,瞎成云说。

瞎成云说话的时候,老是斜着一只眼,他的脑袋太大,显得眼睛就小了,人们只好叫他瞎成云。瞎成云的说法赢得了我们的共鸣,是啊,凭什么赵宝瓶吃肉,我们连口汤也喝不上,得想办法喝口汤。什么是喝汤呢,大家心知肚明,睡屈桂娃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胆量,趁赵宝瓶不在家的时候去强奸,我们几个互相打量了一下,都没那个胆子,才十几岁;那就揩油喽,我、崔双喜、茹光、瞎成云几个决定,没事就去赵宝瓶家串门子。串了几天,赵宝瓶看我们来者不善,就不待见我们了,原因是我们年龄太小,人家犯不着和我们玩儿。

还是老办法,崔双喜说,只有听房了。

听房是个技术活儿,两口子在炕上做爱,你趴在屋外,夏天忍受蚊叮虫咬,冬天忍受风雪冷风,还不能被屋里的人发觉,否则,除了听不到什么,还会遭来一顿唾骂。即使这样,我们也决定要听一次,崔双喜不是说了吗,赵宝瓶和屈桂娃在炕上翻来滚去的,简直爽死了,我们听听总可以吧。

说干就干,还真有点迫不及待了,白天踩好盘子,我们几个蹑手蹑脚像做贼一样,趁夜潜入了赵宝瓶的院子。赵宝瓶的院子是那种乡下最常见的土院子,院子是用枸杞围起来的,院里长着一棵大榆树,枝丫横生,椭圆形的叶子黑黝黝的,适合隐蔽,院里还有一棵小柳树,歪脖子的,派不上用场。赵宝瓶每天都睡得很早,估计是贪图和屈桂娃颠鸾倒凤,在这一点上,赵宝瓶和屈桂娃是比较珍惜时间的。因为窗户上挂了窗帘,从外面一时瞧不进去,需要站在窗台上,才能利用窗帘不严实的缝隙瞧,我提议轮流踩肩头上窗台,大伙儿都同意了。

要说崔双喜就是个夯货,他本来身子重,还非要第一个上,我只好猫腰,让他先踩了我的肩头,说好了最多三分钟就轮替一次。崔双喜答应得挺好,结果这个家伙踩了我的肩头,刚爬上去,放了一个屁,很嘹亮,引得茹光和瞎成云扑哧一声笑了,屁声和笑声来得猝不及防,惊动了屋里正扑哧扑哧的赵宝瓶和屈桂娃。赵宝瓶说了句有人,然后破口大骂起来,接着,屈桂娃哎呀了一声,也跟着用陕北方言骂了起来。我一惊,扔了崔双喜,拔腿便跑,崔双喜从我肩上摔下来,也不管疼痛,揉着腰跑了。

这次听房行动无疑是失败的。第二天,我们又聚在了一起,开始埋怨崔双喜的那个屁,嫌他不迟不早的放,崔双喜满腹委屈,说他也不想放,当时有点疏忽,没憋住,就放了。好在崔双喜鬼点子多,他重新给我们分析了赵宝瓶的院子地形,认为赵宝瓶的窗帘拉得太紧,必须居高临下才能看清楚,要想居高临下,就得上树。

赵宝瓶家院子里有一棵老榆树,正好高过了赵宝瓶的窗子,瞎成云说。

那还等什么啊,准备家伙事儿,茹光催促道,天一黑就行动。

果真,上树的效果奇好,我们是两人一拨上的,人多了怕树支撑不住。我和崔双喜一拨,先上的,在窗帘留出的一丝缝中,我亲眼看见赵宝瓶和屈桂娃光着身子,赵宝瓶一会儿爬上了屈桂娃的肚皮,屈桂娃一会儿爬上了赵宝瓶的肚子,屁股一拱一拱的,闭着眼,还发出哼哼呀呀的声音,看得我都快流口水了。我们时间到了,就换了茹光和瞎成云,他们时间到了,我和崔双喜又爬上去,直到赵宝瓶和屈桂娃结束战斗,熄了灯,我们才算作罢。

明天再来,茹光说。

一定,我们都说。

那夜,我们几个各怀心事,都很晚了才回家,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遗精了。

白天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分享昨夜的战利品,每个人都描绘的有声有色,仿佛昨夜和屈桂娃干那事的是他,而不是赵宝瓶。我们看见了屈桂娃的奶子,还有屁股,阴毛,肚皮,大腿,一致认为屈桂娃就是我们心中的女神,比我们村里的杨三闺女和李培芝强多了,杨三闺女和李培芝,论身材没身材,论长相没长相,论皮肤没皮肤,今后,我们娶老婆的标准就是屈桂娃那样的。

到了夜里,还是老样子,这回是茹光和崔双喜先上树,崔双喜动作快,没几下就利利索索爬上了树,脚踩了一个枝丫,茹光还在往上爬,就听见崔双喜在上面低声说,这么臭,谁拉屎了?茹光边爬边说,拉也不能上树拉吧,少扯,给我腾个地方。话音未落,崔双喜啊呀一声,赵宝瓶和屈桂娃在屋里狂笑起来,咯咯咯,嘎嘎嘎,哈哈哈。

上当了,快跑,崔双喜迅速从树下溜下来,边喊边跑,我们一起跑了。跑到了崔双喜他爷爷家,惊魂未定,才看清身上手上全糊了屎,崔双喜他爷爷问怎么回事,我们都不作声。

操他妈赵宝瓶,早有准备啊,肯定是前个夜里,咱们上树听房被发现了,才故意给树上抹了屎,这两口子,够损的。我们一致这么认为。

听房这事儿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屈桂娃这尊女神,也就是赵宝瓶独享了,我们只能眼巴巴瞧着。

暑假结束,我们又都回到了学校,跑校,每天蹬着烂自行车,从乡中心学校往返。赵宝瓶带着屈桂娃料理地里的庄稼,我们经常看到他们俩卿卿我我,或结伴而行,或坐在低头,脸上永远绽放着满足的笑容。

有人说赵宝瓶和屈桂娃在自家的葵花林里也干那事,真会享受。

操你妈,我操屈桂娃,崔双喜听了,愤愤地说。

没多久,我们忽然发现,赵宝瓶家多了一口人,是个女的,长得比屈桂娃还好看。一打听,原来是赵宝瓶的小姨子,屈桂花。我们又开始想入非非起来,我们想,屈桂娃是你赵宝瓶的老婆,你总不能连小姨子也霸占了吧,你要是连小姨子霸占了,你老婆还能答应,我们一致认为,不可能。我们就频频光临赵宝瓶的家,没事找事,没话找话。

赵宝瓶和屈桂娃每天在地里忙活,屈桂花在家里给做饭,顺带领着赵宝瓶他姐的闺女玩儿。赵宝瓶他姐的闺女才七岁,叫翠翠,人小鬼大,看见我们几个游手好闲,出来进去的,老是用眼睛瞅我们。我们才不管她呢,云山雾罩的找话和屈桂花拉话,可屈桂花永远也不正眼瞧我们,更不说一句话,我们就显得无聊和无趣了。只好逗翠翠玩儿,问翠翠,你爸和你妈在一起睡不?翠翠说,在了。我们又问,睡觉的时候,你爸在上面还是你妈在上面?翠翠说,不告诉你。

这么说就对了,冷不丁,屈桂花冒出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茹光说,要是哑巴可惜了这张脸蛋。

屈桂花哼了一声,就又不说话了,崔双喜嬉皮笑脸地凑到屈桂花跟前,问屈桂花,你有对象没?屈桂花看了崔双喜一眼,你想咋?

没咋,崔双喜说,想给你介绍一个。

屈桂花就又不作声了,开始到院子里抱了柴禾,烧火,给锅里添水,屋子里顿时烟蓬雾罩,呛得我们几个咳嗽着跑出了屋。

虽说上学不能耽搁,抽时间去找屈桂花聊天的事也没耽搁,不过,屈桂花总是不冷不热,搞得我们几个心里也像猫抓了一样。有段时间,屈桂花嘴角生疮,可能是火大了,我们几个跑得更殷勤了,纷纷出主意,最后还是我的方子给治好的,我也是听我爹说的,用铁扁担钩子上的铁锈,蹭蹭嘴角。屈桂花嘴角好了,多少对我有点好感,惹得其他几个人嫉妒不已。

在屈桂花回到陕北老家前,因为屈桂花,我们几个还打了一架,搞得我们几个的友谊迅速破裂。说起来,事情也是因崔双喜而起,他认为他已经和屈桂花搭上话了,比我还强,就快成功了,让茹光、瞎成云、我,还有后来又加入的高树军,都不要再去找屈桂花了,屈桂花就是他的。崔双喜这么一说,等于是茅坑里扔了二踢脚,激起了民愤,茹光当时就和他翻了脸,说屈桂花是他看对的,谁也别想弄走;他的话还没说完,瞎成云的嗓门比谁都大,说谁要是敢动屈桂花一个手指头,他就把谁的手指头剁了。

这么一来,我就不敢吭声了,怕真闹起事来,溅我一身血。结果,崔双喜和茹光打了一架,茹光和瞎成云打了一架,瞎成云和崔双喜打了一架,我拉了三架,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臭了,再也不来往了。

屈桂花当然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还在他姐夫赵宝瓶家,和她姐屈桂娃睡在一个炕上。屈桂花之所以回老家,并不是我们这个地方水土不好,而是她姐夫赵宝瓶催她回去,因为小姨子长期住在姐夫家,影响了姐夫和姐姐屈桂娃的好事,至少从做爱次数上影响了。屈桂花那时怎么说也岁数小,不太明白这蹊跷事儿,以为她在我们村,招蜂引蝶的,坏了名声,只好匆匆忙忙地回了陕北老家。

小姨子一走,这下赵宝瓶和屈桂娃爽了,又开始夜夜呻吟起来。

到了秋天的时候,屈桂娃的肚子隆了起来,但赵宝瓶照样和屈桂娃做爱,一点也没耽误工夫。人们发现赵宝瓶足足瘦了一大圈,以前脸上还有青春痘粉刺什么的,现在都塌下去了。人们说,没想到赵宝瓶这小子贪得这么厉害,他老婆屈桂娃也真是一个骚货,谁要是有机会,应该会会屈桂娃,到底有多色。

我们几个那时候因为屈桂花,已经闹得面合心不合了,屈桂花走了一段时间后,经我多方撮合,才算把几个人的关系搞得稍微融洽了些,但明显不如以前了。直到屈桂娃大出血,死的那天我们才恢复了以前的友谊,并且互相做了检讨,喝了一顿酒。

屈桂娃大出血是属于早产导致的,早产是因为赵宝瓶不顾屈桂娃大着肚子坚持做爱导致的,这下,赵宝瓶成了我们村千夫所指的对象,谁见了他都能骂上几句。赵宝瓶慌了手脚,找村医,村医束手无策,说这么大的阵仗我见都没见过,别说治了,还是去医院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赵宝瓶就去找了村里李秃子的手扶拖拉机,刚要往车斗子上背屈桂娃,被我爹给喝斥住了。我爹说,从村里到城里二十多里路,等到了医院,恐怕你老婆被颠死了。

那怎么办啊,大叔?赵宝瓶抱住我爹的腿,哭着说。

我爹一脚踢开赵宝瓶,让村里力气大的几个年轻人,把屈桂娃抱进一个大笸箩里,端在车斗子上,我爹叮嘱道,不管什么路,什么速度,你们几个必须平端着,不能倾斜,这样,桂娃就免了颠簸,好歹能坚持到医院,听天由命吧。

李秃子开着他的手扶拖拉机,一路上嘟嘟嘟冒着黑烟,他竭尽浑身的技术,尽量避免了路上的颠簸,还要加快速度,分秒必夺,终于大汗淋漓开进了县医院的大门。但那时屈桂娃已经死了,医生爬在车斗子边,看了看笸箩里的屈桂娃,没让下车,若无其事地说了声,死了,回去吧。

屈桂娃的死,对村里的年轻人震动很大,孕期是不能做爱的,很危险,要死人的,屈桂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打击最大的,还是赵宝瓶,嫩生生的一个老婆死了,还怀着孩子,一死两命啊,怎么给老丈人交代,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虽然我们几个还在一起攒起来玩儿,但赵宝瓶那儿基本不去了,心有余悸,每次我们回想起来听房和手扶拖拉机上的屈桂娃,都有这个感觉。不知不觉,又快过年了,赵宝瓶又不见了,听他姐说,去陕北老丈人那儿给说情况去了。我们几个猜测,这事儿要是被赵宝瓶的老丈人知道,打不出赵宝瓶的屎来才怪了。

果然,大年三十,赵宝瓶还没回来,他家院子里的对联,还是他姐夫过去贴的,人们问,赵宝瓶呢,他姐夫冷淡地说,没音信儿,管球他呢。

估计被打死了,人们互相传话。

听说被剁成了几段儿,扔山沟里喂狼了,人们继续互相传话。

一直到我们放完寒假,三月一号开学,赵宝瓶的枸杞围起来的院子还是锁着,院里的那株老榆树显得更加孤零了。崔双喜一看到这树,就气不打一处来,被打死才好呢,赵宝瓶,心眼儿不好,往树上抹屎。

很快,人们就忘了赵宝瓶了,好像这个村里没他这个人似的。春耕的时候,赵宝瓶的承包地他姐夫给种了,人们问,问赵宝瓶呢,他姐夫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说没球音信儿,管球他呢。

就在人们真的以为赵宝瓶被他陕北的老丈人打死了的时候,一天早上,人们惊奇的发现,赵宝瓶站在了他的院子里,他身边站着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起先,人们以为大白天遇上了鬼,就多叫了几个人去瞧,赵宝瓶就和来看热闹的人打招呼,人们才发觉千真万确是赵宝瓶,不是鬼,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小姨子屈桂花。

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迅速告诉了崔双喜,茹光,瞎成云,还有高树军,说赵宝瓶的小姨子屈桂花回来了,不过,她已经变成了赵宝瓶的老婆了。这个消息无疑让我们几个既震惊,又沮丧,崔双喜愤愤地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年咱们强奸了屈桂花呢,便宜了赵宝瓶。

怎么办,不能便宜了赵宝瓶,我说。

还是老问题,赵宝瓶娶了小姨子做老婆,是赵宝瓶的本事,比第一次本事还大,按说和别人尤其是我们,没有三毛钱的关系,我们羡慕也就是瞎羡慕。可是,这口气咽不下去,崔双喜说,又省钱了,又不用办婚宴了,直接就拉着手进洞房了,这回更绝,带着肚回来了。

说归说,说说而已,过嘴皮子瘾,事实是屈桂花从小姨子变成了赵宝瓶的老婆,以前或许大家还有机会,这回彻底没希望了,还是那句话,不是谁想日谁就能日了。我们几个瞎琢磨了一气,和上回一样,开始没来由骂赵宝瓶,连赵宝瓶的三代祖坟也骂了,说赵宝瓶的三代祖坟不止冒了股青烟,估计浓烟滚滚,好事儿怎么让他左一轮右一轮的轮上了呢。

还是老办法,崔双喜说,再去听房。

轻车熟路,说干就干,不用再去踩盘子,我们几个摸黑,像上次做贼一样,偷偷溜进了赵宝瓶的院子。赵宝瓶的窗帘拉得很紧,但我们依次爬上了他院中的老榆树,居高临下,瞅了半天没有动静。崔双喜忽然说,我肚子有点紧,想拉泡屎。茹光骂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夹紧了,别让赵宝瓶听见咱们。崔双喜说,我不行了,快往出拉呀,来不及下树了。瞎成云低低地对崔双喜说,用食指稍微用点力,按住鼻子尖,反复按,边按边下,别拉裤子里,这个办法挺灵的,我试过。崔双喜照办了,一直到他下了树,小跑到赵宝瓶屋后,蹲了下来。

崔双喜在拉屎,我们在等,直等到赵宝瓶和他老婆脱了衣服,熄了灯,还是没有动静,鼾声阵阵,我们也有了倦意,才从树上爬下来。

没啥意思了,崔双喜说,赵宝瓶和他老婆肯定不弄了,估计怕大出血,我也回去睡觉喽。

我们都说,就是,没啥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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