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度空间驰骋瑰丽的想象
2013-04-29张懿红王卫英
张懿红 王卫英
摘要:钱莉芳是后新生代科幻创作群中很值得关注的一位女性作家。她的历史科幻小说《天意》和《天命》以其高超的叙事技巧吸引读者进入悬念迭出、充满悲剧感的历史幻想。《天意》在楚汉相争的历史背景中楔入科幻谜底,扭转韩信的悲剧,完成对悲剧英雄韩信的理想化塑形。而《天命》则以超凡的想象力追索湮没的上古历史,解读商朝统治,归结为“分叉”宇宙观和“回环”、“天命”历史观。从《天意》到《天命》,钱莉芳的历史科幻以悬疑曲折的故事情节、古雅的历史氛围、英雄悲剧的崇高美和对人类历史的反思,形成了极具个性的风格化追求。
关键词:钱莉芳历史科幻小说悲剧历史观
钱莉芳是后新生代科幻创作群中很值得关注的一位女性作家。她的作品少而精,迄今为止,仅有两部小说面世:《天意》和《天命》。但这两部长篇小说都经过市场考验并大获成功,称得上名副其实的国内原创科幻畅销书。2004年《天意》的出版,推动国内原创科幻图书市场的复兴。迎来了原创科幻长篇小说的丰收季,由此奠定了他在中国科幻史上不容忽视的地位。
中国有悠久的史传文学传统,因而形成国人浓厚的历史情结。历史科幻将新奇的科幻设定融入历史,完成对历史的全新阐释,满足读者追问历史的好奇心,这或许是此类小说在中国大行其道、广受欢迎的一个重要原因。实际上,许多历史科幻的科幻因子大都比较稀薄,但由于增加了历史纵深感,而更具思想穿透力。
从《天意》到《天命》,钱莉芳的历史科幻小说创作一脉相承,作品以其高超的叙事技巧吸引读者进入悬念迭出、充满悲剧感的历史幻想,进入古代英雄的命运和心灵,进入巧妙而深刻的思想空间,在历史与未来的链接处,思考文明的存续与悖论。钱莉芳的历史科幻充分说明:只有精彩的故事,才能容纳思想的深度——尽管历史观建立在幻想基础上,也无法否定小说敞开的异度空间,它是科幻的、历史的、人性的,也是思想的。
一、《天意》:重塑悲剧英雄
2004年初,《科幻世界》杂志社隆重推出钱莉芳的历史科幻作品《天意》。该书刚在武汉等地面世,就在当地新华书店销售排行榜上位居前列。《天意》最终销量超过15万册,刷新了自1983年以来的国内科幻最高销量,同时获得该年度“银河奖”特别奖。
《天意》取材于中国人耳熟能详的秦汉历史,涉及的历史事件和对刘邦、张良、韩信等乱世英雄的形象刻画也都基本遵从历史记录。如果仅止于此,则这个小说只是一部秦汉历史的扩写本,没有丝毫新鲜之处,这当然不是《天意》的目标。正是在熟知的历史河流中,作者逆流而上,为这段历史悲剧寻找(毋宁说“创造”)一个不为人知的根源,从而根本扭转悲剧的性质,把功高盖主、兔死狗烹的封建社会的君臣悲剧,转换为一个牺牲自我保护文明存续的救世英雄的悲剧,成功塑造了韩信这一英雄形象。其中,外星人传播文明、时间机器、穿越等科幻设定显然是情节发展的主导性元素,是英雄悲剧的根源,是历史与科幻的节点。
按照《天意》的设定,人首兽身的外星人龙羲在造访地球时,其乘具星槎降落在渤海中被腐蚀毁坏。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它想借助天体间引力使时空变形,在海洋中造出平地,“逆卷”到当初降落的时间。为此龙羲不惜向人类传播文明,推进人类社会向前发展(因而被人类尊奉为“伏羲”),并物色地球上能够帮助自己的才能之士,以九鼎、照心镜之类神物辅佐他们成就残暴的霸业,以助其完成移山填海的大工程。秦始皇、张良、韩信、刘邦都曾先后被龙羲利用。韩信是这些人中最有智慧、才能和良知,最受龙羲器重的一位,他在与龙羲的“交易”中发现了真相,为了保护人类文明的存续,避免施行工程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文明毁灭,他明知不能完胜,还是孤注一掷攻击神殿,坦然接受龙羲的报复,孤独死去,安排季姜去未来的时代揭露龙羲的阴谋。
关于外星人干预地球文明,孤胆英雄拯救人类的主题在科幻小说中可谓老生常谈,但钱莉芳的小说却把这样的“旧调”与伏羲、彭祖等神话历史事件联系起来,弹奏出一曲扣人心弦的神奇乐章。例如她把时间机器设计为“玉雉”,把史籍记述的“曳影剑”解释为外星利器,这些历史谜团经过科幻式的解析,把已知与未知巧妙嫁接,使煞有介事的历史叙事呈现出圆满自洽的叙述效果。同时,由于科幻谜底的楔入,把熟知的历史变成了解密的过程。在解密过程中,韩信的悲剧完全脱出历史给定的答案,也不再呼应《史记·淮阴侯列传》中“君臣一体,自古所难”的慨叹,而是在更高层面上塑造韩信的英雄形象。不仅体现韩信韬略盖世的军事才能、知恩图报的忠义情怀,更通过力量悬殊的人“神”之战,凸显其顺应天意、承担人类使命、勇于牺牲的悲壮情怀。因此,《天意》中的韩信,不仅是自汉以降无数文人墨客大泼翰墨塑造的那个统观全局、擘画大计、多谋善战、忠勇奋发的大军事家形象,还是一个“顾念天下苍生的安危,甚于顾念自己的生死荣辱”,“为文明的存续奔走牺牲”,“苦心孤诣地拯救了这个世界”的孤胆英雄。他把死留给自己,把生的希望留给季姜,留给人类。“他在时间的那一头,孤独地死去。/她在时间的这一头,孤独地活着。”相比历史上的韩信,《天意》塑造的韩信形象更具悲剧英雄的感染力,令人联想起普罗米修斯、赫拉克勒斯、俄狄浦斯等希腊神话传说中的英雄人物,具有古希腊神话、悲剧的悲剧美、崇高美,恰如杜勃罗留波夫的经典论述:“通过‘悲反射出美,通过‘苦难显示出崇高,通过‘毁灭展示出希望,从而歌颂光明,鞭挞黑暗,扫除污秽,预见未来。这才是悲剧美的灵魂。”{1}
二、《天命》:反思文明悖论
继《天意》获科幻最高荣誉“银河奖”特别奖七年后,钱莉芳的长篇历史科幻新作《天命》震撼问世。这是一部中国版的《达芬奇密码》,它以玄鸟族传承人“受命者”为线索,将汉武帝、苏武、卫律、李陵编织在一个爱恨情仇的曲折故事中,以超凡的想象力追索湮没在神话传说中的上古历史,解读因缺乏史料而扑朔迷离的商朝统治,归结为“分叉”的宇宙观和“回环”、“天命”的历史观——“世界会不停地分出歧路,你我本应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但不幸的是,我们一手毁了那无数可能的未来。当滔天的洪水流入归墟,亿兆宇宙轰然湮灭,一条从树枝向树根伸去的回环结成了。……因为人类自己的罪恶,我们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生生世世永远无法逃脱的回环。”“天命,不是一二异人掌控的神秘命数,而是这世间亿万生灵呼吸、饮食、悲欢、喜怒、生死……这无穷细微状态造成的大趋势。这种趋势,不是区区一支势单力薄的玄鸟族能改变的。”借助科幻的想象力和预见力,钱莉芳打通古代与未来,把远古神话解读为未来灾难的写照,由《诗经·商颂·玄鸟》推导出一个穿越故事,完成了她对人类历史规律的大胆设想。
《天命》将科幻谜题融入历史,整个故事的谜底由科幻元素来解答。故事的整个谜题是这样的:在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未来时代,两个最强大的国家因争夺北冰洋而爆发核战争(古人看到十日并出的由来),地球冰雪融化,形成大洪水。为了避免灭亡,人类冒险动用了那个时代刚刚掌握的技术,在滚滚波涛中制造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将洪水导引到一个异样空间中储存起来。那洞穴就是传说中的“归墟”,即时空陷阱。但是,这个不成熟的技术出了问题,大洪水被倾泻到远古时期,那就是尧舜时期的大洪水。未来人类为了解时空另一边的信息,造出一个巨大的黑色鸟形飞行器,携带一个蕴含着未来人类海量信息的“鸟蛋”,通过这个空间陷阱飞回远古。在古人的眼里,黑色的钢铁燕子从万顷碧波里冲出的惊人一幕,就是庄子所描述的大鹏“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情景。而这个黑色的钢铁燕子,就被称为“玄鸟”。商朝人始祖中的一个女子简狄吞下这个“鸟蛋”而生下商的祖先契,从此把“受命者”的血脉传承下去,也把智慧和文明一代代传播下来。玄鸟族的继承人凭借自己来自未来的强大智慧(预知的异能)统治天下六百年。直到经历商周巨变,这个受命者的秘密被周朝以后的统治者有意掩埋起来。后世商的后代——孔子洞悉这个秘密并把它含蓄地写到了《诗经》里,即《诗经·商颂·玄鸟》。
严肃的史学研究恐怕很难接受《天命》的历史叙事,但作为历史科幻小说,《天命》的逻辑推理呈现相对完整的自洽性。在解谜篇中,小说不仅对商朝被湮没的历史给予合乎情理的解释,而且解答了诸多与这一大谜题相关的小谜题,其答案出乎意料又自成体系,令人耳目一新。诸如鲧之死、妲己之祸、武王伐纣、三监之乱、秦与商的相似,以及武王谥号、孔子正统观念的由来,秦始皇“焚书坑儒”、重黎“绝地天通”的真相等等,新奇的历史揭秘一个个言之凿凿,令人信服。小说引用了《尚书》《诗经》《周易》《史记》《汉书》等典籍,把历史科幻建立在相关史料、史实的基础上,充分体现了作者广博扎实的历史知识、触类旁通的历史感悟力和不可思议的想象力。
钱莉芳的历史哲学依稀可见博尔赫斯《小径交叉的花园》和恩格斯“历史合力论”思想的融合,并遵从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以避免时间悖论{2}。在循环交叉的时间和同时并存的空间中,在无穷无尽的偶然性和可能性中,由无数单个人的意志和力量相互交错,汇合而成的一种总的合力所产生的结果,就是历史的发展。因此,历史发展的动力是客观规律性和人的自觉能动性的统一。这就是《天命》关于人类创造历史的雄辩而不失新鲜的论点。而在《天命》关于人类命运回环的思考和苏武不干预历史的信念中,不难看出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的影响,也表达了作者对人类文明发展悖论的反思。未来人类的高级文明引发全球灾难,造成远古时期的大洪水,这一历史的回环充分体现了文明的悖论。但是,由于小说的科幻构思是通过时空旅行回到过去,其中也隐藏着一个无法解决的时间悖论:未来人类文明既是开启商朝文明的因,又是传承商朝文明的果,由此产生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逻辑陷阱。
三、叙事技巧和语言策略
钱莉芳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意》《天命》的畅销,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叙事技巧、人物形象塑造、场景描写、语言策略等方面的精致、圆熟。
《天意》的叙述方式和结构独具匠心。尽管全文采用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视角,但上部韩信篇和下部季姜篇分别以韩信、季姜两个人物为角心展开叙述。叙述者经常由外视角进入人物心理活动,与主人公交流对话,从而使韩信和季姜的内心世界显得丰满真实。从情节结构看,上部删繁就简讲述韩信背楚投汉、建功立业的奋斗史,下部讲述韩信从受封齐王到钟室之祸的悲剧结局。上部伴随韩信的发现,陆续解开尉缭、黑衣人、照心镜、九鼎等一个套一个的谜题。核心谜题——龙羲的阴谋及其时间机器则留在下部,先借季姜视角观察韩信,将惊天秘密隐藏在韩信一系列古怪失常的行为举止中,后由韩信本人揭开谜底。由于角心人物不同,韩信与季姜各自的观察角度、看到的事件表象和心理活动都不同,因而上下部人物叙述具有转折(人物命运)、隐藏(设置悬念)、解谜(揭示真相)等功能,有助于故事的展开。
在《天命》中,大量的历史假说、哲理思考并没有影响阅读快感。究其原因,在于作者高超的叙事技巧能够紧紧抓住读者的好奇心。小说重重设悬,不断引出谜题,然后又层层解谜,最终剖视那个最大的谜题。可谓处处有伏笔,处处有呼应。整个小说情节之曲折、结构之严谨令人惊叹作者讲故事的卓绝才华,这恰恰是小说最初的旨趣——追求拍案惊奇的效果,也是被现代“纯文学”观念所摒弃的小说之精华。苏武为什么遭到父亲的无端仇视?为什么总是在噩梦中忍受无形压力的挤压?什么是“受命者”?苏武是不是“受命者”?卫律为什么从不饮酒?他为什么在汉使中寻找所谓“受命者”?为什么汉武帝急于破解古简上的文字?商朝靠占卜治国而延续六百年有何秘诀?单于庭“圣山”的石壁岩画是何寓意?潜英石镜(上面铭刻八个古字“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与孔府旧墙藏书古简究竟蕴含着什么惊天秘密?随着故事的发展,这些谜题一层层解开。如果说前四章是谜题篇,后四章就是解谜篇。前四章不断设置悬念,亮开谜面而藏起谜底,激活读者紧张与期待的心情。后四章以卫律和苏武的讲述为主要内容,集中破解谜题,照应之前由诸多提示、暗示埋伏的线索,解说人物的命运和事态发展的趋势,使读者的期待心理得到满足,并形成严密紧凑的叙事结构。
《天意》不仅重塑韩信这一悲剧英雄形象,还塑造了活泼聪慧、大胆率真、春心萌动的少女季姜的形象。刘邦作为次要人物出场不多,但作者以简洁有力的白描手法,写活了这个贪财好色、轻慢士人、箕踞喝骂、鼠窃狗盗、全无体统的流氓皇帝。《天命》在人物形象塑造和对话、场景、氛围描写等方面更是可圈可点。卫律作为执迷不悟、孤注一掷的复仇者形象,个性极其鲜明。嚣张傲慢的动作和尖锐有力的语言、坎坷的经历和疯狂的思想,使这一人物形象生动而颇具深度。卫律和苏武的对决,是性格的对抗,更是思想的碰撞。通过与卫律的对照,小说刻画苏武沉着坚忍、宽容悲悯、勇于牺牲的性格,塑造了一个如同圣徒般承受神圣宿命与折磨的“受命者”形象。李陵出神入化的箭术和思想转变的过程也写得丝丝入扣,使这个人物鲜活生动。武帝着墨不多,但多疑、阴鸷、残暴的个性跃然纸上。小说的对话描写凸显人物性格与思想的矛盾冲突,充满戏剧张力。场景氛围描写惜墨如金,但颇见功力。无论牛毛细雨中乐府歌妓浅吟低唱的昆明池,还是一望无际冰雕玉琢的北海雪原,均寥寥数语而境界全出。
钱莉芳注重运用语言和场景描写营造历史氛围,她在《天意》后记《关于长篇历史科幻小说创作的一点体会》中介绍《天意》的语言策略和对历史科幻的自觉思考:“我借鉴了先秦散文、《史记》《三国演义》以及二月河和高阳的历史小说等各类作品,反复揣摩,摸索出一种属于我自己的,既适合秦汉背景,又不致使读者觉得古奥艰深的语言风格。小说里凡是书面内容和官方典礼用语,我用文言文,而日常对话,则尽量用白话文,但一些常用的敬辞谦称,还是按照当时的语言习惯来写。对话的私密性越强,直白程度也越高。有些内心独白,则干脆直接以比较西化的语言尽情抒情表意。”{3}在她看来,写历史题材的小说,在语言上一定要把握好“古”与“今”的比例分寸,才能营造出古雅的历史氛围。另外,她还学习《三国演义》“抓大放小”的写法,“即多着眼于军国大事,而尽量少涉及或有意忽略人物的日常起居,生活琐事。并且人物的活动空间,不是在庙堂之上,就是在自然环境之中,很少放在世俗味较重的家庭里巷之间,尽力营造出一种古朴苍凉的气氛”{4}。因为找到了适合自己、也适合历史科幻的文风,《天意》既展现了一段简洁生动又相对完整的楚汉战争史,又通过人物的情感表达(尤其是季姜这一虚构人物的女性视角及其抒情话语),补偿性地完成了对悲剧英雄韩信的理想化重塑。
由《天意》开始的语言追求,到《天命》更加成熟,后者对古代汉语词语的娴熟运用以及由古代言语方式营造的古典美学氛围令人惊叹。建立在古代社会环境、生活习俗基础上的古代汉语,是古代文化的载体、基石和精髓。当代大量历史小说、历史剧因不熟悉古代词语及其语境,常因用词不当而导致历史感和文化韵味的缺失。《天命》的文辞却周密畅达,文言文与白话文自然融通,既完全贴合古代事理,又不碍今人理解,形成小说浓厚的历史氛围和古典韵味。这种语言功底,应该得益于作者深厚的史学造诣。在中国传统文化远离生活的当代,钱莉芳以她的历史科幻言说古代,重建古典美学,其写作方式因而显示出某种修补文化的独特价值。
从《天意》到《天命》,钱莉芳的历史科幻呈现稳健发展的势头,在微妙的变化中保持个人风格,并寻求深化。同样是穿越,《天意》是汉朝人超越到当代,《天命》则是未来人穿越到汉代。《天意》假设人类文明起源于外星文明,在与外星人的种族斗争中保护人类文明的存续;《天命》转向人类文明内在起源说,通过人类历史的回环,反思人类文明的悖论。《天意》塑造与外星人龙羲对抗的孤胆英雄韩信,《天命》则塑造了奉行不干预主义和反智主义的不作为英雄苏武。《天意》受史料限制较大,描写人物注重动作性,凸显孤胆英雄本色;《天命》的想象更加自由、瑰丽,描写人物更重心理深度,刻画了卫律复杂极端的性格。从《天意》到《天命》,钱莉芳的历史科幻以悬疑曲折的故事情节、古雅的历史氛围、英雄悲剧的崇高美和对人类历史的反思,形成了钱莉芳独有的风格化追求。
{1}杜勃罗留勃夫.杜勃罗留勃夫选集(第二卷)[M].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397.
{2}诺维柯夫自洽性原则是俄罗斯理论物理学家诺维科夫在1980年代提出有关时间悖论的规则。这一规则的含义是,人可以回到过去,但是不能因此改变历史的进程。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是已经被改变过的最终结局。时间悖论是回到过去的时空旅行都会遇到一个逻辑难题,它最极端的例子就是著名的祖父悖论(又称为外祖母悖论),最先由法国科幻小说作家赫内·巴赫札维勒(RenéBarjavel)在他1943年的小说Futuretimesthree中提出。情景如下:假如你对自己的现状非常绝望,但是你又不想自杀,你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你于是选择通过时空旅行回到过去,在你的父亲出生之前就杀了你的祖父,那么你的父亲不能出生,自然也就没有你的出生,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出生,那你就绝不会回到过去杀了你的祖父,所以你还是要出生——佯谬产生了:你存在,所以你不存在;你不存在,所以你才存在。见穆蕴秋、江晓原《科幻中时空旅行之物理学历史理论背景研究》,载《851M:我们的科学文化》(1),华东师大出版社,2007年。
{3}{4}钱莉芳.天意[M].成都: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04:235,237.
基金项目:中国科普研究所“百年中国科幻精品赏析”项目资助,项目编号:2012KPS10
作者:张懿红,兰州城市学院文学院教授,学术带头人,文学博士、博士后,主要从事文学评论、中国现当代文学及科幻小说研究;王卫英,文学博士、二站博士后,中国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科普创作理论研究及科幻小说研究。
编辑:赵红玉E-mail: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