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孩子谁抱走

李立泰

司务长肥头大耳，胖肚子高挺，油光满面，头发乌黑，双目炯炯，精力旺盛。四个兜的制服，西式裤子外扎腰，干部味。有歌谣：一天吃二两，饿不死司务长。在生活困难的岁月里，司务长是颇吃香的职位。

所以有些女人为了孩子不挨饿，家人吃顿饱饭，就思想解放得狠点。主动或被动的和司务长搭桥儿。

司务长给点小恩小惠，也就几个饭票，星点粮票而已。

革命干部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诱惑，女人特别是困难时期的女人更经不起。他俩不知谁先勾的谁，也可能是一拍即合。

女人和司务长那个了。那个么有了一还想二想三……甚至更多次。

司务长想，哪有这么巧哇，自己的媳妇十次八次一年多怀不上，女人可能怀不了孕。

可有的事就是跟你做对，你不愿意看见的结果非叫你见识见识。女人偏偏有了。

历经多半年的磨难，有了就生出来了，小模样还俊巴。女人咋看也像司务长的孩子，那嘴口、眉眼、脸盘儿像极了。就像一个模子脱的样。

司务长却装没事人，对女人不理不睬，一点意思没有。女人生气了，你应该有点表示吧？哪怕买百鸡蛋、二斤红糖呀！

出了百天，天气转暖，女人抱出了孩子，开饭时来到食堂大餐厅展览。女人主动问来打饭的人们，特别是老娘们儿个个都凑上去打招呼。

您看看这孩子随谁啊？打饭的人站住，认真地打量娃娃，有点不解。

女人见别人不说娃娃随谁，便启发大家，同志们认真看看，娃娃是不是随司务长啊？唉，经女人点拨，可不，这娃还真随司务长。

其实大家知道司务长跟女人有一壶，女人把秘密一公开化，脸皮就没用了。女人找司务长，说生孩子了，你得管啊？司务长不理不睬，女人恼了一气之下找到支左解放军营长，把司务长告了。

营长把司务长叫来询问，你跟女人关系怎样，人家说孩子是你的。

司务长说，她胡说八道。就她那人跟多人暧昧，那能是我的孩子。

营长问他，你跟女人怎样？

司务长说，有一点点影儿。

营长说，是你的孩子吗？

司务长答，有点像。

营长眼一瞪，看在你老同志的份上，人家找我，是想内部处理，不然就去公安局了。民不告官不纠，我不处分你啦。这事要较真你也懂，比害眼厉害，得弄你几年！

司务长光是、是、是、是、是啦。

你每月给人家五块钱，作为营养费。司务长默认下来，对营长还感激。

营长把这事消化了没声张。女人抱孩子走了，谢谢营长。

当年工资三十几元，司务长月月领的钱少五块，他老婆发觉了。问他，你怎么领工资少了？开始他编理由，扣这扣哪了，后来老婆不信，俩人吵架。时间一长有好事者告诉了司务长老婆内幕。

气得司务长老婆一蹦老高，像风火轮子似地找女人，大闹起来。

俩女人拤腰吵。难听话骂了几箩筐。关于五元钱的孬话，把钱塞到这个窟窿、塞到那个窟窿的。最后官司打到“支左”部队营长那儿。

营长对此事了解，官司核心是为五元钱。

司务长老婆说，叫俺出钱不合理，谁敢保证孩子就是俺的？！

女人也不示弱，孩子就是他的，看哪儿也随他，模样一样样的，他就该拿钱养孩子！

营长对司务长老婆说，嫂子别闹了，其实，出五块钱是偏向司务长，要较真，你不懂国家法律？那就得砸几年笆篱子！

她说，法律对她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也该管管。

女人大喊，管我？你管你男人去吧！你管住他的口口。

营长一看不好管女人吵架，说，都走吧我叫公安局处理去。

司务长老婆眼珠一转，一把欻过来孩子，我仔细看看像谁。

女人一撇嘴说，看吧、看吧就像他，就是他的孩子！

司务长老婆说，是俺的孩子？好。你说的！那我就抱走。

司务长老婆抱着孩子扬长而去……

评点：毋庸置疑故事的真实性。一个应该的洁净之地也不再“洁净”，也不可能洁净！让人无法抗拒一个真理：有人的地方就有原始性本能的表达！发生在司务长身上的故事保不准会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演，原因是：生命的本能无法抗拒！但抵御不洁思想意识的侵蚀和自我约束，务必是我们洁身自好与自身修养的必修课。

（鹤 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