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美地名看语言和文化的关系

张璐

摘 要：研究地名和文化关系是文化语言学的一项重要的课题，地名折射出相应的文化信息，移民现象也反映出地名所具有的文化特色，地名反映着不同的文化价值观。解释地名蕴涵的语言文化现象，有助于对该语言所包含不同文化内涵的理解和掌握。

关键词：地名 语言 文化

引言

语言在现实中产生是社会的产物，它就像一面镜子折射着一个民族的文化，人类的文化活动必然产生、发展于一定的地域空间，必然与地理位置、社会历史和现实密切相关，要想真正掌握好一种民族语言，就必须了解该民族语言的文化特点，区分民族文化间的异同，才有利于更好地学习。范克（Funk，1950）在《词源》一书中曾这样形象地描述：“词汇常常隐藏着传奇故事，它往往把我们引入神话和历史，使我们了解伟大的人物和重要的事件。词汇像一个个小窗口，通过它可以熟悉一个民族的过去。”① 地名，作为词汇组成的一个方面，能够最直接地反映出该民族文化的区域差异。

地名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它是用来识别不同地域的语言符号，也是人类从事社会交往和经济活动不可缺少的媒介，它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它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有它自己的发生、发展规律。由于汉英两种语言产生于不同的文化背景，承载不同的文化，这就需要从语言的分析开始，来揭示探讨地名所蕴涵的文化特色，这对于对外汉语教学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地名与典籍文化

1.唐代的山水游记与地名文化 在中国有不少地名与历史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可以从一些文化典籍里反映出来，例如唐代是中国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历史阶段，其文化集中体现在大量的诗歌与散文中，山水游记是散文中的一部分，从中也能发现地名与文化的息息相关。

“三游洞”，现位于湖北省宜昌市西北7公里的长江边的山崖上，它背靠长江三峡的西陵峡口，山水秀丽，是湖北省著名名胜古迹。2006年5月25日，宜昌市三游洞被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中唐代诗人白居易等、宋代诗人苏轼等亲历此地，且作诗赋文。相传唐元和十四年（819），白居易、白行简、元稹三人，同游洞中，各赋诗一首，并由白居易作《三游洞序》，写在洞壁上，三游洞即由此而得名，白居易在其《三游洞序》中记录了他们游览山洞的过程，文中所述：“又以吾三人始游，故目为三游洞。洞在峡州上二十里北峰下两崖相嵌间。欲将来好事者知，故备书其事。”②正是由于名诗人的这篇名文，三游洞遂成为鄂西名胜。到了宋代，著名文学家苏洵、苏轼（东坡）、苏辙父子三人，也来游洞中，各提诗一首于洞壁之上。因此该地成为有着丰富文化内涵的旅游胜地，关于三游洞的传说至今仍被人们津津乐道。

“袁家渴”，现位于湖北省永州市，是永州市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它的闻名于世，源于唐代文学家柳宗元

（773—819）的一篇山水游记《袁家渴记》。唐顺宗永贞元年（805），柳宗元因王叔文领导的革新运动失败后，被贬为永州司马。政治失意的他于元和七年（812）秋天，从潇水西岸的朝阳岩乘小舟逆水而上芜江，途经袁家渴。他发现袁家渴是风景清幽秀丽奇异之处，遂作《袁家渴记》。《袁家渴记》是“永州八记”的第五篇。全文三百多字，在交代了袁家渴的位置后，对这个名称的语义和相关的地理风物，作了简洁生动的说明。其中一段是这样描述的：“楚越之间方言，谓水之反流者为渴，音若衣褐之‘褐。渴上与南馆高嶂合，下与百家濑合。其中重洲小溪，澄潭浅渚，间厕曲折。平者深墨，峻者沸白。舟行若穷，忽而无际……”③ 文章写景夹以抒情，情景交融，且婉转地表现了作者对贬谪永州的欲言又止、欲罢不能的凄苦的心境和对自由、对美好环境的追求。使得“袁家渴”自此名以文存，地以人显。

2.美国地名与《圣经》、古希腊罗马文化 古希腊罗马神话和《圣经》都是西方文化的主要源头，自古至今影响着西方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并渗透在各个文化生活领域。譬如美国的许多地名源于《圣经》和古希腊罗马神话中的人物和名城，对美国人的文化生活有着重要影响。

史诗中传说的英雄尤利西斯（Ulysses）深受美国人的青睐，美国有三座城市就是以尤利西斯（Ulysses）命名的。公元前16世纪前后由古希腊人所建的名城特洛伊（Troy）因荷马史诗《伊里亚特》所叙而闻名于世，美国就有二十座城镇以特洛伊（Troy）命名。1853年建立华盛顿州，首府所在城就是以古希腊神话中诸希腊神的住所奥林巴斯（Olympus）来命名的。美国有三个州就启用了《圣经》中所说耶稣的降生地，基督教的圣地伯利恒（Bethlehem）这一圣名。还有很多地名都用了《圣经》中的著名人物，如亚当、夏娃、亚伯拉罕、摩西（Adam、Eve、Abraham、Moses）等地名。此外，科珀斯克里斯蒂（Corpus Christi）、洛杉矶（Los Angeles）也与《圣经》文化有关。科珀斯克里斯蒂（Corpus Christi）是美国得克萨斯州南部的海港城市，Corpus Christi英语名称源于拉丁文，意为基督圣体节，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的Los Angeles是美国第三大城市，1769年8月2日（天主教圣母节第二天），西班牙远征队为开设教会地点寻找到这里，1781年在此建镇，并把这里称为“天使女王圣母玛利亚的城镇”（Village of Our Lady， the Queen of the Angels of Porciúncula），后简称“天使之城”（西班牙语的音译即洛杉矶）。

二、地名反映不同的歷史文化——移民方面

1.中国的移民 多少年来无数百姓通过南征、流

官、军屯、民屯、商屯、谪戍、充军、流寓等不同方式迁徙入移居，他们散布在各地的城镇、坝区、山区，繁衍生息养育着一代代后人。移民地名是历史上移民活动的投影，浓缩了大量的移民信息，包含着移民原居地的不同文化。

例如，大陆移居台湾的移民。从大陆移居台湾的移民是非常多的，他们在移居地兴村建镇进行命名，大多都有着对原居地及其文化习俗的一种怀旧之情，像台

北县的淡水、屏东县的潮州、台南市的安平、高雄县的旗山、芝山等。这些地名，都是从移民原祖籍福建、广东两省移植而来的。

再如闯关东现象。“关东”是指山海关以东的东北三省地域。从清朝初期至新中国成立之前，因自然灾害、疾病、战乱等原因，迫于生计的大批华北穷苦老百姓，历尽千难万险，闯荡到关东谋求生存。其中以山东人居多，他们在东北开垦荒地，建舍兴村。例如辽宁的新民市，名称源于新民屯。当时大批灾民从关内来此垦荒，这些汉民被称为“民人”。先来的“民人”居住地称“民屯”，后来的故称为“新民屯”。再如辽宁省的“康平县”因清中期有移民来此垦荒，其中康姓先来，称村为“康家屯”。他们不但融入了当地的文化风俗，还保持着原居地的文化风俗，至今很多东北人还保持着与山东等地人一样的生活习性。

2.美国的移民 众所周知，美国是个移民国，其移民来自世界各地。在过去的几百年间，代表着世界上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肤色和不同的宗教信仰的数千万移民漂洋过海，从世界各地涌入美国。他们以不同的语言和不同的文化风俗融入到美国社会之中，身居异国他乡的他们有着浓厚的思乡情结，出于感情上的需要，不少移民聚居区在建镇兴城时采用了其故乡的地名。譬如美国现在就有十八处以Canton命名的地方，这是旅居美国的广东人，以省城广州旧英译Canton命名的。北欧的挪威人把他们在明尼苏达州的居住地命名为奥斯陆（Oslo），苏格兰人则命名了许多像格拉斯哥（Glasgow）、爱丁堡（Edinburgh）和邓迪（Dundee）的地方。圣彼得堡（Saint Petersburg）位于佛罗里达州西部，是有当地铁路公司的俄方经理以其在俄国的故乡SaintPetersburg命名的。爱尔兰是欧洲最早向美国移民的国家，其故土的首都成了移民兴城建镇的首选名称，美国现有八处以爱尔兰首都都柏林（Dublin）命名的城市。其他来自不同国家的移民也都喜爱用他们国家首都命名其所在地，例如：美国全境有五个马德里（Madrid）、六个哈瓦那（Havana）、八个里斯本（Lisbon）、十个巴黎（Paris）、十二个雅典（Athens）。

三、地名反映的不同文化价值观

1.注重集体利益与注重个人崇拜 中美两国的人名组成部分都是由“姓”和“名”两部分组成的，中美两国也都有地名是以姓氏命名的，但两国所表现出的价值取向是截然不同的。

在中国以姓氏命名的地名有很多，如周村、张家店、石家庄等不胜枚举。在北京市地名最大的特点是以姓氏命名的居多，几乎遍布城区和郊区。据有关统计，目前以姓氏命名的地名有近千个，只要不是特别生僻的姓氏，在北京几乎都能找到相应的地名。特别是明朝初期，各地大量的移民来到北京，使居民数量急剧增加，出现了许多新的街巷、村落，这些地方多是以最初居此的住户，或是住此的大户来命名。在山东潍坊以姓氏命名的地名也占很大比例。据初步统计，以姓氏命名的街巷、村庄约占居民点的四分之一。形成原因，大致分为以下几种：以建村人姓氏命名，这种村庄一般古老，而且村名一直沿用至今；城区街巷以姓氏命名，多数由于该街巷当时曾住过较有名声的人物，故以其姓氏取名；由外地移民落居某一村庄后，因其后代子孙繁衍，人丁兴旺，逐渐户多人众，成为村中主体，后来约定俗成，逐渐以姓氏代替了原来的村名；还有少数村庄是以当时土地所有者的庄园、场院、墓地发展成村的。崇尚传统，重视集体（家族）利益是中国以姓氏命名的一个重要特点。

在美国也有相当一部分地名是以“姓”命名的，他们都曾为美国社会的进步和历史的发展做出过突出贡献。美国的首都华盛顿是为了纪念美国第一届总统（GeorgeWashington）而命名的。现在

美国共有二十三个城市和三十多个县以他的名字命名。美国第十六任总统林肯，在其总统任内，美国爆发了内战，史称南北战争，林肯击败了南方分离势力，废除了奴隶制度，维护了国家的统一，但就在内战结束后不久，林肯不幸遇刺身亡。人们为了纪念他，有近二十座城市和二十多个县以他的名字命名。今天以美国总统名字命名的地名就有一百二十多处。不难看出，美国人以业绩突出者的姓氏来命名，表达的是一种个人崇拜，反映了美国文化价值观中典型的个人主义思想，即突出个人成就，强调个人的权利和自由。

2.安定守业与富有挑战的差异 在中国历史上，天灾人祸以及不安定的生活给人民的生命财产带来了许多的创伤和损失，因此，人们普遍产生一种祈求天下太平、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愿望，而这种心理状态从很多地名中显示出来。如带有“安”字地名：西安、泰安、临安、安徽、雅安等词语来命名的地名在全国不在少数；再如带有“寿”字地名的：寿光县、寿宁县、仁寿县、永寿镇、万寿山等也不少；带“康”字地名的：安康市、永康、康庄、康坪乡、康定等在全国也能找到许多。总之，中国人自古渴求平安吉祥，在此居住的人们希望健康长寿，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因此，人们在命名地名时总少不了这种心态。

美国有不少县、市，山脉、湖泊、河川等以鹰命名的。鹰徽为美国国徽，是美国力量的象征，是一种傲视一切的精神。这是因为美国人喜欢冒险和敢于挑战，正是他们这种精神，使他们能在一片荒凉的美洲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

结语

古往今来，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和灵魂，一个国家的强盛、民族的振兴，首先是文化的繁荣，地名文化作为文化中的一部分，对研究中西文化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譹？訛 Eugene A. Nida Language，Culture and Translation.上海

外语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

？譺？訛？譻？訛 孙东虎：《地名史源学概论》，中国社会出版社2008年

版，第134页。

参考文献：

[1] 邵献图.外国地名语源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

[2] 王文君，关于人地名可译性的思考[J].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6（3）：7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