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小师妹

朱学东

我认识许多能喝酒的女性朋友。喝起酒来，有豪迈爽快的，也有温柔婉约的；有沾酒脸红的，也有千杯不醉的。但是，走南闯北之后，喝酒的异性朋友中，我最欣赏的，当属我的同乡师妹W。

师妹长得很漂亮，侧看依稀有凯瑟琳·赫本的经典之美。不过，她同样属于知性美女。

中学时代，她是好学生。上大学，免试保送入学。这样一个好姑娘，在上大学前，自然与酒徒无涉。因为同乡校友的关系，上大学期间，我们一群老乡经常相聚。彼时周末一群老乡玩耍之后，总要凑个份子，买些酒来小酌，或白酒，或啤酒，喝酒的人不少。在这样的酒局中，我们之间的相互了解和乡谊愈益巩固。

在她大学期间，我们形成了一个最常见的四人喝酒组合，我、两位同乡学弟及她。

W师妹宅心仁厚，心直口快，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没有丝毫的忸捏，她喝酒也类似，所以，我们都愿意跟她一起喝酒聊天。

在校期间，我们从人大喝到清华，北大北方交大青年政治学院，都还算文雅，尤其会让着师妹，一个女孩子，醉醺醺地回宿舍去，成何体统！这是我们做学长深知的。即便有时她想多喝点，我们也不答应。小酌怡情，真醉了，那就糗大了。

不过，到暑假和寒假时期，一群在京读书的同乡，回到家后，总会啸聚一起，骑着自行车，到乡下同学家聚会，一家家跑过去。

彼时没有KTV，也不去饭馆，到同学家聚會是最好的选择，省钱，也受家长欢迎。我家当时就是一个聚会的最重要据点。我在京那些读书的学弟学妹们，大凡喝酒的，在我家没有没醉过的。W在暑假和寒假，也都曾在我家小醉过。

不要以为师妹如此喝酒，成绩就不好，她可是每年都拿奖学金的，拿了奖学金，必请我们几个当师兄的喝酒。

后来大家各自工作之后，这个酒局就难以完整维持了。不过，我跟师妹因为都在北京工作，还经常聚在一起小酌。我们几个当年的学长，都把师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我第一次见到师妹大醉，是在九四年春节，在老家。师弟喜得贵子，请我和太太到他家喝酒，师妹作陪。喝的是家乡传统米酒，席间谈及学校期间往事，师妹酒兴谈兴上来，怎么也拦阻不住了。结果可想而知。不过还好，是文醉。

后来师妹的母亲告诉我，以后凡是她跟我们这几个师兄出去喝酒，总要叫她二哥准备晚上去接，必醉无疑。

师妹后来去了香港，我们几位师兄的酒兴淡了许多。师妹又去了美国留学，并留在了美国。每次我们几个老乡聚会，都会想起师妹来。

师妹在美国的时候，改喝红酒了。有一年师妹回国，正值中秋，我们三家人在京聚会，师妹特意给我带了红酒，我尝之后，还是改了白酒，师妹有意见，说，师兄啊，我这红酒可是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从欧洲辗转美国，然后回来的，特意给你的，你还不领情！

师妹后来每年春节都回国探亲，我跟师妹认识已经25年了，她若回国，我们照例要凑在一起喝酒，免不了按故乡规矩喝酒，或米酒，或白酒的，她母亲也总是照例要派出她二哥接驾。虽然醉了难免头疼不适，但大家甚至各自家里的老人也都依然很高兴。

在这个浮躁轻狂的社会里，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之后，我们这些同乡师兄妹之间，甚至家人之间，仍能保持如此亲密的关系，是多么让人羡慕啊。

2012年秋天，师妹回国参加大学毕业二十年返校活动，在京一众同乡师兄设宴欢迎她，自然少不得美酒。席间师妹跟我抱怨说，都是当年在大学时跟着我们喝酒太多，没有好好学习，才混成这样！

我笑着回击说，就因为你跟着我们那样喝酒，才有今天这般成就，难不成你还想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