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班”也有春天(一组)
2013-04-29
“酱油班”也有春天
文/巢 量 覃文刚
在新训二大队,三班班长张伟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能够“出名”,因为两个原因:一是素质好、会带兵,在训练场上嗷嗷叫,能带出一群小老虎;二是心细、有耐心,会关心体贴新战士。
“训练场上带头虎,训练场下小保姆,咱新训大队就缺这样的骨干!”大队长秦阳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位素质全面的班长。可是前不久,张班长却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为啥?因为他有一个新绰号——“酱油班”班长!
要问“酱油班”的由来,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武警湖北总队新训基地组织会操,新训二大队三班两次“中奖”——队列和擒敌拳两个课目均被抽考。张班长兴奋不已,像打了鸡血一样,下口令时嗓门一下子高了八度。让人没想到的是,有两位战友由于紧张,频频出错,给全班拖了后腿!最终,新训三班名列倒数第一。
话说拖后腿的两位战友,一位生活几乎不能自理,内务天天靠别人整,半夜没事儿就磨牙、说梦话,影响全班休息;另一位三公里能跑三十几分钟,训练就随便比划,从未出过汗,还经常偷懒溜边、装病号。可就这样,张班长还是对他俩照顾有加。于是,会操刚结束,全班战友都开始抱怨。
“都是他们两个,我看以后咱也打酱油吧,三公里偷个懒,被子随便叠,再装个病号……日子过得多舒服!”“我们也该让班长多‘照顾照顾,是不是?”“就是,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到头来还不是倒数!全班跟着‘打酱油!我看,咱班就叫‘酱油班得了!”就这样,“酱油班”称号在抱怨声里诞生了。
得到“酱油班”班长称号的张伟伟一脸苦相,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发现,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全班战友都开始混日子、“打酱油”了。奇怪的是,面对全班战友,张班长仍然一如既往,没有批评,也没有数落。战友们反倒憋不住了,张班长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班务会上,张班长终于开口了。“会操的事情,除了抱怨、自暴自弃,你们就没有别的想法啦?什么叫不抛弃、不放弃?这首先是一种自信,是一种在困难、逆境面前不放弃自己、不放弃希望、积极作为的态度;其次,是一种包容和担当,对犯了错误,拖了集体后腿的战友,要相信他们、主动地帮助他们,而不是抱怨战友、推卸责任!”
不知怎么的,从那以后,大家渐渐地都变了。对那位经常影响大家休息的战友,大家也学着张班长去给他盖被子,轻轻地拍着他,直到安然睡去;而那位瘦胳膊瘦腿的哥们儿,在三公里跑道上,大家也学着张班长一样,牵着他、推着他、鼓励他,哪怕和他一起掉在最后。
就这样,新训三班开始受到了中队、大队的表扬。两位在全大队出了名的“酱油哥”,也顺利通过了新训考核。经常说梦话的那位战友,射击考核还打出了48环的优异成绩,名列大队第一!因为“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曾经的“酱油班”,也迎来了春天!
一个班长的战争
文图/胡 明 郑光伟 王守领
军事学术界有一种说法: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机械化战场是师长的战场;20世纪80年代的空地一体化战场是营长的战场;21世纪的信息化战场是以士官为主的班长的战场。此种说法,正确与否,不敢妄议;在新疆军区某高炮团,指挥连航模班班长、四级军士长吴波打响了一个班长的战争,却是事实。
这个吴波,入伍14年,当了12年班长。这些年,他敢与全团官兵为“敌”,是有名的黑脸“蓝军”司令:连长他敢顶撞,营长他敢叫板,哪天要是真和团长急红了眼,也不是啥新闻。
刚当班长时,为分兵这事,吴波就和老团长急过。全团其他班都是分到啥兵要啥兵,唯独到他那里不行,非要在全团范围内挑好兵。这种便宜别人的好事,各级谁都不愿意干,最后闹到了团长那里。
“你咋想的?非要所有人围着你转,你是太阳啊!”老团长来势汹汹。“我的兵要驾驶航模,是咱们团的假想敌,如果他们素质不过硬,导致对抗演练水平低,哪天真上战场打了败仗,你可别怨我!”吴波以退为进,问得团长没了话说。
挑兵这事,就这么定了。事实证明,这一招真够狠。十多年下来,班里每年都有人立功,年年被评“先进班集体”,6名战士成了其他单位的航模能手,2名战士成了干部。
现任团长荆卫当一营营长那会儿,就被吴波叫过板。那年春天,一营担负某型火炮的训练试点任务。第一次开协调会,营长给航模班安排任务:“你们要当好配角,干好陪练,保证试点任务的圆满完成。”
这话让吴波一听,不乐意了:“仗还没打呢,我们怎么就成了陪练,谁打赢谁还不一定呢,我们非得当回主角不可。”
吴波口出狂言,会议不欢而散。这下,俩人在底下结了“梁子”,在空中却掰起了腕子,上演了一幕幕空袭与反空袭的精彩大战。
天山腹地一片茫茫,大漠戈壁飞沙走石,不是实弹射击的好时候,却是发动空袭的好日子,“敌机”呼啸而至,一营炮兵群手忙脚乱,一营长先输一局。
通常1架靶机袭击,指挥员好应付,2架以上就不好说了,这个吴波,一下放出来3架Ⅰ型靶机、1架Ⅱ型靶机,搞了个编队空袭,这个创意在该团还是首次,没办法又让吴波赢了。
就这样,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吴波妙招频出、狠招不断,逼着营长荆卫挖掘装备潜能、钻研防空战法、创新指挥模式,不但圆满完成了试点任务,营里当年还荣立了集体三等功。
提起那段经历,现在的荆团长还十分感慨:“这块磨刀石,没少给我添麻烦,可也让我学了不少东西,说起来还是应该感谢吴班长。”
去年8月,戈壁滩上,为多加一个红外源提升热能,便于某新型导弹靶机更易跟踪,导弹营营长专门跑去犒劳吴波,送去饮料、西瓜。
结果,吴班长带着班里的人,一顿喝完。等到飞行时,吴波还是按照原计划飞行,气的那个营长直跺脚。
前不久,他一个县的老乡走马上任当上了二营三连连长。首次参加实弹射击,想打个满堂彩,于是就来找吴波要飞行参数。
这下吴班长不干了,两眼一瞪,恨恨地说:“战场上,谁告诉你飞行参数,没当几天连长你咋学会了这些东西,以后再来找我,你这个老乡我也不认了。”
听吴班长这口气,真是让人既爱又恨,当然更多的还是由衷的佩服。
这些年,吴波成功实现了Ⅰ型靶机超低空飞行的目标,摸索出抛撒锡箔纸、易拉罐铝条等雷达干扰方法,他研制的某型导弹脱靶、全方位发射架、红外诱饵源、无线点火器都被部队推广运用。
采访结束,我们深深地感到:班长的战场刚刚到来,吴波这个班长的战争却已打了很久,并将继续打下去。
守护者
文/95445部队 张建新
晚饭后,在雷达站的几座山头上转一转,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在夕阳的余晖中,总会与一对老年夫妇不期而遇。他们是我们雷达站唯一的邻居,和我们一样:守护者。他们守护地方电视台通信塔,我们守护部队预警雷达。 2600米高的山头上,我们都远离城市的繁华和喧嚣。
依山势而建的小院,红色的院门,觅食的小鸡,躺着晒太阳的白狗,一种温馨的家的感觉,让我不自觉地靠近。
我想起了千里外的奶奶,此时或许她正坐在夕阳下,一针针纳着鞋底。狗的叫声打破了我的遐想,刚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了婆婆的呼声:“来家里,来,进来。”她慈祥地笑着,亲切地向我招手。
婆婆快60岁了,和老头在山上待了16年。两人身体都硬朗,老头今天下山买菜去了。16年前,作为临时工,婆婆开始为县广电局看守电视塔,老头便上来陪她。山上没有水,他们只能到连队去接水。连队的官兵用水都是从山下用车拉上来的,自己都不够用。即使这样,官兵们还是特意为他们在营门口准备了一个水龙头。
“自从我来山上,你们换了5任站长,走了328个老兵。”我惊讶于她的记忆,她与官兵们十多年朝夕相处,记住几个老兵不稀奇,而她却一个都没有忘记。
看着我好奇的眼睛,她笑着说:“你们救过我的命。”8年前,老头下山收庄稼。有一天晚上,她突发急性阑尾炎。山上没有电话,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雷达站的官兵。凌晨3点多,她连走带爬地到连队门口,已经奄奄一息。哨兵发现了她,连夜把她送到了山下的医院。两年前,山上大火。在8级大风下,火烧到了她家屋后。还是一群二十多岁的孩子,冲了过来。砍断房屋周围的草木,清理出一条安全隔离带,保住了她的家。
“孩子”,她这样称呼我们,我知道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全站官兵最大的32岁,最小的17岁,在这座山上没有一个人比她待的时间更长。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儿子几次接她下山,她都没去。“在山上待久了,到山下反而不习惯了。”她这样笑着解释。
难忘的哨所生日
文/65811部队 盛 勇
眼看就要到我20岁的生日了。这些天,我一直准备着,要跟战友好好庆祝一下。千盼万盼,到了生日这天,一纸调令,却把我从连队“发配”到了草帽山哨所。那心情郁闷的无话可说,说多了都是眼泪……
收拾行李时,我眼角湿润,班长以为我不舍,安慰我:“小盛,哨所也不远,不是生离死别,干嘛哭?想我时打电话嘛!”一路上,班长说笑着逗我乐,而我酸楚的心里,连苦笑都没有。
俩老兵一条狗,哨所全员列队迎候我。相互敬礼、握手后,那狗晃尾又伸舌地围着我嗅来嗅去,嗅得我心里直发怵。送我上哨的车绝尘远去,一种莫名的酸楚冲撞着喉头……
胖胖的中士是班长,瘦瘦的上等兵是副班长,那耷拉着耳朵的笨狗,是哨所的“通信员”。胖班长说,如果这名“狗通信员”也算兵龄的话,套用现行军衔等级,至少也是个“三级军士长”。
“小盛,欢迎来到哨所。你的到来为哨所壮大了实力,你就叫我胖班,叫他瘦副好了。”胖班长笑眯眯地介绍着。胖班与瘦副,从下午四点就开始着手“会餐”事宜,并命令“狗通信员”带我四处转转,美其名曰“熟悉环境”。
初次来哨,不敢贸然提生日的事,想着在家,爸妈给我过生日的情景。我小心翼翼地问胖班,能否给家里打电话?班长说,线路出现故障,连长带人正抢修。会餐桌上,四菜一汤。瘦副说,这是哨所的“中南海标准”。看着有我最爱吃的“酱猪肘”,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抓起筷子就开动。今天是我生日嘛,反正也没人记得,多吃点,不亏自己。
全桌就一个猪肘,我夹起来递给班长,胖班说:“我这么胖了,不用补了,还是你吃吧。”我转夹给瘦副,他推辞说:“你看我这么瘦,补了也不胖,还是你吃吧。”推来让去间一失手,猪肘掉在了地上,早已虎视眈眈的“狗通信员”,猛地向前一蹿,叼起就跑了出去。我心那个疼啊!
唯一的荤菜,过生日的我没享受着,却让狗叼走了。越想越生气的我,三口两口咽了饭,正准备离去,电话响了。我睁大能迸出火花的眼睛望着胖班,你不是说线路坏了吗?!
班长抄起电话:“我是大胖,有话请讲!”“你说什么?真的假的啊?怎么不早说?好,好,待会儿打电话。”看着胖班笑眯眯地应承着,气的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快快快,整几个好菜来。”胖班对瘦副说。“除了青菜,就剩两个鸡蛋了。啥事呀?嫂子生了?男的女的?”瘦副关切地问道。班长说:“天机不可泄露,快去准备,小盛啊,你先忙你的吧。”
这是明摆着支开我!当时我那个气啊,还只能生闷气,心想我去找那“狗通信员”算账。天色渐黑,狗没找到,却闻蛋香飘来。胖班在电话里嘀咕着什么,瘦副四处张望,看见我在门外,双手拥着我说:“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准看,跟我走!”我索性闭上眼睛,极不情愿地跟着瘦副进了屋。
“敬礼!”洪亮的口号吓我一哆嗦,睁眼的同时,条件反射地敬起了军礼。只见胖班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敬着军礼。瘦副旁边,蹲着那条我刚才一直没找到的“狗通信员”。
我还未反应过来,胖班手里的电话却传来了“祝你生日快乐…… ”,这震得电话“吱吱”叫唤的歌声,这哪是在唱歌啊,分明就是在“吼”歌。渐渐地,电话里的歌声停了,随即传来“全连官兵祝盛勇同志生日快乐!耶!”“向寿星盛勇同志敬礼!”我忍俊不禁,“扑哧”一笑,心底积压多时的气随之消失。
望着桌上只够我吃两口的炒鸡蛋,一股幸福的感觉溢满了整个心田。胖班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呈上一个大盘。盘中放着一个大馒头,馒头上倒插着三根火柴棍。瘦副掏出火柴盒,“哧”的一声,点燃了火柴。淡黄的火苗,点亮了他俩真诚的眼睛,袅袅的青烟,萦绕着整个房间……
“盛大寿星,烛光已点燃,快许愿吧!”胖班催促着我。望着这极富边防哨所特色的“生日蛋糕”,和那转眼间快燃尽的“烛光”,我敢说,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礼品”,或许一生一世也不可能再经历这样的生日,我赶紧闭上眼睛,双手握掌立于胸前,只觉得胸腔里有种东西在膨胀,在翻腾……
我从未像今天这样,细细咀嚼过馒头。望着细嚼慢咽的我,胖班伸长那肥嘟嘟的脖子问道:“咋样,啥味儿?”“有点干,有点涩,还有点甜!”我如实回答道。瘦班递给我一碗水说:“这就对了,不光馒头是这味儿,人生其实也是这味儿。有时候,难免有失败的干涩,但慢慢咀嚼的多了,或许就会尝到其中的甘甜。”这句话成为我20岁最珍贵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