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兽首“回乡小记”

徐小雅

熟知艺术史的人都知道，承载美好与智慧的艺术品往往命运坎坷，这次回归的鼠首兔首也不例外。在辗转的153年间，它们被倒手五次，数易其主。刘阳介绍称，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大概是在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之后流失的，而在辗转过程中，鼠首兔首应该是一直在一起。

倒手五次鼠首兔首数易其主

鼠首兔首流浪的第一站，是一个叫塞特的西班牙藏家。之后，它们辗转到了一位法国侯爵的手中，接着又落入尼古拉和阿列克赛两个文物商的囊中。

1980年代 - 两个文物商把鼠首兔首卖给了时装设 计大师伊夫圣罗兰和他的同性爱人皮埃尔·贝杰。在圣罗兰去世之后，贝杰把兽首拿出来拍卖，而正是这场拍卖，在海内外引发了高度关注，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2008年10月 - 佳士得拍卖行对外宣布，定于第二年2月在法国巴黎举办的“伊夫·圣罗兰与皮埃尔·贝杰珍藏”专场拍卖的拍品中，将包括1860年英法联军自圆明园掠走、流失海外多年的鼠首和兔首铜像。

2009年1月 - 由67名律师组成的律师团向圆明园管理方及文物专家、法律专家发出了征求意见稿，准备诉诸国际官司，以要求拍卖公司停止拍卖兽首，并返还这一被盗走的国家文物。

2009年2月25日 - 这场拍卖仍然如期举行，当晚，圆明园鼠首和兔首分别以每尊1400万欧元落槌成交。而北京时间次日，国家文物局以“未提供合法来源证明或证明文件不全的，不予办理文物进出境审核手续”。而买家蔡铭超也以两件拍品无法入境，拒绝付款。在经历众多风波后，鼠首兔首遭遇流拍。之后，二者被皮诺家族从原拥有者的手里买下。

2013年4月底 - 拥有鼠首和兔首的法国PPR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弗朗索瓦·亨利·皮诺宣布将向中国政府无偿捐赠，而因其时正值法国总统访华，这一行为被解读为加强了中法两国的关系，而另一些人则认为，这次捐赠不过是佳士得公司下的一盘棋，因为皮诺不仅是古驰、彪马等品牌的控制人，他也是佳士得拍卖行的大股东，而2009年佳士得因上拍兽首的举动多少影响了其在中国业务的发展。

2013年6月 - 皮诺正式向中方无偿捐赠出流失的圆明园青铜鼠首和兔首。两尊遗失多年的艺术作品终于回归故乡怀抱。

辗转一路

保利入手猴，虎.马.猪首

与鼠首和兔首相比，早先回归的牛首、猴首、虎首，猪首和马首也是一路辗转，颇具传奇色彩。

1985年前后 - 猴首、虎首和牛首惊现美国西海岸，不过它们当时的亮相是相当“低调”的——前二者被当地居民用作后花园吐水，而牛首则被放在卫生间，被用作挂毛巾的挂钩。

它们的发现还多亏了当地的一位文物商贩。这位商贩在浏览杂志时无意看到，在退休警察与被他帮助的几个人的合影左下角，有两尊看似美丽稀有的兽首。这位文物贩子通过杂志找到了这位警察，并编造了一些动人的故事，以4500美元从他手中买下了这三尊兽首。

1988年 - 这三尊兽首被拿到纽约的苏富比拍卖行上拍卖，凑巧的是，在同一时期，马首、猪首也被拿到伦敦的苏富比拍卖，五尊兽首首次出现在拍卖行。

除了猪首之外，其他四尊兽首被当时的台湾富商买走。据刘阳介绍说，他还曾特意问过这位台湾富商为什么不买猪首，对方表示猪头是骂人的意思，不愿意买。最后这尊受到“嫌弃”的猪首，被美国的一个博物馆购得。

1998年 - 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四尊兽首被送到了香港苏富比拍卖行。其中，牛首、猴首、虎首被保利集团买走，另外一尊马首后来被澳门赌王何鸿燊买走。而在美国的猪首，也被何鸿燊花费几百万港币买走，捐给了保利集团。

至此，流转在外的圆明园兽首还剩下龙、蛇、羊、鸡、狗首下落不明。之前曾有传闻称，龙首藏于台湾。对于此类传闻，刘阳认为可能性不大。他介绍说，在他研究流散文物的十多年间，有超过六个人曾告诉他，自己见过或拥有龙首。然而，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兽首的影像资料，也说不出兽首的来历，这种情况下，其说法基本不具可信性。而另外四尊兽首，从离开圆明园至今，没有发现任何的照片资料和文献记载，所以“这五尊兽首再现世的可能性很小了”，刘阳说。

作为圆明园海晏堂外喷泉的一部分，十二生肖的肖像身躯为石雕，中空连接喷水管，它们穿着袍服，头部运用中国独有的失蜡法铸造而成，为写实风格，铸工精细，细微逼真，而铸造兽首所选用的精炼红铜，外表色泽深沉，内蕴精光，历经百年而不锈蚀。这十二尊人身兽头青铜雕像呈“八”字形对称分列在喷水池两旁，并按照时辰规律排列左右，每一属性 的兽头就是一个喷泉机关，并且分别代表不同时分。

古人的一个时辰相当于现在的2个小时，12个时辰正好是24个小时，而每天十二生肖铜像都会依次轮流喷水1个时辰，即2个小时。到了正午，所有生肖便会同时涌射，景象壮观。所以这也被当时的人们称之为“水力钟”，成为海晏堂建筑群的精华所在。

从设计上讲，这12个兽首由欧洲传教士郎世宁主要负责，法国人蒋友仁担任设计监修。之所以选择十二生肖作为雕塑形象，是因为当时中国封建社会的风土人情和伦理道德，不允许将西方雕塑的主要形象“裸体人像”用于喷泉装饰，而他们充分考虑到中国的民俗文化，以为中国人熟知的十二生肖的坐像取代了西方喷泉设计中常用的人体雕塑，创造了中西方文化交融的范例。

法国著名作家维克多·雨果曾写道，艺术有理念和梦幻的两个原则，前者产生西方艺术，后者产生东方艺术。他把巴特农神庙作为理念艺术的代表，而认为圆明园则集梦幻艺术于一身，他曾这样评价圆明园——“这是一个以宫殿、庙宇形式表现出的充满人类神奇幻想的、夺目耀眼的宝库，堪称梦幻艺术之崇高典范。”