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国家政党处理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的做法与启示

2013-04-29齐忠成

上海党史与党建 2013年7期

齐忠成

[摘要]近年来，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日本自民党、巴西劳工党和俄罗斯统俄党在加强自身建设，尤其是在处理党员的数量与质量关系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从政党比较的视野中学习和借鉴四个政党在处理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方面的有益做法对于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具有现实意义。本文从阐述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的意义入手，通过对比分析四个政党处理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方面的具体做法，探究其对当前中国共产党加强和改进自身建设的借鉴意义，为党正确认识和处理党员数量与质量、党的规模同先进性纯洁性之间关系提出对策。

[关键词]党员；数量与质量；政党比较；思考；启示

[中图分类号] D564 [文献标识码] B [文章编号] 1009-928X（2013）07-0058-04

党员质量，是涵盖了党员参政能力、阶层分布、年龄等要素在内的综合指标体系。当然，不同国家的不同政党，其各自吸收党员的标准不尽相同，相应的党员质量问题也不可能是一个恒定、统一的标准。正确处理党员数量同质量关系事关政党事业的兴旺发达。

在理论层面，深入研究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有助于深刻认识党员数量与质量研究工作的重要意义，不断丰富和完善党的建设理论，为拓展和深化党的组织建设工作、优化组织规模和结构奠定必要的理论基础。在实践层面，深入研究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可以更好地实现发展党员数量同保持和提高政党作用的统一，是不断加强和改进中国共产党自身建设的客观需要。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和日本自民党是亚洲较有代表性的传统大党，而巴西劳工党和俄罗斯统俄党则是近年来新兴经济体国家中较有代表性的执政党。四个政党的共同点是：都曾经或现在仍执掌国家政权，对本国政治事务有着较高的参与度和影响力，都在不断加强自身建设且在处理本党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因此，通过对四个政党处理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方面做法的比较分析，可以为当前中国共产党正确认识和处理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提供有益参考。

一、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日本自民党、巴西劳工党和俄罗斯统俄党在选择发展对象方面，稳妥发展党员队伍，注重党员数量与质量的统一

在四个政党中，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在选择党员时确立“质量比数量更重要”的立党原则，[1]注重质量建党立党而不是盲目追求数量扩张。如发展普通党员需从全国范围内遴选精英分子，党员尤其是干部党员的选择首先是以才取人。如果发现某人可以担当重任但其又是非党员时，党部一般会通过多种方式做工作邀其入党，待成为正式党员后量才授职、委以重任。[2]同时，民众要想加入人民行动党，必须由本人申请、经介绍人介绍，党组织确认申请人没有犯罪等问题后，经中央执行委员会投票通过才可转为预备党员，经过预备期后才能成为正式党员。一个人民行动党党员只有经过不少于两年的努力且对党作出过特殊贡献，由中央委员推荐、中央执委会投票通过后才能取得预备干部党员资格，再经过考验最终转为正式干部党员，普通党员中约有10%的党员可以成为干部党员。[3]可见，人民行动党的党员遴选程序和标准较为严格，而成为干部党员则要求更高，这一方面为提升党员质量提供了便利，另一方面也从制度机制层面保证了人民行动党和政府的公信力。

日本自民党基于日本多党政治的竞争性与发展的特殊性，在吸收党员时奉行“多方吸纳党员，扩大自身影响”的政策。因此，党员遴选程序相对宽松。凡是认可自民党党章、有两名党员推荐、自愿注册并按时缴纳党费的本国守法公民都可以成为自民党党员。按照这些要求吸纳党员，客观上造成20世纪六七十年代执政黄金时期自民党党员规模的急速扩大和新进党员多有“搭便车”的功利动机，也出现了20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自民党衰落时期大量党员退党、组织发展陷入困境的状况。两者之强烈反差成为自民党以后在发展规模、统一党员数量质量关系方面着力改革的重要动力。

相比之下，巴西劳工党在选择发展对象时则不求绝对数量的发展，而是注重吸收党员的质量。2000年，劳工党对党员进行了重新登记，在相当数量上清理了不合格党员，一定程度上优化了党员结构，保证了党员质量，提升了本党的执政能力。同时，在2011年劳工党第四次代表大会特别会议上通过的党章中规定，“各级领导机构中男女比例应各占50%，各级领导中29岁以下的青年比例需达20%，且各级领导在同一岗位上连任不得超过三届等”[4]，这一规定从党员内部结构方面保证了劳工党组织发展的可持续性和活力。

俄罗斯统俄党也在处理本党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提升自身执政能力方面大致采用了类似于人民行动党和劳工党的做法。所不同的是，采取的手段更为激进。2008年6月，统俄党宣布在干部审查过后约有3万名“追名逐利”的不合格党员将会被开除出党，占党员总数的1.5%。

从以上各政党的做法中可以看出，稳妥发展党员队伍、注重党员数量与质量统一成为各国政党提升本党党员质量、提高政党执掌或参与政权能力的重要举措和必然要求。

二、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日本自民党、巴西劳工党和俄罗斯统俄党在保证党员质量方面，完善教育监管机制，重视提升党内自我净化能力

为了取信于民和保持政党活力，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十分重视对党员的教育和监管。首先，建立了较为完善的党员教育监管制度机制，强化对权力的监督和对贪腐的惩处。一方面，人民行动党较早提出“终身学习”的理念，通过对党员的不间断培训和教育不断提高党员综合素质，尤其是适应知识经济变化的能力。[5]另一方面，对贪腐事件零容忍，对于涉贪涉腐相关责任人依据党规国法进行严厉惩处。其次，在世界范围内首倡高薪养廉制度。人民行动党将该项党内制度经国会上升到国家层面，相继颁布了一系列法律法规，从制度层面保证了政府公务人员，尤其是人民行动党党员清廉、高效、为民的良好形象。

对于党员的教育和培养，巴西劳工党也采取了同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相类似的做法。近年来，劳工党重视对党员和积极分子的培训和教育，制定政策、拨付资金，在各级党组织配备了相应的干部，在党员培训和教育方面加大物质投入，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党员干部自身素养和工作能力。[6]

俄罗斯统俄党自2003年成为国家杜马第一大党以来，通过各种形式和手段不断加强党内和党的外围组织建设，注重党员质量建设。普京2008年以非党员身份出任统俄党主席后，直面统俄党内部存在的种种问题，要求全党必须及时进行党内自我更新。一方面，加强统俄党的价值观建设，以吸引更多正直、诚实的人加入统俄党。统俄党在党内成立数个政治俱乐部和社会政治研究中心，强化对政党运行全过程的调查研究，增进党内交流，以深化对政党执政规律的认识，达成共识和增强全党的凝聚力。[7]另一方面，推行各种措施消除长期执政引起的疲惫感，建立党的政策活动同民众反映的互动反馈机制，加强与普通民众的联系。[8]鉴于俄罗斯国内腐败现象愈演愈烈和统俄党作为执政党所存在的现实危机，在梅普二人的主导下，统俄党开始着手推进党内各项反腐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并扩大至国家层面，如统俄党大幅度提高党员干部工资、视反腐为决定党生死存亡的大事、成立总统直接负责的反腐败委员会、颁布《反腐败法》、建立严格的官员财产申报公开制度和开展声势浩大的大规模清党活动等，收效较为明显。

在日本，作为执掌政权的自民党的总裁也就是国家权力的核心决策者，在其执掌政权时自民党内部的派系斗争必然反映在决策过程中，加之党员吸收标准松散、内部繁殖、金钱政治等问题突出，这在相当程度上降低了民众对自民党的信任感和支持度。[9]严峻的发展形势迫使自民党进行“自我改造”。2006年安倍晋三当政期间，自民党着力淡化党内派阀色彩，改变党内权力结构和推进自民党年轻化，这些改变一定程度上优化了自民党内部的组织结构和权力结构，提升了党内自我净化能力，老人当政、丑闻频出的负面形象有所扭转。

三、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日本自民党、巴西劳工党和俄罗斯统俄党在基层党组织建设方面，注重党员队伍建设和党组织对党员的组织引导

在新加坡，人民行动党通过党的基层支部的“协助议员接待选民活动日”和“人民行动党社区基金”两个机制将“为民谋福利”的立党宗旨落实在日常工作中，巩固了执政地位。在“议员接待日制度”上该党规定，党的议员每周必须抽出一个晚上接待本选区的选民，对选区内的家庭至少要拜访3次，听取民众反映各种问题，并千方百计帮助他们解决困难，上至总理、部长，下至一般议员都要严格遵守。“人民行动党社区基金”组织是一个非赢利的社会福利机构，是人民行动党联系群众、服务群众的重要途径。社区基金总部与人民行动党总部在一起，联系密切，这既保证了基金运作的通畅，又树立了人民行动党的亲民形象。[10]

在日本，自民党也非常注重发展和巩固基层组织，如选派中央驻地方组织员，增加相关组织管理机构等，取得了一定效果。但从实际运行效果来看，自民党的运作效率并没有因为组织方式的变化、党员人数的增多而相应提高。其根本原因是，自民党的各级组织实际上是国会议员和地方议员派阀对立和个人争权夺利的联合体，真正维持自民党势力的则是后援会。[11]小泉任内为削弱自民党党内派阀进行了一系列探索。通过建立一套新的人才培养机制试图从数量和质量两个方面来保证自民党组织发展的动力和活力，派阀政治在很大程度上被削弱，但新的人才选拔培养模式并未形成，这在相当程度上制约了自民党组织发展和代际传承的平稳性，也为2009年8月自民党第二次失去执政地位埋下了伏笔。[12]

相较之下，巴西劳工党独辟蹊径创立了“核心小组”制度。作为从事政治活动的主要场合和联系党员、民众的重要纽带，“核心小组”制度既保证了劳工党决议在基层党员充分参与和讨论的基础上科学产生，也强化了对党的基层领导机构的监督，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联系了党员和群众，为扩大劳工党的影响力和吸引力奠定了组织基础。同时，劳工党党章规定，核心小组有权开展对劳工党党员和入党积极分子的政治教育，监督各级党的领导机构和党员，这也保证了核心小组根据宪法和党章精神更好地发挥作用。[13]

从以上各个执政党的做法中可以看出，注重党员队伍建设、强化基层党组织对党员的组织引导是巩固政党群众基础、赢得民众信任和支持的基本途径。

四、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日本自民党、巴西劳工党和俄罗斯统俄党的经验对中国共产党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全党要增强紧迫感和责任感，牢牢把握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先进性和纯洁性建设这条主线，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增强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以确保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14]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日本自民党、巴西劳工党和俄罗斯统俄党在处理党员数量与质量问题方面的经验教训对于全面提高中国共产党党建科学化水平、增强治党理政能力具有现实借鉴意义。

（一）党员队伍的发展既要稳妥又要注重质量，走质量立党强党之路。数量是质量的基础，党员的质量存在于一定的数量之中。没有数量就没有质量，质量是由数量来维系的。没有一定数量的党员队伍，政党就无法形成强大的战斗力和实现政党的既定目标。从上述四个政党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在发展初始阶段，政党无一例外都要追求党员数量的增长和规模的扩大，这是增强自身实力、扩大影响的必然要求，质量立党的原则是在政党规模有了相当发展的基础上才得以确立。但毫无疑问，党员质量问题则是一个关乎党生死存亡的重要问题。列宁在俄共建党初期就提出，“我们的任务是要维护党的坚定性、彻底性和纯洁性，我们应当努力把党员的称号和作用提高提高再提高”，“我们需要新党员不是为了做广告，而是为了进行严肃的工作”，[15]与数量相比，党员质量无疑占有更重要的地位。无论是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确立“质量比数量更重要”的原则还是巴西劳工党重新登记党员以优化党员结构，无论是日本自民党强化基层党的组织建设还是俄罗斯统俄党的清党活动，都遵循政党政治发展的一个基本理念，即党员的质量较数量更为重要，它关乎政党生死存亡。因此，注重质量建党是政党得以巩固自身发展、提升影响力的必然选择。这四个政党在加强自身组织建设方面的做法启示我们：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发展应该走数量规模与质量相统一的科学发展之路，要积极稳妥发展党员队伍，更要注重党员质量的提高。

（二）保持党员适度规模，防止出现边际效益递减律以致产生负面影响。从对四国主要政党处理党员数量与质量关系相关做法的论述中可以看出，党员的数量多少与政党执政或参与政权的能力之间并无正比和因果关系，即大党未必是强党，小党也未必是弱党。历史上的苏联共产党以20万党员的数量取得执政地位，用200万党员的数量与其他同盟国一道打败了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法西斯帝国，却以近2000万党员的数量丧失执政地位以致亡党亡国。可见，政党的党力同党员的数量多少、规模大小并不存在正比关系。实际上，党员数量的确定是同政党所处地位、时代环境、面临任务、党员素质、政党运作效率以及特定的国情等要素直接相关的。通过对四个主要政党的分析可以看出，党员数量和规模在所处的历史方位中有一个相对稳定的临界点，超过临界点则遵循边际效益递减规律，正向受益逐渐减少直至为零甚至对政党本身执掌或参与政权的能力产生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从当前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任务和存在的诸多问题中可以看出，目前的党员数量和规模同自身所肩负的历史使命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矛盾的。突出表现在：党员选择标准宽泛、党员数量偏多与结构欠优、党员成份复杂和主体意识迷失等方面。自党的十七大以来，党员总数平均每年增加且增幅不断提升。党员数量的大规模增加很大程度上会带来党员成份的复杂性，给组织管理带来很大难度。同时，复杂的党员成份意味着思想文化领域的多元化，这也会给意识形态领域的一元化指导地位和党的纯洁性带来一定挑战。所以，目前需要保持党员队伍的适度规模，严控党员数量，同时优化党员结构，谨防出现发展党员上的边际效益递减律以致损害党员队伍的整体质量。

（三）完善党员退出机制，重视提高党的自我净化和自我提升能力。如上所述，无论是从四国主要政党的组织发展历程来看，还是从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发展历程来看，健全党员退出机制同严格设定党员选择标准一样具有重要意义。它从畅通“出口”方面保证了政党自我净化的体制机制，也强化了党员的主体意识和履职意识，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促进党员作用的发挥，增强党组织的战斗力和合法性。面对近年来党内存在的突出问题和人民群众不满情绪增多的现实，中国共产党必须严守党员遴选标准，健全党员退出机制以保持党员适度规模，及时清理不合格党员。当务之急是科学设定党员退出标准、强化法治作用。同时，要强化入党积极分子的审查，扩大发展党员工作中的民主，严格工作程序和纪律。可发展可不发展的一律不发展、功利动机明显和价值观错位的不发展，提高发展党员质量。此外，要构建和完善党员联系和服务群众工作体系，增强党员队伍的生机和活力，从组织层面强化党员主体地位和责任意识，防止党员功利化倾向蔓延。

（四）强化党员队伍的教育和监管，从思想和纪律两个方面保证党建实效。四国主要政党加强自身组织建设的实践告诉我们，中国共产党要想不断提升自身实力，巩固自身执政地位，必须不断强化对党员的教育和监管。理论的逻辑与实践发展都已经并将继续证明，党的先进性不是从来就有的，更非一成不变的。所以，完善组织发展监管机制，着重从思想和纪律两个方面入手，加强对党员干部、基层党员的教育和监管成为不断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的必然选择。一方面，要不断完善学习培训、实地走访和定期汇报等制度机制，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不断提高党员主体意识。另一方面，要维护中央权威，强化党的集中统一。通过完善奖惩机制、增强党性修养等多种形式保证党的纪律切实贯彻到各级党组织，不断夯实党执政的组织基础，以最终建成一支规模适度、结构合理、素质优良、纪律严明、作用突出的党员队伍。

参考文献：

[1][5]唐君、辛易.国外政党执政镜鉴[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5.160-162.

[2][3]吕元礼.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如何遴选党政人才[J].共产党员，2011（18）.

[4][6]陈文学.冷战结束以来拉美中左翼政党崛起的原因和面临的挑战[J].当代世界，2012（6）.

[5][13]张凡.巴西劳工党制度建设和组织发展述评[J].拉丁美研究，2007（5）.

[7]李世杰.国家杜马背景下的俄罗斯政党[J].当代世界，2011（11）.

[8]新华网[EB/OL]. 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2-05/26/c_112042082.htm.

[9]王振锁.战后日本政党政治[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295-319.

[10]艾四林.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执政建设经验及启示[J].国外理论动态，2011（5）.

[11]徐占伟.“一党优位”的日本自民党[J].天津支部生活，2006（12）.

[12]尹文清.日本自民党执政地位变迁的思考与启示[J].山东社会科学，2011（2）.

[14]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EB/OL]. http：//www.xj.xinhuanet.com/2012-11/19/c_113722546_12.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