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边界模糊是施政硬伤

蔡闯

先来看两条新闻。

其一，中央电视台连续多天在“走基层”栏目中报道，浙江省嘉善县居民熊海峰的住房被“强拆”，一家人从此走上长达七年的上访之路。嘉善县为解决这个“头号难题”费尽心力，熊家也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其二，《北京青年报》等多家媒体报道，北京市朝阳区嘉林花园七十七号院内一别墅被左邻右舍的违章建筑“包夹”，朝阳区城管下发限期拆除决定书已两年，但违章建筑仍然未拆。

除了嘉善的拆，我们最近在媒体上还见到江苏南京江宁区一邮局被“误拆”，北京等地一些文物古建被“保护性拆除”等等。总之，在一些权力部门看来，拆是绝对可以办到的，而且不必等待很久。但是，北京嘉林花园内的违章建筑却迟迟不拆。何也？

拆与不拆，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是某些权力部门越位与失位的体现，是典型的权力滥用。在一些权力部门或权力人眼里，拆与不拆的依据不是法律，不是民意。就像加油站人员以“下班了”为由拒不给救护车加油一样，病人安危不关我事，加不加油“我说了算”。傲慢的权力意识，在长期无监管的环境下无限膨胀，对社会危害极大，对党和政府公信力的影响至为恶劣。

也许有人会为那些基层执法部门喊冤：别墅区的住户非富即贵，城管部门从入户取证到强制执行，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很难办”——不是我们膨胀，而是我们的权力不够大。这仍然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对能下手的就来个稳、准、狠，对难下手的就一拖再拖，这种选择性施政的基础仍然是权力崇拜。我崇拜，我执行，我想拆就拆，我不拆你能把我怎么样？在一些人看来，此举符合“官道”，但在公众眼里，这绝非人道。

权力边界模糊是施政的硬伤，公职人员和机构必须对权力限度有明确的认识，否则，于人进退失度，于事是非难分。

《三国演义》中，有“凤雏”之称的庞统不甘做个县官，大材小用啊，怀才不遇啊！于是天天喝酒，不理政事。张飞怒，前来问责，庞统只半日就将积累的公事处置完毕。看到这儿，多数人以为庞统确“非百里之才”，但我以为，庞统因郁闷就把半天可以办完的工作无限期拖延，若无张飞之怒，还要继续拖下去，可知监管不力，“凤雏”也不干正事。

今天，我们的监管者可以把打人解释为“手扫到对方脸上”，可以因为“他爸是所长”，就让十五岁的孩子领上几年工资，这种对权力边界的模糊化只能加剧权力中心的优越感，让公权滥用继续滥下去。要避免出现这样的恶果，扎牢制度的笼子是唯一的途径。

【原载2013年6月3日《光明日报·观点》】

插图/领导意见/张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