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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日本建筑文化的吸纳与重生

2013-04-29白宇泓

中外建筑 2013年7期
关键词:重生

白宇泓

摘要:日本建筑在当今世界建筑中独具一格,是东方建筑的典型代表。在不同历史阶段日本在在对待外来建筑文化上,是基于一定的模式进行吸收和采纳,并与自身本土民族性的建筑文化发生交织与碰撞,使建筑跳脱出单的仿造和复制,而是发生质变产生全新的内涵。日本建筑得以重生,在于建筑师找到了民族性与外来文化共生的发展途径,大胆创新,形成富有意蕴的新建筑。文章纵观日本建筑史,结合建筑实例进行分析,对中国现代建筑文化如何把握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日本建筑;吸纳;质变;重生

中图分类号:TU-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422(2013)07-0046-03

1.前言

日本让世界所熟知的艺术文化是多元的,茶道、花道、禅宗、和服……,综观各个时期日本文化,都能从外来文化中追溯到渊源,日本对于外来文化的态度,特别能用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未形容:“运用脑髓,放出眼光,自己来拿”,其在建筑领域上亦是如此。沿着日本建筑的发展轨迹来看,可以如是概括:远古时代在本土生成,飞鸟奈良时代引入中国隋唐佛教建筑形式,镰仓时代输入南宋建筑样式,明治时代出现“欧化”风潮,二战后吸收现代和后现代主义的表现和技术,并且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不断地吸收、消纳、质变,最终走向独具一格的和风建筑形式。

2.历史时期上日本建筑文化吸纳外来文化的模式

日本对外来文化中的优点总是毫不吝啬地称赞,基于这种崇拜,所以就形成了吸纳外来文化的第一阶段——学习仿造;而当外来建筑形式在日本本土存在后,本土的民族元素会施加在模仿的形式之上,民族性和外来文化彼此产生试探和碰撞,也就进入第二阶段——并存折衷;外来建筑形式在时间的演变下会不断地被消纳和溶解,纯粹的符号和形制消失,剩下了技术和方法,凸显出本土民族性的特征,实现了吸纳外来文化的第三阶段——质变再造。日本建筑文化在对待外来建筑文化的时候,一般就是以学习仿造——并存折衷——质变重生这样的模式发展。而这种模式在飞鸟奈良时代、镰仓时代、明治时代和战后几个时期对外来建筑文化吸纳的过程中典型体现出来。

2.1古代

从远古到飞鸟时代之前,日本建筑在本土文化根基上发展,该时期的日本建筑所展现的是一种自然、质素、简单、清透的审美,也确立了长期以来日本建筑所保持的民族性特征,这段时期的建筑代表,即是由日本原始的神道教主导形成颇具本土代表性的神社建筑——乌居。至六朝一隋唐时期,随着中日文化的密切交流,佛教如流水倾泻一般传入日本,伴随佛教一起传人的,还有中国佛教的建寺制度。之后,在圣德太子执政期间大兴佛教,盛行建造佛寺,而佛寺的建造模式,正是典型地复制了中国佛寺的建筑形式——伽蓝布局法。(图1)到了奈良前期,“伽蓝布局法”也从中国六朝式向唐式典雅清丽过渡。

初期的佛寺建筑完全模仿了中国寺院建筑物,在结构式也是沿着中轴线对称分布,柱梁系统的结构以及瓦葺屋顶。所不同的是,本土所盛产的桧柏和杉树等木材使得日本佛塔更多地采用方形木造而唐式非多角形砖石结构。这是因为,相对于火山地震频发自然地理条件,充足的森林资源算得上是上天给该民族为数不多的馈赠,而在塔的层数上也有微妙差异。除了寺院建筑,唐式豪华宫殿建筑和住宅建筑风格也传入日本。然而,在经过半个世纪之后,唐文化和日本文化发生并存折衷,包括神道教和佛教也发生神佛融合,寺院建筑打破一贯恪守的对称格局,而是出现灵活自然的变形。他们不再一味崇尚“汉风化”,而是更多民族性感悟。

平安时期,汉风建筑真正脱离唐代建筑的模子而实现了日本化的质变再造。日本本民族性所追求的是自然质朴的审美情趣,如法隆寺、唐招提寺、东大寺等大尺度、豪华、平整对称的“平地伽蓝”的模式早已消融,取而代之的则是小尺度、素简、灵活自由地“山地伽蓝”式:在结构上,也不是中国古建筑承重梁系统,而是用长短不同的木柱支撑轻便的屋顶;在建造过程中,也不再强求飞檐和华丽的装饰,而是继承了史前神社建筑的传统,使用扁柏树皮葺屋顶,以水平拉伸的轻盈线条、素净的造型以及因地制宜的空间布局带出和风化的日本建筑文化风采。

2.2中世

到了日本中世镰仓和室町时代,皇权贵族统治被削弱,而是武家和公家政权共存的形式。在文化方面,由明庵荣西禅师所引导的中国禅宗文化传入日本,同时,又掀起一波南宋建筑和南亚印度天竺建筑式样的模仿狂热。“禅宗样”和“天竺样”建筑流传开未。禅宗是佛教的延伸,但它的思想核心更加深入日本人心中。日本对于中国禅也发生吸收变异,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观念思想。四季分明、峻山美水的自然环境以及顷刻覆灭的自然灾难,人们内心畏惧自然,恐慌美好的消失,而禅宗的“空”、“寂”取出了人们心中的“畏”,并逐渐成为支持他们灵魂思想的有力武器。“我心即山林大地”、“我心即佛”禅宗思想被剥离出,从而衍生出日本文化中“物哀”“空寂”“幽玄”的核心审美理念。

这一时期外来建筑文化发生成熟质变再造的应该就是日本古代庭园。日本庭园建筑的滥觞,可以追溯到苏我马子邸筑池,与古代中国一样,作为宫室府邸的附属。在平安时期同样继承了飞乌时代那种纯粹烘托自然风景的构建方式,实现了中和并存。

禅宗思想的日本化,也带动了日本庭园的质变,“立石僧”梦窗疏石创造了“净土庭园”样式(图2),对于庭园的思想观念,他是这么说的“相信山河大地,草木瓦石,都有各自的本分者,一旦爱上山水,就宛如世间人情,就有人很快将这种人情作为道心,潜心钻研涉及泉、石、草、木之四种灵气的神态,倘若钻研好的话,就自然会形成道人之山水。”有梦窗疏石的造庭观念为铺垫,“枯山水”这种日本象征性庭园形式顺势而生。(图3)所谓“枯山水”,就是在没有水的池子中,以砂代水,并且设立石头未塑造宇宙自然的微缩景观,这种建筑艺术正是禅宗中“无中万般有”的思想表达。中国园林被皇权和贵族所拥有,更多是作为赏玩的场所,而日本的石庭枯山水更多的是给修道者提供一个信仰空间,将人们从纷乱的世道中带入一个可以暂时安抚内心与精神的幽玄之境。从造园的方法和思想,已经彻底与中国发生分离而有了自身的内涵,日本建筑文化又再一次成功地对外来建筑文化进行吸纳并给予新生。

2.3近世

桃山和江户时代日本建筑开始接触西方建筑文化,到了1868年明治维新,日本政治社会面貌发生巨大变化。西方文化强烈冲击日本文明,在本土掀起“欧化”风潮。建筑发生革命性变化,比如大浦天教堂(图4)、东京赤坂离宫、筑地本愿寺、东京国立博物馆等等,在它们身上几乎找不到民族性的影子,建筑接受钢筋水泥结构,瓦石建造等西方建筑形式,而西方文化几乎侵蚀了从神佛建筑、公共建筑甚至是住宅的所有建筑类型。

可是日本建筑并没有在欧化风潮中迷失太久,很快,纯粹西方建筑的形式逐渐被消化,而产生了“和洋折衷”的共存方式,建筑仍然效仿洋式的空间布局,广泛地运用钢筋混凝土,外形上也采用西方的元素符号,但是传统的木构建造、内部空间组成,依然坚持了日本传统的形制。

经历了“洋式”以及“和洋折衷”的模式后,近代日本建筑文化也迎未了它的再造。人们认识到和式建筑受到的强烈冲击,在思索日本未来建筑的发展时,有意识地将“和式”主导性进行了一个强调,在日本建筑由近代向现代过度时期,出现了批量地创新传统建筑模式——采用西方建筑结构、材料、建造技术,而在形式上继承和延续了民族性的基调,而不再是仿造西方古典建筑的样式。

3.日本建筑文化于时代的重生

重生:即是再一次获得新生的意思,日本建筑文化的重生,是日本在历史长河中所形成沉淀底蕴,在时代面前以全新的姿态展现,犹如破茧成蝶,令人惊艳。二战以后的日本建筑,正是以这样惊人的态势,走向世界建筑舞台。

丹下健三是将日本现代建筑推向世界舞台。他所设计的代代木国立综合体育馆,成为日本现代建筑的一个标志。从他的设计中,可以窥见他是如何把握现今时代下日本建筑的奥义:他大胆地破坏了传统的形制和固有性表达,这种破坏并非对民族性的毁灭,从某一层面看,破坏和保持处于相反的两极是能够发生辩证互换的,就如日本传统禅宗思想中“无中见有”“静中见动”的意思一样,他用现代主义的思维,新型的悬索结构,在破坏传统形制的同时又将日本民族性文化很好地保存在现代建筑躯壳内,首次实现了对日本传统在现代的成功质变。(图5)

20世纪70年代后现代主义广泛流行,日本处于一个具有不广泛确定性和寻求城市特征的时期,石井和紘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对借鉴西方建筑文化的实践产生疑问,他开始全神贯注地关注日本自身的历史文化价值,并发展出一套日本式的后现代主义。在他看来,盲目地机械性地照搬建筑佳作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但是处于“和洋共存”文化的时代完全性地体现日本地方性也是很困难的,所以他用了“等价并存”的观念,把日本艺术中色彩转换原则转换到建筑中,并创造出一种万花筒式的抽象派艺术,他感性地运用具有意义的数字“54”设计了“54”系列作品。在54窗建筑中,遵循“形式随从功能”的原则,用等跨框架柱和板圃形成54扇窗,但他用“54”窗未表达灵活多样化内部生活,从而打破自密斯以来西方建筑所遵循的单调。真正地占有后现代主义并赋予日本建筑重生的意蕴。(图6)

伊东丰雄的仙台媒体中心,是一个信息时代下的建筑产物。伊东丰雄创造了一种不稳定的流体式建筑,灵活自由的楼层空间给使用者带来信息化的前卫感受,并且他用不同程度透明度的房间未表达信息时代下虚拟和现实的主题。轻盈单纯的铁骨承重结构,这种建筑思想与以“柱”未建的传统日本住屋相同,整面玻璃能从外面直接看到支柱的骨架结构,从中环视中满榉树定禅寺大街之际,里外也充满了一体感。此外,灵活自由的空间体验,这和日本建筑历史中的“数寄屋”中自由平面和不拘泥于照旧的观念一致。在伊东丰雄的建筑,你很难看到传统建筑的影子,但是属于日本民族性的精神意识却早已被根深蒂固地种植在建筑师心中,不断地开花结果,缔造一次又一次地建筑重生。(图7)

4.日本建筑重生对当代中国的启示

日本现代建筑在世界舞台上硕果累累,且不论在普利策奖已有6名建筑师上榜,它们在世界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从东京都俯瞰,可以明显辨识出民族本土性——轻盈通透的结构、执着的细节表达、“无有”空间的禅意辩证、质素简洁的审美意趣,它没有欧洲那种传统,也没有北美洲那种现代高速的城市景象,形形色色建筑以一种随机的方式密集堆积,更多展现的却是东方的民族表达。在这座都市中,并不是凝固僵直的,而是有机流动的,在东京它所流露的对传统的延续以及对未来的展望交相辉映。

现今中国也在现代化的道路上高速前进,我们不缺国际化大都市,城市里不缺摩天大楼,不缺地标建筑,但我们却只能在城市建筑中看到现代工业化和科学技术的发达,中国本土的东西消弭无踪,我们用西方建筑的思维思考,也许会被形式所震撼,但真正丢失了民族内核。

中日建筑从某种意义层次上拥有相同的文化根源,在近现代也同样受过古典主义和现代主义的冲击,如何不在各种风潮迷失,捍卫住民族性的精髓,而在时代变换中获得破茧成蝶的重生。笔者认为有三点可以借鉴:

4.1拿来主义。对于外来建筑文化风潮,首先,我们不需要瞻前顾后地考虑太多,也不要被动地接受,主动大胆地占有。若不占有,而是唯唯诺诺摘个样式,抄个元素,那永远成为不了新的主人。若是义愤填膺地说捍卫传统而坚决不接受,那只是重蹈“闭关锁国”的悲剧,也没有半点对本民族的自信。若是因为崇拜和羡慕接受这一切,无论良药还是毒药都胡乱消化,是坚决不行的。我们要沉着,有辨别。拿来的东西,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总的而言,外来建筑文化,只是我们实现本土现代化目标的手段之一,它是随时可拿来也可放弃的工具,我们也无需严格地恪守外来文化圈子里的规矩。比如:日本在接受中国古代建筑文化时,就灵活放弃了中轴对称的布局,柱梁结构系统、华丽的藻饰;再比如在“欧化”风潮中,也只是保留了实用主义原则和砖构技术而丢掉了其他。

4.2破而后立。也许是历史上日本经受太多文化风潮的冲击,他们对于民族传统,没有太多教条式的标准,而是把它作为意识留在创作思维中。这种意识不会让他们简单地去形似传统,而是解读传统,甚至敢破坏传统,而是他们敢于将传统进行抽丝剥茧,而将民族意蕴溶于现代化的躯壳中,晕染出来。而正是这种大胆勇敢的决断,使得日本建筑获得新的生命,毁灭和重生,一线之隔。这和中国对待传统的方式些许不同,传统不是古董,它们不需要呆在玻璃盒里被保护被观摩,属于历史建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更多地不是去打这保护历史建筑的招牌去谋取商业利益,而是真正解读历史建筑所要传达的民族性意识,让它们赋予新时代使命重生。

4.3自由的发散。在日本,建筑师的创造空间极为广阔,建筑形式的表达是丰富而多变的,安藤忠雄的“清水混凝土”、伊东丰雄的“流体建筑”、畏研吾的“负建筑”、妹岛和世的“极简主义”,坂茂的“无限制空间结构”等等先锋建筑在岛国争相进发。这种发散是有条件的,传统的民族性意蕴确实始终存在的内核,无论何者,都被深沉的民族意识牢牢牵绊,如同宇宙中围绕恒星运转星系,轨迹不同,却共同在这股引力下运转,生生不息。

(注:文中所有图片资料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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