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等

鲍·列·帕斯捷尔纳克

微笑使年轻女画家的下巴圆得像一只小圆面包，她的脸颊和眼睛洒满了微笑的光芒。这时，她似是怕阳光，眯缝起那双目光无神、散乱的眼睛，就像近视者或胸部孱弱的人那样。当微笑流溢到美丽、宽阔的额头，一个韧性的笑貌便越来越频繁地摆动于圆与椭圆之间，让人想起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被微笑映得容光焕发的她，非常像吉兰达约的女性肖像画的一幅。这时。便想让阳光在她的脸上沐浴。因为为了美，她永远需要这照耀，因此，便为了欢喜，她需要幸福。

（刘文飞 译）

赏析

许淇画并文

帕斯捷尔纳克因为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而于1958牟获诺贝尔文学奖。他害怕噩运变本加厉，赶快声明不接受，拒领“诺奖”，但对他的迫害并不因为拒领而缓解，文坛对他的攻击仍在进行。他给赫鲁晓夫连写了三封信，第一封信因为面临被驱逐出境的威胁，仅发表于1958年11月2日的《真理报》上，帕氏说：“我的出身、生活和工作都同俄罗斯相联。”第二封发于四天之后，再次声明：“……被放逐异国他乡在我是不可忍受的。”第三封信没有公开发表。在帕氏笔记本里可见复印件，说什么“请求您的宽容、仁慈和豁达……”作家协会狠批《日瓦戈医生》，吹毛求疵，断章取义，他表态说：“我理应受到某种应得的、切实的惩罚。我已从思想上告别了我的独立工作，并且开始安于这样一种想法。即我所写的一切，今后再不会重版，青年人也将永远不会知道它们。”帕氏在信中还说：我还有用，我是一个翻译家，已译了莎士比亚的七部悲剧，歌德的《浮士德》及其它许多作品，可是出版部门撕毁合同、拆掉书版，“以此让您（赫鲁晓夫）费神”，“下达一条明确指示”，一切就会改变的。即使没有结果，“我将毫不委屈和悲伤地接受我的命运”，再不作非分之想。

一位俄罗斯优秀的知识分子、清高的诗人竟如此低三下四，我们可以想见他所处的环境何等险恶。

据帕斯捷尔纳克的儿子回忆：并不仅因为长篇小说，“诺奖”委员会从1946年至1950年每年都有他的提名。1958年决定授予帕氏时。授奖词写着：“鉴于在现代抒情诗和伟大俄罗斯散文领域的杰出贡献。”宣布日，作家协会领导亲自来家，要求他立即放弃奖金并表示抗议，帕氏不同意，说奖金可以转交给保卫和平委员会。接着，作家协会主席团召开会议，开除帕斯捷尔纳克会籍。一周后，莫斯科作家全体会议请求政府裭夺帕氏国籍驱逐出境，痛心的是，他的妻子和次子廖尼亚竟表示拒绝同他一起出国，要不是印度总理尼赫鲁电话通知赫鲁晓夫，要组织一个保卫帕斯捷尔纳克委员会，驱逐令会立即执行的。上述的两封给赫鲁晓夫的信，便是在这情况下，由官方起草，被迫签名，公开于《真理报》上的。第三封信是他在极度痛苦之中写的。

帕斯捷尔纳克死后，瑞典诺奖委员会决定承认当初帕氏的放弃是被迫的，因而是无效的，应予恢复，将奖状和奖章交给已故获奖人的亲属。直到1989年，事隔31年，他的儿子才赴瑞典科学院领取奖章。

帕斯捷尔纳克早年是俄国象征主义者，他自道创作经验：拒绝以相似为基础的传统诗歌意象。提出一种邻近相切的修辞原则，即转喻。我们在写散文诗时，也应运用转喻的手法和俄国形式主义者维克多，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陌生化”的手法，使形式变得困难。散文诗的语言要强化日常语言，从陈词滥调中解放出来，唤醒我们对外部世界的新鲜的认知，直达诗的内核。

获“诺奖”反遭围攻在莫斯科郁郁寡欢的帕斯捷尔纳克，两年后便死于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